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视频淫片aa毛片_日韩高清在线亚洲专区vr_日韩大片免费观看视频播放_亚洲欧美国产精品完整版

打開APP
userphoto
未登錄

開通VIP,暢享免費電子書等14項超值服

開通VIP
詩意的地理版圖——另一種山水的讀法

 

揚州慢

韓晗

 

揚州這個地方,一直是中國文人向往期待的去處。寫揚州的文章詩句數(shù)不勝數(shù)。就連我這個題目,也都是從詞牌里面扒下來的。

最早聽說揚州是在一份報紙上,報紙已經(jīng)發(fā)黃,里面介紹了關(guān)于揚州的風土人情。其中最出名的是揚州的瘦西湖和大明寺。在那份報道里面,揚州被戲稱為“二分明月”,在揚州的廣陵路還有一個二分明月樓。這個典故知道的人很多。是源于徐凝的一首《憶揚州》:

蕭娘臉薄難勝淚,桃葉眉長易覺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在徐凝的筆下,揚州變成了一個堆滿愁緒的地方。中國在中世紀那個時代,沒有世界一流的小說家,但是那些寫詩歌出身的作家們卻充斥著整個兒浮躁奢華的風氣。慢慢地,我們就開始習慣了,最后一直發(fā)展到向往,向往揚州那個地方。

對于大多數(shù)游客來說,揚州既是一種初游,又是最后一次光臨。他們來揚州不久之后就要離去。在光臨之前,詩歌使他們了解揚州的主要渠道,等他們離去,回想的,還是詩歌。

詩歌和揚州就成了游客們心中的悖論,揚州也就成了屬于詩歌的城市。

提到揚州,最著名的還是瘦西湖,瘦西湖里面,第一景理應(yīng)是二十四橋。

二十四橋的出名,大概是源于宋代詞人們的那些詞。宋代的詞人多半休閑,在那個干凈的時代,休閑似乎成為了一種潮流——仿佛不休閑就不能成為詞人一樣。一旦休閑了,很多本不該出現(xiàn)的愁緒也都一一出現(xiàn)。在那些詞句里面,出現(xiàn)了一批又一批的景色。原本景色沒有太大的意義,一旦被愁緒的詞句所浸泡,也就都充滿了那樣的味道。

即使這樣,揚州的橋?qū)τ谌藗儊碚f還有一種“間離效果”。在那些文人墨客筆下,二十四橋成為了一個符號。這個符號所意指的是事關(guān)太平盛世的風月,是包容情懷的景色,也是那些文人茶壺里的茶,酒杯里的酒。但是我能聽見更多聲音,那就是站在二十四橋旁,用著很大的聲音喊著:“二十四橋呢?二十四橋在哪?”二十四橋就在它腳下,就在揚州。

說到揚州,就不能不說姜夔。

姜夔就是這樣一個詞人,在中國詞壇上,像他這樣的詞人還真不少。屈指一數(shù),柳永、秦觀比比皆是。這種詞風一直傳到后來的納蘭性德和蘇曼殊才算告一段落。他們都是慢節(jié)奏的詞人,不求聞達于世,只是圖一個暢快。比如說畫壇里的八大山人,他們不會為了創(chuàng)作而創(chuàng)作,他們只會為了想創(chuàng)作而創(chuàng)作。

這是創(chuàng)作的一種境界。說到底,姜夔仍舊是一個不得志的詞人。魏晉時代的狂狷之美已經(jīng)在唐代蕩然無存。在宋代那個物質(zhì)極為豐富的時代,誰還會去選擇“心遠地自偏”的生活方式呢?姜夔是聰明人,也是糊涂的。他成為了一個極為另類的個體。但是在南宋那個另類的時代——三十年間金兵兩次南下,揚州都遭慘重破壞。姜夔走遍了整個中國,卻沒有能像徐霞客那樣,做到浩瀚江河,一眼全收。
姜夔到揚州,正好是金兵第二次洗劫之后。整個揚州破敗蕭條,他不由得回想起五年前來到揚州的絕美景色。杜牧來過揚州,留下了“十年一曲揚州夢”的詞句,有“四帥”之稱的詩人李紳也吟詠出了“夜橋燈火連星漢,水郭帆墻近斗牛”的名言,對于姜夔來說,這些人都是前者,他的自負和傲慢決定他也會在這里也留下光耀千古的詞章。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別人來了,是在歌舞升平的日子乘興飲酒,而他姜夔,則是在兵荒馬亂的日子,并且是被皇帝貶謫,落魄至此。

這一來一往,語氣和情感都不一樣了。姜夔穿過瘦西湖長長的走廊,對面就是百年前歐陽修大宴文友的平山堂,他摔了摔衣袖,不甚痛快的對著橋那頭放聲大喊: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v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這一喊,喊掉了中國文人心中長期的塊壘,喊出了南宋文人們胸里憤懣的情緒。姜夔走了,再也沒有人這樣喊。倒不是喊不出來,而是那些聲音太小了,根本沒有辦法蓋過姜夔那聲震金裂帛的嘶喊。

二十四橋就是一座普通的橋。和陳逸飛筆下的雙橋一樣,并沒有什么神來之處,但是卻擁有神來之筆。一支筆和一個不得志的詞人就把這座橋?qū)懙没铎`活現(xiàn)。在他的筆下,這座橋飛龍走鳳,令人神往。

老年的姜夔,算真是走到了烈士暮年。年輕時高呼“嗟呼!四海之內(nèi),知己者不為少矣,而未有能振之于窶困無聊之地者。”的姜夔,再也沒有了那種豪放的境界。經(jīng)歷了半個世紀的揚州,又恢復(fù)了當年小橋流水、暖玉溫香的場面。疲于奔命的姜夔在這里選擇了自己最后的歸宿。

姜夔最后一次踏上二十四橋,據(jù)說是在宋寧宗嘉定十三年(1220年)這個動蕩的時代。橋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商女不知亡國恨”的場景。一批批的歌妓們在橋上哼唱著江南小調(diào),年邁的姜夔已經(jīng)開始有了“象筆鸞箋,甚而今、不道秀句。怕平生幽恨,化作沙邊煙雨。”的哀嘆,往年的那些場景,那些風物,都一一從腦海滑過,象碎片一般的風景,最后在姜夔干癟的嘴唇里濃縮成了簡簡單單的四句詩:

自琢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蕭,曲終過盡松林路,回首煙波十四橋。”

那些廣為流傳的名篇就是這樣誕生在快而慢、動蕩而又安逸的社會里的。誰也不知道,這些詞人為什么會這樣多愁善感,但是他們就是這樣冗長而又重復(fù)著自己的審美意境。那座單孔的拱橋,就成為了姜夔情感的映射,他和一個叫小紅的妓女定居在了揚州,這里是他的

歸宿,又是他的起點,這座橋,成為了他宿命的一個牽繞。

次年,姜夔死于揚州,在離這座橋只有三十多米的小亭子里。

 

 

從讀書臺到幽州臺

文/唐毅

 

第一次到射洪縣,我立刻想到了陳子昂,那位開大唐一代詩風的蜀中才子,他的老家就在射洪。射洪縣唐屬梓州,今歸遂寧市轄。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這秀峰連連的一片山野之中,還藏著一個讀書臺,那就是唐代詩人、政治家陳子昂年輕時讀書的地方。

讀書臺是一圍書院,位于該縣金華山,山上還有一座金華山觀。中國有很多山是沒有名字的,所謂名山,恐怕多少都與文化名人扯上了一點關(guān)系,人以山傳,山以人名。很難說,陳子昂登上幽州臺時,那首千古絕唱的意象里沒有一點故鄉(xiāng)讀書臺的影子: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群山肅立,聆聽一代詩人蒼涼的吟哦。史料記載:公元六九六年,皇太后武則天派她的侄子建安王武攸宜討伐契丹,陳子昂隨軍參謀。武攸宜出身親貴,不懂軍事,陳子昂曾獻奇計,未被采納。這首詩就是作者從軍失意時寫的,他感到像古代樂毅、燕昭王那樣的英雄人物未能遇見;而后來的英雄人物,自己又沒看見,于是就發(fā)出了深沉的慨嘆,這里包含有作者力圖為國建功的積極精神。

在陳子昂的故鄉(xiāng),他是頗受愛戴的。不為別的,就為他一首豪情萬丈的《登幽州臺歌》和留在故鄉(xiāng)的讀書臺。

從古代到現(xiàn)代,抖落唐朝的風、宋朝的雨、明朝的迷霧和清朝落日的余暉。我站在讀書臺傻傻地想,假如一千年前我就站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腦子里也許滿是嚴謹?shù)母衤伞⒐し€(wěn)的韻腳。然而,陳子昂就是陳子昂,他不拘形式,五言也罷,六言也罷,只想發(fā)出一種驚天動地的感喟。登上幽州城頭,陳子昂心緒大變。本來,一位隨軍參謀,多半是那種謹小慎微的智者形象,但為詩人,便有幾分放達??墒潜傅煤埽抑两癫恢狸愖影浩鋾r的心情是好是壞?大約總有幾分悲滯,幾分張狂。

我去過幽州(即今北京),可惜沒有去過幽州臺,也就是不曾登臨過幽州城頭。但可以想見,那時還遠不是泱泱中華首善之區(qū)的北京,城外是一片號角連營的邊塞戰(zhàn)地,孤獨的詩人詩情澎湃,以空曠寂寞的文字,向我們闡釋了一種蒼茫的宇宙觀。

幽州不是詩歌的圣地,只是陳子昂生命的一個驛站。從讀書臺到幽州臺也許并不詩意,要不是他的《登幽州臺歌》,也許誰也不會將一位隨軍參謀同北京聯(lián)系起來。

我走在陳子昂曾無數(shù)次走過的金華山道,唐詩的文脈如徐徐的輕風,正是從這里吹向長安,讓正襟危坐的巍峨都城為之動容。
民國二十九年修撰的《遂寧縣志》有一篇《射洪金華書院記》,當我讀到“其文翰議論在史冊”這一句時,不由一驚,能得到后人評說如此,陳子昂生前所受的委屈還算沒有白受。能夠讓自身的苦難,把詩文上載史冊、雕鏤人心,是足可欣慰的。

也許,《登幽州臺歌》并非陳子昂刻意為之,寥寥數(shù)句,似是脫口而出,實則厚積薄發(fā),所以至今仍屹立在唐詩的源頭。

幽州的前面是荒漠,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而陳子昂身后是家國的山川。天地悠悠,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很多次選擇,大多數(shù)人選擇平坦,選擇幸福與繁華;有的則只能選擇坎坷、苦難和荒涼。這是與初衷無關(guān)的。

陳子昂本是一介書生,但在他身上,還有那么一點讀書人應(yīng)有的俠氣。不然,他不會選擇從軍的路,也就不會成就一個有個性的陳子昂,當然就更不會有《登幽州臺歌》的罕見絕唱了。

還是說讀書臺吧。金華山前山的道觀建于梁代天監(jiān)年間,初名華陽觀,唐時名九華觀。陳子昂在《春日登金華山觀》中詠道:

白玉仙臺古,丹丘別望遙。
山川亂云日,樓榭入煙霄。
鶴舞千年樹,虹飛百尺橋。
遲疑赤松子,天路坐相邀。
 

讀書臺,簡簡單單一個小院落,卻留下了許多古代大師級人物的足跡。陳子昂自不消說。杜甫來了,他來的目的簡單而又明確,為憑吊陳子昂而來;到宋代,黃庭堅來了,還留有手跡在此,當然也是為憑吊陳子昂而來。而來得最多的,還是景仰陳詩的天下讀書人。
所以,有邑人撰聯(lián),不無自豪地說:
 

千山景色此間有,
萬古書臺別地無。
 

陳子昂是帶著《登幽州臺歌》回到讀書臺的。金華山風光依舊,不過,當年風流倜儻的青年學子如今已漸入中年,臉上多了幾許滄桑。

在初唐文化的大背景下,陳子昂僅是一個低級官員,放到今天,充其量不過縣處級。但就是這樣一個縣處級,后人寫史至唐,總是繞不過他。他以自己的獨立人格,成為萬代景仰的一座高峰。他遭遇了時代大變革,卻又回避了這種“大變革”,為我們留下了一個千古之謎。

寫過《大周受命頌》的陳子昂,寫過《登幽州臺歌》的陳子昂,寫過無數(shù)表章奏書的陳子昂,在大周朝的歌舞聲中,回到了他魂牽夢繞的故鄉(xiāng)??烧l也沒有想到,正是那首后來給他帶來無上榮譽的《登幽州臺歌》,使才華橫溢的陳子昂蒙受了不白之冤,最后冤死在故鄉(xiāng)射洪縣城的監(jiān)獄里,年僅四十二歲。

我站在讀書臺舊址,望向射洪縣城,真想向每一位來這里游覽的人說,陳子昂的悲劇,在于他生前只是一個平凡而又普通的讀書人,那些手握刑具將其迫害致死的人,他們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一位將對后代產(chǎn)生重要影響的偉大詩人和杰出的政治家。

可是,北風吹來,小小的書院又添了幾片落葉,游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汨羅江邊詩心留

翻翻一般的文史資料記載,都說杜甫晚年出蜀之后,潦倒死于湖湘一帶舟中,一代詩圣,魂歸何處?那些華光耀眼的詩句背后窮困落泊的人生,注定飄泊,又在何處作為他最后的駐點?

在湘江流域這一支并不起眼的支流—— 汩羅江,卻奇跡般地挽留了中國文學史上兩位巨人的腳步,人云:屈原在其下游汩羅,以水為墳;杜甫在其上游平江,堆土為墓。

公元770年夏,杜甫由潭州(長沙)出發(fā),經(jīng)衡陽去郴州,途經(jīng)耒陽,正遇大水,無奈只好回棹北上。據(jù)平江杜文貞祠《杜氏家譜》載,杜甫與當時昌江(平江)縣令為好友,耒陽遇大水之后,他便折道迂回,從湘江入汩羅江,逆流而上,原想投靠好友,此時杜甫貧病交加,寫完《風疾舟中伏枕抒懷三十六奉韻呈湖南好友》后,客死船中。葬于汩羅江上游平江縣城東南十六公里處的大橋鄉(xiāng)小田村。宋朝王得臣有詩:

水與汩羅接,天心深有存。
運移工部死,來伴大夫魂。
流落同千古,風騷共大源。
江山不受吊,寒日下西原。

若說屈原投身汩羅江,是國運與個人命運的必然,那么杜甫之猝于此,純是偶然。那么是誰“運”?又是誰來“移”?冥冥之中或有天意?

自汩羅市乘車至平江縣城約兩個多小時。在平江汽車站的對面,找到至長壽的縣內(nèi)班車,途經(jīng)小田。春雨連綿,風蕭且寒,上了中巴車,賣票的用平江土話問我:“到泥得?”(到哪里)。到小田村約需三十分鐘車程。

破舊潮濕的中巴車滿載著人駛出平江縣城,向鄉(xiāng)間奔去,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路標,我只是向著一個傳聞中存在的村莊前進。透過玻璃窗映入眼簾的只有田野間冬天的枯草,只有青山,和散落在山間的村莊,過了一個村又一個村,只見一條清亮的山澗從山上奔流下來,沿著公路奔流,山重水復(fù),我生怕坐過,不停追問。

突然有人喊道:小田到了。車停,在風雨之中,我的雙腳落在了鄉(xiāng)間的土路上,一條約三、四米寬的機耕路延伸向煙雨迷朦的村莊深處,路旁只有一家小店,幾輛摩托車停在店前,雨水從屋檐上嘀嘀嗒嗒地落下來。

搭摩托車進村,入村的土路上,泥漿四濺,雨更密,風更急,凍得人幾乎喪失了思緒,一路上只見村莊,路旁是一片片枯黃的冬草,細瘦的莖在寒風中顫抖,屋檐底下偶遇的村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這個風雨中的獨行客,仍是一重又一重的山路,一重又一重的村莊,向著山野的更深處飛馳。上了一段山坡,是更狹窄的泥路,摩托車在青青的茶樹叢中穿行,前方依然望不到盡頭,只有青山,只有雨水,只有云霧。

驀然,在云霧飄渺的山野間,在從林掩映中出現(xiàn)了一幢華麗的古建筑,我忙問那是否是杜家祠堂,摩托車夫答不是,但也相距不遠了。
終于,摩托車下了山路,拐入了一個村莊,一排古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它仿佛在時光中被遺落了許久,又在今世的孤清中獨守著遙遠的記憶。祠旁是一所小學學校,祠門緊閉。摩托車夫上前敲門,用平江土話嘀咕了一陣,祠門始開,從黑暗中露出了守門老漢那張祥和而蒼老的臉。

進入杜文貞祠。祠堂正在修繕期間,散發(fā)著油漆與木料的沉郁氣息。聽聞廊外所余蓮花瓣覆盆式柱基依然為唐代構(gòu)件。官廳外有匾額:詩圣遺阡。廳內(nèi)空蕩無物,左側(cè)有詩畫及殘字,摩托車夫念道:海內(nèi)存知已,天涯若比鄰。右壁有邑人李文度所作《杜墓行》,天色昏暗,字跡繁密,不甚清晰,字壁左上方有一大塊已遭破壞,守墓老者說,是文革時所破壞。粗讀《杜墓行》,大意講述杜甫晚年流落湖湘,卒于汩羅江上,唯汩羅江平江縣小田村杜甫墓為真跡等等。

守墓老者帶我們從官廳左側(cè)出,入一庭院,中植老樹一棵,從前方出,即可見杜甫墓,墓前青石鋪地,據(jù)載,該墓原癸山丁向,花磚結(jié)頂,原墓碑為紅石,清朝改為青石,青石碑上書:唐左拾遺工部員外郎杜文貞之墓。文革期間,杜墓曾遭局部破壞,并從墓內(nèi)取出石燈兩件,糯米泥敷柳藤球三個,球內(nèi)藏帛絹,已腐爛,上似有黑墨跡,疑為杜甫手跡。經(jīng)文物 工作者鑒定,墓室確屬唐代風格。

如今,墓外青磚圍墻圍住半山,墓前寂寞清冷,空無一人,繞墓三匝,不由感慨萬千。雨水潤濕了墓地,潤濕了青石碑,依故鄉(xiāng)的風俗,本應(yīng)點一串鞭炮,燃一柱清香,以示對先人的追思與懷念,可惜行程匆匆,又兼風雨,竟未及準備。而摩托車夫操手立在欄外等候,眼神茫然,用平江土話悠悠然道:“有么哩好拜的吶!”

出墓右行,有清朝所建“鐵屏詩社”,據(jù)摩托車夫說,杜甫墓原與鐵屏詩社地下相通,傳文革時有紅衛(wèi)兵進入過,內(nèi)還藏有不少古書。
守墓老者手提著竹編的小手爐,寂寥地坐在門檻內(nèi),據(jù)史載,杜甫葬于小田村天井湖后,留其子宗武、孫嗣業(yè)守墓。在這鄉(xiāng)間,還有杜家沖,均為杜氏后人。問守墓老者,平江鄉(xiāng)話又有所難懂,道杜氏家族確有后人,但已不在祠堂之處,每到清明,杜家后人來此掃墓,熱鬧非常。

天色漸晚,雨未停,遙遠而切近的杜家沖隱藏在小田村的山野溝壑之間。我相信,這支杜氏家族的后人,一定已深深地融入這片平江土地上,也許在鄉(xiāng)間的路上,我遇到過他們,他們過著鄉(xiāng)間的平淡日子,曾用那樣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但流傳在他們的血液中,必有一種屬于杜氏家族獨特而神圣的東西。

在匆忙間,我別了杜文貞祠,云霧繚繞的鄉(xiāng)野僻壤,恍若仙境,回首那山野深處,只見青山隱隱,綠水迢迢,青山何其有幸葬詩圣!也唯有在此世外桃源,詩人那顆漂泊的心才得以安寧,唐代的舊跡才得以免除幾世幾代的變遷。就讓它們靜靜地沉睡在這寂靜的鄉(xiāng)間吧!
在平江回汩羅的路上,過將軍山隧道后,又見江流,江面有木舟悠然前行,河流在群山的環(huán)抱下,不知所始,不知所終。從未料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原是如此的寬廣而富含自然的詩意??上В乙逊直娌怀龃私欠駷殂榱_江,但這已不再重要,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的是數(shù)千年前的那些夜晚,詩人的孤舟在江面上飄行,也只有如此寬闊而自由的山水之間,才留駐和寬慰那顆自由而凄苦的輕魂吧。這幾日在平江的逗留,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的,除了山就是田野,除了田野就是江,而它們把我心上的灰塵,洗滌得干干凈凈,我那在城市的蒼茫天空下久困而昏睡的思緒,重又被點燃。

江水、江楓、河岸、孤舟……

這些在《離騷》和杜詩中出現(xiàn)的字眼和物象,反復(fù)地在我的眼前跳躍。

杜甫生前由湘江轉(zhuǎn)道汩羅江,那他必是從汩羅江下游逆流而上,在那里,必曾途經(jīng)屈原投江的今汩羅市楚塘鄉(xiāng)地段。杜甫曾贈詩李白:應(yīng)共冤魂語,投詩贈汩羅,不料卻終是他自己一語成讖。這條若干年前屈子投江的小江流,竟無意中牽引著詩圣生命中最后的歸宿。
若說中國文學史上存在有“貶官文化”,而杜甫與李白,他們連“貶官”都不是,他們是盛世的異數(shù),是與官道無緣的異類,雖有才華,卻屢試不第,或與官場逆行倒施,心懷天下之憂,卻與政權(quán)無緣,盛名之下,卻是窮困潦倒的真實人生。與杜甫同時代、同命運的李白,卻是他同病相憐、心心相念的摯友,他們于天寶四年分別后,此生再未有過會面。

那汩羅江上飄零的孤舟,如何載得動詩人的滿懷愁緒?星垂月涌,老病艱難,一縷詩魂,頓時飄散于天地之間。那遠去的魂靈,如那江面上沙鷗孤獨的身影,在遙遠的天地間飄揚,最終消散。暮色蒼蒼,江霧迷離,又何處可慰藉平生蕭瑟?

唯有詩句,唯有那浸潤在詩箋背后那條淡藍的汩羅江水,它無聲無息地滋養(yǎng)著中國文化之根,為那些飄泊的魂靈提供了最溫暖的歸宿。春去冬來,江南的潺潺流水終年溫潤如玉,或可安撫他們那歷經(jīng)滄桑的心吧?


愛情名園——沈園

朱兵

去紹興,就要去紹興的沈園,去領(lǐng)略一下那兩首千古絕唱宋詞誕生的地方,去體會那世間曾有過的,纏綿悱惻800多年的愛情的傳說。

從魯迅路下車,過放翁橋,就到了沈園。就像默默的愛、深深的情,沈園其實是淹沒在一片江南的舊宅里,含蓄而靜謐,沒有任何的張揚?;蛟S是落著雨,園中的人不多,顯現(xiàn)出一種靜寂。古色古香的亭臺樓閣,襯著陰霾晦暗的天空,營建出一種肅然的古意,只有一池綠水在蒙蒙煙雨中淺唱低吟著沈園曾經(jīng)的歡顏和刻骨的痛楚。

新規(guī)劃修整過的園子,被劃成了東、西、中三個景區(qū),東區(qū)雙桂堂,辟有陸游紀念館,西區(qū)是歷代遺跡區(qū),有渾樸的孤鶴軒和刻有《釵頭鳳》的殘墻斷垣,中區(qū)以葫蘆型的水池為中心,是宋代遺跡區(qū)。東南有俯仰亭,西南有閑云亭,登亭可攬全園之勝。孤鶴軒之北,有碧池一泓,池東有冷翠亭,池西有六朝井亭,井亭之西為冠芳樓。沈園色調(diào)典雅相宜,花木扶疏成趣,頗具宋代園林特色。我駐足在詩壁前,細細品讀陸游之《釵頭鳳》,勾起我對那個凄惋的愛情悲劇的記憶:

公元1155年,31歲的陸游就是在這里遇見前妻唐婉,引發(fā)內(nèi)心巨大的感情波瀾。一別經(jīng)年,雖然女嫁男娶,但兩情相連,此時猝然相逢,同時涌出滿腔的感慨。唐婉以酒肴相待陸游,更令陸游無限惆悵。心事憑誰訴?情不自禁的陸游提筆在白粉墻上寫下那首讓多少人魂牽夢縈的《釵頭鳳》。“紅酥手,黃藤酒……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唐婉得知后,柔腸寸斷,用原調(diào)悄和了一首,“世情薄,人情惡,風送黃昏花易落……人成各,今非昨……”,不久竟抑郁而死。愛情,生生死死,刻骨銘心!
沈園的雨一直在下,細軟細軟地飄灑著。偌大的園內(nèi),看不到什么游人。遠處,淡淡的古樂隨雨飄來,悠悠揚揚,使人仿佛置身于夢幻的世界,幾分冰涼的憂思、幾分潮濕的惆悵。

徘徊在沈家園中,默默吟詠著動人的詩篇,那滿園的秋色也似乎因此而顯得分外凝重。我努力找尋著舊日故事的點點滴滴,卻無處譴懷我深深的嘆息?!垛O頭鳳》的悲慘結(jié)局讓人扼腕,但婚變后的陸游終于走出家門,"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成就了千秋詩名,于唐琬而言,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走出這座牽動著我思緒的沈園,雨依然在下,出口處臥著一塊“斷云”石,“斷云”即“斷緣”,橢圓的大石被人為的斷成兩截,石的中間卻執(zhí)拗的絲絲相牽,驚人心魄。是一份“斷緣”,也是一份永遠的“牽緣”。世間的情愛也許都是這樣牽牽絆絆,“剪不斷;理還亂”,又有何人可以說得清楚?

詩人因沈園而崇高,沈園因詩人而千古。我不敢,也不愿再去沈園,因為人一生有一次真愛,人也就滿足了,因此沈園一生去一次,也就夠了。

 

煙雨迷蒙滕王閣

柴福善

來南昌,別的都可不看,而滕王閣卻不能不看,那是飄逸著文采風流的天下名樓。

來時正值春天,又灑落著江南習以為常的迷蒙煙雨,周遭的修竹綠草鮮花便格外的水靈,映襯著高閣更煥發(fā)出一種獨特的魅力。沿著石階,我一階階走進滕王閣,即使腳步再輕,也踏響了歷史的回聲。想那李元嬰,貴為唐高祖李淵二十二子,李世民登基后,封其為滕王。只因他政治頹唐,行為不檢,侄兒皇帝李治看著不滿,毫不留情,把他一貶再貶,直至貶到偏僻荒涼的洪州(今南昌)。貶了也是皇叔,誰人又敢奈何?天高皇帝遠,聲色犬馬,為所欲為,根本無須顧忌。為“游樂宴集”,竟心血來潮,靈機一動,于贛江岸邊荒丘之上,大興土木,精心建構(gòu)了一座閣樓,并以封名而名。成天閣中飲酒歌舞作樂,以至荒廢了政事。怎奈物極必反,賞心樂事不長,便被削去食邑,再貶安徽滁州,進而又千里迢迢地貶到更荒涼的四川隆州去了。人去閣空,王勃對此發(fā)問:“閣中帝子今何在”?不在了,自然就“佩玉鳴鸞罷歌舞”,冷寂得只有“檻外長江空自流”了。

冷寂也就冷寂了,本來不過一閣而已。要知滕王到隆州,依然我行我素,宏修衙宇,又建“滕王亭”。隆州再荒涼,也荒涼不了大唐皇叔,而他也一定非常在意自己這頂封號,不然為什么每有所建,總打上“滕王”印記呢?怎奈這印記也于世無補,因為滕王亭與滕王一起,早湮沒于歷史塵埃中了。洪州滕王閣,雖因滕王離去而冷落一時,卻獨存至今,名揚天下,大概這是滕王始料未及的。應(yīng)該說,因滕王而有滕王閣,使滕王閣名聲鵲起,則王勃一序!江山再好,畢竟還須文章相助。那王勃六歲作文,十歲精通六經(jīng),十四歲應(yīng)舉及第,神童早慧,可惜英年早逝,南海探父,溺水受驚而死,時年二十六歲。如天假其年,或許不讓李杜。莫說“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詩,單就一篇《滕王閣序》,不但流傳千秋,而且成就了滕王閣。相傳他探父途中,乘船受阻,水神以風相助,日行七百余里,趕到洪州。這未免有些神話演繹,但王勃九九重陽到達洪都府,想必是真。那時閻都督盛宴遍請名儒,為帝子閣作文。王勃酒酣之下,文思泉涌,腕底生風,筆走龍蛇,一揮而就,使群儒頓驚,爭相傳誦,“物華天寶”,“人杰地靈”,“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奇文不脛而走,竟傳誦至今。仿佛王勃就為滕王閣而生,要不怎么作完《滕王閣序》,就溺水歸天了呢?序也就成了絕筆。序文傳至宮中,高宗李治讀罷,連稱“罕世奇才。”記起曾因《檄英王斗雞文》而錯逐了他,便問王勃今在何處,當?shù)弥阉?,喟然長嘆!嘆什么呢?自古大才難為用,連天都不假其年!想王勃有此一文于世,足慰平生了!

從此,登臨高閣,把酒臨風,相與酬唱應(yīng)和。滕王閣自有王勃作序后,就別是人間翰墨場了。韓愈、白居易、辛棄疾、王安石等文豪都先后留下文心墨跡,連明太祖朱元璋也閣中大宴文臣武將,犒賞三軍,滕王閣風光至極了。閣自滕王始建,千余年來,朝代更迭,世事變遷,再高大瑰偉絕特,也經(jīng)不得屢屢兵燹,以至滄桑之下,屢廢屢興,屢興屢廢,興興廢廢廢廢興興竟達二十八次,連閣址也六次遷徙,無須曾幾何時,滕王閣早已不可復(fù)識了。每復(fù)興之際,總有序文以志,唐時繼王勃之后,又有王緒、王仲舒《滕王閣賦》、《滕王閣記》,時稱“三王”。而韓愈為文起八代之衰,唐宋古文八大家之首,曾奉御史之命,作《新修滕王閣記》,想到“滕王閣昔日已有三王之聞名海內(nèi),于今我亦能載名其上,詞列三王之次,”都覺“榮耀之至”,可見其影響了。當然,韓愈無論文才,還是官位,都當仁不讓的,所以欣然受命,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按說韓愈五十二歲,應(yīng)該是閱歷豐富、思想成熟、文筆精道之時,要知王勃當時年僅二十六歲,但終歸是應(yīng)景之作,雖然后人認為韓文應(yīng)列于王文之先,也曾人為的列先了,可不久還是實事求是的又列回了,高下自在人心,絕不以個人意志為轉(zhuǎn)移。至于另外二王之文,并不因韓愈推崇而經(jīng)久,早已失傳,未曾留下片言只字。莫道“三王之后豈無文”,其實王勃之后就已經(jīng)無文了。說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可始終獨領(lǐng)風騷者只有王勃。蘇東坡才高八斗,也曾登臨,大概自知眼前有景道不得了,只匆匆給后人留下一幅王勃序文書法,走了。對于韓愈之文,人們也只記得一句:“江南多臨觀之美,而滕王閣獨為第一”。終歸是大家,一言而為天下法。所以,如果說李白屬于黃河,蘇軾屬于長江,那么,王勃無疑屬于滕王閣!滕王閣有了王勃,已然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半是半非君莫問,西山長在水長流。”對于滕王,歷經(jīng)高祖等五代皇帝,而得以善終,恐怕并非用“一無是處”所能了得,其功過是非,歷史自有定論。但文以閣成,閣以文傳,以至承傳至今,這是不爭的事實。設(shè)若滕王閣沒有這多滄桑,這多興廢,也許就沒有這多詩文,這多內(nèi)涵,這多底蘊,這多魅力了。“臨帝子之長洲,得仙人之舊館。層臺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王勃生花妙筆,描繪了滕王閣的雄偉壯觀。而縱觀閣運,與國運何曾可分,幾乎逢亂世則廢,遇治世則興,說一部高閣興衰史,就是有唐以來朝代更迭興替的縮影,不為過。

滕王閣在章江門外,襟三江而帶五湖。向城臨江,濱臨南浦,面對西山,充分體現(xiàn)了王勃《滕王閣序》中的意境。我真想在十月金秋,一個日將落未落的傍晚,好好感懷秋水長天一色、落霞孤騖齊飛的情景的??上沂谴禾靵淼?,登臨閣頂,極目遠眺,也只見一天迷蒙煙雨,一切只有憑空想象了。也好,獨自憑欄,既然不能視通萬里,那就思接千載吧,無論如何,煙雨是迷蒙不住悠悠情思的……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擊舉報。
打開APP,閱讀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類似文章
猜你喜歡
類似文章
高中語文名言名句、古詩詞名句綜合整理【基礎(chǔ)知識不丟分】
十位詩人 十座城
流傳千古的王勃《滕王閣序》到底好在哪里?百年后杜甫道出真相
李白、杜甫、王維、白居易、李商隱、李賀、杜牧、陳子昂、王勃,誰的詩風更容易學習?
王勃·滕王閣序
滕王閣序 王勃
更多類似文章 >>
生活服務(wù)
分享 收藏 導長圖 關(guān)注 下載文章
綁定賬號成功
后續(xù)可登錄賬號暢享VIP特權(quán)!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點擊這里聯(lián)系客服!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