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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解蘇格蘭獨立公投始末:你究竟希望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國家?



文 | 徐和謙

九月十八日晚間十點,全蘇格蘭各地的五千五百七十九個投票站同時停止投票。從清晨到深夜,整整十五個小時的時間,共有362萬的合格選民走進投票站,決定是否要終結蘇格蘭與英格蘭長達307年的國家聯盟。在投票結束后不久,在九月初,曾以一份獨派微幅逆轉、超前統派兩個百分點的民調結果而震撼倫敦的YouGov民調公司,發(fā)布了一項針對已投票人群所做的民調,顯示在選舉當天投No的比例,要比投Yes的人多上8%,比選前最后所做的民調數據拉開不少,形同先給統一派吃了顆定心丸。凌晨一點多,全蘇格蘭最小、開票最快、人口只有不到全蘇1%的小鎮(zhèn)克拉克曼南郡(Clackmannanshire)發(fā)布結果。這個原本蘇獨派心目中十拿九穩(wěn)的小鎮(zhèn),最后卻投出了和YouGov選后民調幾乎一樣的結果,要留下的有54%,想獨立的只有46%。


再加上蘇獨派最倚重的人口大票倉、經濟工業(yè)重鎮(zhèn)格拉斯哥的投票率只有75%,遠較投票率大多超過八成的其它選區(qū)要來得低。這暗示著,許多原本Yes陣營的選票支持者,在最后一刻,并沒有把票給投下手。投No不甘心、投Yes不放心,可能是格拉斯哥不少選民以棄權方式所表達的聲音。


這兩項線索,已象征著蘇獨派如愿以償的機率并不太大,BBC開票特別節(jié)目的討論話語導向,也逐漸往如果“結局是個No的話,接下來會怎么樣”的方向滑。



隨著大多數選區(qū)的計票結果出爐,即便在西北方還有一些小島的選票華蘇獨派的主將、蘇格蘭地方政府首席部長兼蘇格蘭國家黨黨魁薩蒙德,也取消了原訂在愛丁堡郊外、全蘇總計票中心的現身。清晨六點一刻左右,薩蒙德抵達蘇格蘭議會旁、原本要舉辦慶功活動的一座展覽館向支持者發(fā)表談話,接受“蘇格蘭的多數選民,在這個階段,并不要成為一個獨立國家”的抉擇,并呼吁在倫敦的三大主要政黨,盡快兌現先前給蘇格蘭的、更大程度的權力下放的承諾。



一場持續(xù)兩年多的政治運動馬拉松終于跑到了終點。這是從1707年英格蘭和蘇格蘭合邦以來,蘇格蘭距離“獨立”夢最近的一天——但仍有10%這個不算短的差距需要跨越。短期之內還有沒有再一次跨欄挑戰(zhàn)的機會?在構成此次公投法律基礎的、中央政府與蘇格蘭政府簽署的《愛丁堡協議》中,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如果獨立未果,下一次公投應如何啟動”的機制或者是時間。而今年已經五十九歲、前后兩度領導蘇格蘭國家黨(Scottish National Party)長達二十年的薩蒙德已經在選前表態(tài),如果選民投了個No的話,他自己不會再次尋求舉辦公投——當時,他的原意是想強調,這一次的公投,是蘇格蘭人民“一個世代才有一次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但結果,較多數的蘇格蘭選民,仍不想替一旦獨立后的龐大不確定成本埋單。


最后計票結果出爐時,全蘇格蘭支持獨立的選民有45%、達161萬人,但仍有占55%的200萬選民,選擇暫時不去終結大不列顛——這個統一派口中“人類文明史上最成功的國家聯盟”。



此時,在倫敦唐寧街十號的首相府上,為了強調全英國對蘇格蘭的在乎而升起的蘇格蘭國旗─藍底白十字的圣安德魯十字旗(Saltire),也已經飄揚了十天。



在過去長達28個月的公投政治運動長跑中,這面蘇格蘭旗,一直是“蘇獨”隊伍的象征,也是獨派群眾們熱愛拿來標舉自我立場的圖騰。相對地,支持維系與英格蘭聯盟關系的人,則一貫以英國國旗作為號召。


一直到公投前的最后兩周,位在倫敦中樞的英國政客們才想起,他們也應該起而爭奪關于這面旗幟的話語權,不應讓蘇格蘭旗所乘載的歷史、情感與認同,完全被“蘇獨”派壟斷。在野的工黨領袖艾德米利班德率先提議,全英國各地、各處人家,都應該在公投前夕掛出蘇格蘭旗,傳遞全英人民希望蘇格蘭“留下來”、“在一起更好”的強烈信號。而執(zhí)政的首相、保守黨黨魁卡麥隆也從善如流,在首相府屋頂的旗桿升起這面旗幟;雖然,在眾目睽睽和媒體實況轉播下,工人們第一次升的時候,升了一半,這旗就掉了下來。短短幾秒鐘的烏龍,則被“蘇獨”在社交平臺上的各種宣傳公號大肆轉貼,并加之以“圣安德魯十字旗拒絕在唐寧街十號飄揚”的標題。


至于全英其他地方的響應情況如何?除了在公投舉行前的最后一個周末,于倫敦特拉法加廣場上舉行的一場“反獨促統”群眾大會上,能夠見到部分群眾帶著這面旗外;當我上周途經英格蘭的其他城市─如牛津、巴斯、布里斯托爾等地時,幾乎沒有看到任何群眾的住宅或店家,自發(fā)地掛出蘇格蘭旗。


或許,對于英國其他地方的民眾來說,雖然焦慮、雖然略感惆悵,但歸根結底說,正如女王所言,蘇格蘭公投終究還是“蘇格蘭人民自己的事”。這句話,是在公投前兩周、首份民調指出“蘇獨”支持度壓過統一派時,若干英國國會議員希望女王公開表態(tài)、介入公投時,王室以“國家元首地位,凌越于政治常務之上”為由,而對類似的要求加以峻拒時所說的。但過了幾天,到了選前最后一個周末時,人在蘇格蘭行宮的女王,又對一起參加禮拜的教友們補上了一句,希望蘇格蘭人民“謹慎地(carefully)思考他們的未來”。


雖然王室一直強調女王在政治上的中立性,但一位接近王室的消息源告訴英國郵報,“你不用是個天才,你也可以猜得出來女王會是個統一派(unionist)。這就像是你去問‘教皇是不是個天主教徒’一樣”。


到了明年九月,1953年6月加冕登基的伊莉莎白二世,將會超越維多利亞女王創(chuàng)下的紀錄,成為英國歷史上在位最久的女王。支持統一的寫手中就有人疾呼,如果此刻蘇格蘭就此離開聯合王國,那對暮年的女王來說,那會是一個多大的打擊???這些寫手還歷數女王對蘇格蘭的種種垂青和留戀:包括不管女王住在哪里,每個周間日的早上九點,她都要讓蘇格蘭風笛手在她的窗前,為她演奏十五分鐘。而女王的母親,更是一位蘇格蘭人。


對于蘇格蘭人而言,對這位帶領整個國家從邱吉爾時代一路走到卡梅倫時代的女王,無疑是有感情的。在公投之前即有民調顯示,54%的民眾認同,哪怕蘇格蘭獨立之后,仍應崇奉溫莎王室、并繼續(xù)以女王和其繼承人作為蘇格蘭的國家元首。面對統一派準備打出“女王牌”時,一路推動獨立運動蔚成聲勢的蘇格蘭地方政府首席部長薩蒙德馬上回應說,即便獨立了,我相信女王仍為以作為“蘇格蘭人的女王”(Queen of Scots)為榮。



雖然從去年秋天剛到蘇格蘭后不久,我就看到過一幅大書“支持獨立,不會讓你變成蘇格蘭民族主義者、只會讓你成為民主主義者”("VotingYes doesn't make you a Scottish Nationalist, it makes you ademocrat" )的海報。當時,剛剛從東方語境離開不久、猶記得民族主義仍是“三民主義”中第一條的我,一是覺得“民族主義”在西方被徹底貼上負面標簽,實在是略顯冤枉,只要民族主義不狹隘、不過激,也不一定完全是壞的嘛。其二,由于我來自臺灣,另一個長期以國族認同的撕裂作為政治斗爭主旋律的社會,因此看到這樣的標語,不禁有點本能的懷疑:這是不是僅僅是“蘇獨”派,意圖擴大選票基盤的漂亮話?實際上選到最后,會不會又祭出‘民族主義,一抓就靈’的老招?


這個問題我一直放在心中考察了快一整年。而現在,我必須說,這樣的說法,還真不全然是虛言。對我身邊所能接觸到的多數人而言,英蘇之間的數百年戰(zhàn)火情仇,以及兩個兄弟邦族之間淵源流傳的偏見軼聞與互相調侃,還真沒有成為整場公投論戰(zhàn)的主旋律。


在蘇格蘭國家黨黨魁、蘇格蘭政府首席部長亞歷克斯?薩蒙德的精心操作下,整場蘇獨運動不斷企圖讓百姓們相信,一旦蘇格蘭獨立后,英蘇兩國的社會聯盟、文化聯盟、經濟聯盟,以及“蘇獨派”念茲在茲想要維系的貨幣聯盟都會繼續(xù)存在。唯一需要解除的,只有政治聯盟而已。在所有“蘇獨”派官方的主流話語中,抨擊、批判的對象基本不會是“不列顛”、更不會是“英格蘭”,取而代之作為箭靶的,則是作為倫敦中央政壇代名詞的“威斯特敏斯特建制”(The Westminster Establishment),和那一群遠離蘇格蘭民意、不受蘇格蘭民意節(jié)制的三大黨(保守黨、工黨和自由民主黨)政客們。 政治,果然是代名詞的藝術。


“蘇獨派”一貫宣稱,只要蘇格蘭獨立成功,蘇格蘭人民就不用再受那些“不是我們選出來的政府”的氣。畢竟在650席的英國下議院中,按人口比例分配只擁有59個議席的蘇格蘭選區(qū),在1945年二戰(zhàn)結束以來的69年當中,共有35年的時間,都是被未獲蘇格蘭人民多數支持的黨派所帶領的中央政府所統治。即便從1999年蘇格蘭議會恢復設置、蘇格蘭地方政府組建以來迄今,蘇格蘭政府所能調度和使用的稅賦收益,也只占全蘇格蘭人民所繳稅金的15%左右?!鞍烟K格蘭的未來,交在蘇格蘭自己的手里”( Scotland's future in Scotland's hands),于焉則成為整場蘇獨運動最核心的訴求。即便在卡梅倫首相發(fā)現蘇獨聲勢后來居上,故決定在選前兩周暫停國會里的首相質詢時間,親自北上,把向蘇格蘭民眾急切游說的姿態(tài)擺出來后,“蘇獨”派都能在宣傳攻勢中反問選民:你覺得你的首相,只有在情況緊急時出現在蘇格蘭比較好?還是他天天都能出現在蘇格蘭比較好?



建立一個更公平的社會、更受本地民意節(jié)制且更有回應力的政府、讓蘇格蘭決定蘇格蘭自己的財富使用方式(特別是石油利潤),這一系列以獨立為手段,重建政治結構、重視本地訴求、擺脫威斯特敏斯特桎梏的號召,的確替“蘇獨”派打開了在傳統蘇格蘭民族主義者以外的廣大民意市場,更使“蘇格蘭獨立”這一長期以來被英國主流政治文化輕視、嘲弄的愿望,而今能夠在蘇格蘭公投前夕,累積到幾乎與主張繼續(xù)維持統一者相去不遠的民意支持。


對于畢生投身于蘇格蘭政壇、擅長以各種靈活手段推進獨立目標的薩蒙德來說,能走到這一步,或許亦堪告慰。畢竟他所領導的蘇格蘭國家黨,在1999年蘇格蘭議會恢復設置以前,本只是一個影響力不大的小黨。一直到該黨在2007年的地方議會選舉取得微弱多數、組建起少數政府后,蘇格蘭國家黨才第一次有了向民眾展現施政能力的機會。即便在第一屆執(zhí)政的任期內,薩蒙德就提出要在2010年舉行獨立公投的訴求,但卻被蘇格蘭議會里的其他黨派聯手封殺。直到在2011年的地方選舉中,蘇格蘭國家黨以舉行獨立公投的主訴求再次勝選、并取得顯著多數席次后,“蘇格蘭獨立”才終于成為一個在政治上具有討論價值的選項。這也是英國的保守黨中央政府,決定和蘇格蘭政府在2012年10月簽署愛丁堡協議,同意于今年舉辦獨立公投的大背景。



正如許多此間評論所指出的,在這為期將近兩年(超越任何一次平常選舉)、英國史上最長的一次政治運動長跑的過程中,不管最后的公投結果為何,蘇格蘭都已經經歷了一次徹底的改變。第一次,在蘇格蘭這個大約擁有五百三十萬人口的國度里,從學校到職場、從酒吧到小區(qū)居民活動中心,幾乎每一個地方,都能見到人們在以“蘇格蘭作為一個整體”的角度出發(fā),來討論攸關自身集體前途的合理出路。由于這樣的一場大討論是那么地深入人心、席卷各個角落,按照選務當局的統計,已經向選務機關登記、表明將會參與投票的人口(年齡限制為十六歲以上),竟然已占了全體有權投票者的97%,這是蘇格蘭、乃至全英政治史上從未有過的高參與度??梢哉f,“蘇獨”派雖然一開始企圖以“治理”作為切入點、在選舉論述中回避民族認同問題;但是由“治理”出發(fā)的討論,卻開辟出了一種圍繞著共同居住環(huán)境及共同公共生活而生的、對于蘇格蘭這片土地的新型認同。而這種新型認同的邊界,確實不再只以族裔、語言或家庭背景為劃分,而能夠擴展到那些原本對“蘇獨”并無興趣或情感沖動的人們身上。


來自英格蘭、現年28歲、與蘇格蘭妻子共同在此育兒的“蘇獨”宣傳志愿者Joy Sheldom(曾在臺灣學中文的他,還有一個頗為臺式的中文名字:謝君杰) 就是一例。他說,自己投身蘇獨運動,并不是被“那些過去的事”給感召,而是被“關于未來”的種種新可能性所打動。特別是當統一派頻頻以不確定的英鎊前景、未獲保證的油源存量、可能會推高的零售價格、貿易成本和生活成出等等經濟民生議題,意圖以此嚇阻獨立勢頭時,Sheldom卻對這種“笨蛋,問題在經濟”式的邏輯頗為反感。他說,“經濟的發(fā)展,應該是要為社會服務的。而不是倒過來,壓抑社會的愿望,去遷就所謂的經濟”。猶如蘇格蘭名重一時的歷史學家Tom Devine,在公投前一個月、正式表態(tài)傾向“蘇獨”的一次訪談中指出:隨著二戰(zhàn)和冷戰(zhàn)的結束、共同外部敵人的消失,蘇格蘭和英國休戚與共的同胞情懷本來就會自然地對潮。更甚者,從1980年代柴契爾路線的掌政以來,是英格蘭、而不是蘇格蘭率先拋棄了1950年代所建立的社會福利國家體制。Devine認為,從“國家扶持、政府介入社會”的這層意義上來看,如果把這些都當作“英國性”(Britishness)的一部分的話, 那么蘇格蘭反而比英格蘭,更好地扮演了保存“英國性”的角色。


當然,除了稅賦、石油、社會福利、貨幣等這些實務性強的理性問題之外,獨立不獨立,還有一層感性與詩意的元素來決定:那就是,人們到底希望屬于一個什么樣的國家?


當我問來自英格蘭的Sheldom說,如果獨立之后你成為了蘇格蘭公民,你會不會略感遺憾、甚至感到自己“被剝奪了做一個英國人”或者“繼承世界大國威望”的權利?(當然,“蘇獨”已經承諾,獨立后的所有蘇格蘭公民,如果愿意,都可以繼續(xù)以雙重國籍的形式保留英國國籍) Sheldom笑了笑說,什么大國威望、帝國榮光,都已經早就是過去的事了,“那些執(zhí)迷于這種事情的人,又有哪一個真正從中獲益了呢?受益的,根本就不是他們啊!”


當然,也有人抱持著和年輕的Sheldom截然不同的想法,比如說蘇格蘭工黨的資深政治人物、曾在2000年到2001年間短暫擔任蘇格蘭政府首席部長的Henry McLeish就曾對我的這個問題回應說,“當然了,蘇格蘭獨立之后,大概就類似冰島、挪威這樣的北歐小國一樣。再也不會有人來問你要不是要出兵伊拉克、要不要介入敘利亞之類的問題。這從政府開支上來說,當然是減少了不少。但是,我們的人民真的希望我們變成這樣一種國家嗎?”


關于“英國性”究竟是什么、什么樣的“英國”才值得蘇格蘭留下的問題,一直到了公投前的最后半個多月,才終于被“統一派”拿出來討論。在此之前,忙著替“蘇獨”貼上“民族主義者”標簽的“統一派”,或許也是憚于類似的考慮,對于英國的榮耀、英國的意義、英國的價值著墨甚少,正如反獨傾向明顯的《每日電訊報》的一篇社論指出的:在長達將近兩年的纏斗中,“統一派”用力警告不靠譜的獨立后果的心力太多;但花在說服蘇格蘭人,“大不列顛,究竟為什么值得你們留下”的精神和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在這一點上,倫敦市長BorisJohnson在九月七號的一篇投書中,終于給眾多心焦如焚的統派政客做了比較好的示范。


Johnson市長說,不列顛、不列顛人、不列顛性,這些是多們寶貴的詞匯。他們象征了自由、民主、獨立的司法、理性和幽默感,“是你們造就了這些”。1707年的英格蘭和蘇格蘭聯合以前,“沒有不列顛政府、沒有不列顛選民、也沒有所謂的不列顛利益。如果把蘇格蘭給拿走了,我們也就摧毀了不列顛這個概念?!盝ohnson動情地說,每一年,他都要在市政廳主持新移民的歸化典禮。當看到來自五湖四海的新移民唱起英國國歌、在女王玉照前開心拍照時,他都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告訴他們,“成為英國人,是你們所達成的一件棒極了的事”─而他們完全同意?!翱墒?,如果蘇格蘭人決定投票離開英國,那以后這個話,我要怎么跟他們說?”


在公投迫近的倒數時刻,也曾有一些擔心英國和英國性從此破鏡難圓的英格蘭人,親自跑到蘇格蘭來,向目前為止仍是同胞的蘇格蘭人民,發(fā)出他們個人的呼吁,做出一點力所能及的努力。


9月16日,在離公投只剩下兩天時,我在愛丁堡的王子街上看到了一位巍巍顫顫、扛著英國國旗和統一標語“Together Strongfer”老先生God Frey Meynell。他告訴我,他獨自從英格蘭中部奔來愛丁堡,只因為“我的媽媽是蘇格蘭人,我的朋友是蘇格蘭人,國家分裂是不可想像的”。說到一半,剛巧碰到兩個十幾歲的大男孩迎面走來,要老先生“改投Yes嘛”。老者搖搖頭,眼看勸也勸不了,只好對他們說句“天佑蘇格蘭”,便又踽踽獨行,扛著國旗向前走去。


還有另外一位來自英格蘭伯明罕、名喚Dick Rodger的博士,也是自己揹著塊寫著“世界需要不列顛,不列顛需要蘇格蘭”的牌子,就逕自跑到愛丁堡來了。在他散發(fā)的傳單中,寫著如果英國的國際地位一旦被削弱了,剩下來的英國“會在世界面前被羞辱”,德國會獨霸歐洲,而英國和西方世界也會更難處理日益自負的俄國和中國。站在愛丁堡市中心、威靈頓將軍的一座銅像前,他一聲又一聲向周圍喊著“Scotland, please stay”。我算了算,平均他身邊每走過十個人,會有一個人主動伸手,要一張他正在發(fā)的傳單。


而在蘇格蘭議會的外墻邊,我則遇見了一對來自高地首府伊文納斯的哈斯汀夫婦。



平常即以經營歷史重現劇場為業(yè)的他們,為了為獨派催票,特別放下工作、換上十八世紀的高地古裝,連續(xù)三周在蘇格蘭的各個城市進行獨樹一幟的街頭宣傳。在蘇格蘭議會─這個從90年代末蘇格蘭恢復地方自治、一路醞釀出今日獨立公投的政治起點前,他們在應接完各種要求合影的人群后,開心地要我?guī)退麄z單獨照一張,留個紀念。當時,哈斯汀太太告訴我,“我們明天就要回伊文納斯了,然后后天一大早就去投票!投完票之后,我倆還要繼續(xù)上街宣傳!我希望當人們看到我們,就想起祖先該有的樣子!”??看著他們的年歲,我猜測,“你們一定也都經歷過1979年權力下放和1997年恢復議會設置這兩次公投吧?你們覺得,這回的氣氛,和哪一次比較像?” 哈斯汀太太想了想,只告訴我,“如果這一回失敗了,我感覺我們不會有機會再等到下一次了”??從和他們的對談中,可以了解他們是如今蘇格蘭人口中,約占六成左右的、僅具有蘇格蘭認同而不太具有不列顛認同的那一群(根據蘇格蘭2011國情調查)。??“他們老是叫我們忘記自己是蘇格蘭人,告訴我們說,‘你們是不列顛人’,才不是!我就是蘇格蘭人。我連填個地址,明明是寫"Inverness,Scotland";結果東西寄來的時候,地址就自動改成"Inverness,United Kingdom",我根本沒有這樣寫!"??哈斯汀太太一邊走一邊和我戲說英國體制剝奪她蘇格蘭認同的斑斑劣跡。忽然,她發(fā)現對面走來一位扛著統一標語、打著英國國旗的中年先生,她轉頭向著老公說:“唉呀,我們要狹路相逢了!”??說完之后,她自己也扛著蘇格蘭國旗、一面大步流星地向“對手”走去,邊提步、還邊給自己"嘟嘟嘟"地配音助威。直到對方跟前,哈斯汀太太一把拉過那位統派先生的手臂,挽住,笑著讓我再給他倆拍一張,拍完還叫來老公一起入鏡?!爸辽伲覀儸F在還是可以很好地在一起”,她如是說道??粗司?,我雖然心里早有預備、早想到大概會是這樣;但當我真的看到立場截然不同的雙方,笑得燦爛、毫無憎色的那一刻,我真覺得,我會記住這一幕很久很久。



于今,公投的大幕已然落下。但蘇獨的民意會不會在十幾、二十年內卷土重來再掀新的浪潮?還是就此偃旗息鼓,如同加拿大的魁北克分離主義一樣逐步被時間給消化?這就端視英國中央政壇各黨所承諾之“更大程度的權力下放”,能否滿足蘇格蘭人民對“擴大本地治理權限、增加財政自主性”的政治愿望;以及聯合王國,這個由英蘇兩邦攜手締造的國家品牌,能不能再為蘇格蘭人民帶來新的榮光和新的驕傲感了。

徐和謙,生于臺北,原籍湖北。現為愛丁堡大學當代史項目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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