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法號弘一法師。他是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前驅(qū),卓越的藝術(shù)家、教育家、思想家、革新家,
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佛教文化相結(jié)合的優(yōu)秀代表,是中國近現(xiàn)代佛教史上最杰出的一位高僧。
詩的意思是君子貴乎神交,故而如水之澹澹,清泠甘澈。這也如同求道,形而上者謂之道。
你若是執(zhí)著形而下的象去求道,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你問我的來去之蹤(比喻禪問),
我象維摩詰(Vimalakīrti,在家菩薩-覺悟者)那樣晉入本體而不知還有言語能表達我的心。
就像你問我春在哪里--春天就在繁華滿枝的時候出現(xiàn);你問我天心所在--天心就在那月圓時分!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但只見春滿花開,皓月當空,一片寧靜安詳,那就是我的歸處啊。
為愛尋光紙上鉆,不能透處幾多難。
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
--白云守端
北宋著名禪師
“忽然撞著來時路”,這個“來時路”即真如佛性,人人具足,只因眾生妄想顛倒執(zhí)著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則一切智、自然智、無礙智即得現(xiàn)前。“始覺從前被眼瞞”,回頭就路還家時,方知平生被眼所蒙騙。此中之“眼”是代稱,總代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六根本為六賊,虛妄不實,奈何眾生迷背自心,向外馳求,認賊為子,遂因六根,觸對六塵,引起六識,從茲發(fā)生無量種種知見。不知根塵本空,識性如妄,不能返觀內(nèi)照,復(fù)還本體,以致輪轉(zhuǎn)生死,無有了期。眾生若能回歸“來時路”,知幻即離,舍妄歸真,則朗朗乾坤,任自飛翔矣。
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云。
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
唐朝的這位比丘尼,詩里寫的是“尋春”,其實是“求道”。為了求道悟道,她顯然為此歷盡了千辛萬苦,嘗遍了人間冷暖。某日,這位有詩才的行者突然開悟了:原來此前自己踏破芒鞋,舍近求遠,求諸佛道,是在丟西瓜撿芝麻,真正的佛道,不在遠近,而在內(nèi)心,正所謂“非道弘人,人能弘道”,道不遠人,道在人心,悟道的捷徑是求諸于內(nèi)心,而不是求諸于心外、求諸于俗世,所以最后她說,“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span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lang="EN-US">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
若非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
--唐.黃檗禪師
凡夫為世塵垢染,身心勞亂,煩惱叢生,困頓不已:如何脫離這種狀態(tài)?
非痛下決心,做一番不同尋常的事業(yè)不可!非常之事是指學(xué)道。
用梅花做比喻:說明不經(jīng)過刻苦修行不會得大成就。
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
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傅翕
直接源自《老子》的啟發(fā),《老子》說"道":“有物混成,先天而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這個先天本有的大道,清虛寂靜,浩渺無極,沒有形象聲色可尋,永遠看不見、摸不著;“獨立不改”,超越于一切萬有之外,悄然自立,不動聲色,不因現(xiàn)象界的物理變化而變化,不因物理世界的生滅而生滅。
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
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
--蘇軾
蘇軾的文學(xué)觀點和歐陽修一脈相承,但更強調(diào)文學(xué)的獨創(chuàng)性、表現(xiàn)力和藝術(shù)價值。他的文學(xué)思想崇尚自然,擺脫束縛,“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他認為作文應(yīng)達到“如行云流水,初無定質(zhì),但常行于所當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態(tài)橫生”的藝術(shù)境界。此詩琴聲何處?非在琴上不在匣中,哪里又會在指頭上呢?琴聲在出處看似在于琴指間的配合,然實不外乎于一心。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
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這首詩的前二句,意指通常人的境界,正是物象的變幻氣象萬千,激起心中無限向往與感慨,
未到千般恨不消。即識道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二句超越物相,觀物感悟,入于禪境,
也即初識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尤其末尾一句,與首句境意已大不相同,還原本真,
無念相滯留于心,清凈自然。即體道后“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一切不于心著相分別。
煉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jīng)。
我來問道無余說,云在青天水在瓶。
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也無迎。
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云笑一聲。
--唐.李翱
這是多么淡泊高遠的境界啊。而多數(shù)世人處于紅塵當中,一些欲望已經(jīng)根深蒂固,因此,要做到淡薄高遠,必須漸漸消除欲望,到最后,才能真正理解“云在青天水在瓶”。可見,“云在青天水在瓶”一句本是惟儼禪師所言,被李翱融入詩中。李翱得到藥山禪師的點化,茅塞頓開。瀟灑作云,恬靜作水,淡薄名利,修身正道。原來真理就在青天的云上,瓶里的水中!道在一草一木,道在一山一谷,道在宇宙間一切事物當中。李翱頓悟,下山后隨即卸甲歸田,去尋找閑云野鶴的生活,從此足不出戶隱居山林。
桶底脫時大地闊,命根斷處碧潭清。
好將一點紅爐雪,散作人間照夜燈。
-- 大慧宗杲
“桶底脫時大地闊”,形容禪者明心見性,迥脫根塵的悟道境界,出語非凡。該句出于千代能尼師的一則公案。在一個月明之夜,千代以一個舊桶提水,因桶箍破裂使得桶底脫落,剎時豁然徹悟,心得自在。詩中第二句寫出禪者悟到生死的本來面目,譬如碧潭清澈,了無掛礙,一片空明。這種意象化手法正顯禪門之高妙。后兩句點出禪者的廣大菩提之心:化作紅爐白雪,撒向人間,照亮眾生的迷途。此句意蘊甚妙,“紅爐白雪”,本自虛妄,了不可得,喻指禪者即使廣化眾生無數(shù),但卻無所執(zhí)著。
千溪萬壑歸滄海,四塞八蠻朝帝都。
凡圣從來無二路,莫將狂見逐多途。
--佛鑒慧勤禪師
參禪者必須臻于百川歸海、遠人來服的境界,才能川流貼穩(wěn),心國太平。徹悟之后,凡圣不二,否則說空說有,奪與不奪,都是“狂見”,追逐多途,而不能達道。
我有神珠一顆,久被塵勞絆鎖。
今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茶陵郁山主
憶著當年未悟時,一聲號角一聲哀。
如今枕上無閑夢,大小梅花一任吹。
--唐.孚上座
這是慨嘆自己在五道六趣多生多劫流浪,沉淪生死至今,才認識自己,自然感觸良深。學(xué)禪者如果不參透生命的本源,不思見死亡的真相,那真是一聲號角一聲悲。現(xiàn)今已開悟了,甚至睡覺時都能與道相應(yīng),與真理契合,再也沒有閑愁惡夢了!把凡心去除,隨著自已的真如自性隨緣自在,人間還有什么值得追尋呢?
禪余高誦寒山偈,飯后濃煎谷雨茶。
尚有閑情無著處,攜籃過嶺采藤花。
--石屋清珙禪師
禪茶文化的精神是“正、清、和、雅”,禪茶的“正”就是八正道,“清”就是清凈心,“和”就是六和敬,“雅”就是脫俗。后兩句“倘有閑情無著處,攜籃過嶺采藤花。”如果還有閑情逸致卻不知要干什么的話,那么就提著籃子翻山越嶺去采摘藤花吧。多么自在自得的生活情趣呀,這正是他在“禪余”后悠然自樂、無拘無束的生活寫照,心也自由人也自由。采花是目的也不是目的,根本無須記得應(yīng)該做什么,或者該怎么做,一切都自由,一切都自然。這正與他提出的“無心正好用心”的禪學(xué)命題相對應(yīng)。只有心無所往,心無所執(zhí),心無世俗知見,一切的行為都是自然,才能大自在、大自由。
一處通兮處處通,如風過樹月行空。
藕絲竅里輕彈指,推出須彌第一峰。
--宋.雪巖祖欽
問余何事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李白
世人大凡做一事皆要有所圖,有所得,故有此何事一問。紅塵俗事擾心扉,不明無得是自然,詩人神會于山水之中,悠游于天地之間,何有所欲,何有所事?桃花隨流水飄遠幽深,杳然而去。悟此自然,別有一番天地,又哪里是可以用人間思欲領(lǐng)會得呢?寥寥數(shù)句,禪境非凡,超然物外,忘我自然。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偶然值林叟,笑談無還期。
--王維
王維的詩與畫極富禪機禪意,文學(xué)史上尊他為「詩佛」。世人皆謂詩人出于政治艱險,厭倦俗塵,退而信奉佛教。卻不明佛言實為明心見性,悟道洞徹本源。世間現(xiàn)象于真如本性觀來不過皆為物我執(zhí)著的生滅循環(huán),不得究竟。詩人即明此,故能超然于物外,恬淡于自然。詩的前六句自然閑靜,詩人的形象如同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他不問世事,視山間為樂土。不刻意探幽尋勝,而能隨時隨處領(lǐng)略到大自然的美好。結(jié)尾兩句,引入人的活動,帶來生活氣息,詩人的形象也更為可親。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無門慧開
“閑事”指妨礙平常心的事,亦即耗費心智的事。心靈的明鏡若蒙上了“閑事”的塵垢,則映現(xiàn)出來的萬事萬物就會失去其本來面目。陸游《解悶》云:“君能洗盡世間念,何處樓臺無月明?”只要拋開世俗的名利欲望,則無論在哪里,樓臺上的月色都清麗明亮。
松下無人一局殘,空山松子落棋盤。
神仙更有神仙著,千古輸贏下不完。
人生本是一局棋,大夢不醒迷殘局,生死無明隨流轉(zhuǎn),怎識局外另有局。何止空山松子棋,日月亦可入棋局,若得妙悟其中局,無輸無贏亦無局。
林間松韻,石上泉聲,靜里聽來,識天地自然鳴佩;
草際煙光,水心云影,閑中觀去,見乾坤最上文章。
解讀部分自禪詩三百首 部分自生命能學(xué)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