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見喜英一付不諳世事的眼神,就說:“女兒呀,你沒看出來嗎,紅嫂是領譚先生來相親來了?!?/p>
“相親?相什么親?”喜英還是沒反應過來。
“蓮子還小,人家是來相你這門親呀!”
“我?我有親了?!毕灿⒚摽诙觥?/p>
“媽早知道了?!眿寢屨f。上回她寫信問女兒這事,女兒沒有吭聲,這回算是回答了?!翱墒悄阆胂?,你在那個偏僻山區(qū)里不知要呆多久呢。那里活兒重,水土又不合,瞧你臉這虛腫的樣子,離得那么遠,我真的不放心?!?/p>
“那跟譚先生有什么關系?!毕灿⒄f。
“你不知道,人家譚先生在香港做大生意。和他結了婚,你就可以離開山區(qū),到香港去過好日子。仁子,他有什么呢。”
“媽媽,你怎么變成這樣?仁哥他還是你的養(yǎng)子呢!”喜英對媽媽的話感到很不以為然。
“唉,我還不是替你想,為你好?!?/p>
“我這樣就很好,改日你跟紅嫂說一聲,把這事給推掉吧?!?/p>
“人家譚先生對你也不薄,剛來就給你買了那么名貴的包……”
“媽媽,你怎么不明白,”喜英打斷了媽媽的話,“不一樣的?!?/p>
受了“相親”事件的刺激,回平山的途中,喜英沉默寡言。喜仁說她好象有心事,問她怎么了?喜英支唔了一陣,終于忍不住把譚先生的事告訴了喜仁。
這下輪到喜仁不言語了。
喜英見狀,有些著急?!叭矢?,這事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我已經讓我媽媽推掉這個事了?!?/p>
“我知道?!毕踩收f。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會推的,只是我在想,跟著我,你也是受累?!?/p>
“你不也一樣,我不怕累?!?/p>
這年平山的雨季來得早。綿延數(shù)周的雨,山徑田壟都特別滑。喜英見農民們都穿草鞋。他們說草鞋貼路,不容易走滑??墒切娲植?,喜英實在穿不慣。有時候她穿一雙粗底的球鞋,有時候索性就赤著腳走田壟。肩上還挑著重重的擔子,一不小心,就會踉蹌走滑。
“仁哥,今天我險些就滑水田里去。”收工回宿舍的路上她告訴喜仁。她單肩挑著一付空擔子。
“別說是你,我們那邊的小祁就摔的滿身都是泥。”
“我覺得這活兒比插秧都難?!?/p>
“悠著點,不要太玩命?!闭f到這里喜仁突然手按著大腿關節(jié)處,哼了一聲。
“仁哥,你怎么了?”
“最近這關節(jié)有些痛。”
“怎么會這樣?”喜英擔心了起來。
“那年拉板車搬東西時傷了一下,大概落下根了?!?/p>
“回去,我給你熬點姜酒湯,行行血去去濕?!毕灿⒄f。她突然想起了媽媽說過,香港有一種風濕止痛膏,特別管用。
山里潮濕,洗的衣服晾起來,幾天才能干利索。這一天,喜英把晾干了的衣服收起來,走進宿舍。猛一抬頭,突然就尖叫了起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同宿舍幾位女知青問道。
“有條蛇在上頭!”喜英邊叫著邊指著房子上端的房梁。
大伙兒往上一看,個個大驚失色,原來一條不大不小的青色蛇就盤在那梁上,頭還伸長著往下看。剛才幾位女知青就坐在那房梁底下的桌子邊。
這下可不得了了,女知青們驚叫著跑了出去。鄰近的農民聽見了,就趕了過來。
那蛇也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怎么地,竟然從房梁上爬了下來,干脆就落到了安妮的竹席床上!安妮雙手掩面,不知如何是好。
那農民示意女知青們走開,低聲說道:“別怕,是條樹蛇,沒有毒?!闭f著他挽了挽袖子,輕輕朝那竹席床走過去。女知青們都站得遠遠的看。只見他走到那蛇的背后,猛的雙手按住了蛇頭,一手死死掐住蛇頸,另一手抓住它的腹部,就這么兩手將蛇提了起來。
當那農民攜著那條盤繞著的蛇走出門口時,一邊屏著呼吸的女知青們才突然 “哇!”的一聲傳出了驚嘆。
“樹生師傅,您要把這蛇弄哪里去?”喜英問。
“給我大伯送去。他是養(yǎng)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