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程氏遺書2
【宋】程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一
○師 訓(xùn)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德也。君德即天德也。
「思無邪?！?/span>
「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沟虏还?，與物同故不孤也。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聖人以此齊戒，以神明其德夫！」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孟子曰：「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span>
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人位乎中。無人則無以見天地。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挂自唬骸柑斓卦O(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span>
道，一本也?；蛑^以心包誠，不若以誠包心；以至誠參天地，不若以至誠體人物，是二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篤恭而天下平之道。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谷羧缁蛘咭郧逄撘淮鬄樘斓溃瑒t一作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
「範(fàn)圍天地之化而不過」者，模範(fàn)出一天地爾，非在外也。如此曲成萬物，豈有遺哉？
「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其中」，何不言人行其中？蓋人亦物也。若言神行乎其中，則人只於鬼神上求矣。若言理言誠亦可也，而特言易者，欲使人默識(shí)而自得之也。
繫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褂衷唬骸噶⑻熘涝魂幣c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褂衷唬骸敢魂幰魂栔^道?！龟庩栆嘈味抡咭?，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分明，元來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識(shí)之也。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一之也。而兩之?！共粌蓜t無用。
「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體物而不可遺者，誠敬而已矣，不誠則無物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純亦不已」，純則無間斷。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道也。君道即天道也?！赋鲩T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此仲弓之問仁而仲尼所以告之者，以仲弓為可以事斯語也。「雍也可使南面」，有君之德也?！肝悴痪础?，可以對越上帝。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span>
「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合內(nèi)外之道也。釋氏，內(nèi)外之道不備者也。
克勤小物最難。
自下而達(dá)上者，惟「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孤}人，人也，故不能無憂；天則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者也。
咸恆，體用也。體用無先後。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span>
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
顏?zhàn)幽R(shí)，曾子篤信，得聖人之道者，二人也。曾子曰：「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span>
天地之正氣，恭作肅，肅便雍也。
理則極高明，行之只是中庸也。
中庸言誠便是神。天人無間斷。
耳目能視聽而不能遠(yuǎn)者，氣有限耳，心則無遠(yuǎn)近也。
學(xué)在誠知誠養(yǎng)。
學(xué)要信與熟。
「正己而物正」，大人之事，學(xué)須如此。
敬勝百邪。
「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span>
欲當(dāng)大任，須是篤實(shí)。
「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
「失之毫釐，繆之千里」，深可戒慎。
「平康正直。」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能近取譬者，可謂仁之方也已?！共┦┒軡?jì)眾，固仁也；而仁不足以盡之，故曰：「必也聖乎！」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怪杏顾^「率性之謂道」是也。仁者，人此者也?！妇匆灾眱?nèi)，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內(nèi)，則便不直矣。行仁義豈有直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夫能「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則與物同矣。故曰：「敬義立而德不孤?！故且匀收邿o對，放之東海而準(zhǔn)，放之西海而準(zhǔn)，放之南海而準(zhǔn)，放之北海而準(zhǔn)。醫(yī)家言四體不仁，最能體仁之名也。一本醫(yī)字下，別為一章。
「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絪縕，萬物化醇」，「生之謂性」，告子此言是，而謂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則非也。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人與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
人賢不肖，國家治亂，不可以言命。
至誠可以贊化育者，可以回造化。
「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股駸o速，亦無至，須如此言者，不如是不足以形容故也。
天地萬物之理，無獨(dú)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也。
冬寒夏暑，陰陽也；所以運(yùn)動(dòng)變化者，神也。神無方，故易無體。若如或者別立一天，謂人不可以包天，則有方矣，是二本也。
「窮神知化」，化之妙者神也。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一物也。
天地只是設(shè)位，易行乎其中者神也。
氣外無神，神外無氣?；蛘咧^清者神，則濁者非神乎？
大抵學(xué)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
言有無，則多有字；言無無，則多無字。有無與動(dòng)靜同。如冬至之前天地閉，可謂靜矣；而日月星辰亦自運(yùn)行而不息，謂之無動(dòng)可乎？但人不識(shí)有無動(dòng)靜爾。
正名，聲氣名理，形名理。名實(shí)相須，一事茍，則其餘皆茍矣。
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則實(shí)理也。
「天下雷行，物與●妄」，天下雷行，付與●妄，天性豈有妄耶？聖人「以茂對時(shí)育萬物」，各使得其性也。●妄則一毫不可加，安可往也，往則妄矣。●妄，震下乾上，動(dòng)以天，安有妄乎？動(dòng)以人，則有妄矣。
「犯而不?！梗t私，非樂天者也。犯有當(dāng)報(bào)者，則是循理而已。
「意」者任意，「必」者必行，「固」者固執(zhí)，「我」者私己。
「綏之斯來，動(dòng)之斯和」，聖人之神化，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
禮云：「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已?！谷瑛P凰來儀、百獸率舞之事，三代以降無此也。
泰誓、武成稱一月者，商正已絕，周正未建，故只言一月。
中之理至矣。獨(dú)陰不生，獨(dú)陽不生，偏則為禽獸，為夷狄，中則為人。中則不偏，當(dāng)則不易，惟中不足以盡之，故曰中庸。
陰陽盈縮不齊，不能無差，故厤家有歲差法。
日月薄蝕而旋復(fù)者，不能奪其常也。
古今異宜，不惟人有所不便，至於風(fēng)氣亦自別也。日月星辰皆氣也，亦自別。
時(shí)者聖人所不能違，然人之智愚，世之治亂，聖人必示可易之道，豈徒為教哉？蓋亦有其理故也。
學(xué)要在自得。古人教人，唯指其非，故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也?！寡匀?，舉其近。若夫「告諸往而知來者」，則其知已遠(yuǎn)矣。佛氏言印證者，豈自得也？其自得者，雖甚人言，亦不動(dòng)。待人之言為是，何自得之有？
「行夏之時(shí)，乘殷之輅，服周之冕」，與從周之文不悖。從先進(jìn)則為時(shí)之弊言之，彼各有當(dāng)也。
「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備此數(shù)者，而「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又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者，只是言忠信也。忠信者實(shí)也，禮樂者文也。語成人之名，自非聖人，誰能當(dāng)之？孟子曰：「唯聖人然後可以踐形?！谷绱?，方足以稱成人之名。
「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还视形锉赜袆t，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谷f物皆有理，順之則易，逆之則難，各循其理，何勞於己力哉？
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亡天德一作理也?！〗詫?shí)理也，人知而信者為難?？鬃釉唬骸赋劦?，夕死可矣?！顾郎啻笠?，非誠知道，則豈以夕死為可乎？
萬物莫不有對，一陰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陰消，善增則惡減。斯理也，推之其遠(yuǎn)乎？人只要知此耳。
「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此孔子所以告子張者也。若顏、閔則無此問，孔子告之亦不如此。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祿者。孔子蓋曰：「耕也，餒在其中矣。」唯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
孔子聞衛(wèi)亂，曰：「柴也其來乎！由也其死矣。」二者蓋皆適於義?？足κ苊⑤m，若納蒯聵則失職，與輒拒父則不義；如輒避位，則拒蒯聵可也；如輒拒父，則奉身而退可也。故子路欲勸孔悝無與於此，忠於所事也。而孔悝既被脅矣，此子路不得不死耳。然燔臺(tái)之事，則過於勇暴也。公子郢志可嘉，然當(dāng)立而不立，以致衛(wèi)亂，亦聖人所當(dāng)罪也，而春秋不書，事可疑耳。
「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箶?shù)者，煩數(shù)也。
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違道不遠(yuǎn)是也。忠恕一以貫之。忠者天理，恕者人道。忠者無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dá)道也。此與「違道不遠(yuǎn)」異者，動(dòng)以天爾。
「必有事焉而勿正，事者事事之事。心勿忘勿助長」，養(yǎng)氣之道當(dāng)如此。
志動(dòng)氣者十九，氣動(dòng)志者十一。
「祖考來格」者，惟至誠為有感必通。
「動(dòng)容周旋中禮」者，盛德之至，「君子行法以俟命」，「朝聞道夕死」之意也。
大凡出義則入利，出利則入義。天下之事，惟義利而已。
湯、武反之身之者，學(xué)而復(fù)者也。
「視其所以，以，用也，所為也。觀其所由，由，所從之道也。察其所安?！怪疽馑惨玻嬉?。
北宮黝要之以必為，孟施舍推之以不懼，北宮黝或未能無懼。故黝不如施舍之守約也。子夏信道，曾子明理，故二子各有所似。
公孫丑謂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如此則能無畏懼而動(dòng)心乎？故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dòng)心?！?/span>
人心不得有所繫。
「剛」者強(qiáng)而不屈，「毅」者有所發(fā)，「木」者質(zhì)樸，「訥」者遲鈍。
禮者，理也，文也。理者，實(shí)也，本也。文者，華也，末也。理是一物，文是一物。文過則奢，實(shí)過則儉。奢自文所生，儉自實(shí)所出。故林放問禮之本，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寡詢€近本也。此與形影類矣。推此理，則甚有事也。
以物待物，不以己待物，則無我也。聖人制行不以己，言則是矣，而理似未盡於此言。夫天之生物也，有長有短，有大有小。君子得其大矣，一作者。安可使小者亦大乎？天理如此，豈可逆哉？以天下之大，萬物之多，用一心而處之，必得其要，斯可矣。然則古人處事，豈不優(yōu)乎！
志可克氣，氣勝一有志字。則憒亂矣。今之人以恐懼而勝氣者多矣，而以義理勝氣者鮮也。
「樂天知命」，通上下之言也。聖人樂天，則不須言知命。知命者，知有命而信之者爾，「不知命無以為君子」是矣。命者所以輔義，一循於義，則何庸斷之以命哉？若夫聖人之知天命，則異於此。
「仁者不憂」，樂天者也。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言為仁之本，非仁之本也。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德之序也?！钢卟换螅收卟粦n，勇者不懼」，學(xué)之序也。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行之。
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言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天命。
「德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shí)一也?！感灾隆拐?，言性之所有；如卦之德，乃卦之韞也。
「肫肫其仁」，蓋言厚也。
自明而誠，雖多由致曲，然亦有自大體中便誠者，雖亦是自明而誠，謂之致曲則不可。
「體群臣」者，體察也，心誠求之，則無不察矣，忠厚之至也。故曰：「忠信重祿，所以勸士?！寡员M其忠信而厚其祿食，此所以勸士也。
「敬鬼神而遠(yuǎn)之」，所以不黷也，知之事也?！赶入y後獲」，先事後得之義也，仁之事也。若「知者利仁」，乃先得後事之義也。
「人心惟?！?，人欲也?！傅佬奈┪ⅰ?，天理也?！肝┚┮弧梗灾林?。「允執(zhí)厥中」，所以行之。用也。
「仁者其言也訒」，難其出也。
治道在於立志，責(zé)任求賢。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dá)德，學(xué)之要也。
操約者，敬而已矣。
顏?zhàn)硬粍?dòng)聲氣，孟子則動(dòng)聲氣矣。
●妄，震下乾上。聖人之動(dòng)以天，賢人之動(dòng)以人。若顏?zhàn)又胁簧?，豈如眾人哉？惟只在於此間爾，蓋猶有己焉。至於無我，則聖人也。顏?zhàn)忧徐堵}人，未達(dá)一息爾?！覆贿w怒，不貳過，無伐善，無施勞」，「三月不違仁」者，此意也。
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顏?zhàn)又欢枵?，敬也?/span>
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則誠。
「敬以直內(nèi)」，則「義以方外」。「義以為質(zhì)」，則「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孫，順也，不止於言。
聖人言忠信者多矣，人道只在忠信。不誠則無物，且「出入無時(shí)，莫知其鄉(xiāng)」者，人心也。若無忠信，豈復(fù)有物乎？
「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者，體用也。
學(xué)者須識(shí)聖賢之體。聖人，化工也。賢人，巧也。
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孟子言己志者，有德之言也；言聖人之事，造道之言也。
學(xué)至於樂則成矣。篤信好學(xué)，未知自得之為樂。造道者也。好之者，如游佗人園圃；樂之者，則己物爾。然人只能信道，亦是人之難能也。
三代之治，順理者也。兩漢以下，皆把持天下者也。
服牛乘馬，皆因其性而為之。胡不乘牛而服馬乎？理之所不可。
祭者所以盡誠?；蛘咭远Y為一事，人器與鬼器等，則非所以盡誠而失其本矣。
禮者因人情者也，人情之所宜則義也。三年之服，禮之至，義之盡也。
致知養(yǎng)氣。
克己最難。中庸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span>
「生生之謂易」，生生之用則神也。
子貢之知，亞於顏?zhàn)?，知至而未至之也?/span>
「先甲三日」，以窮其所以然而處其事；「後甲三日」，以究其將然而為之防。甲者，事之始也。庚者，有所革也。自甲乙至於戊己，春夏生物之氣已備。庚者，秋冬成物之氣也，故有所革。別一般氣。
隨之上六，才與位皆陰，柔隨之極也，故曰：「拘繫之，乃從維之，又從而維之。王用亨于岐山?！刮ㄌ踔拢裥墓探Y(jié)而不可解者也，其佗皆不可如是之固也。
學(xué)之興起，莫先於詩。詩有美刺，歌誦之以知善惡治亂廢興。禮者所以立也，「不學(xué)禮無以立」。樂者所以成德，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若夫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至於如此，則又非手舞足蹈之事也。
綠衣，衛(wèi)莊姜傷己無德以致之，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己而已矣。故曰：「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凄其以風(fēng)，我思古人，實(shí)獲我心?！菇z之祿，由女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絺綌所以來風(fēng)也。
螽斯惟言不妒忌，若芣●則更和平。婦人樂有子，謂妾御皆無所恐懼，而樂有子矣。居仁由義，守禮寡欲。
「君子上達(dá)，小人下達(dá)。」下學(xué)而上達(dá)，意在言表也。
有實(shí)則有名，名實(shí)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則徇名為虛矣。如「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謂無善可稱耳，非徇名也。
「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共徽\則逆於物而不順也。
乾，陽一有物字。也，不動(dòng)則不剛；「其靜也專，專一。其動(dòng)也直」，直遂。不專一則不能直遂。坤，陰一有物字。也，不靜則不柔；不柔，一作躁?！钙潇o也翕，翕聚。其動(dòng)也闢」，發(fā)散。不翕聚則不能發(fā)散。
「致知在格物?！垢?，至也?；蛞愿駷橹刮?，是二本矣。
人須知自慊之道。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剐郧楠q言資質(zhì)體段。亭毒化育皆利也。不有其功，常久而不已者，貞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者，貞也。
天地日月一般。月受日光而日不為之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生物者，皆天氣也。惟無成而代有終者，地之道也。
識(shí)變知化為難。古今風(fēng)氣不同，故器用亦異宜。是以聖人通其變，使民不倦，各隨其時(shí)而已矣。後世雖有作者，虞帝為不可及已。蓋當(dāng)是時(shí)，風(fēng)氣未開，而虞帝之德又如此，故後世莫可及也。若三代之治，後世決可復(fù)。不以三代為治者，終茍道也。
動(dòng)乎血?dú)庹撸渑剡w。若鑑之照物，妍媸在彼，隨物以應(yīng)之，怒不在此，何遷之有？
聖人之言，沖一作中。和之氣也，貫徹上下。
人須學(xué)顏?zhàn)?。有顏?zhàn)又拢瑒t孟子之事功自有。一作立。孟子者，禹、稷之事功也。
中庸之言，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
孔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者也。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皆不累於己爾。
「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與聖人同爾。
人須知自慊之道。自慊者，無不足也。若有所不足，則張子厚所謂「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不識(shí)不知，順帝之則?！共蛔髀斆?，順天理也。
「狼跋其胡，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幾幾」，取狼為興者，狼前後停，興周公之德終始一也。稱公孫云者，言其積德之厚；「赤舄幾幾」，盛德之容也。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dòng)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褂泄?jié)故有餘，止乎禮義者節(jié)也。
月不受日光故食。不受日光者，月正相當(dāng)，陰盛亢陽也。鼓者所以助陽。然則日月之眚，皆可鼓也。月不下日，與日正相對，故食。
季冬行春令，命之曰逆者，子剋母也。太玄中首中：陽氣潛萌於黃宮，信無不在乎中。養(yǎng)首一：藏心於淵，美厥靈根。測曰：藏心於淵，神不外也。楊子雲(yún)之學(xué)，蓋嘗至此地位也。
顏?zhàn)佣堂?，以一人言之，謂之不幸可也；以大目觀之，天地之間無損益，無進(jìn)退。譬如一家之事，有子五人焉，三人富貴而二人貧賤，以二人言之則不足，以父母一家言之則有餘矣。若孔子之至德，又處盛位，則是化工之全爾。以孔、顏言之，於一人有所不足，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群聖人言之，則天地之間亦富有餘一作亦云富有。也?！富莸霞?，從逆兇」，常行之理也。
視聽思慮動(dòng)作皆天也，人但於其中要識(shí)得真與妄爾。
東周之亂，無君臣上下，故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言不為東周也。
「素履」者，雅素之履也。初九剛陽，素履已定，但行其志爾，故曰「獨(dú)行願(yuàn)」也。
「視履考祥」，居履之終，反觀吉兇之祥，周至則善吉也，故曰「其旋元吉」。
「比之無首兇」，比之始不善則兇。
「豶豕之牙吉」，不去其牙而豶其勢，則自善矣。治民者不止其爭而教之讓之，類是也。
「介于石」，理素定也。理素定，故見幾而作，何俟終日哉？
豫者備豫也，逸豫也。事豫故逸樂，其義一也。
謙者治盈之道，故曰：「裒多益寡，稱物平施?！?/span>
凡為人言者，理勝則事明，氣勝則招怫。一本作氣忿則招怫。
感慨殺身者易，從容就義者為難。
「成性存存，道義之門」，道無體，義有方也。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dāng)當(dāng)，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唯敬而無失最盡。
孟子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拐侵猓鼊t無物。
天者理也，神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帝者以主宰事而名。
易要玩索，「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學(xué)只要鞭辟一作約。近裏，著己而已，故「切問而近思」，則「仁在其中矣」?！秆灾倚?，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怪淮耸菍W(xué)質(zhì)美者，明得盡，查滓便渾化，卻與天地同體。其次惟莊敬持養(yǎng)，及其至則一也。
人最可畏者是便做，要在燭理。一本此下云：「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span>
宰予晝寢，以其質(zhì)惡，因是而言。
顏?zhàn)訉铱?，空中一作心。受道。子貢不受天命而貨殖，億則屢中，役一作億。聰明億度而知，此子貢始時(shí)事，至於言「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乃後來事。其言如此，則必不至於不受命而貨殖也。
「天生德於予」，及「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此聖人極斷置以理。
「文不在茲」，言文未嘗亡。倡道在孔子，聖人以為己任。
「詩、書、執(zhí)禮皆雅言。」雅素所言也，至於性與天道，則子貢亦不可得而聞，蓋要在默而識(shí)之也。
君子坦蕩蕩，心廣體胖。盡己之謂忠，以實(shí)之謂信。發(fā)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表裏之義也。
理義，體用也。理義之說我心。
居之以正，行之以和。
「艮其止，止其所也?！垢髦蛊渌缸又轨抖?，君臣止於義之謂?！隔奁浔场?，止於所不見也。
至誠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贊者，參贊之義，「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shí)」之謂也，非謂贊助。只有一箇誠，何助之有？
知至則便意誠，若有知而不誠者，皆知未至爾。知至而至之者，知至而往至之，乃吉之先見，故曰「可與幾」也。知終而終之，則「可與存義」也?！钢林林怪髦?，「知終終之」主終。
「忠信所以進(jìn)德，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yè)」者，乾道也?！妇匆灾眱?nèi)，義以方外」者，坤道也。
「修辭立其誠」，文質(zhì)之義。
「天下皆憂，吾獨(dú)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dú)得不疑」；與「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皆心也。自分「心」「跡」以下一段皆非。
息訓(xùn)為生者，蓋息則生矣。一事息，則一事生，中無間斷。碩果不食，則便為復(fù)也?！负鶆t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span>
「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陰陽不測之謂神?！挂级弥?。
為政須要有綱紀(jì)文章，先有司、鄉(xiāng)官讀法、平價(jià)、謹(jǐn)權(quán)量，皆不可闕也。人各親其親，然後能不獨(dú)親其親。仲弓曰：「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便見仲弓與聖人用心之大小。推此義，則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
子夏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子夏之病，常在近小。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棺訌埑＿^高而未仁，故以切己之事答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沟烙袥_漠之氣象。
「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聖人以此齊戒，以神明其德夫！」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二
○戌冬見伯淳先生洛中所聞
「純亦不已」，天德也；「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三月不違仁」之氣象也；又其次，則「日月至焉」者矣。
「一陰一陽之謂道」，自然之道也。「繼之者善也」，出道則有用，「元者善之長」也?！赋芍摺箙s只是性，「各正性命」者也。故曰：「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如此，則亦無始，亦無終，亦無因甚有，亦無因甚無，亦無有處有，亦無無處無。
「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謂性」也?！溉酥仓薄梗庖嗳绱?。若以生為生養(yǎng)之生，卻是「修道之謂教」也。至下文始自云：「不能者敗以取禍」，則乃是教也。
且喚做中，若以四方之中為中，則四邊無中乎？若以中外之中為中，則外面無中乎？如「生生之謂易，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豈可只以今之易書為易乎？中者，且謂之中，不可捉一箇中來為中。
顏?zhàn)釉诼?，「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簞瓢陋巷非可樂，蓋自有其樂耳。「其」字當(dāng)玩味，自有深意。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明此理也；「在止於至善」，反己守約是也。
楊子出處，使人難說，孟子必不肯為楊子事。
孔子「與點(diǎn)」，蓋與聖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也，誠「異三子者之撰」，特行有不揜焉者，真所謂狂矣。子路等所見者小。子路只為不達(dá)「為國以禮」道理，所以為夫子笑；若知「為國以禮」之道，便卻是這氣象也。
人之學(xué)，當(dāng)以大人為標(biāo)垛，然上面更有化爾。人當(dāng)學(xué)顏?zhàn)又畬W(xué)。一作事。
「窮理盡性」矣，曰「以至於命」，則全無著力處。如「成於樂」，「樂則生矣」之意同。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棺迂暽w於是始有所得而歎之。以子貢之才，從夫子如此之久，方歎「不可得而聞」，亦可謂之鈍矣。觀其孔子沒，築室於場，六年然後歸，則子貢之志亦可見矣。他人如子貢之才，六年中待作多少事，豈肯如此？
「生生之謂易，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乾坤或幾乎息矣?！挂桩吘故巧?？又指而言曰：「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聖人示人之意至此深且明矣，終無人理會(huì)。易也，此也，密也，是甚物？人能至此深思，當(dāng)自得之。
「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dá)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怪屡c位字，非聖人不能言，子思蓋特傳之耳。
顏?zhàn)釉唬骸秆鲋畯浉?，鑽之彌?jiān)」，則是深知道之無窮也；「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他人見孔子甚遠(yuǎn)，顏?zhàn)诱爸辉谇搬?，但只未在中間爾。若孔子，乃在其中焉，此未達(dá)一間者也。
「成性存存」，便是「道義之門」。
凡人才學(xué)，便須知著力處；既學(xué)，便須知得力處。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三
○亥八月見先生於洛所聞
「公族有罪，磬于甸人，如其倫之喪，無服」，明無罪者有服也。
楊、墨之害，甚於申、韓；佛、老一無老字。之害，甚於楊、墨。楊氏為我，疑於仁。墨氏兼愛，疑於義。申、韓則淺陋易見。故孟子只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一作氏字。其言近理，又非楊、墨之比，此所以害尤甚。楊、墨之害，亦經(jīng)孟子闢之，所以廓如也。
禮云「惟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似亦太早。雖不以卑廢尊，若既葬而行之，宜亦可也。蓋未葬時(shí)，哀戚方甚，人有所不能祭爾。
「艮其止，止其所也?！拱嗽猩贫e之，四兇有罪而誅之，各止其所也。釋氏只曰止，安知止乎？●本罪作惡，誅作去。
釋氏無實(shí)。
釋氏說道，譬之以管窺天，只務(wù)直上去，惟見一偏，不見四旁，故皆不能處事。聖人之道，則如在平野之中，四方莫不見也。
釋氏本怖死生，為利豈是公道？唯務(wù)上達(dá)而無下學(xué)，然則其上達(dá)處，豈有是也？元不相連屬，但有間斷，非道也。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贡怂^「識(shí)心見性」是也。若「存心養(yǎng)性」一段事則無矣。彼固曰出家獨(dú)善，便於道體自不足。一作已非矣?；蛟唬骸羔屖系鬲z之類，皆是為下根之人設(shè)此，怖令為善?！瓜壬唬骸钢琳\貫天地，人尚有不化，豈有立偽教而人可化乎？」
曾子易簀之意，心是理，理是心，聲為律，身為度也。
灑埽應(yīng)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獨(dú)。
知之明，信之篤，行之果，知仁勇也。若孔子所謂成人，亦不出此三者。臧武仲知也，孟公綽仁也，卞莊子勇也。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四
○亥九月過汝所聞
絢問：「先生相別，求所以教。」曰：「人之相愛者，相告戒，必曰凡事當(dāng)善處。然只在仗忠信，只不忠信，便是不善處也?！?/span>
有人治園圃役知力甚勞。先生曰：「蠱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德』。君子之事，惟有此二者，餘無他為。二者，為己為人之道也?！篂榧簽槿?，●本作治己治人。
「博學(xué)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矣？」學(xué)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yuǎn)?！瓜壬唬骸负攵灰?，則難立；毅而不弘，則無以居之?！刮縻懷院胫?。
讀書要玩味。
中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fù)合為一理。
中庸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fā)育萬物，峻極于天。優(yōu)優(yōu)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皆是一貫。
持國曰：「若有人便明得了者，伯淳信乎？」曰：「若有人，則豈不信？蓋必有生知者，然未之見也。凡云為學(xué)者，皆為此以下論。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便是至言?！?/span>
佛氏不識(shí)陰陽晝夜死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
佛言前後際斷，純亦不已是也，彼安知此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棺詽h以來儒者，皆不識(shí)此義，此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已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此乃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慎獨(dú)。
學(xué)要在敬也、誠也，中間便一作更。有箇仁，「博學(xué)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怪狻＞粗魇?。
人之學(xué)不進(jìn)，只是不勇。
或問：「繫辭自天道言，中庸自人事言，似不同?！乖唬骸竿?。繫辭雖始從天地陰陽鬼神言之，然卒曰：『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恢杏挂嘣唬骸汗砩裰疄榈拢涫⒁雍?！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狗蛭⒅@，誠之不可揜，如此夫！』是豈不同？」
人多言廣心浩大，然未見其人也。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樂與憂皆道也，非己之私也。
聖人致公，心盡天地萬物之理，各當(dāng)其分。佛氏總為一己之私，是安得同乎？聖人循理，故平直而易行。異端造作，大小大費(fèi)力，非自然也，故失之遠(yuǎn)。
易中只是言反復(fù)往來上下。
伊尹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贯屖现朴X，甚底是覺斯道？甚底是覺斯民？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五
○入關(guān)語錄或云明道先生語。
志，氣之帥，不可小觀。
知知，仁守，勇決。
涵養(yǎng)吾一。
主一無適，敬以直內(nèi)，便有浩然之氣。浩然須要實(shí)識(shí)得他剛大直，不習(xí)無不利。
敬即便是禮，無己可克。
大而化，則己與理一，一則一無此字。無己。
致知?jiǎng)t有知，有知?jiǎng)t能擇。
安有識(shí)得易後，不知退藏於密？密是甚？
六經(jīng)之言，在涵畜中默識(shí)心通。精義為本。
道無精粗，言無高下。
物則一作即。事也，凡事上窮極其理，則無不通。
有主則虛，無主則實(shí)，必有所事。
知不專為藏往，易言知來藏往，主著卦而言。
物形便有大小精粗，神則無精粗。神則是神，不必言作用。三十輻共一轂，則為車。若無轂輻，何以見車之用？
人患事繫累，思慮蔽固，只是不得其要。要在明善，明善在乎格物窮理。窮至於物理，則漸久後天下之物皆能窮，只是一理。
人多思慮不能自寧，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於事，為人君止於仁之類。如舜之誅四兇，四兇已一作他。作惡，舜從而誅之，舜何與焉？人不止於事，只是攬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則是役物。為物所役，則是役於物。有物必有則，須是止於事。
視聽言動(dòng)，非理不為，即是禮，禮即是理也。不是天理，便是私欲。人雖有意於為善，亦是非禮。無人欲即皆天理。
公則一，私則萬殊。至當(dāng)歸一，精義無二。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
人不能祛思慮，只是吝，吝故無浩然之氣。
「所過者化」，身之所經(jīng)歷處；「所存者神」，存主處便是神。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dòng)之斯和」，固非小補(bǔ)，伯者是小補(bǔ)而已。
孔子教人常俯就，不俯就則門人不親。孟子教人常高致，不高致則門人一作道。不尊。
古之學(xué)者，優(yōu)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學(xué)者，卻只做一場話說，務(wù)高而已。常愛杜元?jiǎng)P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谷会釣榈靡?。今之學(xué)者，往往以游、夏為小，不足學(xué)。然游、夏一言一事，卻總是實(shí)。如子路、公西赤言志如此，聖人許之，亦以此自是實(shí)事。後之學(xué)者好高，如人游心於千里之外，然自身卻只在此。
人皆稱柳下惠為聖人，只是因循前人之語，非自見。假如人言孔子為聖人，也須直待己實(shí)見聖處，方可信。
合而聽之則聖，公則自同。若有私心便不同，同即是天心。
曾子傳聖人學(xué)，其德後來不可測，安知其不至聖人？如言「吾得正而斃」，且休理會(huì)文字，只看他氣象極好，被他所見處大。後人雖有好言語，只被氣象卑，終不類道。
聞之知之，得之有之。耳剽臆度。
「養(yǎng)心莫善於寡欲」，不欲則不惑。所欲不必沈溺，只有所向便是欲。
人惡多事，或人憫一作欲簡。之。世事雖多，盡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責(zé)誰何？
要息思慮，便是不息思慮。
聖人盡道，以其身所行率天下，是欲天下皆至於聖人。佛以其所賤者教天下，是誤天下也。人愈才明，往往所陷溺愈深。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只是言孔子川流是日用處，大德是存主處。「敦」如俗言敦禮義敦本之意。
或曰：「正叔所定婚儀，復(fù)有婿往謝之禮，何謂也？」曰：「如此乃是與時(shí)稱。今將一古鼎古敦音隊(duì)。用之，自是人情不稱，兼亦與天地風(fēng)氣不宜。禮，時(shí)為大，須當(dāng)損益。夏、商、周所因損益可知，則能繼周者亦必有所損益。如云『行夏之時(shí)，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夏時(shí)之類可從則從之。蓋古人今人，自是年之壽夭、形之大小不同。古之被衣冠者，魁偉質(zhì)厚，氣象自別。若使今人衣古冠冕，情性自不相稱。蓋自是氣有淳漓。正如春氣盛時(shí)，生得物如何，春氣衰時(shí)，生得物如何，必然別。今之始開荒田，初歲種之，可得數(shù)倍，及其久，則一歲薄於一歲，此乃常理。觀三代之時(shí)，生多少聖人，後世至今，何故寂寥未聞，蓋氣自是有盛則必有衰，衰則終必復(fù)盛。若冬不春，夜不晝，則氣化息矣。聖人主化，如禹之治水，順則當(dāng)順之，治則須治之。古之伏羲，豈不能垂衣裳，必待堯、舜然後垂衣裳？據(jù)如此事，只是一箇聖人都做得了，然必須數(shù)世然後成，亦因時(shí)而已。所謂『溥博淵泉而時(shí)出之』也，須是先有溥博淵泉也，方始能時(shí)出。自無溥博淵泉，豈能時(shí)出之？大抵氣化在天在人一般，聖人其中，只有功用。放勳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正須如此。徇流俗非隨時(shí)，知事可正，嚴(yán)毅獨(dú)立，乃是隨時(shí)也。舉禮文，卻只是一時(shí)事。要所補(bǔ)大，可以風(fēng)後世，卻只是明道。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大數(shù)則是，然不消催促他?！?/span>
冠禮廢，則天下無成人?；蛉擞玺敼冢瞬豢?。冠所以責(zé)成人，十二年非可責(zé)之時(shí)。既冠矣，且不責(zé)以成人事，則終其身不以成人望他也，徒行此節(jié)文何益？雖天子諸侯，亦必二十而冠。
「信而後諫」，唯能信便發(fā)得人志。
龍女衣冠不可定。龍，獸也。衣冠人所被，豈有禽獸可以被人衣冠？若以為一龍，不當(dāng)立數(shù)十廟；若以為數(shù)十龍，不當(dāng)同為善濟(jì)夫人也。大抵決塞，莫非天地之祐、社稷之福、謀臣之功、兵卒之力。不知在此，彼龍何能為？
人茍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其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曾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為不見實(shí)理。實(shí)理者，實(shí)見得是，實(shí)見得非。凡實(shí)理，得之於心自別。若耳聞口道者，心實(shí)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所不安。人之一身，儘有所不肯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雖殺一作教。之使為穿窬，必不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執(zhí)卷者，莫不知說禮義。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軒冕外物，及其臨利害，則不知就義理，卻就富貴。如此者，只是說得，不實(shí)見。及其蹈水火，則人皆避之，是實(shí)見得。須是有「見不善如探湯」之心，則自然別。昔若經(jīng)傷於虎者，他人語虎，則雖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終不似曾經(jīng)傷者，神色懾懼，至誠畏之，是實(shí)見得也。得之於心，是謂有德，不待勉強(qiáng)，然學(xué)者則須勉強(qiáng)。古人有捐軀隕命者，若不實(shí)見得，則烏能如此？須是實(shí)見得生不重於義，一作義重於生。生不安於死也。故有殺身成仁者，只是成就一箇是而已。
學(xué)者患心慮紛亂，不能寧靜，此則天下公病。學(xué)者只要立箇心，此上頭儘有商量。
得之於心，謂之有德，自然「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豈待勉強(qiáng)也？
葬埋所慮者，水與蟲耳。晉郭文舉為王導(dǎo)所致，乃其病，乞還山，欲枕石而死，貴人留之曰：「深山為虎狼食，不其酷哉？」曰：「深山為虎狼食，貴人為螻蟻食，一也。」故葬者鮮不被蟲者，雖極深，亦有土蟲。故思木之不壞者，得柏心為久，後又見松脂錮之又益久，故用松脂塗棺。
語高則旨遠(yuǎn)，言約則義微。大率六經(jīng)之言涵蓄，無有精粗。欲言精微，言多則愈粗。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為兩段事。灑埽應(yīng)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浩然之氣，既言氣，則已是大段有形體之物。如言志，有甚跡，然亦儘有形象。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者，既生得此氣，語其體則與道合，語其用則莫不是義。譬之以金為器，及其器成，方命得此是金器。
若謂既返之氣復(fù)將為方伸之氣，必資於此，則殊與天地之化不相似。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窮，更何復(fù)資於既斃之形，既返之氣，以為造化？近取諸身，其開闔往來，見之鼻息，然不必須一本無此四字，有豈字。假吸復(fù)入以為呼。氣則自然生。人氣之生，生一作人之氣生。於真元。元之氣，亦自然生生不窮。至如海水，因陽盛而涸，及陰盛而生，亦不是將一作必是。已涸之氣卻生水。自然能生，往來屈伸只是理也。盛則便有衰，晝則便有夜，往則便有來。天地中如洪鑪，何物不銷鑠了？
「範(fàn)圍天地之化。」天本廓然無窮，但人以目力所及，見其寒暑之序、日月之行，立此規(guī)模，以窺測他。天地之化，不是天地之化其體有如城郭之類，都盛其氣。假使言日升降於三萬里，不可道三萬里外更無物。又如言天地升降於八萬里中，不可道八萬里外天地盡。學(xué)者要默體天地之化。如此言之，甚與天地不相似，其卒必有窒礙。有人言無西海，便使無西海，亦須是有山。無陰陽處，便無日月。
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面役役於不善，於不善中尋箇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只是閑邪，則誠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內(nèi)出。只為誠便存，閑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動(dòng)容貌、整思一作心。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內(nèi)。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xué)者須是將一本無此字。敬以直內(nèi)，涵養(yǎng)此意，直內(nèi)是本。
天地之化，雖廓然無窮，然而陰陽之度、日月寒暑晝夜之變，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為中庸?！〉绖t自然生萬物。今夫春生夏長了一番，皆是道之生，後來生長，不可道卻將既生之氣，後來卻要生長。道則自然生生不息。
釋氏之學(xué)，更不消對聖人之學(xué)比較，要之必不同，便可置之。今窮其說，未必能窮得他，比至窮得，自家已化而為釋氏矣。今且以跡上觀之。佛逃父出家，便絕人倫，只為自家獨(dú)處於山林，人鄉(xiāng)裏豈容有此物？大率以所賤所輕施於人，此不惟非聖人之心，亦不可為君子之心。釋氏自己不為君臣父子夫婦之道，而謂他人不能如是，容人為之而己不為，別做一等人，若以此率人，是絕類也。至如言理性，亦只是為死生，其情本怖死愛生，是利也。
「敬以直內(nèi)」，有主於內(nèi)則虛，自然無非僻之心。如是，則安得不虛？「必有事焉」，須把敬來做件事著。此道最是簡，最是易，又省工夫。為此語，雖近似常人所論，然持之一本有久字。必別。
天子七廟，亦恐只是一日行禮?？贾?，則戊辰同祀文、武；考之今，則宗廟之祀亦是一日。
祭無大小，其所以交於神明、接鬼神之義一也。必齊，不齊則何以交神明？
厤象之法，大抵主於日，日一事正，則其他皆可推。洛下閎作厤，言數(shù)百年後當(dāng)差一日，其差理必然。何承天以其差，遂立歲差法。其法，以所差分?jǐn)?shù)，攤在所厤之年，看一歲差著幾分，其差後亦不定。獨(dú)邵堯夫立差法，冠絕古今，卻於日月交感之際，以陰陽虧盈求之，遂不差。大抵陰常虧，陽常盈，故只於這一作張。裏差了。厤上若是通理，所通為多。堯夫之學(xué)，大抵似楊雄，然亦不盡如之。常窮味有二萬八千六百，此非人所合和，是自然也；色有二萬八千六百，又非人所染畫得，亦是自然也；獨(dú)聲之?dāng)?shù)只得一半數(shù)不行，蓋聲陽也，只是於日出地上數(shù)得，到日入地下，遂數(shù)不行，此皆有理。譬之有形斯有影，不可謂今日之影，卻收以為來日之影。據(jù)皇極經(jīng)世，色味皆一萬七千二十四，疑此記者之誤。
君子宜獲祐，然而有貧悴短夭，以至無繼者，天意如何？氣鍾於賢者，固有所不周也。
閑邪則固一有主字。一矣，然一作能。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作行。一者，無他，只是整齊一作莊整。嚴(yán)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奸。此意但涵養(yǎng)久之，則天理自然明。
「必有事焉」，有事於此一作敬。也?！肝鹫拐撸羲即硕簧?，然後為之，是正也。「勿忘」，則是必有事也?！肝鹬L」，則是勿正也。後言之漸重，須默識(shí)取主一之意。
修養(yǎng)之所以引年，國祚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工夫到這裏，則有此應(yīng)。
宗子法壞，則人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zhuǎn)四方，往往親未絕，不相識(shí)。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術(shù)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唐時(shí)立廟院，仍不得分割了祖業(yè)，使一人主之。
釋氏尊宿者，自言覺悟，是既已達(dá)道，又卻須要印證，則是未知也；得他人道是，然後無疑，則是信人言語，不可言自信。若果自信，則雖甚人言語，亦不聽。
學(xué)者之流必談禪者，只是為無處撈摸，故須入此。
「大德敦化」，於化育處敦本也；「小德川流」，日用處也。此言仲尼與天地同德。
有言：「未感時(shí)，知如何所寓？」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shí)，莫知其鄉(xiāng)』，更怎生尋所寓？只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內(nèi)也?！?/span>
「剛毅木訥」，何求而曰一作以。近仁？只為輕浮巧利，於仁甚遠(yuǎn)，故以此為近仁。此正與「巧言令色」相反。
有土地，要之耕而種粟以養(yǎng)人，乃宜。今以種果實(shí)，只做果子喫了，種糯，使之化為水飲之，皆不濟(jì)事，不穩(wěn)當(dāng)。
顏、孟之於聖人，其知之深淺同，只是顏?zhàn)佑葴卮緶Y懿，於道得之更淵一作深。粹，近聖人氣象。
率氣者在志，養(yǎng)志者在直內(nèi)。
「率性之謂道」，率，循也。若言道不消先立下名義，則茫茫地何處下手？何處著心？
文字上一有雖字。無閒暇，終是一無二字。少工夫。然思慮則儘不廢。於外事雖奔迫，然思慮儘悠悠。
釋氏之學(xué)，又不可道他不知，亦儘極一作及。乎高深，然要之卒歸乎自私自利之規(guī)模。何以言之？天地之間，有生便有死，有樂便有哀。釋氏所在便須覓一箇纖一作綴。姦打訛處，言免死生，齊煩惱，卒歸乎自私。老氏之學(xué)，更挾些權(quán)詐，若言與之乃意在取之，張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民而自智，然則秦之愚黔首，其術(shù)蓋亦出於此。
天地之間，只有一箇感與應(yīng)而已，更有甚事？
老子言甚雜，如陰符經(jīng)卻不雜，然皆窺測天道之未盡者也。
人於天地間，並無窒礙處，大小大快活。
生知者，只是他生自知義理，不待學(xué)而知?？v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於學(xué)？如問禮於老聃，訪官名於郯子，何害於孔子？禮文官名，既欲知舊物，又不可鑿空撰得出，須是問他先知者始得。
蕭何大營宮室，其心便不好，只是要得斂怨自安。謝安之營宮室，卻是隨時(shí)之宜，以東晉之微，寓於江表，其氣奄奄欲盡，且以慰安人心。
高祖其勢可以守關(guān)，不放入項(xiàng)王，然而須放他入來者，有三事：一是有未坑二十萬秦子弟在外，恐內(nèi)有父兄為變；二是漢王父母妻子在楚；三是有懷王。
聖人之道，更無精粗，從灑埽應(yīng)對至精義入神，通貫只一理。雖灑埽應(yīng)對，只看所以然者如何。
切要之道，無如「敬以直內(nèi)」。
立人達(dá)人，為仁之方，強(qiáng)恕，求仁莫近，言得不濟(jì)事，亦須實(shí)見得近處，其理固不出乎公平。公平固在，用意更有淺深，只要自家各自體認(rèn)得。
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yīng)不是先，已應(yīng)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卻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卻只是一箇塗轍。
「安安」，下字為義。安，其所安也；安安，是義也。
「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但窮得，則自知死生之說，不須將死生便做一箇道理求。
「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無無對，有陰則有陽，有善則有惡，有是則有非，無一亦無三。故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只是二也?！?/span>
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果可以一貫，若使他人言之，便未足信，或未盡忠恕之道，曾子言之，必是盡仍是。一作得也。又於中庸特舉此二義，言「忠恕違道不遠(yuǎn)」，恐人不喻，故指而示之近，欲以喻人，又如禘嘗之義，如視諸掌，中庸亦指而示之近，皆是恐人不喻，故特語之詳。然則中庸之書，決是傳聖人之學(xué)不雜，子思恐傳授漸失，故著此一卷書。
忠恕所以公平，造德則自忠恕，其致則公平。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將公便喚做仁。一本有將字。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只為公，則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也。
「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則是不私之說也。才不敬，便私欲萬端害於仁。聖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語之若尋常，此所以味長。釋氏之說，纔見得些，便驚天動(dòng)地，言語走作，卻是味短。只為乍見，不似聖人見慣。如中庸言道，只消道「無聲無臭」四字，總括了多少釋氏言，非黃非白，非鹹非苦，費(fèi)多少言語。
「寂然不動(dòng)」，萬物森然已具在：「感而遂通」，感則只是自內(nèi)感。不是外面將一件物來感於此也。
有人旁邊作事，己不見，而只聞人說善言者，為敬其心也，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主於一也。主於內(nèi)則外不入，敬便心虛故也。必有事焉，不忘，不要施之重，便不好。敬其心，乃至不接視聽，此學(xué)者之事也。始學(xué)，豈可不自此去？至聖人，則自是「從心所欲不踰矩」。
孔子自十五至七十，進(jìn)德直有許多節(jié)次。聖人未必然，然亦是一作且。為學(xué)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後進(jìn)，須是成章乃達(dá)。
自古元不曾有人解仁字之義，須於道中與他分別五常，若只是兼體，卻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頭也；其他四端，手足也。至如易，雖言「元者善之長」，然亦須通四德以言之，至如八卦，易之大義在乎此，亦無人曾解來。乾健坤順之類，亦不曾果然體認(rèn)得。
登山難為言，以言聖人之道大。觀瀾必照，因又言其道之無窮。瀾，水之動(dòng)處，茍非源之無窮，則無以為瀾；非日月之明無窮，則無以容光必照。其下又言其篤實(shí)而有光輝也。一作篤實(shí)而不窮。成章者，篤實(shí)而有光輝也。今以瓦礫積之，雖如山嶽，亦無由有光輝。若使積珠玉，小積則有小光輝，大積則有大光輝。
「天下之言性，則故而已矣」，則語助也，故者本如是者也，今言天下萬物之性，必求其故者，只是欲順而不害之也，故曰「以利為本」，本欲利之也。此章皆為知而發(fā)，行其所無事，是不鑿也；日至可坐而致，亦只是不鑿也。
不席地而倚卓，不手飯而匕●，此聖人必隨時(shí)，若未有當(dāng)，且作之矣。
昔謂異教中疑有達(dá)者，或是無歸，且安於此。再嘗考之，卒不達(dá)，若達(dá)則於其前日所處，不能一朝居也。觀曾子臨死易簀之意，便知其不達(dá)?！赋劦?，夕死可矣」，豈能安其所未安？如毀其人形，絕其倫類，無君臣父子之道，若達(dá)則不安也。只夷言左衽，尚可言隨其國俗，至如人道，豈容有異？
受祥肉〔一〕彈琴，恐不是聖人舉動(dòng)。使其哀未忘，則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不飲酒食肉以全哀，況彈琴可乎？使其哀已忘，則何必彈琴？
學(xué)者為氣所勝、習(xí)所奪，只可責(zé)志。
釋氏之說，若欲窮其說而去取之，則其說未能窮，固已化而為佛矣。只且於跡上考之。其設(shè)教如是，則其心果如何，固難為取其心不取其跡，有是心則有是跡。王通言心跡之判，便是亂說，不若且於跡上斷定，不與聖人合。其言有合處，則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卻省易。一作力。儒者其卒必一作多。入異教，其志非願(yuàn)也，其勢自然如此。蓋智窮力屈，欲休來，又知得未安穩(wěn)，休不得，故見人有一道理，其勢須從之。譬之行一大道，坦然無阻，則更不由徑，只為前面逢著山，逢著水，行不得，有窒礙，則見一邪徑，欣然從之。儒者之所以必有窒礙者，何也？只為不致知。知至至之，則自無事可奪。今夫有人處於異鄉(xiāng)，元無安處，則言某處安，某處不安，須就安處。若己有家，人言他人家為安，己必不肯就彼。故儒者而卒歸異教者，只為於己道實(shí)無所得，雖曰聞道，終不曾實(shí)有之。
佛、莊之說，大抵略見道體，乍見不似聖人慣見，故其說走作。
時(shí)所以有古今風(fēng)氣人物之異者，何也？氣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則必有衰，有終則必有始，有晝則必有夜。譬之一片地，始開荒田，則其收穀倍，及其久也，一歲薄於一歲，氣亦盛衰故也。至如東西漢，人才文章已來皆別，所尚異也。尚所以異，亦由心所為。心所以然者，只為生得來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各異，其栽培澆灌之宜，亦須各以其時(shí)，不可一也，須隨時(shí)。只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別，春中又別，春盡時(shí)所生又別。禮之隨時(shí)處宜，只是正得當(dāng)時(shí)事。所謂時(shí)者，必明道以貽後人。
有謂因苦學(xué)而至失心者。學(xué)本是治心，豈有反為心害？某氣本不盛，然而能不病、無倦怠者，只是一箇慎生不恣意，其於外事，思慮儘悠悠。
「合而言之道也」，仁固是道，道卻是總名。
「大而化之」，只是謂理與己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有差，若至於化者，則己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己。顏?zhàn)诱诖?，若化則便是仲尼也?！冈谇啊故遣患埃冈卺帷故沁^之。此過不及甚微，惟顏?zhàn)幼灾?，他人不與?！缸繝枴故锹}人立處，顏?zhàn)右娭?，但未至爾?/span>
格物窮理，非是要盡窮天下之物，但於一事上窮盡，其他可以類推。至如言孝，其所以為孝者如何，窮理一無二字。如一事上窮不得，且別窮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難者，各隨人深淺，如千蹊萬徑，皆可適國，但得一道入得便可。所以能窮者，只為萬物皆是一理，至如一物一事，雖小，皆有是理?！【磩t自虛靜，不可把虛靜喚做敬。居敬則自然行簡，若居簡而行簡，卻是不簡，只是所居者已剩一簡字。
「退藏於密」密是用之源，聖人之妙處。
聖人之道，如河圖、洛書，其始止於畫上便出義。後之人既重卦，又繫辭，求之未必得其理。至如春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不過只是當(dāng)年數(shù)人而已。學(xué)者不觀他書，只觀春秋，亦可盡道。
物理須是要窮。若言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顯。若只言天只是高，地只是深，只是已辭，更有甚？
敬則無己可克，一有「學(xué)者之」字。始則須絕四。一有去字。
人之身有形體，未必能為主。若有人為繫虜將去，隨其所處，己有不得與也。唯心則三軍之眾不可奪也。若并心做主不得，則更有甚？
夷、惠之行，未必如此。且如孔子言「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則伯夷之度量可知。若使伯夷之清既如此，又使念舊惡，則除是抱石沈河。孟子所言，只是推而言之，未必至如此。然聖人於道，防其始，不得不如是之嚴(yán)。如此而防，猶有流者。夷、惠之行不已，其流必至於孟子所論。夷是聖人極清處，惠聖人極和處，聖人則兼之而時(shí)出之。清和何止於偏？其流則必有害。墨子之道，雖有尚同兼愛之說，然觀其書，亦不至於視鄰之子猶兄之子，蓋其流必至於此。至如言伊尹，始在畎畝，五就湯，五就桀，三聘翻然而從，豈不是時(shí)？然後來見其以天下自任，故以為聖人之任。
聲數(shù)。
由經(jīng)窮理。
「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與勉而中，思而得，何止有差等，直是相去懸絕。「不勉而中」即常中，「不思而得」即常得，所謂從容中道者，指他人所見而言之。若不勉不思者，自在道上行，又何必言中？不中，不勉，不思，亦有大小深淺。至於曲藝，亦有不勉不思者。所謂日月至焉，與久而不息者，所見規(guī)模雖略相似，其意味氣象迥別，須潛心默識(shí)，玩索久之，庶幾自得。學(xué)者不學(xué)聖人則已，欲學(xué)之，須熟玩味一無味字。聖人之一無之字。氣象，不可只於名上理會(huì)。如此，只是講論文字。
「贊天地之化育」，自人而言之，從盡其性至盡物之性，然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與天地參矣。言人盡性所造如此。若只是至誠，更不須論。所謂「人者天地之心」，及「天聰明自我民聰明」，止謂只是一理，而天人所為，各自有分。
浩然之氣，所養(yǎng)各有漸，所以至於充塞天地，必積而後至。行不慊於心，止是防患之術(shù)，須是集義乃能生。「不可一朝居」者，孟子之時(shí)，大倫亂，若君聽於臣，父聽於子，動(dòng)則弒君弒父，須著變，是不可一朝居也。然魯有三桓，無以異齊，何以魯一變至於道？魯只是不修周公之法，齊既壞太公之法，後來立法，已是茍且，及其末世，并其法又壞，亂甚於魯，故其弒亦先於魯?？鬃又遂遏?，所一作欲。以為之兆，得可為處便為。如陳恒弒其君，孔子請討，一事正則百事自已不得，傳言以魯之眾加齊之半，此非孔子請討之計(jì)。一作意。如此，則孔子只待去角力，借使言行，亦上有天子，下有方伯，須謀而後行。
禮，「我戰(zhàn)則克，祭則受福」，蓋得其道，此語至常淺，孔子固能如此，但觀其氣象，不似聖人之言。
嘗觀自三代而後，本朝有超越古今者五事：如百年無內(nèi)亂；四聖百年；受命之日，市不易肆；百年未嘗誅殺大臣；至誠以待夷狄。此皆大抵以忠厚廉恥為之綱紀(jì)，故能如此，蓋睿主開基，規(guī)模自別。
大綱不正，萬目即紊。唐之治道，付之尚書省，近似六官，但法不具也。後世無如宇文周，其官名法度，小有可觀。隋文之法，雖小有善處，然皆出於臆斷，惟能如此，故維持得數(shù)十年。
「隕石於宋」，自空凝結(jié)而隕；「六鷁退飛」，倒逆飛也。倒逆飛，必有氣驅(qū)之也。如此等，皆是異事也，故書之。大抵春秋所書災(zāi)異，皆天人響應(yīng)，有致之之道。如石隕於宋而言「隕石」，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此天應(yīng)之也。但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yīng)，其實(shí)皆應(yīng)之。然漢儒言災(zāi)異，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
麟乃和氣所致，然春秋之時(shí)有者，何以為應(yīng)天之氣？豈可如此閒別？聖人之生，亦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乃生聖人。當(dāng)戰(zhàn)國之際，生孔子何足怪，況生麟？聖人為其出非其時(shí)，故有感，如聖人生不得其時(shí)。
孔子感麟而作春秋，或謂不然，如何？曰：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豈不作？孔子之意，蓋亦有素，因此一事乃作，故其書之成，復(fù)以此終。大抵須有發(fā)端處，如畫八卦，因見河圖、洛書。果無河圖、洛書。八卦亦須作。
「一陰一陽之謂道」，此理固深，說則無可說。所以陰陽者道，既曰氣，則便是一作有。二。言開闔，已一作便。是感，既二則便有感。所以開闔者道，開闔便是陰陽。老氏言虛而生氣，非也。陰陽開闔，本無先後，不可道今日有陰，明日有陽。如人有形影，蓋形影一時(shí)，不可言今日有形，明日有影，有便齊有。
「寂然不動(dòng)，感而遂通」，此已言人分上事，若論道，則萬理皆具，更不說感與未感。
中和，若只於人分上言之，則喜怒哀樂未發(fā)既發(fā)之謂也。若致中和，則是達(dá)天理，便見得天尊地卑、萬物化育之道，只是致知也?！杆仉[行怪」，是過者也；「半途而廢」，是不及也；「不見知不悔」，是中者也。
中者，只是不偏，偏則不是中。庸只是常。猶言中者是大中也，庸者是定理也。定理者，天下不易之理也，是經(jīng)也。孟子只言反經(jīng)，中在其間。
中庸之書，是孔門傳授，成於子思。孟子其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說了。今之語道，多說高便遺卻卑，說本便遺卻末?！感∪酥杏?，小人而無忌憚也」，小人更有甚中庸？脫一反字。小人不主於義理，則無忌憚，無忌憚所以反中庸也。亦有其心畏謹(jǐn)而不中，亦是反中庸。語惡有淺深則可，謂之中則不可。
「知天命」，是達(dá)天理也?！副厥苊?，是得其應(yīng)也。命者是天之所賦與，如命令之命。天之報(bào)應(yīng)，皆如影響，得其報(bào)者是常理也；不得其報(bào)者，非常理也。然而細(xì)推之，則須有報(bào)應(yīng)，但人以狹淺之見求之，便謂差互。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惟有聽者能之。如修養(yǎng)之引年，世祚之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此道也。
夢說之事，是傅說之感高宗，高宗感傳說。高宗只思得聖賢之人，須是聖賢之人，方始應(yīng)其感。若傅說非聖賢，自不相感。如今人卜筮，蓍在手，事在未來，吉兇在書策，其卒三者必合矣。使書策之言不合於理，則自不驗(yàn)。
隕石無種，種於氣。麟亦無種，亦氣化。厥初生民亦如是。至如海濱露出沙灘，便有百蟲禽獸草木無種而生，此猶是人所見。若海中島嶼稍大，人不及者，安如其無種之人不生於其閒？若已有人類，則必?zé)o氣化之人。
匹夫之誠感天地，固有此理。如鄒衍之說太甚，只是盛夏感而寒慄則有之，理外之事則無，如變夏為冬降霜雪，則無此理。
「配義與道」，即是體用。道是體，義是用，配者合也。氣儘是有形體，故言合。氣者是積義所生者，卻言配義，如以金為器，既成則目為金器可也。
天地之間皆有對，有陰則有陽，有善則有惡。君子小人之氣常停，不可都生君子，但六分君子則治，六分小人則亂，七分君子則大治，七分小人則大亂。如是，則一無此三字，作雖字。堯、舜之世不能無小人。蓋堯、舜之世，只是以禮樂法度驅(qū)而之善，盡其道而已。然言比屋可封者，以其有教，雖欲為惡，不能成其惡。雖堯、舜之世，然於其家乖戾之氣亦生朱、均，在朝則有四兇，久而不去。
離了陰陽更無道，所以陰陽者是道也。陰陽，氣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形而上者則是密也。絪縕，陰陽之感。
志、氣之帥。若論浩然之氣，則何者為志？志為之主，乃能生浩然之氣。志至焉，氣次焉，自有先後。
醫(yī)者不詣理，則處方論藥不盡其性，只知逐物所治，不知合和之後，其性又如何？假如訶子黃、白礬白，合之而成黑，黑見則黃白皆亡。又如一二合而為三，三見則一二亡，離而為一二則三亡。既成三，又求一與二；既成黑，又求黃與白，則是不知物性。一作理。古之人窮盡物理，則食其味，嗅其臭，辨其色，知其某物合某則成何性。天有五氣，故凡生物，莫不具有五性，居其一而有其四。至如草木也，其黃者得土之性多，其白者得金之性多。
宗子法廢，後世譜牒，尚有遺風(fēng)。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tǒng)，雖至親，恩亦薄。
古人為學(xué)易，自八歲入小學(xué)，十五入大學(xué)，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yǎng)其耳，舞干羽以養(yǎng)其氣血，有禮義以養(yǎng)其心，又且急則佩韋，緩則佩弦，出入閭巷，耳目視聽及政事之施，如是，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今之學(xué)者，只有義理以養(yǎng)其心。
河北只見鯀隄，無禹隄。鯀堙洪水，故無功，禹則導(dǎo)之而已。
五祀恐非先王之典，皆後世巫祝之一作誣祀，無之字，誣又作淫。言，報(bào)則遺其重者，井人所重，行寧廊也，其功幾何？
雖庶人，必祭及高祖。比至天子諸侯，止有疏數(shù)耳。
凡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fù)歸本原之理。天地間如洪鑪，雖生物銷鑠亦盡，況既散之氣，豈有復(fù)在？天地造化又焉用此既散之氣，其造化者，自是生氣。至如海水潮，日出則水涸，是潮退也，其涸者已無也，月出則潮水生也，非卻是將已涸之水為潮，此是氣之終始。開闔便是易，「一闔一闢謂之變」。
傳錄言語，得其言，未得其心，必有害。雖孔門亦有是患。如言昭公知禮，巫馬期告，時(shí)孔子正可一作合。不答其問，必更有語言，具巫馬期欲反命之意，孔子方言「茍有過，人必知之」。蓋孔子答，巫馬期亦知之，陳司敗亦知之矣。又如言伯夷、柳下惠皆古聖人也，若不言清和，便以夷、惠為聖人，豈不有害？又如孟子言「放勳曰」，只當(dāng)言「堯曰」，傳者乘放勳為堯號(hào)，乃稱「放勳日」。又如言「聞斯行之」，若不因公西赤有問，及仲由為比，便信此一句，豈不有害？又如孟子、齊王「欲養(yǎng)弟子以萬鍾」，此事欲國人矜式，孟子何不可處？但時(shí)子以利誘孟子，孟子故曰「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若觀其文，只似孟子不肯為國人矜式，須知不可以利誘之意。舜不告而娶，須識(shí)得舜意。若使舜便不告而娶，固不可以其父頑，過時(shí)不為娶，堯去治之，堯命瞽使舜娶，舜雖不告，堯固告之矣。堯之告之也，以君治之而已。今之官府，治人之私者亦多，然而象欲以殺舜為事，堯奚為不治？蓋象之殺舜，無可見之跡，發(fā)人隱慝而治之，非堯也。
學(xué)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此亦窮理之要。然他經(jīng)豈不可以窮？但他經(jīng)論其義，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嘗語學(xué)者，且先讀論語、孟子，更讀一經(jīng)，然後看春秋。先識(shí)得箇義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為準(zhǔn)？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quán)，須是時(shí)而為中。若以手足胼胝，閉戶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dāng)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dāng)閉戶不出，則於此為中。權(quán)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quán)？義也。然也只是說得到義，義以上更難說，在人自看如何。格物亦須積累涵養(yǎng)。如始學(xué)詩者，其始未必善，到悠久須差精。人則只是舊人，其見則別。
知至則當(dāng)至之，知終則當(dāng)遂一無遂字。終之，須以知為本。知之深，則行之必至，無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淺。飢而不食烏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為不善，只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幾之事，故可與幾。知終而終之，故可與存義。知至是致知，博學(xué)、明辨、審問、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篤行便是終之。如紿終理，終條理，因其始條理，故能終條理，猶知至即能終之。
春秋，傳為案，經(jīng)為斷。古之學(xué)者，先由經(jīng)以識(shí)義理。蓋始學(xué)時(shí)，盡是傳授。後之學(xué)者，卻先須識(shí)義理，方始看得經(jīng)。如易，繫辭所以解易，今人須看了易，方始看得繫辭。一本云：「古之人得其師傳，故因經(jīng)以明道。後世失其師傳，故非明道，不能以知經(jīng)?！?/span>
「至大至剛以直」，不言至直，此是文勢。如「治世之音安以樂」，「怨以恕」，「粗以厲」，「●以殺」，皆此類。解義理，若一向靠書冊，何由得居之安，資之深？不惟自失，兼亦誤人。
治道亦有從本而言，亦有從事而言。從本而言，惟從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從事而言，不救則已，若須救之，必須變。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
學(xué)者好語高，正如貧人說金，說黃金，說堅(jiān)軟，道他不是又不可，只是可笑。不曾見富人說金如此。
仲尼於論語中未嘗說神字，只於易中，不得已言數(shù)處而已。
有主則虛，無主則實(shí)，必有所事。
以物待物，不可以己待物。
古所謂支子不祭者，惟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得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主祭者不異?？膳c，則以身執(zhí)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別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dāng)從此義。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已也
真元之氣，氣之所由生，不與外氣相雜，但以外氣涵養(yǎng)而已。若魚在水，魚之性命非是水為之，但必以水涵養(yǎng)，魚乃得生爾。人居天地氣中，與魚在水無異。至於飲食之養(yǎng)，皆是外氣涵養(yǎng)之道。出入之息者，闔闢之機(jī)而已。所出之息，非所入之氣，但真元自能生氣，所入之氣，止當(dāng)闔時(shí)，隨之而入，非假此氣以助真元也。
古者八歲入小學(xué)，十五歲入大學(xué)，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復(fù)之田畝。蓋士農(nóng)不易業(yè)，既入學(xué)則不治農(nóng)，然後士農(nóng)判。在學(xué)之養(yǎng)，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yǎng)，雖庶人之子，既入學(xué)則亦必有養(yǎng)。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xué)，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xué)，又無利可趨，則所志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德。後之人，自童稚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後志定。只營衣食卻無害，惟利祿之誘最害人。人有養(yǎng)便方定志於學(xué)。
做官奪人志。
星辰。若以日月之次為辰，則辰上恐不容二十八舍。若謂五星，則不可稱辰?；蚩种皇茄员背?。皆星也，何貴乎北辰？北辰自是不動(dòng)。只不動(dòng)，便是為氣之主，故為星之最尊者。主，一作宗。
先王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人耳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須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dāng)?shù)。至如今之度量權(quán)衡，亦非正也。今之法且以為準(zhǔn)則可，非如古法也。此等物，雖出於自然，一有「之?dāng)?shù)」字。亦須人為之。，但古人為之，得其自然，至於一作如。規(guī)矩，則極盡天下之方圓。
律厤之法，今亦粗存，但人用之小耳。律之道，則如三命是也。其法只用五行支幹納音之類。厤之遺，則是星算人生數(shù)，一作處。然皆有此理，茍無此理，卻推不行。
素問之書，必出於戰(zhàn)國之末，觀其氣象知之，天之氣運(yùn)只如此，但繫看者如何。設(shè)如定四方，分五行，各配與一方，是一般絡(luò)角而看之，又一般分而為二十四，又一般規(guī)模大則大，規(guī)模小則小，然善言亦多。如言「善言天者必有驗(yàn)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驗(yàn)於今，善觀人者必有見於己?！?/span>
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往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fù)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fù)言七日來復(fù)，其間元不斷續(xù)，陽已復(fù)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守身為大」，其事固有大者，正惟養(yǎng)疾亦是守身之一，齊戰(zhàn)疾，聖人之所慎。
自天子至於庶人，五服未嘗有異，皆至高祖。服既如是，祭祀亦須如是。其疏數(shù)之節(jié)，未有可考，但其理必如此。七廟五廟，亦只是祭及高祖。大夫士雖或三廟二廟一廟，或祭寢廟，則雖異亦不害祭及高祖，若止祭禰，只為知母而不知父，禽獸道也。祭禰而不及一有高字。祖，非人道也。
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理皆是合祭之義。禘從帝，禘其祖之所自出之帝，以所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合食於其前，是為禘也。諸侯無所出之帝，只是於太祖廟，一有以字。群廟之主合食，是為祫。魯所以有禘者，只為得用天子禮樂，故於春秋之中，不見言祫，只言禘，言大事者即是祫。言「大事於太廟，躋僖公」，即是合食閔、僖二公之義。若時(shí)祭一有即字。當(dāng)言有事。吉稀於莊公，只是禘祭，言吉者以其行之太早也。四時(shí)之祭，有禘之名，只是禮文交錯(cuò)。
郊祀配天，宗祀配上帝，天與上帝一也。在郊言天，以其冬至生物之始，故祭於圓丘，而配以祖，陶匏稿鞂，埽地而祭。宗祀言上帝，以季秋成物之時(shí)，故祭於明堂，而配以父，其禮必以宗廟之禮享之。此義甚彰灼。但孝經(jīng)之文，有可疑處。周公祭祀，當(dāng)推成王為主人，則當(dāng)推武王以配上帝，不當(dāng)言文王配。若文王配，則周公自當(dāng)祭祀矣。周公必不如此。
仁義禮智信，於性上要言此五事，須要分別出。若仁則固一，一所以為仁。側(cè)隱則屬愛，乃情也，非性也。恕者入仁之門，而恕非仁也。因其側(cè)隱之心，知其有仁。惟四者有端而信無端。只有不信，更無一作便有。信。如東西南北已有定體，更不可言信。若以東為西，以南為北，則是有不信。如東即東，西即西，則無一有不字。信。說書必非古意，轉(zhuǎn)使人薄。學(xué)者須是潛心積慮，優(yōu)游涵養(yǎng)，使之自得。今一日說盡，只是教得薄。至如漢時(shí)說下帷講誦，猶未必說書。
聖狂，聖不必睿聖，狂不必是狂狷。只是智通者便言聖，如聖義忠和，豈必是聖人？
尸如配位時(shí)，男男尸，女女尸。祭事主嚴(yán)，雖同時(shí)共室，亦無嫌，與喪祭執(zhí)事不嫌同義。執(zhí)事且爾，祝今日事之，便知國之先君與夫人，如合祭之時(shí)，考妣當(dāng)各異位。蓋人情亦無舅婦同坐之禮，如特祭其廟之時(shí)，則不害夫婦並祭。
學(xué)者先務(wù)，固在心志。有謂欲屏去聞見知思，則是，「絕聖棄智」。有欲屏去思慮，患其紛亂，則是須坐禪入定。如明鑑在此，萬物畢照，是鑑之常，難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亦難為使之不思慮。若欲免此，一本無此四字。唯是心一作在人。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虛，虛謂邪不能入。無主則實(shí)，實(shí)謂物來奪之。今夫瓶甖，有水實(shí)內(nèi)，則雖江海之浸，無所能入，安得不虛？無水於內(nèi)，則停注之水，不可勝注，安得不實(shí)？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他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無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無二三矣。一作不一則二三矣。言敬，無如聖人之言。一無「聖人之言」四字。易所謂「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須是直內(nèi)，乃是主一之義。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於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養(yǎng)，久之自然天理明。
閑邪存誠，閑邪則誠自存。如人有室，垣牆不修，不能防寇，寇從東來，逐之則復(fù)有自西入，逐得一人，一人復(fù)至。不如修其垣牆，則寇自不至，故欲閑邪也。
學(xué)禪者常謂天下之忙者，無如市井之人。答以市井之人雖日營利，然猶有休息之時(shí)。至忙者無如禪客。何以言之？禪者之行住坐臥，無不在道。存無不在道之心，此便是常忙。
論語有二處「堯、舜其猶病諸？」「博施濟(jì)眾」，豈非聖人之所欲？然五十乃衣帛，七十乃食肉，聖人之心，非不欲少者亦衣帛食肉，然所養(yǎng)有所不贍，此病其施之不博也。聖人所治，不過九州四海，然九州四海之外，聖人亦非不欲兼濟(jì)，然所治有所不及，此病不能濟(jì)眾也。推此以求，「修己以安百姓」，則為病可知。茍以為吾治已足，則便不是聖人。修已安百姓，須有所施為，乃能安人。此則自我所生，學(xué)至堯、舜，則自有堯、舜之事。言孝者必言曾子，不可謂曾子之孝已甚。
「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埂讣x」是積義，「所生」如集大成。若累土為山，須是積土乃成山，非是山已成形，乃名為義。一作山，一作土。浩然之氣難識(shí)，須要認(rèn)得。當(dāng)行不慊於心之時(shí)，自然有此氣象。然亦未盡，須是見「至大」、「至剛」、「以直」之三德，方始見浩然之氣。若要見時(shí)，且看取地道。坤六二，「直方大，不習(xí)無不利。」方便是剛，大便是大，直便是直。於坤不言剛而言方者，言剛則害於地道，故下一作不。復(fù)云：「至柔而動(dòng)也剛?！挂云湎妊匀岫嵩苿?，無害。大，只是對小而言是大也。剛，只是對柔而言是剛也。直，只是對曲而言是直也。如此，自然不習(xí)無不利。坤之六二，只為已是地道，又是二，又是六，地道之精純者。至如六五便不同。欲得學(xué)，且只看取地道。坤雖是學(xué)者之事，然亦有聖人之道。乾九二是聖人之事，坤六二是學(xué)者之事。聖賢之道，其發(fā)無二，但至一作只。有深淺大小。
嚴(yán)成儼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須自此入。
「止於至善」，「不明乎善」，此言善者，義理之精微，無可得名，且以至善目之。「繼之者善」，此言善，卻言得輕，但謂繼斯道者莫非善也，不可謂惡。
「舜孳孳為善」，若未接物，如何為善？只是主於敬，便是為善也。以此觀之，聖人之道，不是但嘿然無言。一作為。
顏?zhàn)訐裰杏?，得善拳拳，中庸如何擇？如博學(xué)之，又審問之，又明辨之，所以能擇中庸也。雖然，學(xué)問明辨，亦何所據(jù)，乃識(shí)中庸？此則存乎致知。致知者，此則在學(xué)者自加功也。大凡於道，擇之則在乎智，守之則在乎仁，斷之則在乎勇。人之於道，只是患在不能守，不能斷。
「必有事焉」，謂必有所事，是敬也。勿正，正之為言輕，勿忘是敬也。正之之甚，遂至於助長。
編闢整續(xù)終自正。和叔未知終自得否？
墨子之書，未至大有兼愛之意，及孟子之時(shí)，其流浸遠(yuǎn)，乃至若是之差。楊子為我亦是義，墨子兼愛則是仁，惟差之毫釐，繆以千里，直至無父無君，如此之甚。
世人之學(xué)，博聞強(qiáng)識(shí)者豈少？其終無有不入禪學(xué)者。就其間特立不惑，無如子厚、堯夫，然其說之流，恐未免此敝。
楊子似出於子張，墨子似出於子夏，其中更有過不及，豈是師、商不學(xué)於聖人之門？一本張作夏，夏作張。
約。敬是。
與叔、季明以知思聞見為患，某甚喜此論，邂逅卻正語及至要處。世之學(xué)者，大敝正在此，若得他折難堅(jiān)叩，方能終其說，直須要明辨。
康仲一作拯。問：「人之學(xué)非願(yuàn)有差，只為不知不故，遂流於不同，不知如何持守？」先生言：「且未說到持守。持守甚事？須先在致知。致知，盡知也。窮理格物，便是致知?！?/span>
「禮，孰為大？時(shí)為大」，亦須隨時(shí)。當(dāng)隨則隨，當(dāng)治則治。當(dāng)其時(shí)作其事，便是能隨時(shí)?！鸽S時(shí)之義大矣哉！」尋常人言隨時(shí)，為且和同，只是流徇〔一〕耳，不可謂和，和則已是和於義。故學(xué)者患在不能識(shí)時(shí)，時(shí)出之，亦須有溥博淵泉，方能出之。今之人自是與古之人別，其風(fēng)氣使之，至如壽考形貌皆異。古人皆不減百餘歲，今豈有此人？觀古人形象被冠冕之類，今人豈有此等？故籩豆簠簋，自是不可施於今人，自時(shí)不相稱，時(shí)不同也。時(shí)上儘窮得理。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以其時(shí)考之則可矣?！顾僮R(shí)得此體用，大約是如此，豈可催促得他？堯之於民，匡直輔翼，聖賢於此間，見些功用。舉此數(shù)端可以常久者，示人。殷因於夏，周因於殷，損益可知。嘿觀得者，須知三王之禮與物不必同。自畫卦垂衣裳，至周文方備，只為時(shí)也。若不是隨時(shí)，則一聖人出，百事皆做了，後來者沒事。又非聖人智慮所不及，只是時(shí)不可也。
只歸之一作箇。自然，則無可觀，更無可玩索?；蜃髻憽?/span>
「雲(yún)從龍，風(fēng)從虎」，龍陰物也，出來則溼氣烝然自出，如溼物在日中，氣亦自出。雖木石之微，感陰氣尚亦有氣，則龍之興雲(yún)不足怪?；⑿刑巹t風(fēng)自生。龍只是獸，茅山華陽洞曾跳出，其狀殊可愛，亦有時(shí)乾處能行，其行步如虎。茅山者則不嚙人，北五臺(tái)者則傷人。又有曾於鐵狗廟下穿得一龍卵，後寄於金山寺，龍能壅水上寺門，取卵不得，龍所以知者，許大物亦自靈也。龍以卵生者，亦非神。更一等龍，必須胎生。
極，無適而不為中。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六
問：「孔子稱伯夷、叔齊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何也？」曰：「以夷、齊之隘，若念舊惡，將不能處世矣。」
問：「子貢曰：『博施於民而能濟(jì)眾，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仁聖何以相別？」曰：「此子貢未識(shí)仁，故測度而設(shè)問也。惟聖人為能盡仁，然仁在事，不可以為聖。」又問：「『堯、舜其猶病諸，』果乎？」曰：「誠然也。聖人惟恐所及不遠(yuǎn)不廣。四海之治也，孰若兼四海之外亦治乎？是嘗以為病也。博施濟(jì)眾事大，故仁不足以名之?！?/span>
趙景平問：「『子罕言利與命與仁』，所謂利者何利？」曰：「不獨(dú)財(cái)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尋自家穩(wěn)便處，皆利心也。聖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如釋氏之學(xué)，皆本於利，故便不是?！?/span>
趙景平問：「『未見蹈仁而死者』，何謂蹈仁而死？」日：「赴水火而死者有矣，殺身成仁者，未之有也?！?/span>
●河南程氏遺書卷第十七
義之精者，須是自求得之，如此則善求義也。
善讀中庸者，只得此一卷書，終身用不盡也。
睽之上九，離也。離之為德，在諸卦莫不以為明，獨(dú)於睽便變?yōu)閻骸Ｒ躁栐谏蟿t為亢，以剛在上則〔一〕，以明在上變而為察，以很以察，所以為睽之極也，故曰：「見豕負(fù)塗，載鬼一車?！菇宰匀渭翰熘?。然往而遇雨則吉，遇雨者，睽解也。睽解有二義：一是物極則必反，故睽極則必通，若睽極不通，卻終於睽而已；二是所以能解睽者，卻是用明之功也。
大抵卦爻始立，義既具，即聖人別起義以錯(cuò)綜之。如春秋以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別，一般事便書得別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
先生嘗說：「某於易傳，今卻已自成書，但逐旋修改，期以七十，其書可出。韓退之稱『聰明不及於前時(shí)，道德日負(fù)於初心』，然某於易傳，後來所改者無幾，不知如何？故且更期之以十年之功，看如何。春秋之書，待劉絢文字到，卻用功亦不多也。今人解詩，全無意思，此卻待出些文字。中庸書卻已成。今農(nóng)夫祁寒暑雨，深耕易耨，播種五榖，吾得而食之。今百工技藝作為器用，吾得而用之。甲冑之士披堅(jiān)執(zhí)銳以守土宇，吾得而安之。卻如此閒過了日月，即是天地間一蠹也。功澤又不及民，別事又做不得，惟有補(bǔ)緝聖人遺書，庶幾有補(bǔ)爾?！龟愰L方見尹子於姑蘇，問中庸解。尹子云：「先生自以為不滿意，焚之矣?！?/span>
「致知在格物」，格物之理，不若察之於身，其得尤切。
酒者，古人養(yǎng)老祭祀之所用，今官有榷酤，民有買撲，無故輒令人聚飲，亦大為民食之蠹也。損民食，惰民業(yè)，招刑聚冠，皆出於此。如損節(jié)得酒課，民食亦為小充。分明民食，卻釀為水後，令人飲之，又不當(dāng)飢飽。若未能絕得買撲，若且只諸縣都鄙為之，亦利不細(xì)。
人要明理，若止一物上明之，亦未濟(jì)事，須是集眾理，然後脫然自有悟處。然於物上理會(huì)也得，不理會(huì)也得。且須於學(xué)上格物，不可不詣理也。
常見伯淳所在臨政，便上下響應(yīng)，到了人眾後便成風(fēng)，成風(fēng)則有所鼓動(dòng)。天地間，只是一箇風(fēng)以動(dòng)之也。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於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別善惡，識(shí)廉恥。如此等人多，亦須漸好。
或問：「古之道如是之明，後世之道如是不明，其故何也？」曰：「此無他，知道者多即道明，知者少即道不明也。知者多少，亦由乎教也。以魯國言之，止及今之一大州，然一時(shí)間所出大賢十餘人，豈不是有教以致然也？蓋是聖人既出，故有許多賢者。以後世天下之大，經(jīng)二千年間，求如一顏、閔者，不可得也。
大抵儒者潛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微，其終則不可救。如「師也過，商也不及?！轨堵}人中道，師只是過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則漸至於兼愛，不及則便至於為我，其過不及同出於儒者，其末遂至楊、墨。至如楊、墨，亦未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推之，便至於此。蓋其差必至於是也。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義利之間。言間者，謂相去不甚遠(yuǎn)，所爭毫末爾。義與利，只是箇公與私也。纔出義，便以利言也。只那計(jì)較，便是為有利害。若無利害，何用計(jì)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趨利而避害，聖人則更不論利害，惟看義當(dāng)為與不當(dāng)為，便是命在其中也。
傳經(jīng)為難。如聖人之後纔百年，傳之已差。聖人之學(xué)，若非子思、孟子，則幾乎息矣。道何嘗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厲不由也。
人或勸先生以加禮近貴。先生曰：「何不見責(zé)以盡禮，而責(zé)之以加禮？禮盡則已，豈有加也？」
聖人之語，因人而變化；語雖有淺近處，即卻無包含不盡處。如樊遲於聖門，最是學(xué)之淺者，及其問仁，曰「愛人」，問知，曰「知人」，且看此語有甚包含不盡處？他人之語，語近則遺遠(yuǎn)，語遠(yuǎn)則不知近，惟聖人之言，則遠(yuǎn)近皆盡。
今之為學(xué)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邐，莫不闊步，及到峻處，便逡巡。一本云：「或以峻而遂止，或以難而稍緩。茍能遇難而益堅(jiān)，聞?dòng)鰟t改，何遠(yuǎn)弗至也？」
先代帝王陵寢下，多有閒田。推其後，每處只消與田十頃，與一閒官世守之。至如唐狄仁傑、顏杲卿之後，朝廷與官一人，死則卻絕，不若亦如此處之，亦與田五七頃。
後世骨肉之間，多至仇怨忿爭，其實(shí)為爭財(cái)。使之均布，立之宗法，官為法則無所爭。
後世人理全廢，小失則入於夷狄，大失則人於禽獸。人理，一作禮。
大凡禮，必須有義。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shù)，祝史之事也。
「益長裕而不設(shè)」，謂固有此理而就上充長之，「設(shè)」是撰造也，撰造則為偽也。
人或以禮官為閒官。某謂：禮官之責(zé)最大，朝廷一有違禮，皆禮官任其責(zé)，豈得為閒官？ 陳平雖不知道，亦知學(xué)。如對文帝以宰相之職，非知學(xué)，安能如此？
曹參去齊，以獄市為託。後之為政者，留意於獄者則有之矣，未聞?dòng)兄问姓摺?/span>
學(xué)莫大於致知，養(yǎng)心莫大於禮義。古人所養(yǎng)處多，若聲音以養(yǎng)其耳，舞蹈以養(yǎng)其血脈。今人都無，只有箇義理之養(yǎng)，人又不知求。
或謂：人莫不知和柔寬緩，然臨事則反至於暴厲。曰：「只是志不勝氣，氣反動(dòng)其心也。」
學(xué)者所貴聞道，執(zhí)經(jīng)而問，但廣聞見而已。然求學(xué)者，不必在同人中；非同人，又卻無學(xué)者。
孟子言「聖而不可知之謂神」，非是聖上別有一等神人，神即聖而不可知。又曰：「謂聖之至妙，人所不能測?！?/span>
儒行之篇，此書全無義理，如後世遊說之士所為誇大之說。觀孔子平日語言，有如是者否？
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孔子對曰：「知禮?！贡藝藖韱柧Y否，不成說不知禮也？如陳司敗數(shù)昭公失禮之事而問之，則有所不答，顧左右而言他。及巫馬期來告，正合不答，然孔子答之者，以陳司敗必俟其反命，故須至〔一〕答也。
或問：「如何學(xué)可謂之有得？」曰：「大凡學(xué)問，聞之知之，皆不為得。得者，須默識(shí)心通。學(xué)者欲有所得，須是篤，誠意燭理。上知，則穎悟自別；其次，須以義理涵養(yǎng)而得之。
古有教，今無教。以其無教，直壞得人質(zhì)如此不美。今人比之古人，如將一至惡物，比一至美物。
造道深後，雖聞常人語，言淺近事，莫非義理。
古者家有塾，黨有庠，故人未有不人學(xué)者。三老坐於里門，出人察其長幼揖讓之序。如今所傳之詩，人人諷誦，莫非止於禮義之言。今人雖白首，未嘗知有詩，至於里俗之言，盡不可聞，皆繫其習(xí)也。以古所習(xí)，安得不善？以今所習(xí)，安得不惡？
唐太宗，後人只知是英主，元不曾有人識(shí)其惡，至如殺兄取位。若以功業(yè)言，不過只做得箇功臣，豈可奪元良之位？至如肅宗即位靈武，分明是篡也。
革言水火相息，息止息也。既有止息之理，亦有生息之理。睽卦不見四德，蓋不容著四德。繇言「小事吉」者，止是方睽之時(shí)，猶足以致小事之吉。不成終睽而已？須有濟(jì)睽之道。一本，睽卦以以下，別為一章。
文中子言「古之學(xué)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凡為政，須立善法，後人有所變易，則無可奈何。雖周公，亦知立法而已，後人變之，則無可奈何也。
臨言「八月有兇」，謂至八月是遯也。當(dāng)其剛浸長之時(shí)，便戒以陰長之意。
「紀(jì)侯大去其國」，大名責(zé)在紀(jì)也，非齊之罪也。齊侯、陳侯、鄭伯遇於垂，方謀伐之，紀(jì)侯遂去其國。齊師未加而已去，故非齊之罪也。
春秋之文，莫不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小大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之力也。
書大雩，雩及上帝，以見魯不當(dāng)為，與書郊者同義。
書公伐齊納糾，糾不當(dāng)立，故不言子糾，若書子糾，則正了他當(dāng)?shù)昧⒁病?/span>
凡易卦，有就卦才而得其義者，亦有舉兩體便得其義者。隨「剛來而下柔，動(dòng)而說隨」，此是就卦才而得隨之義。「澤中有雷隨」，此是就象上得隨之義也。
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宗法須是一二巨公之家立法。宗法立，則人人各知來處。
宗子者，謂宗主祭祀也。
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絕，亦當(dāng)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
凡大宗與小宗，皆不在廟數(shù)。
收族之義，止為相與為服，祭祀相及。
所謂宗者，以己之旁親兄弟來宗於己，所以得宗之名，非己宗於人也。
凡小宗以五世為法，親盡則族散，若高祖之子尚存，欲祭其父，則見為宗子者。雖是六世七世，亦一作必。須計(jì)會(huì)今日之宗子，然後祭其父。宗子有君道。
祭祀須別男女之分。生既不可雜坐，祭豈可雜坐？
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今行冠禮，若制古服而冠，冠了又不常著，卻是偽也，必須用時(shí)之服。
喪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卻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無主在寢，一作祭於殯?？揿逗翁?？
物有自得天理者，如蜂蟻知衛(wèi)其君，豺獺知祭。禮亦出於人情而已。
祭先之禮，不可得而推者，無可奈何；其可知者，無遠(yuǎn)近多少，須〔一〕當(dāng)盡祭之。祖又豈可不報(bào)？又豈可厭多？蓋根本在彼，雖遠(yuǎn)，豈得無報(bào)？
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此謂承祭祀也。然亦不當(dāng)?shù)榔呤?，只道雖老無無主婦便得。
禮云：宗子如一作不。為殤。宗子有君之道，豈有殤之理？
「喜怒哀樂未發(fā)謂之中」，只是言一箇中一作本。體。既是喜怒哀樂未發(fā)，那裏有箇甚麼？只可謂之中。如乾體便是健，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健，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赴l(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非是謂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則中在其中矣。中便是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矣。
如眼前諸人，要特立獨(dú)行，煞不難得，只是要一箇知見難。人只被這箇知見不通透。人謂要力行，亦只是淺近語。人既能一作有。知見，豈有不能行？一切事皆所當(dāng)為，不必待著意做。纔著意做，便是有箇私心。這一點(diǎn)意氣，能得幾時(shí)了？
今人欲致知，須要格物。物不必謂事物然後謂之物也，自一身之中，至萬物之理，但理會(huì)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覺處。
楊子拔一毛不為，墨子又摩頂放踵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zhí)中，欲執(zhí)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麼執(zhí)得？識(shí)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箇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則不中矣。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箇學(xué)是終身事，果能顛沛造次必於是，豈有不得道理？
「立則見其參於前」，所見者何事？
顏淵問仁，而孔子告之以禮，仁與禮果異乎？
說先於樂者，樂由說而後得，然非樂則亦未足以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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