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位“小人物”出場,影響清朝268年國祚,是對是錯,由后人評說。
1853年,咸豐下達圣旨,允許各地官員、地主辦理團練,協(xié)助八旗、綠營剿滅太平天國運動。得知消息,曾國藩欣喜若狂,作為在家“丁憂”的禮部侍郎,他有責任創(chuàng)辦團練,為皇帝排憂解難。
收拾包袱,興致沖沖,曾國藩來到長沙,準備找兵馬買,干一番事業(yè)。誰知,曾國藩遇到了麻煩,所謂的“團練大臣”有名無實,掌握不了實權(quán),要看地方官臉色辦事,還得罪了不少綠營將領(lǐng)。
湖南提督鮑起豹是個粗人,率兵闖入曾國藩的辦公室,準備砍了他。湖南巡撫駱秉章趕緊出來,讓提督大人不要動怒,這才避免了一場風波,否則曾國藩早就完了。
綠營兵不滿意,長沙注定無法久留,曾國藩只好前往衡陽,遠離湖南政治斗爭中樞,訓(xùn)練湘軍,分為水師、陸軍,總計17000余人。即便如此,曾國藩的處境還是沒有改變,長沙的官員、地主、紳士還是看不起他。
1854年,太平軍西征進入高潮,林紹璋率2萬人攻打湘潭,曾天養(yǎng)、石祥禎率數(shù)千攻打靖港,準備兩面夾擊長沙。此時,八旗、綠營一觸即潰,毫無戰(zhàn)斗力。
曾國藩沒有跟太平軍交手,不知對手實力如何。訓(xùn)練湘軍這么長時間,耗費的銀兩也不少,長沙官員都催促他趕緊出兵,不要猶豫。曾國藩動作很慢,又被他人嘲諷,非常難過,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出征之前,曾國藩寫好“遺書”,一旦戰(zhàn)敗就“殉節(jié)”,還讓隨從幕僚不要跟著自己上船,大有決一死戰(zhàn)的架勢。曾國藩這么一來,嚇壞了李元度,他趕緊找來章壽麟,授予他方案。
章壽麟,曾國藩的幕僚,李元度的朋友,力氣很大,也有謀略。李元度讓章壽麟躲在船艙下面,時刻關(guān)注曾國藩,不要讓他“胡來”,一定要保護主帥安全,章壽麟欣然從命。
來到靖港,曾國藩終于見識到太平軍的厲害,幾次交戰(zhàn)下來,湘軍水師、陸軍都慘敗,將領(lǐng)跑得比士兵還快。曾國藩狼狽不堪,也許擔心被俘虜,也許是覺得沒面子,便投水自盡,打算“殉節(jié)”了。
章壽麟見狀,趕緊跑出來,跳入湖中將曾國藩撈起來。還沒緩過神,曾國藩又投水自盡,章壽麟再一次將他撈起來,兩人都筋疲力盡。章壽麟怕曾國藩想不開,便撒謊:“塔齊布在湘潭擊敗了太平軍,長毛也沒什么可怕的?!?/p>
說完,章壽麟立刻背著曾國藩,在親兵掩護下突圍,跑回長沙。此時,太平軍主力在湘潭,靖港的兵馬不多,所以沒能深入追擊,章壽麟得以順利將曾國藩帶回長沙。
曾國藩,清朝中興名臣,門生故吏遍天下,還是洋務(wù)運動的地方領(lǐng)袖,以他為代表的湘軍集團,影響著晚清的政治走向。如果沒有曾國藩的湘軍,八旗、綠營搞不定太平軍,清朝的國運也許就到此為止,被太平天國取代了。
李元度評價章壽麟:“援一人而援天下,不言祿,而祿弗及?!笨隙ㄕ聣埙雽η宄信d的巨大“貢獻”,也諷刺曾國藩忘恩負義,不知道知恩圖報。
章壽麟有能力,卻只能擔任知縣,曾國藩沒有提拔他,也不推薦給朝廷。章壽麟也不主動“要官”,曾國藩就當做不知道。1872年,曾國藩病逝,章壽麟料想自己前途渺茫,便辭職回家。
回家路上,章壽麟故意經(jīng)過靖港,在位于銅官渚這個地方,也就是曾國藩跟太平軍交戰(zhàn)之地,停留了很久。章壽麟觸景生情,繪畫《銅官感舊圖》,還自我謙虛地說到:“曾國藩是天生圣人,注定要拯救天下,就算沒有我,也會有人救他?!?/p>
章壽麟并非出自本心,因為《銅官感舊圖》又送去給左宗棠、李元度、王闿運等十幾位湘軍元老“題跋”。其中,李元度說了一句:“不言祿,而祿弗及”,將章壽麟比喻為介子推,曾國藩就是晉文公。
晉文公落難十幾年,顛沛流離,饑寒交迫,介子推則偷偷來到一個角落“割肉侍奉君王”。晉文公回國后,跟隨他的人都得封賞,介子推故作謙虛,晉文公居然真的不封賞,后來“意外”放火燒山,介子推死于火中。
介子推死了,晉文公痛哭流涕,直言自己愧對先生,便每年祭祀。寒食節(jié),就是紀念介子推,他還是端午節(jié)的形象大使之一,隋唐時期屈原笑到最后,成為端午節(jié)的形象大使。
太平天國運動期間,有“南曾北僧”之說,曾國藩、僧格林沁,都是清朝的頂梁柱,但僧格林沁的地位要高很多,也更加得到慈禧的重視,畢竟他才是“自己人”。
都知道,湘軍、淮軍、楚軍,這是區(qū)別于八旗、綠營的一支武裝力量,并非清朝直屬兵馬,而是私人武裝,也就是所謂的“軍閥”。如此,清朝對曾國藩防備很深,不希望他壯大力量。
1860年,“江南大營”第二次被摧毀,清朝南方八旗、綠營一敗涂地,曾國藩終于從“炮灰”變成主力,節(jié)制江蘇、浙江、安徽、江西4省軍政,儼然就是一方霸主。
太平天國戰(zhàn)爭十四年,江南各省幾乎都成了湘軍的勢力范圍,清朝很無奈,好在北方還是朝廷的人,總算讓慈禧睡個安穩(wěn)覺了。清朝北方,“捻軍”起義頻繁,縱橫中原,還有太平軍北伐部隊協(xié)助,更加猖狂。
僧格林沁,蒙古名將,也是滿蒙集團最后的名將,他是成吉思汗弟弟合撒兒的后裔。僧格林沁不但能打仗,他節(jié)制的蒙古馬隊、八旗馬隊,是清朝最后的王牌勁旅,也是清朝的本錢。
入關(guān)之后,八旗衰敗嚴重,但留在關(guān)外的八旗,以及駐防蒙古的八旗,還是有很強的戰(zhàn)斗力。那么,這支軍隊究竟多厲害呢?簡單舉幾個例子。
其一、消滅了北伐軍,林鳳祥、李開芳等十幾位將領(lǐng)被處死。林鳳祥麾下只有2萬兵馬,幾乎都是太平軍“老兵”,半年不到就殺到天津郊外,可知這支軍隊并不差,卻最終被八旗馬隊干掉。
其二、張樂行的“捻軍”,縱橫中原,以騎兵為主,也是栽在八旗馬隊手里,父子都被僧格林沁凌遲處死。
其三、多隆阿,僧格林沁一手調(diào)教出來,后率200多八旗馬隊協(xié)助胡林翼。區(qū)區(qū)數(shù)百八旗馬隊,陳玉成就是打不贏多隆阿,毫無脾氣。
其四、抵御英法聯(lián)軍,八旗馬隊敢于血戰(zhàn)拼殺,雖然戰(zhàn)敗,但八里橋之戰(zhàn)也留下他們精彩的故事。冷兵器對先進火器,以血肉之軀沖向聯(lián)軍的環(huán)形方陣,可歌可泣。
僧格林沁在,清朝就能牢牢掌握北方,但張皮綆改變了這個局面。不能否認,僧格林沁確實能打,但賴文光、張宗禹、任化邦重新組建后的“捻軍”,機動性太強,采取流動戰(zhàn)術(shù),人數(shù)有限的八旗馬隊,疲于應(yīng)付。
重組后的“捻軍”,又稱“新太平軍”,因為張宗禹、任化邦都打著太平天國旗幟作戰(zhàn),且接受冊封。這支部隊,以騎兵為主,步兵數(shù)量很少,還是采取“流寇作戰(zhàn)”模式,在北方幾個省來回沖殺、劫掠,讓清朝焦頭爛額。
1865年5月,僧格林沁連續(xù)轉(zhuǎn)戰(zhàn)湖北、河南、河北、山西、山東,跟著“捻軍”繞了一個大圈子,疲憊不堪,連騎馬都困難。即便如此,僧格林沁還是發(fā)起高樓寨之戰(zhàn),結(jié)果中了埋伏,八旗馬隊陣亡7千余人,幾乎是清朝的最后家底了。
僧格林沁受了重傷,躲進一片麥子里,小兵張皮綆前去搜查。張皮綆,安徽渦陽人,張樂行的族侄,才16歲,但已經(jīng)上陣殺敵??吹缴窳智?,張皮綆不知道他身份,但衣服很搶眼,應(yīng)該就是大人物。
張皮綆二話不說,直接砍了僧格林沁,搶奪身上的衣物,然后回到軍中,人們才知道他干掉了僧格林沁,這位被慈禧譽為“帝國柱石”的名將。
長期作戰(zhàn),奔波不定,又被清軍追擊,張皮綆的兄弟都陣亡了,母親又年邁,便離開“捻軍”,回到渦陽?;氐郊亦l(xiāng),張皮綆立刻改了名字,叫張凌云,并娶妻生子,育有一子,名叫張武。
高樓寨之戰(zhàn),張皮綆得了不少戰(zhàn)利品,腰包充足,銀兩眾多,便在家鄉(xiāng)開設(shè)幾個米店,兼營釀酒、榨油,生活很滋潤。如果低調(diào)做人,不張揚,張皮綆也許可以善終,但他太高調(diào),害苦了自己。
1873年,丁寶楨派人去安徽渦陽暗訪,搜捕張皮綆,卻沒啥效果。但是,張皮綆酒后失言,說自己當年如何英勇,卻暴露了身份,被清兵抓捕,凌遲處死。
僧格林沁被殺,慈禧面臨一個大難題:“八旗精兵沒了,滿蒙也沒將帥,但捻軍還在,該如何辦呢?”為了大清的江山,慈禧只能讓曾國藩、李鴻章督師,負責剿滅捻軍,湘軍、淮軍的觸角伸到北方,晚清格局就此改變。
章壽麟、張皮綆,這兩位“小人物”,改變了清朝格局,即便他們自己從未想到這樣。僧格林沁敗亡、曾國藩湘軍崛起,清朝在許多事情上都得想湘軍讓步,例如“刺馬案”。
1870年,非湘軍陣營的兩江總督馬新貽被刺死,疑點重重,卻不敢深究,只是處理張汶祥而已。清朝也知道,深究下去沒必要,如果動了湘軍的奶酪,豈不是自討沒趣。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