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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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小公子在看《巨嬰國》。
武志紅對于人性有一套自己的邏輯想法，小公子不完全認同。
但是在原生家庭這一塊，小公子十分認可。
中國家庭都習慣用完整家庭的表面事實，去逃避破碎的深層事實。
于是，婚姻出現(xiàn)了再大傷害，其中都有一個站得住腳的不離婚理由：不離婚是為了孩子。
于是，孩子只要一到年紀，就會逼婚。家庭完整，仿佛結婚就能帶來幸福。
這樣的邏輯并不符合人性，甚至不符合道德。但是完整家庭的底層邏輯，卻被廣泛接受。
與此同時，在這樣家庭成長的孩子一面受到破碎的精神折磨，一面還要被迫感激所謂的完整。
壓抑到成人，常常會有一些報復性的行為習慣。
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之下，釀造了許多觀念帶來的悲劇。
下面這個故事，是小公子采訪過許多原生家庭，總結得出的相似性構架而成。
希望能夠帶給各位讀者朋友們以啟發(fā)。
01
?“砰”
“?。俊币粋€關門聲讓我在睡夢中突然驚醒。我心頭一震驚，感到一點恐懼。
可是腦海卻很懵，硬硬地挺直腰板，睜大眼睛看看四周。
偌大的公司，空蕩蕩的，只有我一人。
我長喘一口氣，腰漸漸曲弓起來，眼皮慢慢放松下來，腦海的空白也一點一點散去。
看著四周，這是公司。只是四處的光線很是昏暗，只有我的辦公桌上還亮著燈。電腦的屏幕早就待機黑屏狀態(tài)。
“唉”我一看手表，已經(jīng)十二點了。我忘了我睡了多久，也忘了還有多少事情沒有做。白天突然接到的一個大客戶，讓我這一天忙得什么都忘記了。
“哎”我又長吁一口氣，我動了動鼠標，滿屏亂七八糟的文檔上的各種策劃。
這讓剛剛清醒的頭腦又變得有一些混亂。我有一些泄氣，有幾分失落，不想再工作。
一盞燈的燈光顯得有些幽暗。白光沒散出幾米，就被黑夜攪地有些灰白。
我發(fā)了一下呆，想起剛才的關門聲。公司在寫字樓，門窗都關好，沒有風，沒有人，哪來的關門聲。
我極力思索，可是找不到答案。我無法去證明它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其實，我時常因為幻覺中的關門聲而感到驚悸。
在繁雜的人群中。在孤寂一人時。在白天。在黑夜。
那種突如其來“砰砰”的震響，尤其地醒腦，但總讓我的心里攪起一渦的恐懼。我怕聽到關門聲，怕那種心里就會咯噔一下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很遙遠的熟悉。十五年這么遙遠！
02
在那時候，半夜時常會傳來摔門的聲音。黑夜的寂靜就被打破了。我意識迷糊地半醒過來。
先是門外傳來幾句急促尖銳的吵罵聲，接著怒吼聲就迸發(fā)出來了，兩種聲音相互交織，又相互想要壓過對方，就像是村口雞跟狗打架時候那樣的吵鬧聲。
但，我知道那是我爸爸媽媽又開始吵架了。
再一會兒，聲音更是嘈雜。推打，抓拉，撕裂衣服，碗筷桌椅摔地上的聲音，在黑夜中都可以清楚地用耳朵捕捉到。
在嘈雜聲中我清清楚楚地分辨出這些聲音，至今回憶起來仍覺得很清晰，雖然有幾分詫異，但我清晰地記地那每一個聲音都在擊打著我的心。
再不久，傳來許多開門的聲音。在農(nóng)村，那種大柴木門關開總是會有頗是刺耳的木柴摩擦擠壓的聲音。
我聽不出有幾扇門打開了，但我聽出了有許多腳步聲從那些門所在傳來。緊接著我家門外稀稀疏疏的談話聲也漸漸聚攏起來了。
我知道在那些個這樣的深夜里，大家都聽得到那些參差不齊的腳步聲，語氣不明的討論聲，還有家里不知何時才要停止的吵罵……
可是，沒人聽到，還有一個充滿恐懼的抽泣聲，在黑暗的房間里，一顫一抖地！
17歲，高中之后，我便離開了家，開始我寄宿生活。可是十五年過去了，每一次聽到摔門的聲音，我還是會心悸，然后腦海一片空白。
只浮現(xiàn)這樣一句話——“未來我不想嫁給爸爸一樣的男人，也不想做媽媽那樣的女人”
03
我回過神來，屏幕又黑了。
燈光似乎變得更加昏沉，大約是夜深來得越發(fā)兇猛。
窗外的黑夜已經(jīng)吞掉伶仃的星星，在這么深的夜，馬路對面的燈光也暗淡了許多。
我再一看手表，十二點零五分。時間走得不快，可是手表的秒針卻走得很趕。
“滴滴滴”在寂靜的辦公室，每一秒的走動都好像經(jīng)過耳膜，讓你清晰地感受。
可是往往人一旦清楚地感受時間，就會覺得時間被拉長，在這份漫長之中多的卻是負面的情緒。
無聊。煩躁。恐懼?？斩?。寂寞。
我覺得空洞。十分空洞。
十二點出頭是一個奇怪的時間點，明明新的一天已經(jīng)來了，大多數(shù)人卻會以為是在舊的一天。而我是在面對舊的一天，也在面對舊的事。
這些工作，無論做不做完，它的差別有多大呢！
我沒法給自己答案。盡管能給！每個人都可以給自己安慰自己的那些道理，孔乙己可以，活在雞湯時代的我們更加可以。
可是你安慰了自己，你也過不好自己。
但我還是起身了。我走到公司門口，關上最后一盞燈。
一剎那就被黑暗吞噬了。我覺得我也被吞噬了一大半。只有公司外的走道燈光泛散的光。
我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一些嘈雜的聲音。夜太深，總是容易把人往回憶里勾。
04
小時候的回憶又開始溢出來。其實，近大半年每天這個點，我的腦海里總會閃過一些小時候的片段。
有時就是幾個畫面。老家房子里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風一吹就嘎吱響的木柴門，飯桌上只有一碗咸菜和一碗小蝦米。爸爸媽媽打架過后，一地碎碗的廚房。
有時是幾段交錯的經(jīng)歷。
有一次，爸爸跟朋友去小飯館吃了一頓飯，花了八十塊錢，結果沒有錢付?；氐郊襾砟缅X，媽媽知道了。
他們就大吵起來，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吵完之后，媽媽過來抱著我。
她的鼻腔很重，還帶著些微抽泣聲。我還記得她那時披頭散發(fā)，紅腫著眼睛，眼眸的淚漬很是渾濁。
每次開學初都會有一段時間我會畏畏縮縮。
那時候滿大街都在宣傳九年制義務教育，即便在農(nóng)村也有了“知識改變命運”的氛圍。
學費很低，只要九十塊錢，然后，我媽媽東借西討，過了一個多月才把學費填上。
在那一個多月之前，我看到久別一個假期，隔壁村的同學也不敢太興奮，更不敢跟老師多說什么，生怕他問起什么。
老家的木柴門經(jīng)常是砰砰地響，有時是風在吹，有時是人在敲。好多時候，我媽媽總是能預料到大約什么時候會有人來敲門。
在那幾天，家里緊鎖大門，不會開燈。然后，媽媽叫我安安靜靜的，不要吵鬧。
果然，很快敲門聲就響起來。門外的人大吼我爸爸媽媽的名字，說道“還錢啦！都幾個月啦！”
媽媽就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抱在懷里。直到一個多小時后，門外安靜下來。
還有些夜晚過得會很安靜，一夜沉睡。只是起大早，就會聽到吵罵聲。我迷迷糊糊地爬到樓梯口，只看到爸爸媽媽相互撕扯，捶打。
那時一個賭博的夜，前半夜贏錢，后半夜輸?shù)镁?。還有我所不知道欠下的多少。
高中，我周末回家的時候，偶爾也會看見媽媽手上一塊紫一塊青。我問她怎么了，她說不想說，只是她的眼睛又紅了……
05
這么多年，這些記憶常常在我的腦海里來來回回。偶爾的恍惚，我會發(fā)現(xiàn)，童年，我記下最多的便是這些。
我猜大約是因為我們會記住的經(jīng)歷，往往是我們害怕的經(jīng)歷。
所以我告訴自己，我要做更多，我要賺更多的錢。
我不要像我爸爸那樣無能，也不要像我媽媽那樣懦弱。我不要我和我的老公會為了幾十塊錢，幾百塊錢爭吵地這么丑陋！
我更不要我的孩子總是躲在被窩發(fā)抖地聽著父母為生計發(fā)愁，為生活大打出手。
再回神來，我已經(jīng)走到了車庫。
這個寫字樓下，凌晨的車庫燈光依舊很明亮。大半夜，我還是可以很清楚地看著好多幾百萬的車停在某一個位置。
我坐上自己的別克，這才發(fā)現(xiàn)有好多條老公的未接電話。
有三個小時前的，有兩個小時前的，也有一個小時前的。
還有十幾分鐘前的，那時我剛走出公司，陷入父母的婚姻陰影之中。
這幾天，我越發(fā)沉溺于對父母婚姻的印象。兒時的回憶洶涌地襲來，讓我很難透氣。
我沒有回老公的電話。已經(jīng)太晚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回他的電話。
我猜老公已經(jīng)睡了。
我希望他已經(jīng)睡了。
06
夜很深。馬路兩旁的燈紅酒綠顯得夜更深。路上的車不多，一路很順暢。很快到家。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家門。黑漆漆一片，我躡手躡腳地走進門去。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方才放出一點光——
“咔”電燈打開了。老公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他雙手互插，冷冷地看著我，“為什么這么晚回來！”他的語氣很是冷漠。
“噓——”我向他做了安靜的手勢，“小安在睡覺呢！”
“我問你，今天為什么這么晚回來！”他突然站起來，怒吼道！
“你今天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盡量壓低我的聲音，但我壓不住的情緒。
這不是我跟老公第一次吵架，他總是嫌我只顧工作不顧家。
這一兩年，只要有時間我們倆在一起，我們總會有各種矛盾。
但每次吵架我們都會顧及女兒的感受，我們相互約定不論多生氣，都不許在女兒面前吵得難堪！
“我打你這么多電話，你干嘛不接！”可是老公的語氣很激動，他無所顧忌地沖我嘶吼，“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小安的生日！她等你等到都哭腫了眼睛！今晚，我已經(jīng)把小安送到我媽那里住”
今早小安貼著我的耳朵跟我說她今天生日的畫面一下子從腦海里涌出，我這才想起，懊悔的情緒也一下滿上來。
“但你這么大聲吵是什么意思”但我不知怎么的，還是沒有壓住情緒，我尖銳的聲音刺破了夜最后可能的寧靜，我吼了過去——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的聲音多么像許多年前村口跟狗打架的那只尖叫的雞。
也不知道這一刻或許會有一個充滿恐懼的抽泣聲，在黑暗的房間里，一顫一抖地……
我不知道有個小女孩，她很敏銳地捕捉到她爸爸媽媽之間的冷戰(zhàn)。
她聽到了太多太多自以為隱瞞住的低聲爭吵，她也只好隱瞞著在一個人的房間里低聲抽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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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完整，內(nèi)部破碎的難過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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