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馬頭墻上披掛著碧翠的老藤,將青的磚、白的縫,遮掩了去,將方形的紗窗、半月形的門洞,遮掩了去,使老宅院凄凄切切的故事變得縹緲朦朧起來
一壁青磚半壁藤
吳紅波 供圖
胡曉江
邂逅一座老宅院,那是很愜意的事情。一如老友重逢,在茫茫人海之中,于燈火闌珊之處,猛一抬頭,哦,原來是你?原來你就在這里?許許多多先前準(zhǔn)備好的別詞離賦,早已忘卻腦后。
不是有備而來,沒有設(shè)計(jì)的情節(jié)和橋段。天色空濛、山道蜿蜒中徒步探尋,山重水復(fù)的盡頭,卻見柳暗花明般的驚艷、世外桃源般的秘境,卻又不知所蹤。
那樣的老宅院,古舊,蒼青,人字形的黑色瓦檐重重疊疊,四方格子的天井點(diǎn)綴其間,回廊婉轉(zhuǎn),曲徑通幽。褐色的方磚經(jīng)歷了太多時(shí)間的打磨,方方正正的格子窗經(jīng)歷了太多風(fēng)霜的洗禮,從斑駁的門洞望過去,以壁照、蕉影作為背景的廂房,似有誰人飄過,卻又轉(zhuǎn)瞬不見、恍若隔世。人在深深處,落花,飛柳,石碓,枯桃,哪一個(gè)才是離人的注腳?
白墻空院疏影稀。在院中徜徉,無有高院深墻的威嚴(yán),卻也超乎市井的喧囂流弊。今人李志輝的曲子《青瓦白墻憶徽州》,超凡脫俗、氤氳繾綣,與此情此景甚為貼切。適合憶舊,適合懷想,適合一整天一整天地發(fā)呆。
或有獨(dú)墻突兀,屹立不倒,使你想見的不是斷垣殘壁這些頹廢的字眼。那些馬頭墻上披掛著碧翠的老藤,將青的磚、白的縫,遮掩了去,將方形的紗窗、半月形的門洞,遮掩了去,使老宅院凄凄切切的故事變得縹緲朦朧起來。
老宅院的左上方,有清溪漫流,溪上有高樹籠罩,溪中有跳腳磐石,常有婦人搗衣、孩童嬉鬧。那溪不漫不溢,不深不淺,卵石縫隙叢生菖蒲、水蔥等水生植物,好生清雅。
老宅院處在湘東山地,山靈水潤,江湖遙遠(yuǎn),頗有遺世遺落之感。流連,凝眸,叩問,抑或擦肩而過、失之交臂,任光陰荏苒、歲月流逝,老宅院依然故我、不動聲色。
邂逅一座老宅院,竟如張愛玲所言“于千萬年之中,時(shí)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一壁青磚,半壁老藤,原是泛黃的線裝冊頁,原是歲月不經(jīng)意的慷慨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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