我的家鄉(xiāng)在一年四季分明的長江中下游,準(zhǔn)確的說:在長江北,黃海西的東臺。我們這個地方,冬天還沒有達(dá)到東北那旮瘩那樣干冷。冬天也是天寒地凍,雪花飄飄,河水冰凍。老早的時候,我們這里的冬天,整個一個慢節(jié)奏。
早上太陽升出海邊,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大家不緊不慢的吃完早飯后,我爸一般是在屋前溫暖的太陽下,把枯萎的蘆葦外面的枯葉給一根一根的弄干凈。捆碼好,整個冬天的時間用蘆葦編蘆葦席,我的父親就干這個,冬天地里沒活。我的母親,在屋里,坐在太陽曬到的地方,納鞋底,左鄰右舍的女子一般會聚在一起,說東說西。
到中午時間散了,各自回家做飯,吃飯后又是這樣,直到太陽西下。那個時候的冬天,最忙的估計是我們這些小孩,整個冬天,一直在外邊四處跑,成群結(jié)隊的跑著玩著,記得那個時候我們一群小孩追麻雀,愣是把麻雀追得飛不動了。
這樣的冬天是在是在八幾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家家戶戶的經(jīng)濟情況大同小異,有飯吃,餓不死。
再后來的冬天,父親去舅舅船上打臨工,在海里捕軟黃金之稱的鰻魚苗。整個冬天,我父親和舅舅在一條四米長的小木船上,在固定的海域里,守著幾十條網(wǎng),固定的時間到網(wǎng)里看有沒有鰻魚苗,風(fēng)雨無阻,海水冷凍到骨子里去,父親連續(xù)幾年的冬天多是在海上度過,這個時候的冬天,母親一直提心吊膽著,特別是有大風(fēng)的天氣里,母親整個晚上會睡不著覺。這個時候的冬天,我們村里出現(xiàn)好幾個萬元戶,這幾個人家生活,在我們每個人眼里好得很,有了電話機那個神奇的通話機器。這個時候的冬天,我們這里的莊稼漢大多數(shù)一個個在外地打工著。這一年的冬天,我記得二叔家欠了人家的錢,人家一遍又一遍的上門討要,那個難受的場景,讓我們整個冬天很難受。
后來的冬天,無趣得很,冬天里,天氣照舊天寒地凍著,但是冬天找不到,那份以前的愜意,再也見不到那種炊煙裊裊的慢節(jié)奏,盡管在過年時,家家門口停著一輛輛小汽車,;盡管這個時候我們住的房子也是鋼筋混凝土的;盡管餐桌上會有各種各樣的吃的喝的,遠(yuǎn)不及過去一碗肉,一盤魚的那個冬天里的年了。
冬天,我們失去的,不會再回來吧,正如我們失去的青春一樣。那個遙遠(yuǎn)的冬天回不來了,回不來的不僅僅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