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紅樓，感悟深邃。愛情的綿綿，情感的真摯。世態(tài)人性的蔚為大觀。更有那邈遠的遐思，審美的傾注，哲學的探看，韻味無窮。
一、賈寶玉是一體兩面的，或曰有兩個靈魂。一個是神瑛侍者，一個是補天棄石。神瑛下凡歷劫是為了提升段位，神仙境界的拔高。石頭下凡卻是為了“享一享這榮華富貴”。兩種目的卻集于賈寶玉一身，這是不是也是人雖兩個，實為一身？很有點兒悖論的味道。
那些緲遠的遐思，通靈的慧悟，真摯的愛情都源自靈河岸邊，三生石畔。那看寶姐姐的白胳膊，和襲人的偷試，金釧的曖昧都來自石頭的“在那富貴場中、溫柔鄉(xiāng)里受享幾年”的初心。
木石前盟、金玉良緣似乎都跟這塊棄石有關(guān)。但木石前盟的石是靈河岸邊三生石，是絳珠仙草和神瑛侍者的仙界所在。而金玉良緣的玉卻是幻化成美玉的那塊棄石。它戴在賈寶玉身上，是薛家努力想用金鎖配的戴玉的。
二、末世的腐朽、墮落是全方位的。幾千年的累積造就的文化之殤，文明之疾，已積重難行，萬馬齊喑。世俗人性的底色就是烏眼雞式的窩里斗。生在這樣的塵世里也是一種悲哀，又無處可逃。安身立命又是不能改變的人生主題。面對這紛紜人間，又能以怎樣的姿態(tài)如魚得水，游刃有余？
從某種角度講，黛玉和寶釵就是兩種人生處世的姿態(tài)?；蛉鐚氣O做艷壓群芳的牡丹，從容圓滑，機心重重，立于不敗之地，雍容的走過人間?；蛉琪煊竦碾x世之姿，林下之風，精神清醒、獨立，永遠的在水一方。偶然的牽扯人間，也看透一切，哪怕沒有逃離塵網(wǎng)的辦法，也依然有冰清玉潔的芳心。
三、傳統(tǒng)文化的這種復(fù)雜性造就了幽微的人性。人是守分從時適應(yīng)這種氛圍，還是個性自由凜然有傲骨有意無意的呈現(xiàn)一種對抗。入了這種氛圍，人就機心算計附體，陷入人情世故的周旋里，慢慢丟了自己，成了文化打造的工具人。
寶釵就是傳統(tǒng)和商人思維熏陶的“完美”，體貼，周到，溫柔敦厚，會做人達到了標準的極限。大家都會被文化浸染，很難突破，也就必然不執(zhí)意反感她，甚至會認同她，此所謂人之常情。
黛玉的林下之風，孤標傲世，文化中的“異端”和清流，和周圍相融的地方太少，也就少共鳴和共情。但寶釵的這種集大成的路子，卻包容感化了黛玉。體現(xiàn)了作者復(fù)雜的哲思和美學精神以及對世態(tài)人性認知的深邃和無奈。
四、香菱和賈雨村，開頭這兩個人物似兩個極端。一個壞的離譜，一個“傻”的可愛。以曹雪芹的風格，是不會創(chuàng)造兩個扁平特色太過明顯的人物的。這是兩個有太多喻意的載體，價值觀、人性的復(fù)雜……都有。作者一生的情思、體悟、審美以及無奈除了那些姹紫嫣紅，琳瑯滿目的人物群體，更有濃縮的兩個點。成了萬象的生發(fā)點，夢的源頭。
五、賈府的表面好一幅其樂融融。丫環(huán)們的生活質(zhì)量超過了寒薄家的小姐。在追求物質(zhì)的大腦來看，無所謂尊嚴，平等，那怕斥責，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這個理深入人心，幾成人間至理。
這是封建教化的效果，何況賈府是標準的禮教之家。但是風雨總在陽光后，刺骨的寒涼驚醒了現(xiàn)實。金釧、晴雯還有“該死”的尤二姐……脈脈溫情的面紗讓某些人只看到了繁華，其樂融融，以及小老婆的風光。禮教的殺人，那也是一種充滿尊重的家風。
六、若論風神俊朗，有誰比得過萬人迷潘安，那又是個什么貨色。更有陳世美的才高八斗，蔡京的書法是壓過蔡襄的。風流俊杰，天下有的是，給他們附會一段才子佳人的神話更是博大精神的文化傳統(tǒng)的獨門絕技。
林如海薛蝌北靜王文字少的可憐，憑外表就可以“蓋棺定論”，一片贊譽。單說薛蝌，爹死了，娘重病在床，都不管，上趕著帶妹妹去硬貼梅翰林，那種物欲真不是蓋的。林如海能找賈雨村當家教，眼光真毒，還打成一片。北靜王可是被黛玉罵做臭男人的，黛玉看來眼瞎了。
七、鴛鴦抗婚是不會引起賈府的人肅然起敬，為之動容的。賈府的人哪有這樣的閑心和覺悟。烏眼雞和富貴眼的看客們，更多想的是那期待的熱鬧和你也有今天的小心思。賈赦討鴛鴦做小老婆的真正動機是為了賈母的私庫。賈母可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這個好享受的老太太，可是囤積了大量的公變私的資產(chǎn)。鴛鴦更是直接的打理人。連賈璉都求她把老太太的東西偷出來當錢度饑荒。至于賈府的政治格局，由二房分治，賈政為正。慢慢二房之間，賈母和王夫人之間……都漸生嫌隙，矛盾做大。賈府的內(nèi)斗造成沒有對整體的籌劃，所以探春的一語成讖是必然。
八、妙玉不是單純的個體。在作者的審美理想和悲劇理解里，這是世態(tài)人性的缺憾，人之為人的不足。和黛玉一樣，從世俗的角度拆開了看，妙玉毛病不少，缺點處處。但是本質(zhì)上又是超凡脫俗，雅致高妙的。文學的現(xiàn)實性，直面世態(tài)人性。文學獨有的審美又有了仙姿綽約的妙玉。
九、如果沒有賈府落難時的挺身而出，劉姥姥只是老劉，一個頗通人情世故的老太太。生存的艱難，練就了樸實而又狡黠的處世哲學和干練手段。敗落時報恩，作者的審美傾注和愿景。賈母的人生歷練看似風光，王夫人鳳姐尤氏……的難題和煎熬她未必體會的少。是貴族階層人情練達和持家藝術(shù)的集大成。
兩位老人的會面，是兩種智慧的碰觸和交流，又難掩階級的鴻溝和俯就逢迎。更有曹雪芹的世態(tài)人性的思考對人性的幽微體察，不是單純的母愛善良可以詮釋的。
十、紅樓的研究早就偏離了應(yīng)有的方向。物欲的熏染連黛玉都改變了容顏。沒有了仙姿綽約，離世之姿。只是一個閑的發(fā)悶，沒事尋愁的小資女人。更沒有孤標傲世的清氣，只有擺好姿態(tài)的故作清高。
至于黛玉們是住五星級還是六星級，專家們可是累白了頭。單一個馬桶，那都有余味不斷的熏香。大觀園里的美麗垃圾早已淹沒了青春詩意和審美的精髓。偌大的園子，一群搖著鵝毛扇的，留著長發(fā)，胡須的，翩翩的風范，艷壓了群芳。
十一、傻大姐的傻暫時可以沒有多少煩惱，更少的受到拘束。但這又豈是長遠的幸福？年齡稍大點兒，再沒有了賈母的庇佑，誰又能給她一個哪怕只是溫飽的未來？那些機心算盡的，爬高枝的……都入了薄命司，何況懵懂無知走入蒼涼人間的。當個傻子戲弄你還是客氣了。
在曹公的人生況味里，那個末世不論你以怎樣的姿態(tài)“混”生活，都難逃薄命，都有一層悲劇的底色。那個時代，遍布風雨，不會因為你的單純善良傻就眷顧你。相反，卻可能遭受更多的不通世態(tài)人情的磨折。
十二、悲劇確實是有審美魅力的，人物生命狀態(tài)的走向，自有他自然的延展。黛玉這個人物在古典文學中高出太多，既有豐富的人性，又有審美的傾注，還有作者深邃的對世態(tài)人性的解剖，哲學的探究。形而上還是形而下都堪稱完美。既看清現(xiàn)實又有理想追求。讓我們變得深刻又心中有夢，更是沉浸在悲劇的夢里，不愿醒來。
十三、愛情的無奈和痛苦，確實是必須在深情的狀態(tài)下，接受或忍耐傳統(tǒng)世俗人性的一切。紅樓不同于那些古典小說，不是把環(huán)境過濾的一個細菌都沒有，入了深山，上了仙界，就是連黃世仁也能變成楊白勞，瞬間變身，大家都是好人，愛情自然皆大歡喜。
紅樓是直面現(xiàn)實的，風刀霜劍才能檢驗愛的成色，更能茁壯。但是離世仙姿之愛，卻沾不了人間煙火。大家見都沒見過，更不可能相信，再說又當不了飯吃。紫鵑未必完全認知寶黛的愛情，但她理解黛玉生命的眷戀所在，和那淚流為誰的深情。
黛玉的愛和生命捆綁在一起，沒有了愛，生命便要終結(jié)。紫鵑實際是一個生命和愛的拯救者，盡管她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但人性審美的閃光，可同日月。
十四、很多的文章對賈芹雖有一些想當然的猜測，但也深刻揭示了世態(tài)人性的叵測和無底限。實際上，很多人如果進入這種放任的環(huán)境，奢靡的氛圍，都會墮落，往下流里走，只是有的無所顧忌，有的裝模作樣罷了。
那個末世確實有魅力，性本善的孩子都很可能會被打造成奸詐、陰險之人。看看賈環(huán)的成長，單純是胎里帶來的壞？恐怕更多是成長環(huán)境的作孽吧？賈芹這種從小游走在窮街陋巷的孩子，更多學了那些市井的歪風邪氣，一旦環(huán)境合適，異化成歪門邪道甚至坑蒙拐騙都在預(yù)料之中。何況末世，道德淪喪，禮教崩塌，醞釀出什么樣的歪瓜裂棗都不奇怪。
看看《金瓶梅》那可是赤裸裸的人性大裂變，好人變壞的模板，時代的喪音也由此奏響了哀鳴?！都t樓夢》寫得還夠客氣了，沒有徹底揭下那層面紗。其實《金瓶梅》《紅樓夢》都揭示了群體性的墮落、腐朽。只是賈芹這種小人物更容易顯形，不像賈雨村，身居廟堂，冠冕堂皇，不能輕易識別罷了。
十五、從平民視角解讀金玉良緣不是不可以。但是，老百姓，婚姻其實很粗糙。沒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籌劃算計，在那樣的文化環(huán)境氛圍里，講究個隨緣隨俗，聽天由命，保媒拉纖。但賈家，四大家族這種層次，這種門楣，是尋常百姓家的簡單思維嗎？那聯(lián)絡(luò)有親，一榮俱榮說得就是封建貴族官僚的婚姻邏輯，本質(zhì)特征。
官場的穩(wěn)定、上升，家族的長盛，婚姻是發(fā)揮巨大作用的。而婚姻的達成具體到賈府具體到寶玉這個香餑餑，那可是要爭取，爭奪，智取的。天上不會主動掉餡餅的，只要你能看懂家族間的利益爭斗。
至于文本說的薛姨媽的內(nèi)心想法，那又是曹雪芹的障眼法。文本里比比皆是，太多的前后不一致。才說寶釵因金玉之說躲著寶玉，轉(zhuǎn)眼頻繁去怡紅院串門子。才說寶釵覺得元春賞賜沒意思，后面天天戴在手上。曹雪芹的騙人寫法到處都是，所以有時要反著看，看背面。
十六、史湘云的情況有些詭異。你說嬸娘“虐待”她，對她不好，她卻是個任性的性格，缺乏一些教養(yǎng)，嘴沒有把門，言行少規(guī)矩，有點兒熊孩子的味道。要說嬸娘和親媽一樣疼愛她字里行間又看不到。但就一般的世態(tài)和人性的通病，富養(yǎng)女兒似乎只是做表面文章，史湘云滿腹委屈。這就有點兒教育學、心理學的奇跡。
她應(yīng)該謹小慎微才對，她是來到賈府獲得解放，釋放天性使然？從文學修養(yǎng)上看，又是受過規(guī)范正規(guī)教育，這是為了有“嫁”值，奇貨可居？包括最后可是嫁給了才貌仙郎，在古代對女兒重不重視，婚姻的質(zhì)量是主要的標志，看看賈迎春就行了。所以，史湘云的生存狀態(tài)有點迷離。
十七、王熙鳳去寧府探病秦可卿，回來時遇上了賈瑞。剛剛見秦可卿還心情壓抑，眼紅流淚，瞬間就和賈瑞言語曖昧，風騷微露，真是說變就變，不需要一點兒過渡。王熙鳳的底色可是管家經(jīng)驗歷練的八面玲瓏，逢迎得心應(yīng)手。
世俗的親情友情，她也算性情中人離不了大譜，可以流淚，可以傷悲，但不會綿綿無絕期。所以這邊對著秦可卿落淚傷心，氛圍壓抑，那邊看見賈瑞，馬上風騷一點兒，曖昧對話，對她這樣的交際高手，本是稀松平常。有真情，能吃醋，也能和小叔侄子說說笑笑，關(guān)鍵時又下得了狠手，這才是王熙鳳豐富的本色。
十八、以曹雪芹布局的多面性和立體化以及對人性幽微復(fù)雜的把握度而言，80回后的故事很難出現(xiàn)如某些人所設(shè)想的那樣，賈蕓、倪二……和賈芹、王仁自然分成兩派，圍繞著巧姐展開正邪的斗爭。那樣就就有點兒簡單思維了。
可以這樣說，醉金剛倪二成為俠是有其偶然性和被時勢裹挾的味道。他的職業(yè)特性，和水滸里的白勝又有什么大區(qū)別，混社會的市井人物，時勢造了英雄，本質(zhì)上也有他似乎“正義”的色彩。
至于卜世仁，市井中常見，算計、吝嗇、不會雪中送炭，可是很多人都是這樣，在一種粗糙的人性規(guī)則中生存。末世道德淪喪，禮教崩塌，“人相食”都不奇怪，何況“不是人”比比皆是。賈璉賈珍賈蓉是人嗎？王熙鳳是人嗎？卜世仁所以“不是人”，更多的是作者描寫的一個角度，是為了突出“俠”，哪怕關(guān)鍵時刻醉酒的倪二胡里胡涂的借錢給賈蕓。
十九、《聊齋志異》確實是影視劇的寵兒，改編不斷，不勝枚舉。聊齋的思想核心還是有著理想，做著夢的，所以大團圓，所以好人得償所愿，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也是深受老百姓喜愛的底層邏輯。
當然，聊齋也有很多直面現(xiàn)實的優(yōu)秀作品，《夢狼》、《席方平》、《促織》、《公孫九娘》……深刻揭露，鞭韃所謂的康熙盛世的黑暗和腐敗。又經(jīng)常用玄幻的手法，懲惡揚善，既快意恩仇，又有審美的享受。《胡四娘》確實是聊齋名篇，也留了光明的影子，給暗夜留了點兒微弱的燈光。和蒲老先生的執(zhí)著科舉一樣總是有一絲留戀。
《紅樓夢》卻夢醒了，嫌貧愛富在聊齋那里被涂抹的一層亮色，被摒棄，繼續(xù)著黑色。到處是烏眼雞富貴眼，落難時瞧不起，興時逢迎，成世俗常態(tài)，胡三姐、李夫人也是復(fù)雜的存在。這是真正的血淋淋，吃人的底色。
二十、《金瓶梅》確實應(yīng)該是“禁書”。它扒光了表層文化的那層皮，太容易教老百姓學“壞”了。世態(tài)人性的假面也不要了，一個個逐漸猙獰起來。吳月娘行得事，說得話，是體面路子，上得了臺面，場面人。盡管底層邏輯也是私心，但打著正統(tǒng)的旗幟，干著懂路數(shù)，做事做了點上的手法，那真是名正言順，又符合眾人思維，總之不離大譜，自然根深蒂固。
潘金蓮是尋常市井妖嬈又潑的加強版。私心爆發(fā)只會萬紫千紅，大殺四方，平常市井中的硬撞，沒點兒底蘊，卻可以生發(fā)出姹紫嫣紅的斗爭手段，真是百拳亂揮，殺敵八百，也容易自傷。那種從小市井環(huán)境受的熏染，學的精髓，加上苦大仇深，深入骨髓的痛，爆發(fā)出火力十足的持續(xù)戰(zhàn)斗力。真是文化之殤一角開出的艷麗毒性十足的惡之花。
《紅樓夢》里的人性惡一點兒也不差，更隱性，卻也更深地揭了文化深處的那層皮。禮教家規(guī)可以起約束，更會被利用，治人甚至殺人?？纯赐醴蛉?，不止是吳月娘的加強版，更有政治的陰狠權(quán)謀，升級可不是一點點。像金瓶世界里的女人都是要經(jīng)過幾千年的修煉加幾代才煉成的貴族底蘊，才能形成那樣的戰(zhàn)神。
二十一、劉姥姥游大觀園，既有生機盎然，情趣萬端的紅樓百態(tài)，以及美妙的人間美景，更有審美的傾注，人性美的展現(xiàn)，命運的神秘和不可測。可以說明面的姹紫嫣紅，和暗喻的波譎云詭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展現(xiàn)出深邃瑰麗的藝術(shù)之美。
劉姥姥參觀瀟湘館，既是展示黛玉整體的一個美妙片段，更是視覺角度的一次轉(zhuǎn)換和加深，體現(xiàn)了黛玉和大觀園的融合一體，加深了審美的厚度，以及對命運思考的無窮韻味。
二十二、《紅樓夢》的悲劇是全方位的，書中的是悲劇的故事，審美的悲劇，大團圓文化的悲劇，關(guān)鍵沒有出路。聽天由命，那就去悟，悟破了天也沒用。曹雪芹自己的“悲劇”估計也不是舉家食粥，生計艱難。而是精神上的痛苦，形而上的無路可走，或墜入了審美的黑洞，哲學上的無解。
寶玉懸崖撒不撒手不是重點，那顆心是否無一物能做到嗎？萬念俱灰和自然悟道本質(zhì)可有區(qū)別？道的詭異或曰命運的神奇，文中說得那些你如果掉入哲學美學陷阱，那都會變成小意思甚至享受。反過來，精神痛苦者，多經(jīng)世致用，俗世里全方位的混一混，感受到了文中的生活之痛，估計也解脫了。
作者：海月帆，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chuàng)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