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偉民
1937年７月盧溝橋事變后，北平、天津相繼陷落，國內(nèi)要求團結(jié)一致抗日的呼聲越來越高，迫于內(nèi)外壓力，蔣介石終于接受了紅軍改編的條件。
8月25日，中共中央軍委發(fā)布改編命令后，在陜甘寧邊區(qū)的紅軍主力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簡稱八路軍），三個師的具體情況是：
一一五師由紅一方面軍及陜南紅軍第七十四師等部整編而成，轄三四三旅（旅長陳光）、三四四旅（旅長徐海東）及獨立團（團長楊成武）等部隊，總兵力1.55萬人。林彪、聶榮臻分別任師長、副師長，周昆任參謀長，政訓處主任為羅榮桓。
一二〇師由紅二方面軍、陜北紅軍及紅軍總部直屬部隊各一部整編而成，轄三五八旅（旅長張宗遜）、三五九旅（旅長陳伯鈞）及教導團（團長彭紹輝）等部隊，總兵力1.4萬人。賀龍、蕭克分別任師長、副師長，周士第任參謀長，政訓處主任為關(guān)向應。
一二九師由紅四方面軍及陜北紅軍一部整編而來，轄三八五旅（旅長王宏坤）、三八六旅（旅長陳賡）及教導團（團長張賢約）等部隊，總兵力1.3萬余人。劉伯承、徐向前分別任師長、副師長，倪志亮任參謀長，政訓處主任為張浩。
同時，八路軍在延安設(shè)立后方留守處，主任為蕭勁光，擔負保衛(wèi)陜甘寧邊區(qū)的任務。
本來，“路軍”是作戰(zhàn)中臨時編組的戰(zhàn)役、戰(zhàn)術(shù)指揮層次，如“左路軍”“右路軍”等。路軍略大于軍，一般在戰(zhàn)后即取消，但在十年內(nèi)戰(zhàn)時期，蔣介石卻把它作為一級作戰(zhàn)指揮層次一直保留下來。
民國時期的第八路軍曾有過三個總指揮，朱德已經(jīng)是第三任了。最早的第八路軍為原北伐戰(zhàn)爭中留守廣東的粵軍部隊，1927年編成，李濟深任總指揮。1929年3月爆發(fā)“蔣桂戰(zhàn)爭”，蔣介石以李濟深伙同李宗仁、白崇禧“分頭發(fā)難，謀反黨國”的罪名，將其扣押，軟禁于南京湯山，剝奪軍政大權(quán)，并“永遠開除黨籍”。八路軍的第二任總指揮是陳濟棠。1936年6月，為抵制蔣介石中央軍勢力進入兩廣，桂系李宗仁聯(lián)合陳濟棠，以抗日名義，發(fā)動反蔣的“兩廣事變”。7月，兩廣事變解決后，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撤銷了第八路軍。8月，又將此番號給了改編后的陜北紅軍主力。
朱德任總指揮的八路軍，下轄的一一五師、一二〇師、一二九師三個師，都是東北軍圍剿紅軍吃了敗仗后被撤銷的番號。
八路軍成立之初并未如紅軍一樣設(shè)政治委員、政治部主任，而是按照國民革命軍體制，設(shè)立政訓處，實際上仍為政治委員職責。政訓處在八路軍中存在時間極短，1937年10月22日即恢復政治委員制度及師、旅政治部及團政治處的名稱。
9月11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將國民革命軍“路軍”統(tǒng)一改稱“集團軍”，第八路軍改稱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但八路軍的稱呼被廣大指戰(zhàn)員和人民群眾習慣性沿用下來（為敘述方便，本文沿用“八路軍”說法）。
第十八集團軍（八路軍）總司令朱德和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
在此之前，按照國共雙方談判的協(xié)定，紅軍已經(jīng)著手進行改編了。由于紅軍官兵大多是窮苦出身，文化程度不高，對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及全國局勢了解不多，在改編過程中遇到了很大阻力。
改編換裝并不是換一身軍服那么簡單，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首先面臨兩個問題：
第一，由于國民黨政府給八路軍的編制有限，在八路軍總部下僅給了三個師的番號，所以，幾乎所有的紅軍將領(lǐng)都被“降級使用”。
改編前，因紅軍減員太多，變成了官多兵少，顯得編制太大，雖然名義上是三個方面軍，還有西北的一些地方部隊，十幾個軍團/軍，幾十個師，上百個團，但實際上一個方面軍只相當于正常情況下的一個師，一萬余人，改編后原紅軍軍官自然要降級任職。
改編之后，紅軍軍團級、軍級首長基本上降為師級軍官，師長一般降為旅、團級軍官，更有部分紅軍將領(lǐng)直降三、四級，如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就連降四級——任一二九師副師長；徐海東由第十五軍團軍團長變成三四四旅旅長。對此，他們沒有些想法是不可能的，比如，過去被下面的人“軍團長”“師長”地叫，現(xiàn)在變?yōu)槁瞄L，甚至團長，就別說有多別扭了。
這些將領(lǐng)還好辦，在上級組織的解釋教育下，大多數(shù)人深明大義、顧全大局，這個問題很快也就解決了。
第二，紅軍官兵對佩戴“青天白日”帽徽普遍持抵觸情緒。
軍帽上的紅五星要換成“青天白日”國民黨徽，不僅如此，連紅旗也要換成“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民黨陸軍軍旗。很多戰(zhàn)士對此想不通，發(fā)牢騷的，說怪話的，堅決抵制的比比皆是。
平心而論，從軍帽的功能性等方面來說，新軍帽要比紅軍“八角帽”強得多。這種軍帽仿德軍制式軍帽，它的原型是滑雪帽，特別之處是：軍帽上有半圈護布和兩粒鈕扣。天氣寒冷時，護布可以從紐扣上解下來，可做臉部、后頸部御寒之用。天氣炎熱時，可以上翻護布，固定在兩顆紐扣上，這樣就不致于影響散熱。
紅軍官兵對軍帽本身并不太在意，他們真正反感的是軍帽上的“青天白日”帽徽！
為此，中央只能加強思想教育工作，自上而下進行動員。還在正式改編前的7月 22日，彭德懷在紅軍黨的高級干部會議上作了題為《紅軍改編的意義和今后工作》的報告，總結(jié)紅軍產(chǎn)生與發(fā)展的歷史，說明紅軍改編的意義，明確改編前后部隊都接受共產(chǎn)黨的領(lǐng)導，并要求大家回到部隊以后多做戰(zhàn)士們的思想工作。
為了盡快奔赴抗日戰(zhàn)場，不等改編完成，第一一五師主力就奉命于8月22日向陜西三原縣云陽鎮(zhèn)集結(jié)，準備召開誓師動員大會。在大會前一天，供給處拉回了一批嶄新的軍裝，要求各部必須在當天換裝完畢，明日要穿著佩戴好的胸章、臂章、帽徽的國民革命軍軍裝去參加誓師大會。
第十八集團軍（八路軍）用過的一些臂章
按理說，過慣了苦日子的紅軍戰(zhàn)士領(lǐng)到嶄新軍裝時應該是高興的，而且經(jīng)過前一段時間的思想教育，大家基本也明白了改編的意義，但是在換裝的時候又鬧出了風波。
一一五師獨立團團長楊成武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領(lǐng)到的是一套嶄新的灰布軍裝，一看就是閻錫山部隊的軍裝。通信班的戰(zhàn)士剛開始很高興，大家圍在一起認胸章上的字，突然鐺的一聲，一個紅軍老戰(zhàn)士把帽徽仍在地上，叫道：“這不是國民黨的帽徽么？我不帶！”接著其他戰(zhàn)士也翻出了“青天白日”帽徽，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這時羅元發(fā)（時任115師獨立團政訓處主任）打來電話報告，不少戰(zhàn)士不愿佩戴“青天白日”帽徽，對改編、換裝又開始議論起來。
楊成武決定先放下手頭的工作，自己帶頭換上新軍裝，團營干部全部到連排去做戰(zhàn)士們的思想工作。楊成武朝一營走去，還在營地外面就聽到里面在高聲辯論。走進院內(nèi)一看，地上扔滿了“青天白日”帽徽，有的都被踩到泥里去了。
大家看到團長來了，紛紛訴苦：“團長，過去咱們槍口一直對準這東西開火，現(xiàn)在怎么戴起它了？”“改編改編，我看是上了國民黨的當！”“戴紅五星一樣抗日嘛，干嘛非要戴它呢，群眾見了我們會怎么想？”
有一個班長情緒很激動，猛然扯開自己的衣服，亮出身上的傷疤，說：“和國民黨軍干了這些年仗，沒想到今天自己倒成了國民黨軍了，我就不改，我至死都是紅軍……我們村一塊出來十幾個人，如今只剩下排長和我了，我們要是帶上這玩意，怎么對得住那些犧牲的同志？”說完他竟然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楊成武只能苦口婆心再給戰(zhàn)士們講一遍改編的目的和意義，以及改編后部隊的領(lǐng)導方式，最后他還強調(diào)：“不換裝，蔣介石不讓咱們抗日啊……無論怎么改編，我們的心還是紅的，八路軍仍然是人民的子弟兵?！?/p>
楊成武（1914-2004）
戰(zhàn)士們雖然內(nèi)心仍有抵觸，但也只能執(zhí)行命令，重新?lián)炱鹈被沾魃稀?/p>
8月25日，八路軍總部和一一五師在云陽鎮(zhèn)舉行了盛大的誓師大會，穿上新軍裝的戰(zhàn)士們精神抖擻，高喊著“為保衛(wèi)國土流盡最后一滴血”的口號。誓師大會結(jié)束次日，一一五師即開拔，奔赴抗日前線。可是當天晚上，又發(fā)生了狀況。先后有幾個營長向楊成武報告：有戰(zhàn)士趁夜帶著武器，擅自離隊了。楊成武大吃一驚，剛開完誓師大會，馬上就要出發(fā)了，這些人為何不辭而別呢，難道是害怕了？
楊成武趕緊向各營了解詳細情況，發(fā)現(xiàn)全團擅自離去的只有四五個人，其中一位就是換裝時哭得很厲害的那個班長，其他的也都是紅軍老戰(zhàn)士。班長臨走時還留了一個條子，說：“堅決不當國民黨，回江西蘇區(qū)鬧革命！”有的人走之前還曾表示：這里的紅軍“變了”，延安的紅軍不會變，要到延安去參加真正的紅軍。
楊成武這才放心下來，原來這些人還是對改編想不通，當時部隊馬上就要出發(fā)，也沒時間再去找他們，只能通知各部，掌握好部隊，第二天按時出發(fā)。
幾天后，當部隊開到蒲城縣境內(nèi)時，營長跑過來報告，之前跑掉的人又回來了。楊成武把他們叫過來問話：“你們不是要回江西蘇區(qū)嗎？怎么又回來了？”
幾個戰(zhàn)士不太好意思，班長說：“我們回去，要是鄉(xiāng)親們問起怎么沒跟紅軍去抗日，我們不知道怎么回答?！绷硪粋€說：“我們在隊伍后面跟隨了幾天，看到大家確實要東渡去抗日，就回來了?！睏畛晌湫α诵?，對他們表示歡迎，并吩咐：雖然他們有過失，但不要處分，還擔任原來的職務。
這種情況在其他部隊也存在。時任八路軍總政治部組織部長黃克誠，后來在其自述里面描述道：“尤其是大家不愿意穿國民黨的服裝，不愿意帶'青天白日’帽徽。我們反復做工作，說服動員，大家才勉強穿上，但還是有不少人把帽徽揪下來扔在地上。有許多人一邊穿衣服，一邊流淚，場面實在令人感動?！?/p>
一一五師開拔以后，其他兩個師也做了大量的動員工作。9月2日，一二〇師在富平縣莊里鎮(zhèn)舉行誓師大會，師長賀龍動員說：“我愿帶頭穿國民政府發(fā)的衣服，戴“青天白日”的帽徽，和國民黨部隊統(tǒng)一番號。這樣看起來我們的外表是白的，但是我們的心是紅的，永遠是紅的?！?/p>
駐扎在三原縣川西橋鎮(zhèn)的一二九師也不平靜。
當部隊將“青天白日”帽徽發(fā)到了各個班，要求戰(zhàn)士們提前將帽徽綴好，開誓師大會時統(tǒng)一換帽子。
一看到“青天白日”徽章，很多戰(zhàn)士就來氣了。
有一位紅四方面軍老戰(zhàn)士回憶道：班會上，班長給每個戰(zhàn)士都發(fā)了一個帽徽。拿著帽徽，班里的戰(zhàn)士都低著頭，黑著臉，一個個長吁短嘆，悶悶不樂。
班長說：“大家綴上帽徽吧，明天開大會要用?！?/p>
有一個戰(zhàn)士的炮筒子脾氣上來了，他把“青天白日”帽徽往地上一扔，沖著班長就吼開了：“我當?shù)氖羌t軍，不是白狗子，為什么要戴它？”
幾句話勾起了戰(zhàn)士們的心頭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嚷了起來：“要是戴上這玩藝兒，還有什么臉見鄉(xiāng)親？”“我參軍就是為了打國民黨反動派，打來打去，我們怎么也成了國民黨兵了！”“國民黨殺了我們多少親人、戰(zhàn)友，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在紅軍戰(zhàn)士的眼里，“青天白日”徽章上的十二個角就像惡狼的十二顆牙齒，陰森，猙獰，可惡！看到它，戰(zhàn)士們就會心生厭惡，怒火滿腔，多少血淚，多少辛酸，多少悲痛，一起涌上心頭！
老戰(zhàn)士說，團結(jié)抗日的大道理我們都知道，就是感情上實在接受不了。
讓劉伯承師長等首長們更擔憂的是，不僅普通戰(zhàn)士想不通，在思想上有抵觸，不少干部也一時“拐不過彎來”。
因為他們都是紅軍干部，如若處置不當，后果將更嚴重。
9月3日，師部召開連級以上干部會議，傳達洛川會議精神，宣布改編組織。 劉伯承作動員報告時，有位干部就站了起來，非常沖動地說：“我寧可回家種地，也不穿國民黨軍裝，戴'青天白日’帽子！”
還有一位干部干脆直截了當?shù)卣f：“不披這身狗皮，老子照樣打鬼子！”這位干部曾經(jīng)動過這樣的心思：離開部隊回老家，自己拉隊伍打鬼子。
劉伯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坐下，然后對大家說：“當年，我向往革命，脫掉了國民黨的軍裝，現(xiàn)在，我也不愿意再穿回國民黨的軍裝?！?/p>
“但是，大敵當前，我們必須齊心協(xié)力對付日本人，大家都是革命干部，應該有起碼的大局觀，不能因個人的好惡，而置國家、民族的利益于不顧！”
最后，劉伯承給大家打了一個比方：“一對兄弟有矛盾，這時候，有個外族的惡霸打上門來了?！彼又鴨柕溃骸澳銈冋f，這對兄弟應該先一起合力打惡霸呢，還是兄弟倆先打個你死我活？”
“當然是先打外族的惡霸！”干部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隨后，他們也想明白了師長話中的道理。
9月6日，一二九師誓師典禮和閱兵在大雨中舉行。雖然大雨如傾，但人人精神奮發(fā)，口號震天。
劉伯承（1892-1986）
在閱兵臺前，劉伯承向參加誓師大會的指戰(zhàn)員說：“過去，國民黨是我們的敵人，今天為什么卻成了我們的友軍呢？這是因為，我們共產(chǎn)黨人始終把民族利益看成最高的利益！”
“大敵當前，國家民族危在旦夕，我們當前的主要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劉伯承也深深地理解戰(zhàn)士們的心情：“同志們，換帽子、戴帽徽都算不了什么，不管形式上怎么變，我們?nèi)嗣褴婈牭谋举|(zhì)不會變！”
最后，劉伯承拿出一頂新軍帽，用手指了指“青天白日”帽徽說：“帽徽是白的，可我們的心永遠是紅的！請同志們牢記四個字——白皮紅心！”
說完，他將帽子戴在頭上，莊嚴地發(fā)出命令：“現(xiàn)在我命令，換帽子！”
一聲令下，全師指戰(zhàn)員一齊從挎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新軍帽來。摘下紅星帽的那一刻，許多戰(zhàn)士情緒激動，眼睛里浸滿了淚水。他們將舊軍帽（特別是紅五星）小心翼翼地保留了下來，無一例外。
閱兵臺上的劉伯承等領(lǐng)導也思緒萬千、表情凝重。
劉伯承用“白皮紅心”四個字說服了紅軍戰(zhàn)士，就這樣平息了“換軍帽風波”。
這天夜里，時任三八六旅旅長陳賡在日記中這樣寫道：“舉行換帽時，大家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情。我們戴著它——紅星帽，血戰(zhàn)了十年，創(chuàng)造了震撼世界的奇跡，動搖了幾千年來視為神圣的社會制度，今日為了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日本帝國主義，結(jié)成全民族的聯(lián)合戰(zhàn)線，暫時將它（紅星帽）收藏起來，換上一頂青天白日的帽子。但我們永遠是黨軍，紅軍永遠是紅軍，任憑換個什么名義，戴上什么帽子，我們始終為了共產(chǎn)黨的光榮而奮斗?！?/p>
“任憑換什么帽子，我們永遠是黨的軍隊！”在許多將帥的回憶錄中，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那次“換軍帽風波”，足見這件事在當時的影響有多大。
經(jīng)過不斷的思想教育，紅軍官兵們才慢慢改變抵觸心理，奔赴抗日前線。
那么，南方八省的紅軍改編為新四軍的情況又如何呢？
1937年10月12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宣布新四軍番號后，南方八省14區(qū)紅軍游擊隊先后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轄4個游擊支隊，10個團，1個特務營，共10329人。軍長葉挺，副軍長項英，參謀長張云逸，副參謀長周子昆，政治部主任袁國平。
葉挺（1896-1946）
但是對于改編的命令，很多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與國民黨浴血奮戰(zhàn)的官兵想不通。他們尤其反對“紅軍更名”和“穿白軍的衣服”，部分指戰(zhàn)員甚至說將紅五星換成“青天白日”帽徽就是叛變革命。有基層政工人員多年后回憶，當時跟戰(zhàn)士做動員甚至被戰(zhàn)士用槍指著，逼問是不是要叛變投敵。也有干部向組織堅決要求到地方去工作，寧肯不扛槍也不換帽子。
早期八路軍、新四軍都基本能佩戴“青天白日”帽徽，1941年1月發(fā)生了皖南事變，新四軍番號被蔣介石撤銷，引起中共領(lǐng)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極大憤怒，新四軍殘部和重建后的新四軍基本不再使用此帽徽。部分地方的八路軍官兵出于義憤，也不愿意再佩戴國民黨帽徽。
八路軍趕赴抗日前線后，直接與日軍作戰(zhàn)，贏得了國人的贊許，大量青年農(nóng)民要求參加八路軍。八路軍主力部隊在抗戰(zhàn)初期短短4個月就擴大了3倍，至1940年總兵力更達40萬人左右。
新四軍也在戰(zhàn)斗中不斷發(fā)展壯大，到1939年底已有5萬人，1940年底更擴大到8.8萬人。
1944年賀龍（左1）、徐向前（左2）和朱德在延安機場
由于兵員大幅擴充，加上國共合作時好時壞，無法保證獲得國統(tǒng)區(qū)工業(yè)部門才能提供的“青天白日”琺瑯帽徽，越來越多的八路軍、新四軍官兵軍帽上沒有了“青天白日”帽徽，僅有兩粒紐扣，軍服也靠各根據(jù)地的被服廠生產(chǎn)自給。
但是，為維護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大局，一直到抗戰(zhàn)結(jié)束，中共中央軍委都沒有下達過取消“青天白日”帽徽的命令。
即便是抗日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八路軍、新四軍也沒有立刻取消國民黨“青天白日”帽徽和“青天白日滿地紅”軍旗?？箲?zhàn)勝利后，國共兩黨舉行重慶談判，先后簽訂《雙十協(xié)定》《停戰(zhàn)協(xié)定》，并于1946年1月31日通過“政協(xié)決議”，國民黨接受了中共和平建國的基本方針。決議規(guī)定實行“軍隊國家化”，中共武裝納入“政府軍”。這種形勢下，八路軍、新四軍不可能取消國民黨帽徽和軍旗。
直到1946年6月，國民黨蔣介石悍然撕毀停戰(zhàn)協(xié)定，全面內(nèi)戰(zhàn)開始之時，第十八集團軍、新四軍的番號相繼取消，中共軍隊官兵從此不再佩戴“青天白日”帽徽和打“青天白日滿地紅”軍旗。
主要參考文獻：
《楊成武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2005年4月
《陳賡日記》解放軍出版社2003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