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相遇，不負你我
文 | 張宇榮
「編輯」美到心碎的散文
少年時代一直沒讀懂《背影》。
學習《背影》時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時，有親人陪伴有朋友一起開心。在老師的講解中明白了那份父子情，但不懂為何分別讓大家如此不舍，不懂作者一個大男人為何一再流淚，不懂這份情感是如何的厚重？
上高中讀大學時仍然沒有懂那份彌足珍貴的感情。那時的我也很自以為是，就像作者說的＂太聰明了＂。記得那年父親送我上大學，報名以及準備各種生活所需品時爸爸很是啰嗦地問相關(guān)人員各種細節(jié)，在旁邊的我總覺得他的話太多，不利索，非要自己插嘴。終于父親安排好我要返程了，我沉浸在對大學的新奇與興奮中，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的某種小小的失落，高興地與父親作別，目送父親的背影跨上大巴車后連他在車窗上朝我喊的話還沒聽清就開始為自己獲得自由而歡呼?，F(xiàn)在想想那時真的很傻，如果不是母親后來告訴我父親對我出門在外的生活很是擔心，我一直以為父親同我一樣快樂！
歲月總是匆匆而過，轉(zhuǎn)眼間我也畢業(yè)工作結(jié)婚了。
結(jié)婚那天父親送我到大門口，等我手捧鮮花坐在裝扮漂亮的婚車上向外看時，眾多的人中沒有看見父親，朝大門里面看時父親已經(jīng)推開房門正往屋里走，我只看到他低頭用右手扶門的背影，背影中那份落寞與周圍嘈雜的鞭炮聲好似一種對比，我眼眶一熱淚便來了，怕人看見趕快拭擦掉，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同母親及各位親戚再見?；檐囬_動了，我的眼淚又來了，從此以后我就成了他人婦，未來的生活難以預料，父親的心情我明白。有一篇文章寫道下輩子不生女兒，就是因為父親為女兒傾注了太多的心血最后被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帶走的那種心疼與孤寂。
中年讀《背影》，不能說讀懂了，但每讀一遍我的感受便更深一層。
那年母親因病去世了，父親形單影只，每見一次父親就更顯蒼老，兩鬢斑白，眼里的孤寂與落寞讓人不忍直視，離開時父親常常送我們到村口，回去時那個孤獨的背影更讓我難過。
那天下班回家路上，l遠遠地看見有個身影像極了父親，由于父親天生腿疾，走路異于常人，即使從背后我也能一眼認出來，年老之后他走路的姿勢步態(tài)特征更明顯。那個背影背著一個大紙箱子，走路每換一步就一深一淺，兩肩一高一低很不平穩(wěn)，但他又極力保持著平穩(wěn)，有一只手還背過來護著那個箱子，我不由快步向前，越來越近，花白的頭發(fā)，黑藍的中山裝，黑色的褲子，尤其是那雙一只鞋系了帶的黑布鞋，那不是父親還能是誰？我叫一聲爸爸，那背影停下了腳步慢慢護著紙箱轉(zhuǎn)過頭來，果然是父親。父親看見我笑笑說：＂我估摸著你快回來了＂我忙將他背上的紙箱抱下來，父親的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臉上的汗水匯流成一道道的順著臉頰淌下，爸爸拿出手絹邊擦汗邊說＂家里種的蔬菜豐收了，給你送點來。＂我嗔怪父親天氣這么熱又大老遠的拿這些干嘛，街上到處都是賣菜的，方便的很。父親說＂他們賣的不好，家里的全是無公害蔬菜，放心著呢？＂我沒有答話，內(nèi)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強忍著不讓淚流出來。父親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情緒變化，繼續(xù)說＂離的太遠，不然還能多拿點，現(xiàn)在老了，背不動太多了，再說摘下來兩三天就放不住了，你們連個新鮮菜也吃不上。＂我的淚已決堤，擦也擦不完，在那個夏日的街角我與父親一個擦汗一個擦淚。父親這個背影承載著太多太多的愛！
再讀《背影》在字里行間我依稀看見父親那同樣蹣跚同樣肥胖的背影，再讀到父親來信那幾句我更是淚如雨下，父親現(xiàn)在還健在，我怕那一天他也告訴我＂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該是怎樣的痛??！
拳拳父愛，濃濃親情。讀朱先生的《背影》讓人感動，讀父親的背影更讓我落淚，我也終于似乎明白了一個世紀前朱先生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