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專欄前文在討論“紅樓時間密碼”和“紅樓空間密碼”的過程中,已經(jīng)反復(fù)論證,所謂“乾隆時期鈔本”的系列“脂硯齋評本”及所謂的“程乙本”嚴重悖離了小說原著隱藏的真實時間序列和空間布局,必定是后人偽造的假古籍;程偉元和高鶚于1791年用木活字刊印的“程甲本”《紅樓夢》才是曹頫原著《石頭記》唯一傳世的原本和真本。論證“脂本”之偽,其實最方便的“法門”是對比所謂的“脂硯齋批語”和清代文人對《紅樓夢》的評點文字,揭示“脂批”大量剽竊和篡改“太平閑人”張新之獨創(chuàng)評點的事實。
(南京,江寧織造府紅樓夢文學史料館,《石頭記》影印本。供圖)
如前文所論,在現(xiàn)存120回《紅樓夢》情節(jié)之下,隱藏并暗示了一條從1706年到1724年的真實年代序列,整部小說就是按照這條真實的年代序列逐年展開敘事。由這個客觀存在、可反復(fù)驗證的文本事實出發(fā),可以論證小說作者隱藏并暗示賈寶玉的真實生年必定是1706年(丙戌年)。另一方面,小說又用明確寫出的人物生年關(guān)系指示出甄寶玉出生于“丙戌年”。這一明一暗兩條線索實際上確認了甄賈寶玉共同的原型人物即作者本人曹頫必定生于1706年。
小說第2回通過冷子興之口聲稱賈寶玉生于姐姐元春出生的“次年”,這看起來是一個明顯的錯誤;但是,第86回明確寫出元春生于“甲申年丙寅月乙卯日辛巳時”,因此賈寶玉就是生于“乙酉年”,而比賈寶玉“略小一歲”的甄寶玉則生于“丙戌年”。由此可見,第2回的“次年”是為了指示甄寶玉生于“丙戌年”而刻意寫錯的,是作者曹頫精心的設(shè)計;第86回又精準地呼應(yīng)了這一設(shè)計,圓滿地實現(xiàn)了作者的意圖。
“脂本”和“程乙本”的偽造者并不知道這一“紅樓時間密碼”,自作聰明地篡改了“次年”的寫法,“脂本”之一的“庚辰本”改成了“后來”,“程乙本”則改成了“隔了十幾年”,看起來好像改對了,實則暴露了它們作偽的本質(zhì)。
由論證“紅樓時間密碼”的客觀存在,進而論證現(xiàn)存120回小說全部出自同一作者曹頫之手,前文又進一步論證了北靜王的原型人物必定是有恩于曹頫的怡親王胤祥。程甲本上北靜王的姓名一律作“世榮”,“世榮”和“胤祥”恰恰構(gòu)成對仗關(guān)系,這是小說人物北靜王以怡親王胤祥為原型的一項鐵證?!爸尽焙汀俺桃冶尽钡膫卧煺卟⒉恢肋@一事實及作者意圖,凡涉及北靜王姓名處,“脂本”一律篡改成了“水溶”;篡改的目的是企圖將北靜王的原型指為乾隆第六子“永瑢”,但是這種自作聰明的輕舉妄動又一次暴露了“脂本”作偽的本質(zhì)。
以上簡要回顧證偽“脂本”和“程乙本”的兩大“法門”,前文有更多和更詳細深入的論述,有興趣的讀者不妨嚴格審閱,以確認我所揭示的文本事實,完整把握我所提供的紅樓版本??北?zhèn)蔚姆椒ㄕ摗?/p>
從2006年下半年到2008年上半年,我做了近兩年時間枯燥艱苦的版本??毖芯?,對各個版本的《紅樓夢》文本乃至批語進行逐字逐句的對比梳理,終于大有斬獲。我發(fā)現(xiàn),證偽“脂本”最方便的證據(jù)就是“太平閑人”張新之對《紅樓夢》的評點,“脂本”大量剽竊和篡改了張新之獨創(chuàng)的批語。我深信,熟悉張新之評點和“脂批”的“紅學權(quán)威、大師、專家”早就知道這一嚴重問題,但為了維護“脂本”的“崇高地位”及其帶來的巨大利益,他們絕口不提,長期隱瞞事實真相。
張新之究竟何許人也?魯迅先生曾有一段評說《紅樓夢》讀者眼光的名言:“經(jīng)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濒斞赶壬S刺的看見《易》的經(jīng)學家就是張新之。
不過,張新之并非真正的經(jīng)學家,他只是一位落拓江湖的窮文人,生卒年不可考,自號“太平閑人”,又以書齋“妙復(fù)軒”自稱。根據(jù)張新之評點本《妙復(fù)軒評<石頭記>自記》,他從小喜歡讀《石頭記》,并經(jīng)常跟同學討論。道光八年(1828年),他到黑龍江當幕僚,閑暇時開始評點 《石頭記》。到了1831年,張新之評點了20回,因從黑龍江回到北京,俗務(wù)繁雜,評點遂止。
1832年,張新之將自己的評點本借給了一位叫“銘東屏”的紅樓發(fā)燒友,不料“三閱月,屢索未還,而失之云”。這件事對張打擊不小,“原評二十回,從此不知所終,心目懸懸,無非石頭變現(xiàn)也”。
1840年,張新之“短童長劍作南游”,隨身帶著《石頭記》,“舟中馬上是書未嘗一日離”。1841年,張游到了福建莆田,閑極無聊,又開始評點《石頭記》。1845年回京時,張已經(jīng)評點了五十卷。到了1848年,張評點了八十五卷,這時又赴臺灣任幕僚。由于既衰且病,每天很清閑,張便安心安意地寫作,于1850年完成了多達30萬字的全部評點。
張新之的評點是具有鮮明特點的個人獨創(chuàng)。曾向張新之借閱評點本的銘東屏在信中寫道:
《紅樓夢》批點,向來不下數(shù)十家,驥未見尾,蛇虛畫足,譬之笨伯圓夢,強作解事,搔癢不著。讀大作,覺一掃浮云,廬山突出也。
銘東屏后中舉,官江西,張新之稱其為“具巨眼,能文者”。銘東屏的“巨眼”就看到了張新之評點的卓異。
“五桂山人”是張新之的好朋友和在臺的同僚,并且是張新之評點創(chuàng)作的見證者和督促者,他在《妙復(fù)軒評<石頭記>序》中寫到,張的評點可以“新讀者之耳目,換讀者之心思”,讓各類讀者“拍案叫絕而各為愉快”。
咸豐時期的文人“鴛湖月癡子”在為《妙復(fù)軒評<石頭記>》寫的《序》中論述和贊美了張新之評點的獨特性,稱張評以《大學》和《周易》為經(jīng)緯,“能括出(作者)命意所在,不啻親造作者之室,日接作者之席,為作者宛轉(zhuǎn)指授,而乃于評語中為之微言之,顯揭之,罕譬曲喻之”。
光緒七年(1881)年,“臥云山館”刊本《繡像石頭記紅樓夢》卷首刊印了孫桐生所作《妙復(fù)軒評<石頭記>敘》,孫桐生寫到,他在五年中反復(fù)揣摩了張新之的評點本,最后“曠然廢書而嘆曰”:“至矣哉,天下無一本之文固如是哉!”孫桐生不是夸贊《紅樓夢》,而是夸贊張新之獨特的評點新奇巧妙、透徹深刻。至此,張新之的評點因?qū)O桐生的刊本而開始大為流行。
光緒十年(1884年),上海同文書局出版了石印本《增評補像全圖金玉緣》,這是道光年間“護花主人”王希廉、“大某山民”姚燮和“太平閑人”張新之三家的合評本。這個“三家評本”以小說正文中張新之的“雙行夾批”為主,又整理了三家的序文、讀法、總評、論贊、回末評等評論文字。
“三家評本”的小說正文用的王希廉于道光壬辰(1832年)刊印的“雙清仙館”《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王希廉仔細校改了程甲本中一些訛脫衍倒的文字錯誤,算是程甲本的“修訂本”,但并沒有在涉及時間序列和空間布局的文字上擅自妄加刪改。
“三家評本”《金玉緣》極為流行,翻印者眾,到民國時期還繼續(xù)流傳。上海古籍出版社于1988年2月出版了“三家評本”《紅樓夢》,但這個本子用“脂本”校改了小說正文。
1911年8月至11月間,狄葆賢主持的上海有正書局出版了《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上集十冊,卷首有署名“德清戚蓼生曉堂氏”的《石頭記序》,這個版本就是通稱的“戚序本”,或“有正本”,后世的“紅學家”也將此本歸入“脂本”系列。該版本正文有雙行小字夾批,頁眉處有眉批,回末有“總評”。大家不知道的是,這個號稱“戚蓼生序”的“清初抄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假貨,因為它的雙行夾批大量剽竊和篡改了張新之的獨創(chuàng)評點。
狄葆賢的造假,簡直是不打自招、堂皇廣告而暴露的。1911年11月25日,狄葆賢在有正書局發(fā)行的第十四號《小說時報》上刊發(fā)出版廣告,原文如下:
《國初秘本原本紅樓夢》出版:此秘本《紅樓夢》與流行本絕然不同,現(xiàn)用重金租得版權(quán),并請著名小說家加以批評。先印上半部十冊,共為一套。定價一元八角。
(魏紹昌著:《紅樓夢版本小考》。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9月第1版,第22~23頁。)
請大家看清楚,“戚序本”的批語是“請著名小說家”創(chuàng)作的,而這“著名小說家”就大量剽竊和篡改了張新之的獨創(chuàng)評點。
《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下集十冊出版時,狄葆賢也曾在民國元年壬子(1912)12月1日發(fā)行的第十七號《小說時報》上刊發(fā)廣告,廣告同上,加了一行字:“后部十冊共一套,定價一元八角。”
下集第一冊封二刊有“征求批評”的啟事,原文如下:
此書前集四十回,曾將與今本不同之點略為批出。此后集四十回中之優(yōu)點欲求閱者寄稿,無論頂批、總批,只求精意妙論,一俟再版即行加入。茲定酬例如下:一等每千字十元,二等每千字六元,三等每千字三元。再前集四十回中批語過簡,倘蒙賜批,一例歡迎。再原稿概不寄還,以免周折。上海望平街有正書局啟。
(《紅樓夢版本小考》,第23頁。)
盡管狄葆賢為他的“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重金征集批語,但奇怪的是,下集十冊四十回卻沒有任何評論文字。
狄葆賢廣告中的“流行本”和“今本”,指的就是“三家評本”《紅樓夢》;所謂“與今本不同之點”,指的是小說正文的差異,如“三家評本”中的北靜王一律寫成“世榮”,而狄葆賢的本子則一律寫成了“水溶”?!捌菪虮尽本矶谑幕氐谑撋嫌心P眉批寫道:“北靜王水溶,今本作‘世榮’,當以原本為是?!贝蠹铱纯矗膘o王到底是原本作“世榮”,還是作“水溶”?
“新紅學”的開山人物、大名鼎鼎的胡適,自稱于1927年夏在上?!爸亟稹辟徺I了“一部乾隆甲戌抄本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他“深信”此本“是《紅樓夢》的最古本,是一部最近于原稿的本子”(參見《考證紅樓夢的新材料》,《胡適紅學研究資料全編》,第242頁)??墒?,胡適也發(fā)現(xiàn)這個“甲戌本”的批語跟“戚序本”的批語大量雷同。大家看看,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1928年2月,胡適在《考證紅樓夢的新材料》一文中寫道:“戚本前二十八回,所有評語,幾乎全是脂本(按,指“甲戌本”)所有的,意思與文字全同,故知兩本同出于一個有評的原底本?!薄拔矣弥拘F荼镜慕Y(jié)果,使我斷定脂本與戚本的前二十八回同出于一個有評的原本,但脂本為直接抄本,而戚本是間接傳抄本?!保ā逗m紅學研究資料全編》,第237、236頁)。
請大家問問大家,胡適是真糊涂呢,還是假糊涂?胡適真不知道“戚序本”的批語是狄葆賢“請著名小說家加以批評”的嗎?胡適真不知道“著名小說家”的批評大量剽竊和篡改了“太平閑人”張新之的獨創(chuàng)評點?胡適對“甲戌本”的“深信”有什么切實的根據(jù)呢?如果胡適明明知道批語是后人偽造,卻刻意推崇“甲戌本”,這是什么性質(zhì)的問題?
在下一篇專欄文章里,我將首先向大家詳細舉證分析,“戚序本”和“甲戌本”的批語究竟如何大量剽竊和篡改張新之獨創(chuàng)的評點。
(未完待續(xù))
(責任編輯:代金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