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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7 2021
莊子說：“圣人不死，大盜不止”，這兩個內(nèi)涵，你真的讀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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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胠篋》里面，莊子提出了一個比較偏激，但也非常有名的觀點“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很多人認為，這句話并非是莊子本人的意思，非常消極，也非常反常。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圣人如果不死，盜賊就不會消失。咋一看起來很偏激，認為是莊子是在反對“圣人”，為什么莊子提出如此偏激的觀點呢？
要說明一下的是，莊子這里說的圣人，是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圣人，就是那些追求名利，地位顯赫，功成名就的人，這是莊子所反對的。當然道家思想也有追求的圣人，他們的圣人卻正好相反，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說“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圣人之道，為而不爭”；莊子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簡單來說，“無為”才是道家思想中“圣人”的典型特點，而傳統(tǒng)意義上圣人的典型特點是“有為”，是很有作為的人才是圣人，但莊子是明確反對的，這是道家的圣人和傳統(tǒng)意義圣人的差異。
莊子為什么說：“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呢？因為，圣人和盜賊代表了“有為”的兩種極端表現(xiàn)，圣人看似好的，盜賊看似不好，而他們的共同點都是“有為”，也就是做得太多了，偏離了自然的本性。
有“圣人”就有“大盜”，它們就像硬幣的正反兩面一樣，莊子提醒我們追求“圣人”的同時，“盜賊”就會出現(xiàn)，或者說，圣人和盜賊就是過度聰明和過度愚蠢的兩種表現(xiàn)。莊子舉了一個例子，莊子說，為了防備那些撬箱子、掏袋子、開柜子的盜賊，聰明的人就把箱子綁好繩索，還加上了牢固的鎖，他們認為這樣做很聰明了。但是盜賊來了之后，正好不用綁了，背著柜子或者箱子就跑，還唯恐繩索和鎖不牢固。
莊子通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聰明和愚蠢其實也是事物的兩面，就像你以為自己是聰明人，反而在盜賊看來是很愚蠢的。比如在管理上，一個企業(yè)越是費盡心思進行管控員工，員工反而會想盡辦法鉆漏洞，你嚴格考勤，上下班必須打卡，各種代打卡，智能打卡的情況就會出現(xiàn)。我們經(jīng)常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是這個道理，那為什么會這樣呢？
我們來看另外一句話就明白了，莊子說：“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亂”。這句話，我覺得才是真正的這一篇的關鍵，大致意思是說：天下的人都知道要追逐他所不知道的，卻不知道要探索他所已經(jīng)知道的；都知道要責怪和抨擊他所認為不好的，卻不知道要責怪他所認為好的。就像我們通常指責盜賊的行為，但是我們卻很少抨擊圣人。
莊子舉了一個例子，莊子說，在上古的至德的時代，也就是在伏羲氏、神農(nóng)氏那個年代，百姓以結(jié)繩記事，飲食香甜，服飾美好，習俗歡樂，安居樂業(yè)，鄰國彼此相安無事，雞鳴狗叫的聲音也相互能聽到，而百姓活到老死卻不相往來。在那個時代，才有真正的太平和美好。但圣人出現(xiàn)后，改變了這一切，百姓就會伸長脖子踮起腳尖說“某地有個賢人”，于是擔起糧食前往投奔，甚至為了追隨圣人而遺棄雙親，也不管國家大事了，這些都是喜歡追隨圣賢的欲望，所導致的錯事。
莊子意思是說，本來大家已經(jīng)擁有了簡單純樸和快樂的生活，這是我們應該珍惜的，而我們卻偏偏要去追隨所謂的圣人，這些都是欲望所導致的。在上古的自由平等的社會，人與人、國與國之間沒有等級差別，人們沒有多余的欲望，國家也沒有更多的企圖，這是莊子所推崇的美好社會。一旦人與人之間有了差別，欲望就會讓我無止境、不理性地去追求它，導致國家的戰(zhàn)爭和人民的痛苦。所以，我們回過頭來看，莊子說“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其實“圣人”和“大盜”都是來自人性欲望的兩面，一種追求好的，一種追求壞的，但這兩種都不可取，是人性的欲望所致，追求這些，都是和人的幸福是背道而馳的。
哲學家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這本書中，對人的欲望和人的幸福也進行了精彩的論述。他說，人都有追求幸福和快樂的本能，但我們絕大部分人生都是不快樂和不幸福的，甚至是在痛苦中度過。而人類一切的痛苦都來自于所要求、所期望的東西和實際得到的東西之間不成比例。也就是說，我們的欲望和現(xiàn)實的不匹配，是痛苦的根源。
而在老子的道家思想中，其實也表達了類似的思想。老子說“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p>
老子認為，不標榜賢名，使人民不起爭心；不珍惜難得的財貨，使人民不起盜心；不顯現(xiàn)名利的可貪，能使人民的心思不被惑亂。因此，圣人為政，凈化人民的心思，就沒有什么自作聰明的主張；滿足人民的安飽，就不會有更大的貪求；減損人民的心智，便沒有剛愎自用的行為；增強人民的體魄，就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哪里還會與人相爭呢？若使人民常保有這樣無知無欲的天真狀態(tài)，沒有偽詐的心智，沒有爭盜的欲望，縱然有詭計多端的陰謀家，也不敢妄施伎倆。在這樣的情況下，以“無為”的態(tài)度來治世，就沒有治理不好的事務？
其實不管是老子還是莊子，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古人對于人性的理解都非常深刻，也都非常清晰地意識到，人的欲望是瓶子的魔鬼，一旦放出來之后，就帶來了永無止境的追求，要懂得控制人性的欲望，才能獲得幸福的人生。
欲望既可能是推動社會發(fā)展的驅(qū)動力，也是人性的“魔鬼”，它可能讓我們成為“圣人”，也可能讓我們成為“大盜”。所以，莊子說“圣人不死。大盜不止”。但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也就是說，要看到事物好的一面的同時，也要看到其不好的一面；追求自己不知道的同時，也要時刻審視自己的已知。
“圣人”和“大盜”只是我們追求“極好”和“極壞”的兩個方面而已，但更重要的是“追求”本身，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活櫛拘匀テ疵非竽?，所以，圣人和大盜都和道家思想所推崇的“無為”是背道而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