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小文發(fā)出后被我誤操作刪除了,原本不打算再恢復了,但后來改變了主意,因為一個陌生的網(wǎng)友給我發(fā)來了他(她)在西班牙旅行時看到的景色,這讓我很是感動,說明他(她)看了我的這篇小文,不論這個“看”,是“認真“還是僅僅“瀏覽”,就為了這個“閱讀”的緣分,我決定再補發(fā)一次。
朋友發(fā)在圈里的鏈接
朋友正在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館參觀,發(fā)來一組圖片,其中有兩幅正好是我熟悉的作品。只是我與朋友之間有很大的差異,那就是,我對畫的“熟悉”是從圖片中得來的,而她,看的是原作,我只能表達我的羨慕了!
好在我只是個愛好者,不是“研究者”,看不到原作,看看畫冊也很滿足,故而心里落差并不太大,我這是想否有點阿Q呢?
看著這些名畫,想起自己十年前毅然走進中國美術館做志愿者的決定,很是欣慰。十年的熏陶,終將我熏陶成了“藝術”的鐵桿粉絲。
這樣,在博物館,講解歷史;在美術館,欣賞畫作,不知不覺中竟度過了十幾年的時光。歷史與藝術的相互融合,文物與畫作的并行賞析,讓我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因著朋友發(fā)來的圖片,正好梳理一下這兩位畫家吧,也算是自己的一個復習,長時間疏于回顧,大腦會短路的。
埃爾.格列柯--《基督荷十字架》
盡管朋友發(fā)來的圖片是個局部,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西班牙的代表畫家埃爾.格列柯(1541-1614)的《基督荷十字架》。
畫中耶穌修長的雙手抱著十字架,頭微微上揚(頭纏滿荊棘,是受難的象征吧),神態(tài)堅定平靜,沒有一絲慌亂。他虔誠地看著天國,十字架在他的懷抱中似乎失去了重量,隱喻他終將得到永生。
這幅畫與他的《打開第五封印》,都是我比較熟悉的畫作,畫中那些拉長的脖子、手指與身體,都讓我想起“矯飾主義”畫家帕爾米賈尼諾的畫作《長頸圣母》,它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埃爾.格列柯--《打開第五封印》
第一眼看到這幅畫,頓覺“詭異”、“神秘”,人物嚴重扭曲、變形,筆觸粗獷,宗教的“儀式感”十分強烈,畫面色彩頗為豐富。
圣約翰仰望天國,舉起雙臂,似在發(fā)表預言。
帕爾米賈尼諾--《長頸圣母》
對比著欣賞相同時期和不同時期的畫作,找出它們的異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埃爾.格列柯雖說被人們稱為西班牙的代表畫家,但實際上他是希臘人(他的名字就是“希臘人”的意思),出生在希臘的克里特島,他曾在威尼斯生活,十分崇拜丁托列托,36歲時移居到西班牙。
西班牙在歷史上曾一直被阿拉伯人統(tǒng)治,時間長達八個世紀。
1492年1月,伊薩貝拉與費迪南組織了10萬人的軍隊,進軍格拉納達(這是阿拉伯人在西班牙的最后一個王國),結束了穆斯林的統(tǒng)治。當時,整個歐洲幾乎所有的天主教堂都鐘鼓齊鳴,以示慶賀。
埃爾.格列柯到來時,西班牙剛剛恢復天主教的統(tǒng)治,因為幾個世紀的“光復運動”,西班牙的文藝復興比歐洲其他地區(qū)晚了很多,正是埃爾.格列柯的到來,開啟了西班牙的文藝復興。
看埃爾.格列柯的畫作,常常會讓人忘記他是個“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因為他的作品與同時代畫家尤其是意大利畫家的作品有著太多的不同,他經(jīng)常把人物扭曲成種種奇特的角度,并且把他們置于一種運動之中,他不在乎自然的形狀和色彩,專注于表現(xiàn)激動人心的、充滿戲劇性和精神性的場面,故而畫作呈現(xiàn)出的效果很“現(xiàn)代”、很“穿越”,也很“前衛(wèi)”,有著濃厚的個性特征。
據(jù)說,畢加索的名作《亞威農(nóng)少女》,即是從此畫圖式中變化而出。
埃爾.格列柯--《托萊多的風景》
拖萊多是埃爾.格列柯居住的一個城市,在西班牙很邊遠的地方。這里聚居了大批西班牙老式的沒落貴族,畫家晚年一直都把這座城市作為一種精神的象征來描繪,他不僅經(jīng)常將其用作畫面背景,而且還把它視為單獨創(chuàng)作的主題。
《托萊多的風景》是西方藝術史上第一幅著名的純風景畫,也是第一幅情緒化的風景創(chuàng)作,畫家把他內(nèi)心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投射到他賴以生存的城市里面。
那用長長的筆觸畫出的綠色草叢和樹木,給人以絲綢般柔滑的感覺,我有一種想去觸摸的沖動。
畫作的色彩十分明亮,有種“耀眼”的光芒,其色彩上的追求應來自威尼斯畫派的影響。仔細觀看畫中的那些草叢,似乎可以感覺到它們在隨風搖擺的動感。
在格列柯的那個時代,“風景”是不入流的(中國的“山水畫”早在隋代已經(jīng)獨立,而西方的風景畫要到17世紀才獨立,比中國晚了1000年,根本原因就在于在西方的神學體系中,風景是屬于最“低級”的題材),它們常常作為肖像畫的“背景”出現(xiàn),即使畫作中風景的比例很大,畫中也一定要畫上人。
而埃爾.格列柯顯然沒有理會這些,畫出了畫史上純粹的風景畫,畫中沒有一個人物,這在當時該是個不小的創(chuàng)新吧,非常了不起!畢加索這樣描述格列柯:在他身上,無疑具有一些他那個時代,或是我們這個時代不曾認識的偉大的東西!
韋登--《耶穌下架》
朋友發(fā)的第二幅畫是韋登的《耶穌下架》。
韋登(1399-1464)是北方文藝復興重要的畫家,也是北方文藝復興的“三杰”之一(三杰:揚.凡艾克、康賓、韋登),他的重要成就在于“肖像畫”題材方面貢獻突出,將北方“肖像畫”的水平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韋登之前畫家筆下的人物大都毫無表情的,一般都是很“漠然”地看著觀者;而韋登筆下的人物、動作都開始有了變化,畫面隨之生動起來。
《耶穌下架》是一幅大型祭壇畫,畫的是《圣經(jīng)》中的場景,描述的是耶穌受刑后的當天,許多朋友和信徒都趕來吊唁的情形。這是一個“經(jīng)典”的題材,有太多的畫家畫過它。
韋登的這幅畫,構圖非常飽滿,所有的人物都被緊湊而合理地安排在祭壇平面的“凸”字形畫面上。他選取的都是“瞬間”的動作--耶穌被人從十字架上放下,但還沒有被放倒在地;而圣母悲傷地痛不欲生,以同樣的姿態(tài)定格在與耶穌相同的瞬間。
韋登雖然是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但在這幅畫中,他卻采用了類似中世紀畫家的畫法,對背景簡單處理,既不要“透視”,也不要“景深”,看似隨意簡單,但仔細觀看就會發(fā)現(xiàn)它的不尋常處。
這幅畫畫出了人物哀傷的表情,傳遞出內(nèi)心的情感,非常生動,不論是人物的面部表情還是他們的肢體動作,都非常符合這個特定的場景。畫家似乎要把每個人不同程度的悲傷描繪出來,把每一個人的性格、情緒特點都細致入微地刻畫出來。
耶穌的身體姿勢與圣母的姿勢基本平行,也可以說圣母“復制”了耶穌的姿勢,兩個傾斜的身軀彼此呼應,這一場景,逼真地還原了耶穌被從十字架上放下的悲慘瞬間。
圣母瑪麗亞因為過度悲傷,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藍色的衣袍拖曳在地上,更給人以冰冷的感覺;約翰站在圣母旁邊,正彎腰去攙扶圣母,他的鮮紅的衣著,似乎可以溫暖圣母此時悲哀的內(nèi)心。紅色與藍色,一冷一暖,在此形成色彩上的對比;右側抹大拉的瑪利亞雙手交織在一起,痛苦萬狀。她的緊張、不安、悲痛,透過她不同尋常的姿態(tài),一一呈現(xiàn)在觀者的面前。
整幅畫面充斥著哀痛的氣氛,給人以強烈的感染。
之前此類畫作中,人物皺一下眉頭都是很罕見的,更不要說刻畫出“悲傷”的感情了。韋登在人物“情感”上的表達,讓他有了“情感大師”的稱號。
韋登的《女子肖像》
這幅青年女子肖像畫,也是韋登的重要畫作。
人物表情雖然淡漠,但氣度不凡,一雙美麗的眼睛更增加了女子的嫵媚感。與其他畫家處理人物眼神不同,韋登讓這位女子的眼睛不再朝向觀畫人,而是微微朝下方看去,這一微妙的“改變”,不動聲色,卻十分新穎、別致。
全黑的背景突出了女子冷凝的氣質(zhì),面部可以清楚地看出有淡淡的腮紅,抿上的嘴唇也抹上了口紅,腰帶的金色銅扣與黃色的頭飾、緊握的雙手互為呼應,紅色的腰帶更在一大片黑色中“跳躍”出來,對比強烈。
韋登用這些細節(jié)來描繪、刻畫人物的性格內(nèi)涵。
提起文藝復興三杰,那可是大名鼎鼎: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他們的名字如日中天;其實,北方文藝復興的三杰也很厲害呦,他們同樣為我們留下了許多不巧的畫作!
朋友的“參觀記錄”,讓我同步鞏固了以往所學,真的很十分開心!
附錄——陌生網(wǎng)友發(fā)自西班牙的圖片,再次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