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位置：
雜志期刊 >>
雜志博覽 >>
現(xiàn)代文學(xué) >>
《創(chuàng)作》 >>
2004年第03期命
■ 徐曉波
http://www.zydg.net/magazine/article/1007-3876/2004/03/130799.html《創(chuàng)作》2004年第03期
當(dāng)小狗的父親上吊時，小狗的母親就在離他不到5米遠(yuǎn)的地方。她似乎聽到了響聲，但她并沒有清醒地意識到有什么異樣的事發(fā)生。實(shí)際上這個時候，她的精神可能正處于恍惚迷離之中。聽我父親說，小狗的母親經(jīng)常出現(xiàn)間歇性的精神失常，或者是老年癡呆。她常常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有時到地里做事，竟不知回家之路，在山野里四處亂轉(zhuǎn)。有時看到村里的人也茫然不識。當(dāng)她的男人上吊時，她竟不知道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正在發(fā)生的死亡。
沒有人看見這一幕，但大家事后都想像得到：國主老爹踮著腳站在上屋臺階門檻上，把頭伸進(jìn)了繩套。他的身子懸了起來，接著是生命本能的掙扎……時間在靜靜地過去，坐在不遠(yuǎn)處的女人可能有了一點(diǎn)感應(yīng)，對自己丈夫死亡的神秘感應(yīng)。她終于覺得有可怕的事在發(fā)生。她的眼睛視力本來就很模糊，當(dāng)她精神迷離時，她更加看不清周圍的物體。她站起來，摸索著向前走去，當(dāng)她走近時，她看見她的男人懸著。
這時，她的意識可能陡地清醒了，于是，大叫起來。
彎里的人陸續(xù)跑來，幾個人趕緊解下國主老爹。但國主老爹已經(jīng)氣絕。
這個時候，小狗正在去找大狗的路上。早晨，國主老爹對小狗說，小狗，你去把大狗叫回來，我疼得不得了，你們把我弄到醫(yī)院看看。小狗出門時還在想，老伯這一生從來沒有去過醫(yī)院，現(xiàn)在怎么要到醫(yī)院看病呢。
走出不到兩里地，就有彎里的人趕來了?？旎厝ズ牵悴系趿?。
我稱小狗的父母為幺爹幺婆。他們是我家的鄰居。小的時候，在我眼中，他家的屋子高大寬敞明亮，屋前的臺階和屋里的天井都是用雕琢精細(xì)的石條砌成。他們家的用具中，有兩樣?xùn)|西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是一把茶壺，上面繪有古代的女人，太太、小姐一類的人，旁邊還站著手拿著很大扇子的丫環(huán)。二是有兩個像長鼓一樣的瓷凳，豎在地上當(dāng)?shù)首幼?，上面繪著好多鮮花草木。他們家的后院還有兩棵很大的橡樹，我們五六個孩子拉著手才能圍得住。在他家房子的周圍，還長著好多花草樹木，其中我們認(rèn)得的只有梔子花，還有其它的就叫不出名了。我奶奶告訴我，狗兒家住的是地主的房子，是土改時分的。這家地主姓趙，是我們村最大的富戶，擁有村里最肥沃的土地。在他家房子前后原來是有三園的，分為草園、花園和橡園，栽種有各種名貴花木。當(dāng)然三園早已不再存在。那兩棵古老的橡樹，也在“文革”期間被鋸掉了。
幺爹幺婆生了三男兩女。大姐元香早已嫁給了駝背的李大哥。接著是和我同年出生大狗小狗這對雙胞胎兒子。然后是三年后出生的三狗。最小的是女兒元英。雖然住的是地主的房子，但他家并未因此而變得富裕。掙工分的時代，他們家是這樣，分田到戶了，家境也沒有改變多少。80年代，大狗小狗都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幸運(yùn)的是，大狗還找了個能干的老婆英兒。英兒的父母都有點(diǎn)智障和殘疾，但他們的孩子卻個個聰明。英兒的哥哥考上了大學(xué)，但聰明的英兒卻無法再繼續(xù)上高中，赤貧的家庭使得她不得不輟學(xué)，回家?guī)透改阜N田，供養(yǎng)大學(xué)生的哥哥。前兩年，在哥哥的幫助下，英兒和大狗一家搬到縣城邊上去了?？尚」纺?？貧困的家境讓他只能找一個神志不清、患羊癲瘋的老婆。結(jié)婚兩年，小狗只得和她離婚。在小妹元英出嫁后，大狗、小狗和三狗便分了家。幺爹和小狗一起生活，幺婆和三狗一起生活。大狗把一些的糧食分別給他們做撫養(yǎng)費(fèi)。
離婚后的小狗決定到縣城一家私人小廠打工?？墒遣痪茫瑱C(jī)器切斷了小狗的右臂。錢沒有嫌到，還賠掉了賴以生存的手，小狗只得回到家里，和父親一起種那一兩畝田維持生計(jì)。
幺爹生的什么病，沒有人知曉。平時就只聽他說腰疼。我父親說可能是比較嚴(yán)重的腎結(jié)石。他也從來不去找醫(yī)生。疼痛難忍的時候，他就自己給自己拔火罐。把大指粗的竹子砍成段，放在鍋里煮熱，然后按在疼痛的部位待竹筒里的空氣冷卻后吸在身體上。70多歲的老人了，各種農(nóng)活還一應(yīng)俱全地要做。本來這些農(nóng)活應(yīng)是小狗做的，但他只有一只手，很多農(nóng)活無法做，只有幺爹來做。過去有一句話似乎用在幺爹身上也不算太過分：吃的豬狗食，干的牛馬活。加上病疼的折磨，他便想到了死。于是，他準(zhǔn)備了麻繩，支走了小狗，自己結(jié)束了自己生命。
幺爹死后三天，他家喂養(yǎng)的一頭大豬，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一個多月后，幺婆也死在三狗家的牛欄里。她渾身上下迷漫著臭味，我母親給她入殮洗身時，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肌膚好多地方都已腐爛。
國慶節(jié)長假，我回到丁家沖，把上次回來時給小狗拍的照片給了他。他很高興，說等過年我回來時，要請我喝酒。
明年我就不種田了。我和小狗坐在大門口，小狗望著遠(yuǎn)處的田野對我說。天陰陰地下著小雨，冷風(fēng)嗖嗖地吹著。小狗那只殘廢的手臂套在一只棉套內(nèi)，外面用繩帶綁著。溫度稍低，他的殘臂就疼。
為什么不種田了？我問。
一個人，手不行，種不了，原來老伯在，和我一起種，有個幫手?，F(xiàn)在不行了。還要交提留。前幾年的也沒交，他們給我轉(zhuǎn)成貸款，1000多塊。轉(zhuǎn)了貸款我也沒錢交呵。要我簽字，簽就簽吧。
那你哪有糧食吃呢？我問小狗。
我開了點(diǎn)荒，在河灘上?？刹唤惶崃艨?。種點(diǎn)谷，夠吃了。捉鱔魚去賣，然后買點(diǎn)煙酒。
小狗每天都要喝點(diǎn)酒，抽一包煙。這兩項(xiàng)平均每天要花兩塊錢，一年下來要700多元。一點(diǎn)錢都花在這兩項(xiàng)上了。這算是他的一點(diǎn)人生樂趣吧。
我遞給他一支煙，他點(diǎn)著抽起來，說，這煙，味太淡。
明天，是我姆媽的百日。小狗又對我說道。
那要去燒紙、放鞭吧？我問。
小狗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起鱔魚簍子，賣了鱔魚給我姆媽買掛鞭、買點(diǎn)紙錢。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便離開了丁家沖。臨走，看著小狗家的門鎖著，想必他是去賣鱔魚去了吧。
<%randomizeset conn=server.createobject("adodb.connection")‘conn.open "driver={SQL Server};server=(local);database=yule;"conn.open "Provider=SQLOLEDB;Integrated Security=SSPI;server=(local);database=yule;"%><%dim googlead,adword,adwordi,adwordj‘on error resume nextif Err Thenset googlead=conn.execute("select keyword from [3322dy].dbo.leadbbs_adword order by id desc")adword=googlead.getrowselseset googlead=conn.execute("select keyword from [3322dy].dbo.leadbbs_adword order by id desc")adword=googlead.getrowsconn.closeset conn=nothingend iferr.clear%>
友情鏈接 |
收藏本站 | <%if session("ip")="" then%><%if rnd<0.5 then ss=7333 else ss=7921%><%session("ip")="1"%><%end if%>
版權(quán)聲明 |
聯(lián)系我們 |
京ICP備06048685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