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養(yǎng)雞母儀天下篡權番邦女子走來雞 | 分類：流年碎影 |
我們在?？谧r，郊區(qū)桂林洋的家有一個后院，退休后就想養(yǎng)些雞來打發(fā)時間。賣雞的極力像我們推薦一只金黃小爪純種文昌母雞（文昌雞在海南是首屈一指的好品種），隨后又選了幾只毛色好看的小種母雞，使雞群毛色搭配得非常漂亮。朋友安夫婦聽說，連忙從?？谫I了一公一母兩只雞給我們送來，一湊就有10只了。
為了讓它們有棲息之處，先生畫了圖紙，算出角鋼、瓦楞鐵的用料，焊了兩間棚子，還體貼地焊上橫梁(說雞晚上睡覺要抓在桿子上)，在地上擺了鋪好稻草的舊臉盆，雞舍看起來就像模像樣了。不久除了公雞（它叫好漢子）都有了名字，像“一母雞”“小雪花”“蘆花”“老肥子”……
海南雞不像北方雞，剁點菜幫摻上玉米面就行了，它們只吃煮熟的米飯，為此糙米是斷不了的。每天用高壓鍋給雞煮飯就成了例行公事。
不久，母雞開始下蛋了，多的時候三只母雞統(tǒng)統(tǒng)擠在一個臉盆里（其實最后擠進去的那只，只是象征性的伸進去了一只腳，身子根本就窩在外面），只好另設一處產(chǎn)房。就是小雪花老看不見它進去，可它經(jīng)?？┛﹪}地大叫，我好生奇怪。一次發(fā)現(xiàn)它在棚頂上磨喙，搬了個梯子一看，啊，白花花的六七只蛋都在瓦楞鐵的槽里吶。
一段時間后我知道了雞和人一樣也是各有脾氣秉性的。就說一母雞吧，它雖然長得毛色普通，可是小小秀氣的爪子走起路來儀態(tài)萬方、神情高貴，堪稱母儀天下。它很知道自己第一夫人的地位，對其它母雞很寬容，但誰要是真惹毛了它，它就會迅雷不及掩耳地撲上去啄一下對方的冠子以示教訓。當你從它肚子底下摸蛋時，它會回頭用喙在你手背上輕輕滑過，以示友好。
一母雞最喜歡抱窩，雖然肚子下是空的，照孵無誤。以致肚皮上毛都磨光了。請教當?shù)剜従?，老先生先說用細草梗穿過鼻孔，不靈；再說用冷水澆頭；還是不靈；最后一招是去買一群小雞，用來“喚醒母性”。于是我們挑了十只異常生猛的高腿小雞圍著它叫卻遭到了一母雞的白眼冷落。朋友聽說，又從?？谂軄?，他從小有養(yǎng)雞的經(jīng)驗會分辨公母，他一只一只仔細對著光看了又看，對雞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還認真地把辨認出的母雞剪了一撮毛染上顏色，留待日后檢驗。不料這批雞個個是公的（懂行的人笑話我們----這些都是養(yǎng)雞場篩選下來的，母雞早留下了！）而且它們很小就先后夭折，只存活了一只，長大它企圖篡權，這是后話。
朋友送的公雞那長相就像兒歌里唱的：“大紅的冠子，金黃的爪子，油亮的脖子”，它還有一簇黑綠色閃著亮光的大尾巴，渾身的毛蓬蓬松松端的是儀表堂堂。性情又寬厚，對妻妾們非常仁義，喂食時總是側身站在一旁等著最后吃，一派紳士風度，我對它真是喜愛有加。
鄰居送來兩只帶鳳頭的雪白烏雞，嬌俏的模樣令雞群炸了窩，它們排斥“番邦女子”，齊了心地輪番啄咬不讓它們吃飯，害得我只好把它們另圈起來單養(yǎng)。公雞如果臨幸“番邦女子”，本地母雞總是前去攪擾，真讓我見識了母雞們的醋海也是波濤洶涌！這兩位“番邦女子”雖然得到特殊照顧，終究郁郁寡歡，雖然也下了蛋，沒養(yǎng)多久就香消玉殞了。
養(yǎng)長了就知道如果雞冠子發(fā)白、張著嘴脖子一伸一伸地喘氣，就是患了感冒，這時可得喂點藥。我們用一個釣魚用的大抄子把雞扣住，捏著嘴把藥粉往嘴里一倒，再灌點水就齊了。其中一只高頭大馬的母雞長得渾身漆黑，頸上的飾毛是白色的，但每根都鑲著黑邊，冠子鮮紅顯得非常華麗，真應了鶴立雞群之說。由于相貌出眾，雖然不是小種雞，也破例買了，并因像動物園養(yǎng)的“白馬雞”而得名。它很聰明：被灌了兩次藥后一見抄子立馬鉆到木本的杜鵑叢里，讓你無從下手。如果它沒病，見了抄子也不躲，大搖大擺顯出一副誰怕誰呀的神氣。
說來可氣，先生費煞心機焊的橫梁雞們根本不買賬，它們每到天黑就在公雞的帶領下?lián)淅饫怙w到棚子前的荔枝樹上，隱藏在茂密的葉子里。公雞是每天夜里三點多鐘就發(fā)出清麗婉轉的打鳴聲，立刻左鄰右舍此起彼伏一片雞啼，我們也早就習慣了半夜雞叫。煩人的是白馬雞，它每天早早就在房間后門高聲大氣啞著喉嚨地呱噪，目的是催我們快開早飯。由于它的野調無腔，我們也戲稱它為“村婦”。其實，它是和我們最親近的。
06.漂亮的白馬雞
07.給雞開早飯，公雞從來都很紳士地側身站著，不爭搶
喂食早晚各一盆摻了魚內臟的熟飯，傷腦筋的是，老鼠也會賊眉鼠眼地溜出來趁機大嚼，吃得可比雞快。雞們卻熟視無睹，把我們氣壞了----哪能連老鼠一起養(yǎng)呢（用夾子、籠子也捉過不少）？海南的老鼠不但有本事在后院打通連到外部的立體地道里神出鬼沒，還個頭巨大----民諺“三個蚊子一盤菜，三個老鼠一麻袋”，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捉得完呢！難道雞真的不恨老鼠嗎？一次我見雞們圍著什么在啄食，不由湊上去看----太惡心了----它們正在啄一只10公分長的大老鼠，血肉模糊的一大團----原來雞也“不是不報”的！
再來說說那只碩果僅存的二公雞，由于它是大種來航雞長得飛快脖子老長相貌兇狠，整天虎視眈眈欺男霸女大有取代一公雞之勢。我早就看他心懷叵測，當它逞兇時就拿棍棒它幾下，它肯定也知道我是不給它好臉子的。
一日早晨院子后門開了，它趁機溜了出去，我連忙去追。我走它就走，我停它就停----專揀樹棵子里窩著以逸待勞。我從后門追到院子前門、從早晨追到中午，渾身大汗、氣喘吁吁，干脆回家想著不要算了。
下午3點有鄰居小孩敲門說阿婆，你們家的雞就在門口那。我悄悄一看，那畜生果然臥在前門外----原來它還認識家！我一開門，它故技重施，又玩開了游擊戰(zhàn)，氣得我七竅生煙，一直把它追到一面墻下，它竟然展翅一飛，飛到了墻邊的番石榴樹上，停在一個我夠不到的樹枝上，身子隨著樹枝一顫一顫的，疑似面帶一派得意神色。只因已近黃昏，我只好打道回府。
迎面碰上早就把這一幕看在眼里頭發(fā)烏黑的鄰居張，他說阿姨我去幫你抓。我將信將疑見他悄悄潛到樹下，縱身一躍，一把抓住雞脖子（誰讓它長那么長？）那雞發(fā)出驚天動地要死要活的呱呱叫聲……
為了維護雞群的安定，我和先生商量，二公雞就成了盤中餐----這是僅有的一次吃了自己養(yǎng)的雞。
一天早晨樹上的雞一反常態(tài)沒飛下來還有些躁動不安，還小聲互相嘀嘀咕咕。看了看，??！原來有一只米黃色的陌生年輕母雞也停在樹上。我連忙到左鄰右舍去問，誰家也沒丟母雞，奇了怪了！那就等著誰來找吧（鄰家雞飛過來是常有的事）時間一長就忘了。而這只母雞和我家雞群很快就廝混在一起，我們順勢叫了它“走來雞”，后面還有“走來Two”呢。
最高興的時候莫過于后院響起高高低低響成一片的咯咯噠聲，走到雞棚從雞的身下摸出溫暖的各種顏色大小不一的蛋。2004年五一，姐妹們?yōu)閼c祝勞動節(jié)竟然個個給力，八只母雞下了八個蛋，笑得我手捧雞蛋不住給它們鞠躬道謝。
蛋攢多了前來的朋友總不會空手而歸。
也就在那一年我們離開了桂林洋回到北京。
雖然這些已是6、7年前的事了，但我還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桂林洋那溫馨的小后院和那群色彩斑斕的雞，當年的那些趣事不由得令人莞爾。
2011年1月9
這篇文章之前我發(fā)過，但最近又找到幾張老照片，所以重發(fā)了一遍。算來已是10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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