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偶談
●卷二·談故二
◎鐘恭愍恩恤
明景帝易儲,鐘恭愍公(同)、章恭毅公(綸)、廖恭敏公(莊)皆極諫。恭愍公疏先入,死杖下,被禍尤慘。至英宗復辟,特擢恭毅禮部侍郎;恭敏復官大理少卿,尋進侍郎,成化中卒,贈尚書;而恭愍止贈大理寺丞,恩恤獨薄,當時亦無言之者。
◎五學士
國朝官制,設內三院:曰國史、曰秘書、曰弘文,院各有學士一員。既設翰林院,以內三院為內閣,則止設閣學二員,而別以一人掌翰林院事,俱兼禮侍。康熙十九年庚申,乃有學士五人:內閣徐立齋(元文)、李容齋(天馥)、掌院葉讠刃庵(方藹);而張敦復(英)以講學內直,特升翰林院學士;李厚庵(光地)以軍功超擢學士,至是入京陛見,奉特旨入內閣。四公皆兼侍郎,葉則加尚書云。
近李諫臣(應チ)、王藻儒()、李倚江(冉)、顧懿樸(藻)同時為內閣學士,亦四人。李去,陸義山()代之。王擢戶侍,徐勝力(嘉炎)代之。陸乞休,韓慕廬()代之,亦四人。
◎李選侍
明光宗朝選侍李氏,鼎革后尚存,至康熙甲寅歲五月十八日始卒。
◎明熹宗
有老宮監(jiān)言:“明熹宗在宮中,好手制小樓閣,斧斤不去手,雕鏤精絕。魏忠賢每伺帝制作酣時,輒以諸部院章奏進,帝輒麾之曰:‘汝好生看,勿欺我?!书帣嗳罩兀圩洳恢??!?div style="height:15px;">
◎會議
《翰林記》:“正統(tǒng)十年,始命內閣與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堂上官、六科掌印官會議,遂為例。如合會儒臣,則本院詹事府、左右春坊、司經局、國子監(jiān)皆與。”國朝制,凡大事及章奏會議,內則親王、貝勒、大臣,外則九卿、詹事、科道,而內閣、翰林院不與。詹事府凡事皆得與,坊局不與。
◎不避廟諱
唐避太宗御諱,率改“世”曰“代”。予讀皮襲美《文藪》,多不諱“世”字。鹿門《隱書》一條云:“三王之世,民知生而不知化。五帝之世,民知化而不知德。”又與元征君書云:“懼來世圣人責乎,無意于民?!庇纸浴笆烂瘛倍诌B用。
◎大名居士
《金史·衛(wèi)紹王本紀》,載尚宮左夫人鄭氏罵胡沙虎事,贊云:“于金掌奏目女官大名居士王氏所紀,得資明夫人援璽事,附著于篇?!眲t金時宮掖蓋有記載女官矣。
◎讀講諭洗
康熙中,更定品級考,后又定朝班坐次,侍讀、侍講班在諭德、洗馬之上,然凡郊廟祭祀,諭、洗皆與陪從,而讀、講則否。及推升祭酒,則庶子與讀、講皆得開列,而諭、洗則否。又左右掌坊庶子,正五品;侍讀、侍講學士,從五品,而庶子必升講學。皆品級考之宜加審詳者。
◎張真人
隆慶中,江西守臣言:“張氏職名賜印,不載典制,宜永裁革?!痹t革去真人之號,以為上清觀提點。萬歷初復之,相沿至今無厘正者,使與衍圣公公然并列,何哉?
◎有子
萬歷初,訓導侯貴上言:“《論語》成于有子,曾子之門人。子張不及有若,進子張而坐有子于廡,非是?!庇鑷L謂十哲未允,當進有子而黜宰我、冉有,貴之言誠不易之論。及予為祭酒,已具疏欲言之,同人謂恐涉紛更而止,至今以為憾。
◎寧陵城
侍講湯先生(斌)言:“初寧陵城小而卑,呂新吾先生以刑侍家居,謀大之。縣人難于改作,或生怨謗。公曰:‘三十年后當知吾意。’至流賊之亂,適三十年矣,境內百姓攜家入保者以數(shù)萬計??h人德之,為立祠?!?div style="height:15px;">
◎明太宗稱祖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太上皇崩,洪邁請廟號世祖。尤袤言:“光武以長沙王后,布衣崛起,不與哀、平相繼,稱祖無嫌。太上繼徽宗正統(tǒng),以子繼父,非光武比?!蹦硕ㄌ柛咦?。明嘉靖十七年,加上太宗廟號曰成祖,豈未聞袤之言耶?
◎翰詹官朝班
《翰林記》載:“翰林院朝房在午門外右第六區(qū),殿閣大學士、本院學士以下皆在焉。詹事府在右第十八區(qū),詹事、少詹事以下皆在焉?!苯裰疲瑑乳w大學士、本院學士、詹事、少詹事皆拜于殿上,不與部院同班。
◎起居注
康熙十年復設起居注館,在午門內之西,與實錄館相對。其官則自掌院學士、詹事以下,史官以上,皆得充之。初止八人,后增至十六人。今桐城張公(英)以禮書兼掌院事,亦為起居注官,吏侍常書公兼掌院事亦然。
◎序秩
《翰林記》:“凡修書考試等事書職名,學士序于春坊、大學士、庶子之上;讀、講學士序于諭德之上;侍讀、侍講序于府丞、中允之上;修撰序于贊善、司直之上。”今春坊、大學士、府丞、司直罷不設,大抵學士在詹事之上(學士兼禮部侍郎為三品。詹事本三品而兼侍讀學士)。少詹事在讀講學士、祭酒之上;庶子在侍讀、侍講之上;讀、講在諭德、洗馬之上(升遷則同較俸次)。中允、贊善、司業(yè)次之,史官又次之,庶吉士又次之。
◎批旨
《翰林記》:“宣宗時,始令內閣楊士奇等及尚書兼詹事夏原吉、蹇義,凡中外章奏用小票墨書,貼各疏面以進,謂之條旨;中易紅書批出,今謂之票旨,尚沿其制;而批紅則內閣學士之職。
◎國初明史總裁
國初順治二年,曾奉旨纂修《明史》,大學士剛林、祁充格、范文程、馮銓、洪承疇、李建泰為總裁;學士詹圖賴、袞伊圖、寧完我、蔣赫德、劉清泰、李若琳、胡世安,侍讀學士高爾儼,侍讀陳具慶、朱之俊為副總裁;郎廷佐等九員為纂修官。
◎薦舉優(yōu)異
康熙戊午薦舉文學,洪洞進士范高阝鼎以病辭,巡撫疏參,溫旨令遵前諭來京,以副求賢至意。比諸人至京,又諭戶部月給銀米。其不與五十人之選,擇高年者授以官。部議皆授司經局正字,特旨改內閣中書舍人。初,太原傅山、定興杜越年皆七八十,以老病請于吏部不與御試,故部議不及,特旨:“傅山、杜越等,文行素著,俱著授內閣中書。”右文之盛,古未有也。
◎四布衣
上嘗問內閣及內直諸臣以布衣四人名字,即富平李因篤、慈溪姜宸英、無錫嚴繩孫、秀水朱彝尊也。后公卿薦舉,獨宸英不得與。繩孫目疾,是日應制,僅為八韻詩。閣中閱卷已不錄,上特令與因篤、彝尊二人同授翰林。是時宸英方在京師,不免向隅,信遇合有定命也。閱卷四人:大學士高陽李公、寶坻杜公、臨朐馮公、掌院學士昆山葉公。
◎上賜
上優(yōu)禮儒臣,癸丑賜宴瀛臺,翰林官皆與。戊午,士礻真同陳、葉二學士內直。時四五月間,日頒賜櫻桃蘋果及櫻桃漿、乳酪茶、六安茶等物。其茶以黃羅緘封,上有六安州紅印。四月二十二日賜天花,特頒御筆上諭云:“朕召卿等編纂,適五臺山貢到天花,鮮馨罕有,可稱佳味,特賜卿等,使知名山風土也?!庇脼踅z闌書。又賜御書,人二幅,士礻真得“存誠”二字、唐人張繼《楓橋詩》,廷敬得“龍飛鳳舞”四大字、唐詩一首(曲江垂柳一條條)。方藹得“存誠”二字、唐人崔國輔詩(遺卻珊瑚鞭)。別賜士礻真石刻二幅,一“清慎勤”三大字,一“格物”二字。諭云:“去冬曾以石刻賜經筵諸臣,時爾士衤真未與,故特頒賜。”八月入直,又同陳、葉、張三學士和御制《賜輔國將軍俄啟詩》,仍命次日攜名字印章入內,各書一幅,即發(fā)養(yǎng)心殿裝潢,隨御筆同賜之,皆異數(shù)也。
◎考察
《翰林記》載翰林官考察之法,成化間,本院學士會同內閣考察;弘治元年,令翰林官亦從吏部考察。本朝翰林京察在吏部過堂,例凡數(shù)變:順治中,讀、講、諭、洗、中、贊、司業(yè)以上,皆后堂相見,具迎送之禮;康熙癸丑,始在前堂,過半堂,呼官及姓不呼名。至己未,則自少詹、讀、講學士直呼名矣,京堂官自僉都御史、大理少卿、左右通政亦皆呼名。體統(tǒng)凌替,非古制也。
◎賜衣
《翰林記》載洪武十四年,賜翰林官羅衣各一襲,永樂中,賜內閣七人二品織金絲衣??滴踔校慷n內閣及學士、日講起居注官貂裘,人一襲。自癸丑后,滇、黔用兵,輟賜。
◎賜居第
《翰林記》:洪武中,賜編修羅復仁居第。宣德中,賜楊溥第于東安門??滴醵∷龋厦笾I德兼修撰張英內直講書,特賜第西華門內;翰林院侍講高士奇亦然;后杜編修訥亦賜第厚載門。
◎明史開局
康熙十七年,內閣奉上諭,求海內博學宏詞之儒,以備顧問著作。時閣部以下,內外薦舉者一百八十六人。十八年三月朔,御試體仁閣下(《璇璣玉衡賦》、《省耕二十韻詩》)。中選者彭孫等五十人。有旨俱以翰林用,開局編修《明史》。候補少卿一人邵吳遠改侍讀;監(jiān)司湯斌、李來泰、施閏章三人,郎中吳元龍一人改侍講。進士彭孫、中書舍人袁佑等授編修;貢、舉、監(jiān)生、生員、布衣倪粲等,授檢討。以原任翰林院掌院學士徐元文為監(jiān)修官,翰林院掌院學士葉方藹、右春坊庶子兼侍講張玉書為總裁官,開局內東華門外。
◎五十相
《石林燕語》云:“本朝宰相,自建隆元年至嘉四年,一百四十年,凡五十人?!泵鞒绲澥吣觊g,命相亦五十人??梢杂^治亂矣。
◎加侍郎銜
本朝監(jiān)寺官加侍郎銜者絕少,康熙元年以來,惟欽天監(jiān)管理歷法南懷仁加工部侍郎,歿后贈禮部侍郎;太醫(yī)院使馬之俊歿后亦贈禮部侍郎。
◎陳浩從祀
康熙二十六年,江西巡撫安世鼎疏言:“宋儒陳浩,南康府都昌縣人,著《禮記集說》,學者宗之,當與程、朱、蔡沈、胡安國并議從祀?!辈扛玻骸瓣惡啤抖Y經集說》,上有師承,源流明白,但性理精深之處,未能遽逮程、朱,即較之蔡沈、胡安國亦覺有間,且生平行實湮沒無考,既已專祀于鄉(xiāng),其著書立言之功亦足云報,崇奉兩廡,未敢輕議?!?div style="height:15px;">
海鹽徐咸著《西園雜記》,述嘉靖初議大禮,極言張、桂之論確不可易,諸元老大臣徒以大功出一書生,不勝其憤。不論事之是非,義之當否,相率群相力排之,非正公正當之論云云。又載慈壽皇太后飾美姬數(shù)十人列左右以惑帝,尤為悖誕。所謂不知世有廉恥事者矣。
本朝官制,滿洲勛舊別有內大臣,不為閣部院官及八旗都統(tǒng)等官,有軍國重事,在禁中與滿洲大學士尚書等雜議,謂之黑白昂邦。按唐制,兩樞密使、左右中尉稱內大臣,然彼乃中貴,實異而名同耳。
奪情非盛德事,唐、宋名相多蹈之,賢如曲江公亦所不免。明新都楊文忠公屢疏力辭起復,升庵謂國朝宰相不起復自公始。前此三楊、蹇、夏諸名臣,奪情者習為故常,不知何以李文達獨受惡名?明末武陵奪情,則有軍旅之事,較之無事之時自可末減。湘潭王山長(岱),常著說雪武陵之冤,亦自有理。然漳浦之論,固萬古不易也。
康熙二十年,都察院僉都御史張吉午疏言:“故明翰林院學士方孝孺,當建文靖難之際,平居則闡道黜邪,臨難則成仁取義,能以理學為天下倡,其所著《遜志齋集》,自程、朱而后,未多見也。吏部尚書羅欽順,當正、嘉之際,學者蔑棄淵源,談空好異,欽順作《困知記》以正人心,斥雜學似是之非,明心性毫厘之辨。至萬歷、啟、禎間,圣道式微,異端益熾,賴有光祿少卿顧憲成、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龍倡正學于東林,都察院副都御史馮從吾倡正學于關右,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倡正學于浙東,皆能羽翼圣經,發(fā)揮賢傳,有功于理學名教。并當急議從祀,以光大典。但此六臣,或阻于忌諱,或扼于權奸,所以故明未及表章,實為勝國之闕。今正在纂修《明史》之時,伏乞覃恩從祀,登之學宮兩廡,使天下知正學?!痹圃?。
《文昌雜錄》載:“宋時百官日赴文德殿,東西向對立,宰相一員押班,再拜退,謂之常朝?!庇衷疲骸疤浦疲┧韭毷鹿儆兴吠麉?,有五日參,唯職事官五品并供奉官八品以上,及員外郎、監(jiān)察御史、太常博士則每旦參,有常參官、九參官、六參官等?!痹圃??!洞好魍顺洝罚骸疤朴新毷抡咧^之常參,今隸外朝不厘務者謂之常參?!北境樦沃?,月凡六朝,世祖皇帝嫌其頻數(shù),定以三旬,逢五日常朝。壬戌夏,有旨:“文武官每日五更入朝,列班午門外,候部院啟奏官出,始散歸署。”既而大理寺司務趙時揖上疏言之,尋有旨:“九卿、詹事、掌印給事中、掌道御史如故,馀并停?!壁w,杭州人。
康熙二十三年冊封琉球,翰林院檢討汪楫、中書舍人林麟昌等疏言:“中山王尚貞親詣館舍云:‘下國僻處彈丸,常慚鄙陋,執(zhí)經無地,向學有心?;骱槲洹⒂罉纺觊g,常遣本國生徒入國子監(jiān)讀書,今愿令陪臣子弟四人赴京受業(yè)?!痹圃?。事下禮部。部覆:“史載:唐貞觀中興學校,新羅、百濟俱遣子入學。琉球自明初始內附,《會典》載:大琉球國朝貢不時,王子及陪臣之子皆入太學讀書,禮待甚厚?!庇州d:“洪武、永樂、宣德、成化間,琉球官生俱入監(jiān)讀書。今該國王尚貞,以本國遠被皇仁,傾心向學,懇祈使臣汪楫等轉奏,愿令陪臣子弟四人赴京受業(yè),應準所請,聽其遣陪臣子弟入監(jiān)讀書?!痹圃啤?div style="height:15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