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午飯，我們乘車前往位于吳哥通王城之中心點的巴戎寺，參觀以佛面塔、回廊浮雕壁畫而著名奇景。當(dāng)來到吳哥通王城的南門時導(dǎo)游介紹說：吳哥通王城始建于9世紀，也稱大吳哥。所謂“通”就是“大”的意思。按照梵文原意，吳哥是“城市”的意思，那么吳哥通就是“大城市”的意思。這座方圓10平方公里的吳哥城，是高棉帝國的最后一座都城，曾多次毀于戰(zhàn)火，直到12世紀末、13世紀初，柬王闍耶拔摩七世后趕走了入侵的占婆人后，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又作了重修，故被稱為“第四次吳哥”。吳哥通王城呈正方形，由空中宮殿、癩王壇、斗象臺等著名建筑組成。全城共有5道城門，4道通向城中心的巴戎寺，還有一道通向皇宮的“勝利門”，用來迎接得勝歸來的軍隊進出。5座城門上面都是四方形并在四面雕有佛像，城門外還各有一座橫跨護城河的大石橋，橋兩側(cè)欄桿上各有27尊呈跪坐狀石神像。這些半身石雕像一邊代表神靈，另一邊代表惡魔，他們手上拉著眼鏡蛇化身的巨蛇王。據(jù)說寬約百米的護城河，在古時養(yǎng)有很多鱷魚，是用來抵御敵人進攻的。
我們乘車穿過南門洞后，沿路兩旁是整齊排列著拔地而起的倚天古樹，沿著鋪就在綠茵草坪的小道前行不遠便到了巴戎寺停車場。我們下車后，始建于12世紀末的巴戎寺盡收眼底，從外觀上看，用石塊堆砌而成的巴戎寺，即像一座拔地而起，連綿聳立的山峰，又像一座金字塔形，更多的地方和吳哥窟很相似。所謂巴戎寺，“巴”在高棉語里是美麗的意思；“戎”是塔的意思，巴戎寺可以理解為美麗的塔寺。巴戎寺的原名叫“耶輸特拉芝里”，意思是“耶輸跋摩山”，象征著宇宙的中心，后稱為“巴容干丹”，也是中心的意思。這座始建于蘇利耶跋摩一世的佛教寺廟，其核心部分是一組由16座全部雕刻四面佛面孔的寶塔相連接而構(gòu)成的建筑群。除最高處中央涂金的圓形寶塔外，在兩層臺基的四周還環(huán)繞著48座形體相同，大小不一的石塔，形成了塔群林立，如眾星捧月的態(tài)勢，顯得氣勢恢宏的，雄偉壯觀。到了阇耶跋摩七世開始統(tǒng)治真臘王國時，這位偉大的君主由于篤奉佛教，他在重建巴戎寺這座佛教石廟時，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塑造都城這座標(biāo)志性的建筑，既要反映他的宗教理念，又要體現(xiàn)他的政治需要。吳哥帝國的大多數(shù)廟宇都供奉著婆羅門教的主神“伽林”，或印度教的“濕婆”、“比濕奴”，而作為統(tǒng)治者的國王無論信仰何種宗教，都無一例外的把自己當(dāng)作是他信奉的主神化身或者轉(zhuǎn)世。阇耶跋摩七世沒有把吳哥王城最大的神廟獻給“濕婆”或者“比濕奴”，因為這些印度教的神靈并沒有保佑這個國家免遭外族的侵略和洪水的侵襲，他將吳哥最后一個偉大的神廟獻給了佛。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四面佛也是婆羅門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梵天。也許阇耶跋摩七世在婆羅門教與佛教之間有一種混亂或延續(xù)。他在巴戎寺的整體建筑結(jié)構(gòu)上，雖然采用了佛教最高境界的須彌山概念，但并沒有打造狹窄而高聳如天梯般的臺階，這一點和吳哥窟其他婆羅門教神廟有著顯著區(qū)別。阇耶跋摩七世建造的巴戎寺布局是，整個寺廟以中央拔尖、四周環(huán)堆如同玉米外型的高塔，代表須彌山，意思是巴戎寺為世界的中心；寺廟四面城墻象征喜馬拉雅山；城墻與第二層建筑之間的環(huán)溝空地，代表大海。按照宗教意識，這表示天上的佛與地上的人得以息息相通。當(dāng)時的高棉民眾也信奉印度教，巴戎寺的宗教圖像以佛教為主，融合了印度教，由此可以看出阇耶跋摩七世藉由寬大的宗教政策，讓民心回流國王權(quán)力中心的縝密考慮。也許我們是下午來到這里，巴戎寺的游客并不是很多，雖然顯得很安靜，但由于太陽直射的緣故，使斑駁的巨石缺少層次感。
由砂巖壘砌的巴戎寺，整體建在三層臺基上，其中一、二層為正方形，兩層臺基的周圍都有圍廊，并在廊壁外側(cè)雕刻著不同故事的浮雕。三層的十字形平面中心為圓形，聳立著一座雕刻佛塔。據(jù)說，原先是兩層建筑物，用來拜祭濕婆，由于建筑期間改為大乘佛寺，所以第三層的建筑似是加在兩層之上。而在第二層內(nèi)墻浮雕上的有關(guān)印度教神話還有很重的婆羅門教痕跡。巴戎寺的建筑結(jié)構(gòu)相當(dāng)復(fù)雜，雖然經(jīng)過多次重修、改建和增建，但建筑年代跨度相當(dāng)長，藝術(shù)風(fēng)格變化很大。現(xiàn)在的塔群建筑事實上是由兩座不同時代和造型的寺廟疊加而成，有人曾把巴戎寺比作“人用手塑造和雕刻出的一座山峰”，象征著當(dāng)時高棉王國的強盛。我們沿著石梯拾級而上至第一層臺基，圍繞著臺基上的建筑有兩個同心的方形回廊，我們進入東門的回廊后，只見回廊上方原本皆有木造的屋頂，但由于年代久遠，目前只剩下斷垣殘壁及巨大的石柱供人們憑吊了。值得一看的是內(nèi)外回廊墻壁上仍保存著豐富且生動的浮雕裝飾：內(nèi)層回廊的浮雕壁畫主要為印度神話和宗教故事，而外層回廊浮雕壁畫則以現(xiàn)實生活為題材，基本涵蓋了古代戰(zhàn)爭記述、生產(chǎn)勞動、集市貿(mào)易、王宮與尋常百姓的生活百態(tài)、洞里薩湖的湖畔風(fēng)光等為題材情景。我們沿著順時針方向移步，邊走邊欣賞長廊墻壁上那些內(nèi)容豐富，雕刻精美，皆有不同涵義的浮雕壁畫。當(dāng)我們看完出征占婆——林迦崇拜——水戰(zhàn)——水上生活——贏得勝利——斗雞和下棋——軍隊——內(nèi)戰(zhàn)——大魚吞羊——勝利游行——馬戲團——占婆人洗劫吳哥等后，我感覺回廊東側(cè)的南段及南側(cè)的東段浮雕較為精致，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這些浮雕都屬宏偉的杰作，而且在宏偉中顯現(xiàn)均衡與和諧，這在一般的浮雕創(chuàng)作中更為難得。但是，我發(fā)覺高棉的藝匠在雕刻中很有特點，在一個畫面中常常把好幾條相關(guān)的故事線同時穿插，尤其是在觀賞高棉人對抗占婆這一歷史為主題的戰(zhàn)爭場面時，盡管常會看錯故事線，但還是從這些浮雕中目睹了打敗暹羅，勝利凱旋的情景。如今，真臘王國600多年的強盛時代湮沒在浩瀚歷史中，只有這些如此破舊斑駁，在吳哥建筑群中非常少見的世俗化題材的浮雕，似乎還在向人們訴說著一段段遙遠的故事?？梢哉f，這些活靈活現(xiàn)的浮雕，不僅描述了當(dāng)時的真實生活提供了寶貴的歷史線索，而且完整的保留了雕刻藝術(shù)的寶貴資料，真是不可不看的珍貴史跡。
看完精美的浮雕，我們沿著階梯拾級而上至第三層臺基，來到巴戎寺最著名的景點時，我微微楞了一下，只見每座佛塔身上都雕刻有豐鼻厚唇，雙目內(nèi)斂，神秘莫測而又難以言喻的巨大四面笑臉佛像，我屏住呼吸，似乎能感受著一個古老王朝的脈動，一剎間，不由得讓我心生敬意，不自覺地雙手合十頂禮膜拜這些微笑的佛。導(dǎo)游介紹說：四面佛的四個面分別代表慈、悲、喜、舍四種無量的心，而巴戎寺的四面佛悲與喜皆不形于色。很久以來，塔上雕刻的四個面孔一直被認為是濕婆的模樣，到20世紀一些學(xué)者認為雕刻四個面孔的靈感很可能來自佛教，而不是印度教。據(jù)說，每一座寶塔上四面佛的面容就是阇耶跋摩七世本人。消息一經(jīng)傳出，來這里朝拜的高棉人看著目光注視遠方，面帶微笑的佛，更加堅定地認為眼前的佛就是自己的國王，必須效忠和敬仰。我們徜徉在一個又一個黑白相間的斑駁石塔之中，看著表情各異，安詳中帶有幾分神秘微笑的巨大佛臉，感覺無論身處哪個角度，具有高棉人典型面孔的佛，都用微笑的眼睛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這種透著寧靜、優(yōu)雅、慈祥與神秘的微笑，不管是福佑還是憐憫，都勝過了建筑物本身，徹底征服了我。
我們在佛的注視下漫步，感受著佛的慈祥微笑，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佛國，在五百年沉睡醒來依舊驕傲的佛前祈禱，感覺天堂不再路遙，愿人間佛光普照，世間更加美好。穿過一重疊一重的門廊，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佛塔，還是窗框、門柱的四周，都雕有不同人物、不同題材的精致浮雕，我看著觸手可及的一些曲線豐盈，神情嫵媚，露出神秘微笑的仙女，感覺這些浮雕不僅僅為平凡的石柱注入了生命，呈現(xiàn)出神寺的活力，更多的是一種堆積起來的歷史沉淀。我們轉(zhuǎn)到北側(cè)塔林時，見有一尊沒有任何修整，保存最完好的四面佛塔前游人爭相合影，原來這就是被人稱為的“高棉的微笑”。我仔細地打量這尊巴戎寺最有名，蜚聲世界的四面佛，發(fā)現(xiàn)每一面都有一尊面含微笑，凝視遠方的佛臉。微微上翹的嘴角既顯得幾分寬容，又似乎有幾分嘲諷，仿佛心中藏著什么世人永遠無法了解的秘密。就是這個嘴角微翹的神秘面容，留下了神秘而落寞的千年微笑；留下了世人永遠無法了解的秘密；留下了媲美蒙娜麗莎的永恒微笑，成為世界上最美最寧靜的微笑，讓世人感到敬畏和贊嘆。千年前的石匠，用著簡陋的工具，竟能將這份微笑永遠的融入到一塊塊冰冷堅硬的石頭上，體現(xiàn)出萬物自由、眾生平等的意蘊，仿佛向世人說吳哥的微笑是全世界的微笑。細膩精準(zhǔn)的雕刻技藝，柔美的建筑藝術(shù)、神秘莫測的環(huán)境、無處不在的淡然微笑，我只能用“震撼”、“癡迷”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我們在微笑的關(guān)注下環(huán)繞在周圍慈祥的微笑中，雖然每尊佛像的表情都不一樣，但都是那么安寧慈祥的微笑，仿佛人世間的一切紛擾都與他們無關(guān)。說句老實話，置身在幽靜的寺廟里，欣賞那慈眉善目的高棉微笑，真的讓我有一種充滿寧靜、安詳?shù)母杏X。正當(dāng)我靜下心來仔細地品味、揣摩這些藝術(shù)大作時，忽然看見許多游客側(cè)身站在一尊高棉的微笑旁邊，他們鼻子對鼻子、嘴對嘴的叫拿相機的人拍親密合影照，感覺還是蠻有意思，呵呵。其實，我最喜歡倚坐在佛塔的小窗臺上，端詳著視線所及的那些“高棉的微笑”，無盡的遐想在腦海中翻騰，仿佛穿越時光來到阇耶跋摩七世面前，面對這位了不起的智者和成功的統(tǒng)治者，提出了一連串的不解之謎：“高棉的微笑”真是您的面容嗎？您是怎樣打敗占婆人收復(fù)失地的？您為什么從印度教改信佛教？您重建巴戎寺是為了統(tǒng)治您的子民和控制他們的思想？您為什么把慈祥的微笑面容用來流芳百世？當(dāng)您看到您現(xiàn)在的國家還能再塑一副寧靜、優(yōu)雅的面容嗎？您的內(nèi)心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啊！只見他仍然用微笑看著我不語.....突然，天空灑下細細的水珠，把我從渾沌中拉回到現(xiàn)實，塔中的阇耶跋摩七世將微笑烙進了我的記憶，成為永恒的定格。我們被微笑包圍著，正是這些微笑使我悟出一個處世哲理：面向四面八方，笑對人生百態(tài)，呵呵。由于細雨蒙蒙和時間有限，第二層的浮雕只好走馬觀花的看了看，與第一層相比較，感覺無論是規(guī)模還是技法上都稍遜一籌。郁悶的是，這場雨讓我錯過了拍一些僧人游蕩的情景，小有遺憾吧。在離開巴戎寺時，我回頭再次眺望了一下它的身姿，這座身為國廟的巴戎寺，其建筑形式不僅復(fù)雜而且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在經(jīng)歷了印度教和佛教的多神信仰之后，成為世界上最神秘與迷人的宗教圣地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