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函谷關(guān)前的一個大草亭里,一個眉清目秀、神情調(diào)皮的12歲左右的小男孩,把一頭青牛栓在離草亭不遠的一塊大石頭上。小男孩正準(zhǔn)備離開,草亭里一個老頭叫住了小男孩:“靈兒,別把牛栓在石頭上,讓牛自由自在的吃草吧。”
小男孩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領(lǐng)神會:“爺爺,你是不是要讓青牛也道法自然呀?嘻嘻嘻……”
草亭里的老頭大約七十多歲,寬大的額頭給人一種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老頭用疼愛的眼光朝小男孩笑道:“靈兒,你很聰明,可惜生不逢時啊。你現(xiàn)在也去道法自然吧,呵呵呵。”
老頭轉(zhuǎn)過身,對著草亭里面南背北端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外國老人笑道:“釋迦牟尼先生,剛才您說自己大概比我小六歲,不過您看上去卻像四十多歲,雖說人都要道法自然,但道不同,領(lǐng)悟和踐行的程度不同,一個人的實際歲數(shù)給人外在的感覺也是不同的,您說呢?呵呵呵。”
釋迦牟尼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老子先生,您長我六歲,我應(yīng)該尊稱你為兄長。您的孫子天賦聰穎、悟性非凡,兄長果然法眼不同尋常,已經(jīng)看到了您的孫子未來的必然結(jié)果,不如讓您的孫子進入佛道,也許現(xiàn)在的因會轉(zhuǎn)化為未來更大的善果,人在天地間的時間不過瞬間,一個孩子有更大的善果恐怕也是符合您所說的道法自然吧?”
老子沉吟了一會兒,緩慢地答道:“住在與世無爭、獨立自由的小國家,老百姓彼此不來往,就是一種超脫世俗煩惱的最好選擇,孩子既然更喜歡大自然,那就不要勉強他去踐行他不熟悉的佛道,順其自然吧。”
釋迦牟尼略含笑意地頷首道:“佛不度無緣之人,有緣無緣都有定數(shù)。何況您未來必然是中土道教的祖師,我創(chuàng)立的佛教在印度也難免有一次大劫難,所以我這次神游中土,先期勘察,我發(fā)現(xiàn),我的佛教在未來必然在中土獲得新生,我們在未來必然還有一次相聚切磋的因緣。”
老子微微搖頭:“佛教重在教,道教貴在重道而不教。未來道教的命運雖香火未必旺,但余音必繞繚,而佛教未來雖香火旺盛而結(jié)局必然是重形而廢意,徒有外在熱鬧的形式,最終還是對佛教很不利啊。”
釋迦牟尼聞言,不禁潸然淚下:“這就是我最悲傷的地方。你我都看到了以后的中國歷史必然上演(三武滅佛)佛教在中國遇到的悲劇,未來世界的佛教同樣還會遇到劫難,那時也是世界性災(zāi)難的時刻,未來有個彌勒佛會出現(xiàn)在東方,未來會出現(xiàn)一個基督教,基督教有個天使叫彌賽亞會出現(xiàn)在西方,其實,彌勒佛和彌賽亞是一個人,就是彌勒佛,來拯救這個世界。”
老子的表情有些傷感:“大自然無所謂仁慈,也無所謂仁愛,大自然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用草扎成的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圣人也是沒有仁受心的,對待老百姓同樣像對待草扎成狗那樣毫無憐憫心的,任憑人們受苦受難。人世間的人為災(zāi)難有時候比大自然的災(zāi)難更具有毀滅性,至于有沒有救世主,我看都是一種精神上的安慰,還不如不介入為好,保持自己內(nèi)心寧靜更符合道的精神。”
草亭里有一位非常年輕的外國人,一直安靜地聽著兩位天下最有智慧的長者的對話,這時候忍不住插嘴道:“兩位我最尊敬的老師,我叫蘇格拉底,住在歐洲古希臘一座城堡里。我能否插幾句話,談?wù)勎业挠^點?。?/span>”
老子和釋迦牟尼幾乎同時微笑著注視著這位面相英俊、神清氣朗的西方年輕人,點頭示意:年輕人,請發(fā)表您的高論吧。
蘇格拉底語氣凝重而聲音卻很洪亮,頗有點中央臺播音員的姣好語氣:“我平生只知道一件事,我為什么是那么無知。面對你們兩位無與倫比的智者,我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知。”
老子笑道:“知道自己無知的人,常常是最有智慧的人啊。”
蘇格拉底有點不好意思了:“一方面認(rèn)識到自己的無知,一方面又認(rèn)識到無知就是罪惡,這似乎很矛盾,是嗎?其實,按照我們西方人的語言來說,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主要是如何讓它發(fā)光?!?/span>
蘇格拉底換了一個口吻,繼續(xù)說道:“佛教是一種宗教,道教也似乎是一種宗教,而我研究的是哲學(xué)。宗教很難具有思辨性,而哲學(xué)卻需要思辨。我覺得研究宇宙的本源和世界的構(gòu)成,這些純自然意義的哲學(xué),對拯救國家和人類已經(jīng)沒有意義,而研究什么是智慧和誠實、什么是正義和怯懦,具有什么樣品質(zhì)的人來治理國家等倫理哲學(xué)更具有現(xiàn)實的指導(dǎo)意義。”
蘇格拉底放慢了說話節(jié)奏:“兩位老師對人類的貪婪所造成的對道德和文明的沖擊,釋迦牟尼老師表述為救度人類的靈魂,老子老師認(rèn)為應(yīng)該用道的精神去順應(yīng)或者適應(yīng)自然法則。我堅信,沒有人因為知道了善而不向善的,我覺得對哲學(xué)家來說,死是最后的自我實現(xiàn),是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它打開了通向真正的知識之門……”
這時,一位叫管仲的鶴發(fā)童顏的耄耋老人顫巍巍地打斷了蘇格拉底的長篇大論:“各位請聽老夫一句話,個人最關(guān)心的是自己的利益,宗教最關(guān)心的是它的命運,而君王最關(guān)心的是國家的存亡。但請各位記?。洪_必得之門,明必死之路,其關(guān)鍵就在于,一年計劃做得最出色的,沒有趕得上種植莊稼的;十年計劃做得最出色的,沒有趕得上栽種樹木的;一輩子計劃做得最出色的,沒有比得上培養(yǎng)人才的。培植以后一年就有收獲的,是莊稼;培植以后十年才有收獲的是樹木;培植以后百年才有收獲的,才是最珍貴的人才喲。”
管仲話音剛落,一位中年歐洲人有些激動地高聲叫道:“幾位前輩和那位蘇格拉底的年輕人說的話太有智慧了,也太讓人激動??!我要以詩人的歌喉去歌唱,我要以人民的一員去伸張,我既知道定數(shù)的力量不可抵抗,就得盡可能忍受這注定的命運磨難…… ”
蘇格拉底動容地大聲問道:“您是誰,可以告訴我們你的尊姓大名嗎?”
中年人大聲回答:“我叫埃斯庫羅斯,我的朋友們都稱呼我是古希臘悲劇大詩人……”
老子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孔子幾次欲言又止,就站起來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然后指著孔子對大家說:“這位先生叫孔子,他也有言論要發(fā)表,各位聽聽他的高論吧。”
孔子清了清嗓子,輕輕地問釋迦牟尼道:“您好像比我大12歲?”
釋迦牟尼點點頭??鬃游⑽⒁恍Γ骸?span style="FONT-FAMILY: ">按照中國人的生肖排列,我的屬相是狗,而您假如在中國,應(yīng)該和我一個屬相?”釋迦牟尼微笑不語。
孔子繼續(xù)說道:“在自然界里,唯獨狗對人類最忠誠,所以狗才是人類的最忠實的朋友。我認(rèn)為,人類最崇高的品德叫做仁,而仁包含忠誠,所以呀,人類的最高境界應(yīng)該是順行天命。仁的直接的崇高元素就是成就君子人格,讓君子具有內(nèi)圣的崇高境界,這樣百川歸海,世界就會走向大同。”
小男孩靈兒這時跑到老子面前,大聲叫道:“爺爺,你包袱里的馕放在那里了?我肚子餓了。”
老子對靈兒開導(dǎo)說:“你想長壽嗎?早飯是神仙吃的,午飯是菩薩吃的,晚飯是乞丐吃的呀。”靈兒嘟著嘴滿臉不高興地回答說:“我寧愿做乞丐,也要吃晚飯!”老子憐憫地摸著靈兒的頭,慈愛地自言自語:“孩子啊,人類的本能常常是愚蠢的根源,也是命運的必然歸宿啊”。老少正說著話兒,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于是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