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主要從三個方面,跟大家分享:考古學的意義、4000年來的記憶以及良渚古城的發(fā)現(xiàn)和認識。
考古學的意義
考古學是一門十分重要的科學,它與天文學、地質學、古生物學一起,用了3、4百年的時間,建立起了我們今天所認識的地球的時空框架。
它是我們世界觀的一部分。為我們打開一扇扇通往古代的門,讓我們了解地球和人類的過去,理解現(xiàn)代,把握未來。從這個意義上講,考古學是哲學的一部分。
我常常在想考古的方法是什么,就像《禮記》里講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后,則近道矣?!?/p>
在一個很長的時空當中來理解事物發(fā)展的來龍去脈,我想這就是考古學真正的方法和理解。因為考古,因為科學才有了我們今天對接近于客觀真實世界的認識。這便是考古學對于我們人的意義。
地球與生命的歷史
太陽系和地球的年齡大約有46億年,在38億年前,地球才開始形成了穩(wěn)定的陸地。迄今為止,我們發(fā)現(xiàn)了最古老的生物化石是來自澳大利亞西部,距今約35億年前的巖石,這些化石類似于現(xiàn)在的藍藻,它們是一些原始的生命,是肉眼看不見的。因此我們可以說,生命起源它不晚于三十五億年。一直到距今5.4億年前的寒武紀(古生代的第一個紀),帶殼的后生動物才大量出現(xiàn),故把寒武紀以后的地質時代稱為顯生宙。概距今7000萬年左右,我們地球的面貌才跟今天比較接近。是一個各種食草、食肉的哺乳動物空前繁盛的時期,這時開始出現(xiàn)了靈長類動物。大約距今300萬年,古猿發(fā)展到人類,這是我們地球整的一個過程。我們相信進化論,相信這樣的一個演變,我們人類在地球上生活了300多萬年,可直到19世紀,差不多200年我們才開始真正地了解地球的歷史。
距今1萬年左右,地球開始進入到新石器時代,開始使用磨光石器和制作陶器,可以產生農業(yè)的一個時代,在我們浙江來講,就是上山文化。距今五千年左右,人類社會開始進入國家文明階段。尼羅河流域的古埃及,兩河流域的蘇美爾,印度河流域的哈拉帕,都是距今約五千年進入國家。因此中國作為東方古老的文明古國,我們的國家起源是否也能早到5000年就顯得尤為重要。我們知道大禹治水是中國國家產生的象征,根據(jù)《史記》記載推算,大約是公元前2100年左右,距今4100年。如果比別人晚1000多年了,可能我們的文化自信都不太夠。這也就說明良渚考古很大的意義,真正的讓國際的學術界公認,中國的國家起源也是在5000年左右。良渚是代表了長江下游地區(qū)的一個古代文明,從它的規(guī)模,墓葬等級以及玉器反映的信仰等等都足以證明它的社會已經達到了國家形態(tài)。我相信在中國這么大的版圖里,當年類似的小國家是有很多的。
中國考古學用100年找回4000年前的記憶
仰韶文化的發(fā)現(xiàn)是100年的時間,這100年時間,考古人對于中國整個文化的建設,歷史框架的建設,都發(fā)揮了非常巨大的作用。從1921年安特生發(fā)現(xiàn)仰韶文化,到后來以黑陶為特點的山東龍山文化的發(fā)現(xiàn),在黃河流域形成了彩陶文化和黑陶文化東西對峙的觀點。一些學者開始尋找長江流域的史前文化。因此1936年在良渚一帶發(fā)現(xiàn)的以黑陶為特征的遺址被認為是山東龍山文化向南傳播的一支。到1959年良渚文化被命名。到1973年發(fā)現(xiàn)了良渚的玉器,發(fā)現(xiàn)了玉琮、玉璧,原來我們歷史上非常著名的玉器,在良渚的墓葬里出現(xiàn),也改變了我們很大的思考。80年代中期,對良渚的認識一下子提高了許多。1986年在反山發(fā)現(xiàn)良渚的第一個神徽,知道它是有一個宗教信仰的的社會,對它的社會發(fā)展有了非常的改觀。到2007年發(fā)現(xiàn)良渚古城,它的一個社會結構,它的一個大型工程,都標志著它的文明。我們也是從2007年才是真正地了解,在4100-4200年的時候,我們這一帶有非常大的洪水。
玉琮
反山十二號墓玉琮上的神徽
良渚古城的發(fā)現(xiàn)
良渚文化距今約5300—4300年,主要分布于中國長江下游太湖流域,是中華五千年文明中長江下游的一個區(qū)域文明。
良渚古城的位置
2006年,最早在瓶窯鎮(zhèn)發(fā)現(xiàn)了葡萄畈遺址,它是一個良渚的河,里面有大量的東西。所以通過對河岸的解剖,發(fā)現(xiàn)底下是石頭,上面是用山上的土堆起來的河岸。
葡萄畈遺址
2007年,經過國家局批準,我們開始調查,根據(jù)推測勘探,從2007年3月開始到11月最終找到了四面的城墻。2007年的11月29號開了新聞發(fā)布會,王國平書記說良渚古城的發(fā)現(xiàn),把杭州的建城史推進了1000年。2007年發(fā)現(xiàn)以后,我們經過十幾年的不斷考古,對城內就比較了解,發(fā)現(xiàn)了城圈。經過勘探發(fā)現(xiàn)了城內非常豐富的河道,它是當年的水路交通。經過5000年,一場洪水,把城外整個都淹沒了,由于城墻的阻擋,所以城內的河道基本上都還在。
莫角山宮殿區(qū),展示了它當年以山為郭的規(guī)劃,這個規(guī)劃是兩山之間選了居中的位置,從宮殿區(qū)到三面的山大概都是等距的3公里。這是一個以天地之中的設計理念,城市的規(guī)劃理念。
良渚古城城址區(qū)
2009年因為偶然的機會,在彭公發(fā)現(xiàn)了水壩,我們就一路尋找,直到2015年總共確定了11條水壩,組成的水庫大概有14平方公里。這個水庫是良渚古城外圍的一個水管理體系,治水是很多文明的產生的一個象征,這11條水壩是我們現(xiàn)在全世界最早的,也是規(guī)模最大的水利體系。
良渚水壩遺址
從考古學文化的角度講每一個考古學文化只存在于一段時間,一個考古學文化轉化為另一個考古學文化并不等于說這個族群被消滅了,而是文化的表現(xiàn)方式改變了
中國歷史和文化是不曾斷滅過的,良渚文化經過幾千年的發(fā)展演變,最終融入到了一個大的中華文化之中了,我們從良渚文化的研究中,看到了中華文明從多元走向一體的過程。
純真年代書吧創(chuàng)始人 朱錦繡:
我認識劉斌所長的時候他不是作為一個考古學家,而是一位詩人。當時我們覺得5000年是非常遙遠的,結果因為申遺成功,知道實際的地址就在那里,考古學家把這5000年就這樣拉到我們的眼前。我覺得考古學家需要想象力,去考古去挖掘,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城市的存在。
劉斌:我們考古的人有很多人寫詩,覺得考古跟詩的想像差不多。很多東西,它本來就埋在那,但是我們不知道。所以考古像科學家一樣,你一定要想到發(fā)現(xiàn)某一個現(xiàn)實,然后不斷追求才可以,如果想不到,那么你就挖不到。
“城市秘密“創(chuàng)始人 王群力:
通過對良渚的了解,每次聽劉斌所長的講解都會有新的啟發(fā),第一個啟發(fā)是我覺得在良渚遺址的整個發(fā)現(xiàn)過程中,幾乎伴隨著我們考古的進步。這20年來考古的成果非常豐富,非常有說服力,讓我們慢慢還原5000年前杭州的大概情況。第二個就是我們的考古學家,我們的考古素質更加全面。
從去年創(chuàng)辦的“城市秘密”,我企圖希望用一些比較細顆粒的知識,讓大家逐漸對我們城市的演變來歷、城市的建設,能夠漸漸地建立起一個完整的、嚴格的歷史。
劉斌:實際上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對于我們當下都是比較熟知的。我們接受過很多的知識,但是很少去關心它的來源和過程。
從考古學文化的角度講每一個考古學文化只存在于一段時間,一個考古學文化轉化為另一個考古學文化并不等于說這個族群被消滅了,而是文化的表現(xiàn)方式改變了。中國歷史和文化是不曾斷滅過的,良渚文化經過幾千年的發(fā)展演變,最終融入到了一個大的中華文化之中了,我們從良渚文化的研究中,看到了中華文明從多元走向一體的過程。
五千年也許并不遙遠
——良渚古城考古記/遐想
劉斌
當個人的生命
與人類的生命融合
五千年也許并不遙遠
穿過那間
宋代酒肆的殘垣斷壁
從漢代人的墓地前經過
我們便可以望見
那片五千年前的篝火
生命僅僅是一次次的路過
經歷了兩百次的傳遞
我們便可以親臨
那良渚圣王的殿前
年輕的國王
如天神般的威嚴
絲袍飄舞
羽冠如仙
左手握著玉鉞的權杖
右手舉著嵌玉的白旄
遠山環(huán)抱的王城
宮殿層疊而巍峨
白鷺在屋頂上翱翔
城垣上旌旗飄揚
長空中鼓聲回蕩
五千年依稀如夢
仿佛只是昨天
回首山河依舊
白鷺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