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法,簡單地說就是用筆的方法,盡管元代書法家趙子昂說"用筆千古不易",但這對于當代學習書法的人來說,無疑是一頭霧水,他的意思是用筆的方法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可是他并沒有說什么是用筆的方法,什么情況下不能改變這些問題,因此來說,理解趙子昂的書論思想,必須要從古人所說的筆法說起。
當然,說起筆法,這方面的內容就太豐富了,從中國書法史所流傳下來的筆法來說,數量之多,論述之龐大,并不是一下子能說清楚的。書法中最為提倡的就是古意,也就是說,它要求人們在書寫時要遵從高古之意。一般認為,高古就是在書寫時要盡量從時間比較久遠的作品學起,比如學明清書法不如學魏晉,學魏晉不如學兩漢,因為久遠的書法中包涵著更為拙樸和蒼茫的感覺,并從這些感受中體會到書法中的古意。
清代學者何焯對六朝書法及唐以后的書法進行了比較,得出書法中的古意是來自久遠時代的,他在《北魏營州刺史崔敬邕志跋》中說到:
入目初似丑拙,然不衫不履,意象開闊,唐人終莫能及,未可蓋以北體少之也。六朝長處在落落自得,不為法度拘局。歐、虞既出,始有一定之繩尺,而古韻微矣。宋人欲矯之,然所師承者,皆不越唐代,恣唯自便,亦豈復能近古乎?
他認為,六朝以前的書法"落落自得",自由自在,而歐陽詢、虞世南的唐代以后,由于受到法度的限制,而失去了古意,缺乏趣味。在何焯的思想里,書法應當是自然的,有開闊的意象,然而,在六朝以后,尤其是唐代以后,書法卻受到了嚴格的法度約束,從而便沒有了古意,更無趣味。
而清初藝術家石濤對于法的認識也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法于有法和無法之間,是區(qū)別于古韻的前提。《石濤畫語錄》中是這樣表述的:
古要未立法之先,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既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千百年來,遂使今人不能出一頭地也。師古人之跡,而不師古人之心,宜其不能出一頭地也,冤哉!
石濤的總體意思是后世學習書法何必要尊法!這話看上去是石濤對古人之法不屑一顧,但其中包含的要義卻是明顯的,就是只有遵從了古法,才會有古意。
南北朝是人們在書法中尋找古意的最為強盛的時期,此時的書法家和理論家較多,并且對此多有著述。虞龢是此時宋泰始年間的書法家,他著有《論書表》的書法理論著作,其中說到:
夫古質而今妍,數之常也;愛妍而薄質,人之情也。鍾、張方之"二王",可謂古矣,豈得無妍質之殊?且"二王"暮年皆勝于少,父子之間又為今古,子敬窮其妍妙,固其宜也。
虞龢用古質和今妍,并以鍾、張、"二王"作為對比,說明二者之間存在的古今關系。因此他認為,只要是時間較久的,就是有古質古意的,例如"二王"本身,到暮年時的作品就勝于年少時期的,因為這是他們經過了長久的訓練之后所形成的古質。
書法以古質為上,古質是有神采,并且更有樸拙、厚質和雄渾姿肆,這樣的作品才能體現出其本質上的意義。司馬遷說:"事不則古而能久者,未之有也。"這就是說,只有古遠的,才可能會長久的流傳下去,書法更是如此之理。
清代劉熙載在《游藝約言》中論書法的丑美時說到:
俗書非務為妍美,則故托丑拙。美丑不同,其為為人之見一也。真古無托,托古之意即俗也;真美無飾,飾美之意即丑也。
這里所說的"丑"是指書法中沒有臨古而故意做作的裝飾、粉飾,是一種外表上表現出來的"美",是不可取的,正如"婦人裝扮",毫無"真美"之言。
同時,劉熙載在說到書法的深趣時,認為漢代蔡邕和魏晉鍾繇的書法才是真正的有古意。
蔡邕洞達,鍾繇茂密。余謂兩家之書同道,洞達正容針,茂密正能走馬。此當于神者辨之。
蔡與鍾都是歷史上較古時期的書法家,其書為后世所敬仰和學習,甚至王羲之都是學習他們的,因為其久遠,因此又有了洞達和茂密之態(tài),劉熙載是從他們的章法結構上來論述的,然而,作品的整體感、形式感卻是"神品"之作。
上述二人對有古意的書法,盡管他們是從作品整體來看待,然而,其中又提出了何為美、何為丑?甚至指出了書法在結體時要注意的一些問題,洞達,是指作品的氣勢要開闊,而茂密則是結體的形態(tài)。
而在現實中,人們對書法的學習,應當取法較古的法帖,拋棄今人的時風影響。齊白石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求人們學習他向古人學習的態(tài)度,而非要人們學習像他的作品。
朝北朝時期的書法家王僧虔在他的《論書》中說到了如何向古人學習筆力的問題:
張芝、索靖、韋誕、鍾會、"二衛(wèi)"并得名前代,古今既異,無以辨其優(yōu)劣,惟見筆力驚絕耳!
同樣是古人,王僧虔就認為,上述六人書法水平相當,但其中的筆力是最為驚嘆的,由此可見,學習書法,應當在筆力的提升上多下功夫,方可得其真,因為書法中的筆力是一個人書寫能力的體現。
上述中簡要列出了古人在書法整體形式上、結構字形上以及用筆的筆力上是如何要求的,這同樣也是學習書法所要具備的基本素質,古人所提倡的,就是古意所要求的,至于其它問題不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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