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史上有四大絕美鏡頭,那是一代人記憶里無法超越的經(jīng)典。
即使如今有著層出不窮的美顏、濾鏡、化妝品,卻再也無法尋回那個年代藏在膠卷里的的美人兒。
小倩嫵媚更衣,東方不敗仰頭喝酒,趙敏帥氣回頭,紫霞仙子靈動眨眼。
無法復制,無法超越,無法再現(xiàn)。
徐克導演《倩女幽魂》1987
程小東導演《笑傲江湖:東方不敗》1992
王晶導演《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1993
劉鎮(zhèn)偉導演《大話西游:大圣娶妻》1994
2017年,第八屆金掃帚獎頒獎,劉鎮(zhèn)偉憑借一部《大話西游3》拿下最令人失望導演獎,至此,“鬼才”的名號已經(jīng)成了他的“緊箍咒”。
在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這個男人和王家衛(wèi)一起叱咤風云,王家衛(wèi)把黑幫片拍成了文藝片,他則把無厘頭的喜劇片拍成了一個時代的回憶。
他鬼馬癲狂,電影里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他也是周星馳的福星,在周星馳沒火的時候力挺他當主角:《賭圣》《回魂夜》,還有被世人奉為經(jīng)典的《大話西游》二部曲。
可終究沒人能永遠年輕,也沒人有揮霍不完的創(chuàng)意。
英雄遲暮,成大話西游,敗也大話西游。
1994年,劉鎮(zhèn)偉找到周星馳,當時的星爺鮮衣怒馬,意氣風發(fā),憑借和劉鎮(zhèn)偉合作的《賭圣》一躍成為“喜劇之王”,可是他并不開心。
他不想再演無厘頭的草根,他想做蓋世英雄。
周星馳厭倦了無厘頭的惡俗搞笑電影,可是他就是靠著喜劇出名的,不拍喜劇難道去拍文藝片?
劉鎮(zhèn)偉深知周星馳的苦處,他認為,周星馳就像是孫悟空,剛剛披上鎏金戰(zhàn)甲就被五指山鎮(zhèn)壓,出來之后要陪著唐僧取經(jīng),這一世都在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在劉鎮(zhèn)偉心里,王家衛(wèi)那一套文化人的架勢他也會,你王家衛(wèi)把黑幫片拍成文藝片是吧,那我劉鎮(zhèn)偉就和周星馳一起拍個無厘頭愛情悲劇。
就這樣,沒有劇本的《大話西游》開機了,這部為世人津津樂道的經(jīng)典之作,卻成了那個年代的悲歌。
銀川風沙狂嘯,一行人帶著滿腔熱血和向往來到這里,卻發(fā)現(xiàn)一個致命的問題,沒有劇本。
興許是和墨鏡(王家衛(wèi))混得多了,劉鎮(zhèn)偉也染上這個臭毛病,可2400萬也投了,演員也到位了,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
劉鎮(zhèn)偉找來一副墨鏡戴上,幻想著假如自己是王家衛(wèi),該如何面對眼下的局面呢?
“大家即興發(fā)揮,忘掉劇本,演就完了!”
就像拍《東邪西毒》時的王家衛(wèi),帶著一票演員,每天看著日升日落,眼中所見是無盡的黃沙、枯草、瘦馬,唯獨不見完整的劇本。
直到電影拍完,王家衛(wèi)回去剪片子的時候仍覺得缺了點兒什么。最后一拍腦袋,抱著一堆臺詞去找哥哥錄旁白,沒有旁白,這些鏡頭根本無法串聯(lián)成一部完整的電影。
大西北的風吹動劉鎮(zhèn)偉頭上稀疏的頭發(fā),站在古城墻頭,他心里想著:拍電影不帶劇本這事兒可太離經(jīng)叛道了,王家衛(wèi)這個男人,有夠酷的!
1994年,紫霞仙子在至尊寶的心里留下一滴淚,世人一直在等著紫霞回來,這一等,便是24年。
《大話西游之仙履奇緣》的故事發(fā)生在上一集《月光寶盒》之前500年。至尊寶被月光寶盒帶回到五百年前,恰巧遇到紫霞仙子。
24歲的朱茵風華無雙,一雙剪水秋眸煞是好看,眉宇間盡是藏不住的流光溢彩。
在荒涼的沙漠里,一身素衣裳,一把紫青寶劍,當時只覺得,紫霞仙子就應當有如此說不盡的風采。
時而古靈精怪,時而英氣襲人,時而柔情百轉(zhuǎn),她一笑,那就是世間最好看的風景了。
路邊酒莊對戰(zhàn)二郎神及眾天將那一出,流光溢彩,恣意飛揚。聲聲鈴鐺響,猶如雨滴彈芭蕉。
“找不到意中人,就算讓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會開心哪?!?/strong>
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年少時看電影只覺得臺詞就是臺詞,現(xiàn)在再看,才明白,這哪里是臺詞,字字句句都是朱茵的真心話。彼時的朱茵還年輕,美得不可方物,另一方面,那時的她還相信愛情,那個蓋世英雄是她的理想。
她以為她和至尊寶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可她不知道,至尊寶使用越光寶盒的初衷只是為了救他的妻子——白晶晶。
紫霞說:“現(xiàn)在我鄭重宣布,這座山上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你?!?/p>
年少時沒有安全感,所以押注在愛情上,最后磕得頭破血流,落得一身傷痕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沒人會永遠屬于自己。
兩條平行的線,無論如何延伸都無法產(chǎn)生交點,徒勞無功一場罷了。
年輕的喜歡總是藏不住,就算嘴巴捂住了,一樣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紫霞問至尊寶,如果自己愛上一個人,對方還有妻子,怎么辦?還要不要繼續(xù)?
一問至尊寶,二問周星馳。
從九二年開始,香港的新聞媒體就開始不斷地捕捉和爆出周星馳與朱茵的戀情內(nèi)容,可愛情這玩意兒就是不講道理,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合作《逃學威龍2》時,周星馳和朱茵就互生愛意,對于情竇初開的周星馳來說,朱茵的初吻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美好回憶。
電影里的紫霞非至尊寶不嫁,可電影終究還是電影,不過是劉鎮(zhèn)偉帶著我們做了一場夢罷了。
在夢里他們哭過笑過動情過擁抱過,末了還是虛幻得無法捕捉,就連我們也分不清,自己同情的是戲中人還是戲外人。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紫霞用法術來到至尊寶身體里,詰問這顆不會說謊的心,至尊寶他到底愛著誰。
這個答案或許連至尊寶本人都無法確定,五百年后的白晶晶是他娘子,那五百年前的白晶晶對他來說,又算什么關系?
紫霞在至尊寶的心里留下一滴淚,這滴眼淚在戲外一點不剩地還給了周星馳,作為觀眾縱然千萬惋惜,也只能化成一聲寂夜里的長嘆。
你我都只是看客罷了。
“曾經(jīng)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紫霞和至尊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錯過了彼此。
在水簾洞里,至尊寶捧著金箍,這時的他已不再迷茫。他挖開了自己的心,看到了紫霞留下的眼淚,一切都明了,他注定不是紫霞等的那個人。
晶晶愛悟空,至尊寶愛晶晶,紫霞愛至尊寶,“他愛你你愛我我愛他”,千古無解的方程。《白馬嘯西風》里說:“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又深深愛上了別人,能有什么法子?”
所以紫霞說:“愛一個人原來是那么痛苦?!?/p>
晶晶找不到那個拋棄她的悟空,告訴至尊寶:“你經(jīng)過五百年回來要找的不是我?!碑斈瓯凰崎_的紫霞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抵達他靈魂的最深處,而他卻不自知。
觀音大士問他,放下了嗎。
可放不放下,選擇權已不在他手里,這個答案也就失去了意義。
不管有沒有月光寶盒,他最愛的人永遠都不是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我想,其實,至尊寶看見自己的心之后,一定是領悟了這一點,并且清楚自己沒法改變這一點,才決定戴上緊箍咒去西天取經(jīng)。
就像電影《艋胛》里說的:“年輕時以為自己是風,長大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草,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到?!?/strong>
年輕時總以為長大之后,自己會成為意中人的蓋世英雄,一把劍,一壺酒,身騎白馬闖蕩天涯??烧娴搅四莻€時候,卻無奈地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就像一條狗,以前被愛情牽著走,現(xiàn)在被現(xiàn)實牽著走。
英雄夢英雄夢,終究不過是場夢。
初次看到齊天大圣腳踏七彩祥云帥氣登場的時候,內(nèi)心激動無比,心里滿是羨慕和向往。
可再看時,無喜無悲,只剩下對世事無常的感慨。
他終于還是成了蓋世英雄,可付出的代價,一輩子都還不完。一個小小的金箍,圈住了他的自由,圈住了他的棱角和脾氣,連昔日的夢想也被壓榨得一點不剩。
成熟是個很痛的詞,它不一定會讓你得到什么,可一定會讓你失去些什么。
紫霞死了:“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云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jié)局……”
戀愛的時候我們都不懂愛情,懂得愛情后卻失去了可以相愛的時光。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電影結(jié)尾,孫悟空看到城墻上對立著的男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穿一身紅衣的女子,像極了那晚穿喜袍的紫霞,表情冷峻,可眉眼里是藏不住的溫柔。
那個雙手環(huán)胸抱劍的夕陽武士,桀驁如當年的自己,哪里是不愛,只不過是放不下姿態(tài)罷了。
曾幾何時,他和紫霞也有過這樣的光景,面對紫霞的真情,他和眼前的男子一樣選擇了回避,這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孫悟空略施法術,平地卷起一道風沙,迷了眾看客的眼,迷了夕陽武士的魂。
“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我愛你!”
孫悟空對眼前的女子說出當年自己未曾說出的話,可物是人非,眼前的她不是紫霞,他也不是當年那個至尊寶了。
時間不等人,愛情也不會。
隨著背景音樂緩緩響起,這首《一生所愛》唱出了孫悟空內(nèi)心所有的酸楚,苦海翻起愛恨,你們都只能在苦海里沉浮,無法自主。
也許在人生的長路上,釋然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的好辦法?
“你看那個人的樣子好奇怪啊。”
“是啊,他好像一條狗。”
總有一天我也會走在路上,像一條狗。
愿你已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