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2日，享譽世界的“雜交水稻之父”、已88歲高齡的袁隆平與妻子鄧哲一起接過了未來科學(xué)大獎組委會頒發(fā)的獎杯和證書。袁隆平發(fā)表獲獎感言說：“我未來有兩個夢想，一個是禾下乘涼夢，一個是雜交水稻覆蓋全球夢?！敝笥中ΨQ“其實我還有第三個夢想”，他用手輕輕拉了一下站在自己旁邊的妻子的衣袖，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似的說：“跟我的賢內(nèi)助一起白頭偕老?！?/span>
播一粒健康的愛情種子
袁隆平的著作中有一句經(jīng)典語錄：“人生就像一粒種子，要做一粒好種子，只有種子健康了，人才能根深葉茂。”的確，袁隆平的人生從里到外都是好種子，包括愛情和婚姻。
1953年，袁隆平作為新中國第一代大學(xué)生，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偏遠(yuǎn)的湘西安江農(nóng)校教書，一干就是十多年。在此期間，他曾經(jīng)談過一個女朋友，但因為是“右派”，女朋友怕被他牽累，與他劃清了界線。之后好幾年，袁隆平再沒有談過戀愛，直到重遇他的女學(xué)生鄧哲。
袁隆平覺得鄧哲安靜、秀氣，鄧哲覺得袁隆平老實、可靠，而且才華洋溢，兩人僅談了一個多月的戀愛就結(jié)婚了。袁隆平與鄧哲是在學(xué)校舉辦的婚禮，鄧哲穿著一套舊的紅色運動服當(dāng)“婚紗”。袁隆平一直將此事掛在心上，總想親自買一件衣服給鄧哲，但由于平時專注于科研工作，加之各種原因，這件衣服在他心里“掛”了20多年。
1985年5月，袁隆平赴菲律賓開國際學(xué)術(shù)會議前夕，在北京商場買了兩件裙子托人帶回去給鄧哲，并致信給她：“這是我第一次買裙子，不知你穿什么尺碼合適……家中老母和年幼的孩子們?nèi)磕阏疹?，有你這樣一位賢德的妻子，是我和全家的幸福。希望你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多加營養(yǎng)和加緊治病。”鄧哲很高興，逢人就說此事：“嫁給袁先生是嫁對了。”看到鄧哲這樣開心，袁隆平仿佛開了竅，原來妻子要的幸福這么簡單。之后，只要是鄧哲喜歡的東西，袁隆平都盡最大的能力滿足她。
盡管鄧哲容易哄，但兩人也常常吵架。用袁隆平的話說就是：“我自小愛好自由，特長散漫。我早晨愛睡懶覺，打起早鐘不起，打緊急起早鐘才起，一邊扎腰帶，一邊趕外跑。鋪蓋也不疊，鞋襪四處都是。”剛開始的時候，鄧哲非常生氣，也跟他鬧，袁隆平就顧左右而言其他，或直接不理鄧哲。鄧哲無可奈何，只好氣哼哼地“逆來順受”了，時間久了，鄧哲便接受了他的壞習(xí)慣。
袁隆平幽默地將此夫妻相處之道稱為水稻療法。他認(rèn)為，水稻生病時就得想招數(shù)解決它，一定要認(rèn)真，多動腦子。不過，鄧哲認(rèn)為他就是“投機取巧的愛情積極分子”。
在歲月沙漠成長的愛情樹
20世紀(jì)60年代末，袁隆平到省農(nóng)科院專注研究雜交水稻，而妻子鄧哲未能隨調(diào)。后來，袁隆平又去了海南，于是夫妻雙方開始了長達(dá)多年的異地分居生活。“為了照顧我母親，從1964年到1990年，26年里我們基本都是分居。直到母親去世，鄧哲才帶著三個孩子來長沙和我團聚。”袁隆平說。
袁隆平剛到異地生活時，有一種海闊天空任鳥飛的“爽快”，終于沒人嘮叨自己了。有一次回到家，看到屋內(nèi)凌亂不堪，他大聲說：“鄧哲你偷懶了吧。”但話說完好久也沒有得到回應(yīng)，袁隆平這才想起，自己在海南島，鄧哲在黔陽。袁隆平自己動手做家務(wù)，卻發(fā)現(xiàn)家務(wù)也不是輕松的活兒。他開始理解鄧哲之前的一些抱怨，想著她帶幾個孩子，照顧自己父母的艱辛，當(dāng)夜便給鄧哲寫信，說以后都得帶著氣管炎（妻管嚴(yán)）這個病工作。
之后，袁隆平只要一回家就搶著做家務(wù)，鄧哲卻滿臉不高興。袁隆平說：“我不干活你不開心，我干活你也不開心。”鄧哲哼了一聲，“你的水稻試驗田科學(xué)成果寫上我的名字可以不？”袁隆平突然明白了，哈哈大笑起來，鄧哲是怕自己攻城掠地?fù)尮谘健?/span>
不過，考驗夫妻的事情還在后頭。“文革”期間，袁隆平要進(jìn)“牛棚”，他不忍心無辜的妻子和孩子跟著自己受罪，于是提出分手。向來賢慧的鄧哲這會成了“河?xùn)|獅”：“為什么對我這樣沒有信心，大不了我們一起種田……”袁隆平被鄧哲的“氣勢”壓倒了，情不自禁地?fù)肀Я怂?/span>
盡管經(jīng)歷了許多艱辛，但袁隆平卻覺得他和鄧哲愛情的這粒種子已經(jīng)慢慢開花，成為一棵繁花似錦的愛情之樹。袁隆平曾幽默地說：“這樹上若也能長稻谷，全是賢內(nèi)助的功勞，我只是播種者，她才是育樹的人。”
普通人家的幸福煙火曲
在超過半個世紀(jì)的婚姻生活中，袁隆平和鄧哲也出現(xiàn)過危機。有一次，鄧哲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袁隆平與大學(xué)時期女友的往來書信。鄧哲問袁隆平寫信者是誰，袁隆平說是以前的女朋友，她想跟他復(fù)合私奔。鄧哲非常傷心，氣得好幾天不跟袁隆平說話，甚至偷偷掉眼淚。于是，袁隆平從大廳的角落里拿出一個火盆，在鄧哲的面前將信一頁頁拿出來，再劃著一根火柴：“之前逗著玩的話也當(dāng)真呢……現(xiàn)在將信拆開，更容易上火了。”鄧哲“撲哧”一聲破涕為笑。
從1964年到2019年，袁隆平與鄧哲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過55年，其間，令袁隆平最刻骨銘心的事情莫過于鄧哲生病。
1982年，袁隆平在南方育種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家過春節(jié)。正月初二那天，鄧哲因患急性病毒性腦炎被送進(jìn)了懷化地區(qū)醫(yī)院搶救。鄧哲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將近半個月都靠輸液維持生命。袁隆平經(jīng)常在床前自言自語：“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好丈夫，你是累病的呀，可我沒辦法呀，我離不開雜交水稻，禾苗也離不開我呀……”說著說著，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眶。后來，鄧哲轉(zhuǎn)危為安，袁隆平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后來，他不管到哪里都盡量帶上鄧哲，總怕把她弄丟了。
袁隆平晚年喜歡運動，經(jīng)常陪著鄧哲在單位和同事們一起打排球。每次，他都要和鄧哲分在一組，并自稱為主攻手，還不時抱怨鄧哲打得臭。鄧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給他一個白眼。旁人都羨慕他們的恩愛與甜蜜，覺得他們十分有趣，稱他們?yōu)椤吧裣砂閭H”。
現(xiàn)在，袁隆平與鄧哲經(jīng)常在傍晚相互攙扶著到家附近的球場散步，那親密的樣子已經(jīng)成為一幅最美的夕陽紅畫面。除了散步，袁隆平也會拉拉小提琴，鄧哲則彈彈電子琴，院子里常常會飄出美妙的音樂，那是一首普通人家的幸福煙火曲。
著名雜交水稻專家袁隆平即將迎來90歲高齡。
即使早已超過退休年齡，依然堅持到辦公室“上班”。自從2015年卸任國家雜交水稻工程技術(shù)研究中心主任職務(wù)后，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該中心研究員，繼續(xù)指導(dǎo)雜交水稻的科研工作。
這位德高望重，對中國糧食生產(chǎn)做出功勛的老科學(xué)家，除了他的水稻，人們鮮少知道他的家庭故事。
他的老伴叫鄧哲，他們不僅是夫妻，更是工作搭檔。
在大眾眼中，袁老是個很偉大的人，高度難以企及，但是在鄧哲看來，老伴兒是個有趣的小老頭，他細(xì)致浪漫，多才多藝，愛打球，善游泳，愛唱歌，會拉小提琴，英語俄語頂呱呱，而且，他寫起情詩來，也是一把好手。
鄧哲的心愿只有一個：陪著他，叫聲袁先生，就是一輩子……
01
即便是放到現(xiàn)在，袁隆平和妻子鄧哲的婚姻都略顯前衛(wèi)。
他們是師生，從戀愛到結(jié)婚總共不到一個月，是名副其實的“師生戀”加“閃婚”。
不過，因為遇到了對的人，一切都不是問題。
1953年，袁隆平作為新中國第一代大學(xué)生從重慶湘輝農(nóng)學(xué)院（今西南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被分配到湖南教書。
因為衣著樸素，不修邊幅，姑娘們大都對袁隆平敬而遠(yuǎn)之。而他自己也因為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一晃，袁隆平成了大齡青年，在30多歲那年，才終于遇到了鄧哲。
鄧哲很喜愛和敬佩這位老師，“袁先生人好，課講得也好?！痹∑綄@個安靜秀氣的安江妹子也頗有好感，兩人漸漸走近了彼此。
不久，就有熱心的同事攛掇他們，趁熱打鐵把喜事辦了。袁隆平有些靦腆，悄悄問鄧哲：“給你買件新衣服好不好？”
鄧哲羞澀地?fù)u頭：“不要，不要。”老實的袁隆平居然真就沒買。
就這樣，34歲的袁隆平和26歲的鄧哲，僅用50元錢的喜糖，辦了一場儉樸的婚禮。
新婚沒幾天，袁隆平興致勃勃地邀請鄧哲去游泳。臨出門前，他特意拿了一把小剪刀。鄧哲問他游泳拿剪刀干什么，他說河里有許多漁民布下的魚網(wǎng)，游泳時萬一碰上了，就能馬上剪開幫她脫身。鄧哲聽了心里暖暖的：袁先生真細(xì)心，這個丈夫算是找對了。
婚后，他們不僅是夫妻，更是工作搭檔。
1964年6月到1965年7月，夫妻倆頭頂烈日、腳踩爛泥，踏遍了安江農(nóng)校實習(xí)農(nóng)場和附近生產(chǎn)隊的稻田，終于找到6株天然雄性不育株。這些成果，發(fā)表在1966年的《科學(xué)通報》上，引起了國家領(lǐng)導(dǎo)的重視。
正當(dāng)袁隆平摩拳擦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時，文ge開始了。
在此之前，袁隆平想了很多，他怕妻兒跟他受苦，也想起了反右中被迫分手的戀人。
可鄧哲只回了他一句：“大不了跟你一起種田當(dāng)農(nóng)民，你照樣可以搞你的雜交水稻?！?/span>
袁隆平含淚抱緊妻子和孩子，這句話成了他一生最大的安慰之一。
幸運的是，因為研究成果突出，袁隆平被列為重點保護對象，進(jìn)牛棚是不用了，然而，另一場災(zāi)難險些將他逼上絕路。
不久后的一天，一群造反派將袁隆平精心培育的雄性不育株實驗秧盆砸得稀巴爛，心血毀于一旦，袁隆平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聞訊趕來的鄧哲看著滿地狼藉和悲痛欲絕的丈夫，說：“袁先生，天無絕人之路，哪怕這些秧苗全死了，我們也一定能找到新的不育株！”
她收拾好秧苗，趁著夜色出門，一個多小時后又趕回家，扶起坐在地上的袁隆平：“我找到一個好的培育基地。”袁隆平興奮地一躍而起，隨著妻子往外沖。
就這樣，殘存的秧苗被藏在蘋果園的臭水溝里繼續(xù)培育，第二年，收獲的種子擴種到了兩分地。
然而，一個夜晚，這兩分地又被人偷偷拔光。最艱難的時刻，又是鄧哲站在他身旁。
4天之后，他們在學(xué)校的一口廢井里找到殘存的5根秧苗，繼續(xù)試驗。
她支持他走過最艱難的歲月，兩人的感情也在這苦難的歲月中，越發(fā)堅韌。
02
60年代末，袁隆平被調(diào)到省農(nóng)科院，鄧哲帶著孩子留在黔陽，之后的20多年里，鄧哲用弱肩承擔(dān)起了家庭的全部責(zé)任。
3個兒子，兩邊的老人，都靠鄧哲照顧。
1974年冬天，袁隆平的父親袁興烈患胃癌住院。收到病危電報時，袁隆平正在海南進(jìn)行育種試驗，抽不出身來。鄧哲便日夜兼程從安江趕到重慶看望老人。
1975年1月3日，袁父去世，按照老人遺愿，鄧哲隱瞞了噩耗，代替袁隆平為父送終。
1982年除夕，袁隆平在南方育種10多年第一次回家過春節(jié)。沒想到正月初二，鄧哲突發(fā)急性病毒性腦炎，被送進(jìn)醫(yī)院搶救。禍不單行，母親和岳母也相繼病倒。袁隆平一下子懵了。
在醫(yī)院里，鄧哲陷入深度昏迷，僅靠輸液維持生命。
袁隆平白天照料病中的兩位老人，晚上陪伴在妻子身邊，為她擦身子、換衣服；為她背唐詩、講故事；為她唱英文歌《老黑奴》……
那段時間，他真心感覺到了鄧哲的不易。
望著病床上的妻子，袁隆平喃喃地說：“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好丈夫，你是累病的呀！可我沒辦法，我離不開雜交水稻，禾苗也離不開我呀！鄧哲，我在你身邊，守著你、護著你，只要你醒了，要我怎么著都行?！闭f著說著，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或許是這份愛感動了上蒼，在袁隆平的深情呼喚下，半個月之后，鄧哲蘇醒了。袁隆平興奮之余，還不忘按照醫(yī)生的囑咐，每隔一小時幫妻子翻身，為她按摩。一個月后，鄧哲奇跡般地康復(fù)了。
這場大病讓袁隆平意識到虧欠妻子太多，他想盡辦法補償。
1985年5月，袁隆平赴菲律賓開國際學(xué)術(shù)會議前夕，在北京買了禮物托人捎回去，并寫信給鄧哲：
“在京給你買了兩條裙子和一件汗衫，兩黑一深藍(lán)。這是我第一次買裙子，不知什么號碼適合你穿，只好買兩條供你選擇……”收到信的鄧哲看著兩條裙子，笑出了眼淚。因為常年下地，袁隆平又黑又瘦，典型的農(nóng)民打扮，但誰說這糙漢子只會科研不懂浪漫？
03
雖然有著很多偉大的頭銜，但袁隆平是個家務(wù)盲，衣服到現(xiàn)在都疊不好。在湖南安江時，家里需要增加一個床鋪。
鄧哲在學(xué)校借了一張有架子的床，只需要袁隆平抽時間按照結(jié)構(gòu)拼湊攏來就行，“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袁先生也做不來，怎么拼都不是張床的樣子。”
和所有恩愛的平常夫妻一樣，鄧哲總是一邊吐槽丈夫，一邊深愛著這個男人。
成名之后，袁隆平更忙了，但只要有出國的機會，他都盡量帶上妻子，兩人一起走過許多國家。
鄧哲63歲時學(xué)會了開車，但是袁隆平不主張她常開，只要家里有年輕人可以當(dāng)司機，鄧哲就別想摸方向盤。
用他的話說，我們好不容易團聚了，我想多守著你幾年。
2000年12月，為了爭取更多后續(xù)科研經(jīng)費，以袁隆平名字命名的“隆平高科”上市之后，袁隆平一下子成為億萬富翁，但他仍舊穿不到50元的襯衫，櫛風(fēng)沐雨，穿梭在地里田間；她陪著他粗茶淡飯，分外香甜。
鄧哲甚至“不喜歡”“隆平高科”上市：今天“袁隆平”漲三分，明天“袁隆平”跌兩分，多難聽??！
在大眾眼中，袁老是個很偉大的人，高度難以企及，但是在鄧哲看來，老伴兒是個有趣的小老頭，他細(xì)致浪漫，多才多藝，愛打球，善游泳，愛唱歌，會拉小提琴，英語俄語頂呱呱，而且，他寫起情詩來，也是一把好手，
“一個人如同一粒塵土，無論怎樣飛揚，怎樣喧囂，到末了，還是要落到自家的土地上；一個丈夫如同一片落葉，無論他怎樣張揚，怎樣的由綠變紅、變黃，到末了，還是要落到自己妻子身邊……”
袁隆平曾經(jīng)說：
在他有生之年有兩個心愿，第一個是要把超級雜交水稻培育成功，并且應(yīng)用在生產(chǎn)上；第二個就是把雜交水稻推向全世界，造福全人類。
目標(biāo)正一步步實現(xiàn)，2017年，袁隆平用海水種出紅色水稻，2019年；袁隆平的雜交水稻，在非洲創(chuàng)下高產(chǎn)紀(jì)錄……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而鄧哲的心愿只有一個：陪著他，叫聲袁先生，就是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