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1：趙某，女，38歲。素瘦，近3年發(fā)胖，體重增加10公斤。一日凌晨5時，突然頭眩而嘔涎沫，眼睛不敢轉(zhuǎn)動，左右上下不能看，頭不敢轉(zhuǎn)側(cè)，稍一動時覺周圍房舍飛速旋轉(zhuǎn)，身若墜入深淵，吐出痰涎后稍好。汾局醫(yī)院診為梅尼埃病。3天后同一時間，患者忽覺臍下關(guān)元穴有一股冷氣直沖入腦，隨即舌下涌白沫不止而昏厥。據(jù)其婆母追述，患者發(fā)病時如羊癇風(fēng)，四肢冰冷。曾服滌痰湯、旋覆代赭湯無效。按脈沉滑，形寒肢冷，面色灰滯，舌淡胖有齒痕。證屬腎陽虛衰，火不生土，脾不運濕，痰飲夾沖氣上攻。予溫氏奔豚湯。其中附子30g，加生龍牡、活磁石、煅紫石英、吳茱萸以溫腎逐寒而鎮(zhèn)沖逆，3劑后痊愈。
點評：溫氏奔豚湯乃山西省中醫(yī)學(xué)校溫碧泉老師遺方，與《金匱》奔豚湯同名異方，李氏頗為賞用。本方由附子、肉桂、人參、沉香、砂仁、山藥、茯苓、澤瀉、牛膝、炙甘草組成，是一首純陽益火，溫陽化飲妙方。方中肉桂、沉香直入肝腎，破沉寒痼冷，溫中降逆，為治奔豚之專藥。于大隊辛熱燥藥之中，重用一味山藥之性潤，健脾和胃益肺、補腎強精益陰之品為佐，滋陰配陽，共奏益火之源、以消陰翳之效。原方無劑量，李氏經(jīng)驗：君藥附子，輕癥溫養(yǎng)用10g，大病陽衰用15～30g，危重急癥需斬關(guān)奪隘、破陰救陽而用100～200g；山藥用30g；人參平劑用10g，急救暴脫用30g，加山茱萸90～120g；炙甘草平劑為附子的兩倍，當(dāng)附子破格重用時，保持60g；肉桂平劑10g，火不歸原用小量（3g去粗皮研粉，小米蒸爛為丸，藥前先吞）；沉香、砂仁用小量3～5g，余藥隨證酌定。煎服法：小劑加冷水1500mL，文火煮取600mL，3次分服；大劑加冷水2500mL，文火煮取750mL，日3次，夜1次。
原方主治：肝脾腎三陰寒證；奔豚氣；寒霍亂，脘腹絞痛；氣上沖逆，上吐下瀉，四肢厥逆，甚則痛厥、寒疝、水腫、鼓脹等。本方運用要點，以“厥氣上攻”為主癥，即方名“奔豚”之取意。發(fā)作時，患者自覺一股冷氣從少腹直沖胸咽，使其喘呼悶塞，危困欲死而痛苦萬分。其癥時發(fā)時止，發(fā)則欲死，止則沖氣漸平，平復(fù)如常，與《金匱》描述一致。
李氏運用本方多年，臨證加減變通，擴大應(yīng)用范圍，用治一切沉寒痼冷頑癥及罕見奇癥，皆能應(yīng)手取效，尤對危急重癥，有起死回生之功。
梅尼埃病，病理為耳迷路積水。本方功能溫陽化飲，觀藥后小便通利可證。迷路積水即是病理產(chǎn)物，則濁陰僭居清陽之位，亦痰飲之類，故治之而愈。李氏治此病百例以上，少則3劑，多則5劑必愈。
案2：胡某，女，46歲。患腎性高血壓5年，低壓在110~120 mmHg。近3年異常發(fā)胖，食少便溏，嘔逆腹脹，頭暈畏寒，足膝冰冷。近一月服羚羊角粉后，當(dāng)有一股冷氣從臍下上沖至咽，人即昏厥，約三五日發(fā)作一次，其眩暈如騰云駕霧，足下如踩棉絮。形胖而無力，腰困如折，小便余瀝，咳則遺尿，時有咸味痰涎上壅，常起口瘡，頭面自覺烘烘發(fā)熱，中午面赤如醉。舌淡胖，苔白膩，脈洪不任按，久按反覺微細如絲。脈證合參，認為陰盛于下，陽浮于上，上熱是假，下寒是真。治當(dāng)益火之源，以消陰翳。投予溫氏奔豚湯。附子用30g，另加吳茱萸15g，腎四味（枸杞子、酒泡菟絲子、鹽水補骨脂、仙靈脾）60g，生龍牡、靈磁石、煅紫石英各30g，山萸肉30g。加冷水1500mL，文火煮取600mL，日三服。3劑后，尿量增多，矢氣較多，腹脹大減，頭已不暈，不再飄浮欲倒，腹中覺暖，已無冷氣上攻。繼服10劑，諸癥均愈，血壓正常。
原按：據(jù)多數(shù)病人反映服本方后，隨著尿量增加，各主要癥狀逐步消失。余思其理，確是腎陽一旺，氣化周行，清陽上升，濁陰下降，如日照當(dāng)空，堅冰自然消融。本方治療肥胖癥可謂另辟蹊徑，經(jīng)試多例，皆有不同程度的收效。
點評：本例“近3年異常發(fā)胖”，提示痰濕凝聚于體，可供辨證參考。溫氏奔豚湯可用于肥胖癥，李可有成功案例。編者體會服用本方后，不只尿量增加，還有大便溏稀而多、腹中腸鳴、矢氣頻多等反應(yīng)，均屬鄭欽安所謂“陽藥運行，陰邪化去”之正常反應(yīng)，而且凡見此等反應(yīng)者，療效均佳，不可以為藥誤而改弦易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