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五十五 憲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中之上元和七年(壬辰、812)
唐紀五十五 憲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中之上元和七年(壬辰、812)
唐紀五十五 唐憲宗元和七年(壬辰,公元812年)
[1]冬,十月,乙未,魏博監(jiān)軍以狀聞,上亟召宰相,謂李絳曰:“卿揣魏博若府契。”李吉甫請遣中使宣慰以觀其變,李絳曰:“不可。今田興奉其土地兵眾,坐待詔命,不乘此際推心撫納,結(jié)以大恩,必待敕使至彼,持將士表來為請節(jié),然后與之,則是恩出于下,非出于上,將士為重,朝廷為輕,其感戴之心亦非今日之比也。機會一失,悔之無及!”吉甫素與樞密使梁守謙相結(jié),守謙亦為之言于上曰:“故事,皆遣中使宣勞,今此鎮(zhèn)獨無,恐更不諭?!鄙暇骨仓惺箯堉翼樔缥翰┬浚蛊溥€而議之。癸卯,李絳復(fù)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舉,時機可惜,奈何棄之!利害甚明,愿圣心勿疑。計忠順之行,甫應(yīng)過陜,乞明旦即降白麻除興節(jié)度使,猶可及也?!鄙锨矣艉?,絳曰:“興恭順如此,自非恩出不次,則無以使之感激殊常?!鄙蠌闹<壮?,以興為魏博節(jié)度使。忠順未還,制命已至魏州。興感恩流涕,士眾無不鼓舞。
[1]冬季,十月,乙未(初十),魏博監(jiān)軍將魏博將士廢黜田懷諫,擁立田興的文狀上報,憲宗連忙召集宰相前來,對李絳說:“你的揣測和魏博的事態(tài)就像符節(jié)的兩部分相互吻合一樣哩。”李吉甫請求派遣中使前去安撫,以便觀察事態(tài)的變化,李絳說:“這樣做不恰當。現(xiàn)在,田興獻出魏博的土地與兵馬,正在等候詔書發(fā)布命令。如果不趁此時機誠心撫慰并接納他,以隆厚的恩典維系他,而一定要等候陛下派出的使者到魏博,拿著將士們的上表回來請求任命田興為節(jié)度使,然后再授給他這一職務(wù),這就是恩惠來自下邊,而不出自上邊,將士的作用大,而朝廷的作用小,田興對朝廷感激與愛戴的心意也是不能夠與現(xiàn)在相比的。一旦失去這一時機,后悔也來不及了!”李吉甫平常與樞密使梁守謙相互勾結(jié),梁守謙也替李吉甫向憲宗說:“根據(jù)慣例,對于這種情形,都是派遣中使前去慰勞,現(xiàn)在唯獨不向魏博派遣中使,恐怕人們更加難以明白其中的道理了?!睉椬谧詈筮€是派遣中使張忠順前往魏博安撫將士,準備等候張忠順回朝以后再商議此事。癸卯(十八日),李絳再次進言說:“朝延施加恩典與聲威的成功與失敗,就在這一次行動。出現(xiàn)這一時機,是值得珍惜的,怎么能夠?qū)⑺艞壞?!哪種做法有利有害,是非常清楚的,希望陛下心中不要再有疑慮了。計算張忠順的行程,現(xiàn)在應(yīng)當剛過陜州,請陛下明天早晨便頒布白麻紙詔書,任命田興為節(jié)度使,這是還來得及的。”憲宗打算暫且任命田興為留后,李絳說:“田興恭敬順從到這般地步,若不肯不拘等次地施加恩典,自然無法使他感激朝廷的超常待遇?!睉椬诼爮牧死罱{的建議。甲辰(十九日),憲宗任命田興為魏博節(jié)度使。張忠順沒有返回朝廷以前,憲宗的命令已經(jīng)到達魏州,田興因感激朝廷的恩典而流出了眼淚!將士們沒有不歡欣雀躍的。
[2]庚戌,更名皇子寬曰惲,察曰,寰曰忻,寮曰悟,審曰恪。
[2]庚戌(二十五日),憲宗為皇子更改名字,李寬稱作李惲,李察稱作李,李寰稱作李忻,李寮稱作李悟,李審稱作李恪。
[3]李絳又言:“魏博五十余年不沾皇化,一旦舉六州之地來歸,刳河朔之腹心,傾叛亂之巢穴,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請發(fā)內(nèi)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左右宦臣以為“所與太多,后有此比,將何以給之?”上以語絳,絳曰:“田興不貪專地之利,不顧四領(lǐng)鄰之患,歸命圣朝,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不以收一道人心!錢用盡更來,機事一失不可復(fù)追。借使國家發(fā)十五萬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費豈止百五十萬緡而已乎!”上悅,曰:“朕所以惡衣菲食,蓄聚貨財,正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貯之府庫何為!”十一月,辛酉,遣知制誥裴度至魏博宣慰,以錢百五十萬緡賞軍士,六州百姓給復(fù)一年。軍士受賜,歡聲如雷。成德、袞鄆使者數(shù)輩見之,相顧失色,嘆曰:“倔強者果何益乎!”
[3]李絳又說:“魏博已經(jīng)有五十多年沒有沾潤著帝王的德化了,現(xiàn)在忽然帶著魏、博、貝、衛(wèi)、澶、相六州土地前來歸順,挖空了河朔地區(qū)的中心,傾覆了反叛作亂的巢穴,如果沒有超過他們所希望的重重的獎賞,便無法安慰將士們的心意,并使四周相鄰各道受到勸勉,感到羨慕。請陛下?lián)馨l(fā)內(nèi)庫錢一百五十萬緡,頒賜給魏博?!睉椬谟H近的宦官認為:“給與的賞賜太多,若以后再有此例,將拿什么給他們呢?”憲宗將宦官的話告訴了李絳,李絳說:“田興不肯貪圖專擅一地的好處,不顧四周相鄰各道的禍患,歸順本朝,陛下怎么能夠珍惜微小的費用,反而丟掉重大的謀劃,不肯用這點錢財去收取一道的人心呢!錢財使用光了會重新得到的,而這一時機一旦失去,就不能夠再追回來了。假如國家征發(fā)十五萬兵馬去攻取魏博六州,經(jīng)過整整一年才戰(zhàn)勝敵軍,這需要的費用難道是一百五十萬緡就可以止住的嗎?”憲宗高興了,就說:“朕穿粗劣的衣裳,吃薄味的食物,積蓄物資錢財?shù)囊鈭D,正是為了平定各地。否則,將物資錢財白白儲存在倉庫中是為了什么呢?”十一月,辛酉(初六),憲宗派遣知制誥裴度前去安撫魏博,帶去錢一百五十萬緡,獎賞軍中將士,對六州百姓免除一年的賦稅徭役。將士們得到賞賜,發(fā)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成德、兗鄆派來的好幾個使者看到了這一場景,面面相覷,驚惶變色,嘆息著說:“對朝廷剛強不屈的藩鎮(zhèn)果真有什么好處嗎!”
度為興陳君臣上下之義,興聽之,終夕不倦,待度禮極厚,請度遍至所部州縣,宣布朝命。奏乞除節(jié)度副使于朝廷,詔以戶部郎中河?xùn)|胡證為之。興又奏所部缺官九十員,請有司注擬,行朝廷法令,輸賦稅。田承嗣以來室屋僭侈者,皆避不居。
裴度為田興講述君臣之間的大義名分,田興傾聽著,整個晚上,都沒有倦意。他對待裴度的禮數(shù)非常周全,還邀請裴度走遍他管轄的州縣,向各處宣布朝廷的命令。田興奏請朝廷任命節(jié)度副使,憲宗頒詔任命戶部郎中河?xùn)|人胡證出任此職。田興還奏報部下缺少官員九十人,請求有關(guān)部門登錄姓名,擬定官職,在魏博行使朝廷的法紀命令,向朝廷交納賦稅。田承嗣以來所建造的過度奢華的居室,田興一概回避,不肯居住。
鄆、蔡、恒遣游客間說百方,興終不聽。李師道使人謂宣武節(jié)度使韓弘曰:“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今興非田氏族,又首變兩河事,亦公之所惡也!我將與成德合軍討之。”弘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耳。若兵北渡河,我則以兵東取曹州!”師道懼,不敢動。
鄆州李師道、蔡州吳少陽、恒州王承宗派遣游說之士,想方設(shè)法私下勸說田興,田興始終不肯聽從。李師道讓人告訴宣武節(jié)度使韓弘說:“我家世代與田氏約定相互保全,彼此援助?,F(xiàn)在,田興并不出于田氏家族,又第一個改變了河南、河北的先例,這也是您所憎惡的啊!我準備與成德會合兵馬,討伐田興。”韓弘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利弊得失,只知道遵照詔書辦事而已。假如你的兵向北渡過黃河,我便領(lǐng)兵東進,攻打曹州!”李師道害怕,沒敢用兵。
田興既葬田季安,送田懷諫于京師。辛巳,以懷諫為右監(jiān)門衛(wèi)將軍。
田興安葬了田季安以后,便將田懷諫往京城。辛巳(二十六日),憲宗任命田懷諫為右監(jiān)門衛(wèi)將軍。
[4]李絳奏振武、天德左右良田可萬頃,請擇能吏開置營田,可以省費足食,上從之。絳命度支使盧坦經(jīng)度用度,四年之間,開田四千八百頃,收谷四千余萬斛,歲省度支錢二十余萬緡,邊防賴之。
[4]李絳奏稱,振武、天德周圍的良田可達一萬頃,請求選擇干練的官吏開設(shè)屯田,可以節(jié)省開支,使糧食充足,憲宗聽從了他的建議。李絳命令度支使盧坦經(jīng)營規(guī)劃所需費用。在四年時間里,開辟田地四千八百頃,收獲谷物四千多萬斛,每年節(jié)省度支撥錢二十多萬緡,邊防都仰仗著屯田的收成。
[5]上嘗于延英謂宰相曰:“卿輩當為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崩罴Α?quán)德輿皆謝不敢。李絳曰:“崔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fù)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圣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茍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上曰:“誠如卿言?!?div style="height:15px;">
[5]憲宗曾經(jīng)在延英殿對宰相們說:“你們這些人應(yīng)當替朕珍惜官位,不要用官位偏袒親戚故舊?!崩罴?、權(quán)德輿都推脫說自己沒有那樣的膽量。李絳說:“崔甫說過:'既不是親屬,又不是故交,無法了解一個人的才能?!瘜ψ约毫私獾娜松星也荒軌蚴谟韫俾殻瑢Σ涣私獾娜擞衷趺锤沂诮o官職呢?只須過問一個人的才能和器識與所授官職是否相稱而已。倘若規(guī)避親戚故舊的嫌疑,使本朝缺欠人才濟濟的局面,這便是茍求自安的臣下,并不符合大公無私的原則啊!如果任用的人是不合適的,朝廷自然會有刑罰相加,有誰敢逃避呢!”憲宗說:“誠然如你所說?!?div style="height:15px;">
[6]是歲,吐蕃寇涇州,及西門之外,驅(qū)掠人畜而去。上患之,李絳上言:“京西、京北皆有神策鎮(zhèn)兵,始,置之欲以備御吐蕃,使與節(jié)度使掎角相應(yīng)也。今則鮮衣美食,坐耗縣官,每有寇至,節(jié)度使邀與俱進,則云申取中尉處分;比其得報,虜去遠矣。縱有果銳之將,聞命奔赴,節(jié)度使無刑戮以制之,相視如平交,左右前卻,莫肯用命,何所益乎!請據(jù)所在之地士馬及衣糧、器械皆割隸當?shù)拦?jié)度使,使號令齊壹,如臂之使指,則軍威大振,虜不敢入寇矣?!鄙显唬骸半薏恢f事如此,當亟行之?!奔榷癫哕婒滍站?,不樂隸節(jié)度使,竟為宦者所沮而止。
[6]本年,吐蕃侵犯涇州,一直打到西門以外,驅(qū)趕俘掠人口與牲畜離去,憲宗為此事甚為擔憂。李絳進言說:“京城西面和京城北面都有神策軍趕鎮(zhèn)駐守的兵馬。起初,朝廷將神策軍安置到各軍鎮(zhèn),是打算防御吐蕃,使神策軍與節(jié)度使的兵馬形成相互呼應(yīng)夾擊敵軍的形勢。如今神策軍穿好的,吃好的,無所事事地消耗國家的物資供給。每當有敵寇到來時,節(jié)度使邀請神策軍與自己共同進軍,神策軍卻說需要申報上去,聽取中尉的處理。及至神策軍得到中尉的答復(fù),吐蕃已經(jīng)離開很遠了??v然神策軍中也有果決勇猛的將領(lǐng),得到命令便奔赴敵軍,但是節(jié)度使無法使用刑殺的權(quán)力來控制他們。這些將領(lǐng)將節(jié)度使看作平等交往的人物,節(jié)度使支使他們前進或撤退時,他們不肯服從命令,這有什么益處呢?請陛下根據(jù)神策軍的駐扎地點,將戰(zhàn)士、馬匹、衣服、口糧、器械等一概分割給本道節(jié)度使管轄,使號令統(tǒng)一,猶如胳膊指使手指一般,軍隊的聲威便會大大振作起來,吐蕃就不敢前來侵犯了?!睉椬谡f:“朕不知道以往的制度竟是這個樣子,應(yīng)當趕緊實行你的建議?!辈痪?,由于神策軍驕橫放縱得時間長了,不愿意隸屬節(jié)度使,終于因受到宦官的阻撓而沒有實行下去。
八年(癸巳、813)
八年(癸巳,公元813年)
[1]春,正月,癸亥,以博州刺史田融為相州刺史。融,興之兄也。融、興幼孤;融長,養(yǎng)而教之。興嘗于軍中角射,一軍莫及。融退而之曰:“爾不自晦,禍將及矣!”故興能自全于猜暴之時。
[1]春季,正月,癸亥(初九),憲宗任命博州刺史田融為相州刺史。田融是田興的哥哥。田融與田興幼年喪父,田融年長,便撫養(yǎng)教育田興。有一次,田興與軍中將士比賽射箭,全軍將士都趕不上他?;厝ヒ院?,田融用鞭子抽打他,還說:“你不能夠收斂自己的鋒芒,禍殃就要到來了!”所以,田興能夠在田季安猜疑而橫暴時,將自己保全下來。
[2]勃海定王元瑜卒,弟言義權(quán)知國務(wù)。庚午,以言義為勃海王。
[2]勃海定王大元瑜去世,弟弟大言義暫時代理執(zhí)掌國家事務(wù)。庚午(十六日),憲宗任命大言義為勃海王。
[3]李吉甫、李絳數(shù)爭論于上前,禮部尚書、同平章事權(quán)德輿居中無所可否;上鄙之。辛未,德輿罷守本官。
[3]李吉甫與李絳屢次在憲宗面前爭論,禮部尚書、同平章事權(quán)德輿置身中間,沒有表示過贊同或反對,憲宗因此而輕視他。辛未(十七日),權(quán)德輿被罷免宰相職務(wù),仍然擔任原有的官職。
[4]辛卯,賜魏博節(jié)度使田興名弘正。
[4]辛卯(疑誤),憲宗向魏博節(jié)度使田興頒賜名字,叫田弘正。
[5]司空,同平章事于久留長安,郁郁不得志。有梁正言者,自言與樞密使梁守謙同宗,能為人屬請,使其子太常丞敏重賂正言,求出鎮(zhèn),久之,正言詐漸露,敏索其賂不得,誘其奴,支解之,棄溷中。事覺,帥其子殿中少監(jiān)季友等素服詣建福門請罪,門者不內(nèi),退,負南墻而立,遣人上表,闔門以無印引不受;日暮方歸,明日,復(fù)至。丁酉,左授恩王傅,仍絕朝謁;敏流雷州,季友等皆貶官,僮奴死者數(shù)人;敏至秦嶺而死。
[5]司空、同平章事于長時間留在長安,自覺憂悶,難償平生志愿。有一個叫梁正言的人,自稱與樞密使梁守謙是本家,能夠替別人托辦各種事情,于便讓他的兒子太常丞于敏重重地賄賂梁正言,希圖出任節(jié)度使。時間長了,梁正言的騙術(shù)逐漸敗露了,于敏不能夠?qū)①V賂索取回來,便誘使梁正言的奴仆,將梁正言的四肢分解了,丟棄到廁所中。事情終于被發(fā)覺了,于帶領(lǐng)他的兒子殿中少監(jiān)于季友等人,穿著白色喪服前往建福門請求治罪,守門人不肯讓他們進去。退下來后,于背倚南墻站立著,派人進獻表章,閣門的值班人因表上沒有印符,又沒有內(nèi)部人援引,因而不肯接受。直到日暮,于等才返回。第二天,又再次前來。丁酉(疑誤),于被降職為恩王傅,并禁止他入朝謁見;于敏被流放雷州,于季友等人都被貶官,奴仆被處死的有幾個人。于敏剛到秦嶺便死去。
事連僧鑒虛。鑒虛自貞元以來,以財交權(quán)幸,受方鎮(zhèn)賂遺,厚自奉養(yǎng),吏不敢詰。至是,權(quán)幸爭為之言,上欲釋之,中丞薛存誠不可。上遣中使詣臺宣旨曰:“朕欲面詰此僧,非釋之也。”存誠對曰:“陛下必欲面釋此僧,請先殺臣,然后取之,不然,臣期不奉詔?!鄙霞味鴱闹?。三月,丙辰,杖殺鑒虛,沒其所有之財。
事情牽連到僧人鑒虛。自從貞元年間以來,鑒虛憑著資財與擁有權(quán)勢、取得寵幸的人們交結(jié),收受節(jié)度使賄賂的財物,使自己日常獲得優(yōu)厚的供養(yǎng),吏人們誰也不敢追問。至此,有權(quán)勢、得寵幸的人們爭著替鑒虛講情,憲宗也打算將鑒虛釋放出來,御史中丞薛存誠認為是不適當?shù)?。憲宗派遣中使前往御史臺宣布詔旨說:“朕打算當面責問這個僧人,并不是要釋放他?!毖Υ嬲\回答說:“如果陛下一定要當面釋放這個僧人,請先將我殺掉,然后再將他放走。否則,我定然不肯接受詔命。”憲宗嘉許并聽從了他的請求。三月,丙辰(初三),將鑒虛用棍棒笞打而死,沒收了他所有的資財。
[6]甲子,征前西川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武元衡入知政事。
[6]甲子(十一日),憲宗征召前任西川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武元衡入朝執(zhí)掌政事。
[7]夏,六月,大水。上以為陰盈之象,辛丑,出宮人二百車。
[7]夏季,六月,發(fā)生了嚴重的水災(zāi),憲宗認為這是陰氣滿盈的象征。辛丑(初五),憲宗將二百車宮中婦女打發(fā)出宮。
[8]秋,七月,振武節(jié)度使李光進請修受降城,兼理河防。時受降城為河所毀,李吉甫請徒其徒于天德故城,李絳及戶部待郎盧坦以為:“受降城,張仁愿所筑,當磧口,據(jù)虜要沖,美水草,守邊之利地。今避河患,退二三里可矣,奈何舍萬代永安之策,徇一時省費之便乎!況天德故城僻處確瘠,去河絕遠,烽侯警急不相應(yīng)接,虜忽唐突,勢無由知,是無故而蹙國二百里也?!奔俺鞘怪軕蚜x奏利害,與絳、坦同。上卒用吉甫策,以受降城騎士隸天德軍。
[8]秋季,七月,振武節(jié)度使李光進請求修筑受降城,同時治理黃河的堤防。當時,受降城被黃河毀壞,李吉甫請求將李光進的部眾遷移到天德軍的舊城去。李絳與戶部侍郎盧坦認為:“這座受降城是張仁愿修筑起來的,地處大漠的出口,占據(jù)著控制異族的交通緊要之地,水草豐美,是守衛(wèi)邊防的好地方?,F(xiàn)在,為了避開黃河的危害,后退兩三里地就行了,怎么能夠舍棄萬世永遠安定的大計,曲從暫時節(jié)省開支的便利呢!何況天德軍舊城處于荒遠之地,土質(zhì)瘠薄多石,距離黃河極遠,烽火臺示警告急時,不能夠相互呼應(yīng),異族忽然前來橫沖直撞,勢必無法得知,這是毫無原由地使國家減縮了二百里的土地啊!”及至受降城使周懷義奏陳利弊得失,所講的與李絳、盧坦相同。但是,憲宗最終還是采用了李吉甫的策劃,將受降城的騎兵隸屬于天德軍。
李絳言于上曰:“邊軍徒有其數(shù)而無其實,虛費衣糧,將帥但緣私役使,聚貨財以結(jié)權(quán)幸而已,未嘗訓(xùn)練以備不虞,此不可不于無事之時豫留圣意也?!睍r受降城兵籍舊四百人,及天德軍交兵,止有五十人,器械止有一弓,自余稱是。故絳言及之。上驚曰:“邊兵乃如是其虛邪!卿曹當加按閱?!睍{罷相而止。
李絳對憲宗說:“邊防上的軍隊空有數(shù)額,實際沒有那么多士兵,白白浪費衣服與口糧。將帥們只知道假公濟私,使喚士兵,積聚物資錢財,用以交結(jié)有權(quán)勢、得寵幸的人們,卻不曾訓(xùn)練士兵,以防備意外的事情發(fā)生。這種情形,不能不在沒有事端時請陛下預(yù)先留意。”當時,受降城的士兵名冊原有四百人,及至與天德軍移交兵員時,只有五十人,軍用器具只有一張弓,其余的東西與此相稱,所以李絳才提到此事。憲宗驚訝地說:“邊境的兵馬竟然是這般空虛嗎!你們應(yīng)當加以按察。”適逢李絳被罷免了宰相的職務(wù),于是此事便作罷了。
[9]乙巳,廢天威軍,以其眾隸神策軍。
[9]乙巳(疑誤),朝廷廢除了天威軍,將天威軍的部眾隸屬于神策軍。
[10]丁未,辰、溆賊帥張伯靖請降。辛亥,以伯靖為歸州司馬,委荊南軍前驅(qū)使。
[10]丁未(疑誤),辰州與涂州兩地蠻人的首領(lǐng)張伯靖請求歸降。辛亥(疑誤),憲宗任命張伯靖為歸州司馬,交付荊南節(jié)度使軍前聽候驅(qū)遣。
[11]初,吐蕃欲作烏蘭橋,先2貯材于河側(cè),朔方常潛遣人投之于河,終不能成。虜知朔方、靈鹽節(jié)度使王貪,先厚賂之,然后并力成橋,仍筑月城守之。自是朔方御寇不暇。
[11]當初,吐蕃準備建造烏蘭橋,事先在黃河邊上儲存木材,朔方經(jīng)常暗中派人將木材投入黃河,烏蘭橋到底沒有能夠造成。吐蕃得知朔方、靈鹽節(jié)度使王貪婪,便先去重重地賄賂他,然后全力將烏蘭橋造成,還修筑了新月形的城墻守衛(wèi)著它。從此,朔方經(jīng)常需要抵御吐蕃入侵,再也沒有閑暇的時候了。
[12]冬,十月,回鶻發(fā)兵度磧南,自柳谷西擊吐蕃。壬寅,振武、天德軍奏回鶻數(shù)千騎至鵜泉,邊軍戒嚴。
[12]冬季,十月,回鶻派兵來到大漠南面,由柳谷西進,攻擊吐蕃。壬寅(二十三日),振武、天德軍奏稱有回鶻騎兵數(shù)千人來到鵜泉,邊疆上的軍隊都在警戒防備。
[13]振武節(jié)度使李進賢,不恤士卒;判官嚴澈,綬之子也,以刻核得幸于進賢。進賢使牙將楊遵憲將五百騎趣東受降城以備回鶻,所給資裝多虛估;至鳴沙,遵憲屋處而士卒暴露;眾發(fā)怒,夜,聚薪環(huán)其屋而焚之,卷甲而還。庚寅夜,焚門,攻進賢,進賢逾城走,軍士屠其家,并殺嚴澈。進賢奔靜邊軍。
[13]振武節(jié)度使李進賢不體恤將士。判官嚴澈是嚴綬的兒子,因待人苛刻而得到李進賢的寵愛。李進賢讓牙將楊遵憲帶領(lǐng)騎兵五百人奔赴東受降城,防備回鶻,供給他的物資裝備多不是原物,而是經(jīng)過虛估價錢后另以他物配給的。來到鳴沙時,楊遵憲住在房屋里,但將士們留在露天地里。大家發(fā)怒了,在夜間堆聚柴草,圍繞著房屋放火焚燒楊遵憲,收起鎧甲,返回振武。庚寅(十一日),夜晚,返回的將士焚燒大門,進攻李進賢,李進賢翻越城墻逃走。將士們屠殺了李進賢的家口,并且殺死了嚴澈。李進賢逃奔靜邊軍。
[14]群臣累表請立德妃郭氏為皇后。上以妃門宗強盛,恐正位之后,后宮莫得進,托以歲時禁忌,竟不許。
[14]群臣屢次上表請求將德妃郭氏立為皇后。憲宗認為郭德妃宗族門戶強盛,恐怕郭德妃居正位后,內(nèi)宮的嬪妃不能夠接近他了,便借口時日的忌諱,始終不肯答應(yīng)。
[15]丁酉,振武監(jiān)軍駱朝寬奏亂兵已定,請給將士衣。上怒,以夏綏節(jié)度使張煦為振武節(jié)度使,將夏州兵二千赴鎮(zhèn),仍命河?xùn)|節(jié)度使王鍔以兵二千納之,聽以便宜從事。駱朝寬歸罪于其將蘇若方而殺之。
[15]丁酉(十八日),振武監(jiān)軍駱朝寬奏稱變亂的士兵已經(jīng)平定,請求給將士們供應(yīng)服裝。憲宗大怒,任命夏綏節(jié)度使張煦為振武節(jié)度使,帶領(lǐng)夏州兵馬二千人奔赴振武,還命令河?xùn)|節(jié)度使王鍔率領(lǐng)兵馬二千人接納張煦,任憑他見機行事。駱朝寬將罪責都加給將領(lǐng)蘇若方,將他殺掉了。
[16]發(fā)鄭滑、魏博卒鑿黎陽古河十四里,以紓滑州水患。
[16]朝廷征發(fā)鄭滑、魏博士兵開鑿黎陽古黃河河道十四里,以便緩解滑州的水災(zāi)。
[17]上問宰相:“人言外間朋黨大盛,何也?”李絳對曰:“自古人君所甚惡者,莫若人臣為朋黨,故小人譖君子必曰朋黨。何則?朋黨言之則可惡,尋之則無跡故也。東漢之末,凡天下賢人君子,宦臣皆謂之黨人而禁錮之,遂以亡國。此皆群小欲害善人之言,愿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與君子合,豈可必使之與小人合,然后謂之非黨邪!”
[17]憲宗詢問宰相說:“人們說外面朋黨集團大大興起,這是為什么呢?”李絳回答說:“自古以來,人君特別憎惡的,以人臣結(jié)成朋黨集團為甚,所以,小人誣陷君子,肯定要說他屬于朋黨集團。為什么要這樣做呢?這是因為,朋黨集團談?wù)撈饋黼m然是可惡的,尋找起來卻沒有痕跡。東漢末年,凡是天下的賢人和君子,宦官都稱他們?yōu)辄h人,因而勒令對他們永不任用,東漢便因此滅亡。這都是眾小人打算謀害好人的說法,希望陛下深入地考察此事。一般說來,君子固然與君子相合,難道能夠一定使君子與小人相合,然后才能夠說君子不屬于朋黨集團嗎!”
九年(甲午、814)
九年(甲午,公元814年)
[1]春,正月,甲戌,王鍔遣兵五千會張煦于善羊柵。乙亥,煦入單于都護府,誅亂者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二月,丁丑,貶李進賢為通州刺史。甲午,駱朝寬坐縱亂者,杖之八十,奪色,配役定陵。
[1]春季,正月,甲戌(二十六日),王鍔派遣兵馬五千人在善羊柵與張煦會合。乙亥(二十七日),張煦進入單于都護府,誅殺變亂者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二月,丁丑(疑誤),憲宗將李進賢貶為通州刺史。甲午(十六日),駱朝寬因放縱叛亂者獲罪,將他杖責八十,剝奪品色,發(fā)配到定陵服役。
[2]李絳屢以足疾辭位;癸卯,罷為禮部尚書。
[2]李絳因腳病屢次推辭官位。癸卯(二十五日),李絳被罷為禮部尚書。
初,上欲相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jiān)軍,至是,上召還承璀,先罷絳相。甲辰,承璀至京師,復(fù)以為弓箭庫使、左神策中尉。
當初,憲宗打算任命李絳為宰相,事先讓吐突承璀出任淮南監(jiān)軍。至此,憲宗將吐突承璀召回,事先免除了李絳的宰相職務(wù)。甲辰(二十六日),吐突承璀來到京城,憲宗重新任命他為弓箭庫使、左神策軍中尉。
[3]李吉甫奏:“國家舊置六胡州于靈、鹽之境,開元中廢之,更置宥州以領(lǐng)降戶;天寶中,宥州寄理于經(jīng)略軍,寶應(yīng)以來,因循遂廢。今請復(fù)之,以備回鶻,撫黨項?!鄙蠌闹?。夏,五月,庚申,復(fù)置宥州,理經(jīng)略軍,取城神策屯兵九千以實之。
[3]李吉甫上奏說:“以往,國家在靈州和鹽州境內(nèi)設(shè)置了六胡州,開元年間將六胡州廢除,又設(shè)置宥州來統(tǒng)領(lǐng)歸降的人戶。天寶年間,宥州由經(jīng)略軍遙控治理。寶應(yīng)年間以來,由于墨守舊法,于是便被廢棄了?,F(xiàn)在,我請求恢復(fù)以往的設(shè)置,以便防備回鶻,安撫黨項。”憲宗聽從了他的建議。夏季,五月,庚申(十四日),朝廷重新設(shè)置宥州,治所設(shè)在經(jīng)略軍,調(diào)來屯駐城的神策軍兵九千人,以便充實宥州。
先是,回鶻屢請昏,朝廷以公主出降,其費甚廣,故未之許。禮部尚書李絳上言,以為:“回鶻兇強,不可無備;淮西窮蹙,事要經(jīng)營。今江、淮大縣,歲所入賦有二十萬緡者,足以備降主之費,陛下何愛一縣之賦,不以羈縻勁虜!回鶻若得許昏,必喜而無猜,然后可以修城塹,蓄甲兵,邊備既完,得專意淮西,功必萬全。今既未降公主而虛弱西城;磧路無備,更修天德以疑虜心。萬一北邊有警,則淮西遺丑復(fù)延歲月之命矣!儻虜騎南牧,國家非步兵三萬,騎五千,則不足以抗御!借使一歲而勝之,其費豈特降主之比哉!”上不聽。
在此之前,回鶻屢次請求通婚,朝廷因公主出國下嫁,開支很大,所以沒有答應(yīng)。禮部尚書李絳進言認為:“回鶻兇猛強悍,對他們不能夠沒有防備?;次骼Щ螵q豫,其中的事情需要圖謀規(guī)劃。如今江淮地區(qū)的大縣,每年上繳的賦稅有達到二十萬緡的,足夠備辦下嫁公主的費用,陛下為什么要珍惜一個縣的賦稅,不肯拿來維系強勁的回鶻呢?假如回鶻得到通婚的許可,肯定感到高興,不再猜疑.在此之后,才可以修治城池溝塹,積蓄鎧甲兵器。在邊疆的防備鞏固后,才能夠一心一意地對付淮西,必定獲得成功,萬無一失。既然如今沒有下嫁公主,又使西受降城虛弱難支,對大漠的通路毫無防備,還要修筑天德城,使異族心中感到疑慮。萬一北部邊疆出現(xiàn)警報,淮西的殘余小丑便又能夠茍延殘喘下去了!倘若回鶻的騎兵南來放牧,國家沒有步兵三萬人、騎兵五千人,就不夠抵御他們!假使需要用一年時間戰(zhàn)勝回鶻,所需要的費用又怎么能與僅僅下嫁公主的開銷相比呢?”憲宗不肯聽從。
[4]乙丑,桂王綸薨。
[4]乙丑(十九日),桂王李綸去世。
[5]六月,壬寅,以河中節(jié)度使張弘靖為刑部尚書、同平章事。弘靖,延賞之子也。
[5]六月,壬寅(二十七日),憲宗任命河中節(jié)度使張弘靖為刑部尚書、同平章事。張弘靖是張延賞的兒子。
[6]翰林學(xué)士獨孤郁,權(quán)德輿之婿也。上嘆郁之才美曰:“德輿得婿郁,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貴戚及勛臣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大夫子弟文雅可居清貫者;諸家多不愿,惟杜佑孫司議郎不辭。秋,七月,戊辰,以為殿中少監(jiān)、駙馬都尉,尚岐陽公主。公主,上長女,郭妃所生也。八月,癸已,成昏。公主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數(shù)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年間,人未嘗以絲發(fā)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弊允情|門落然不聞人聲。
[6]翰林學(xué)士獨孤郁是權(quán)德輿的女婿。憲宗贊嘆獨孤郁的才華說:“權(quán)德輿能夠使獨孤郁作女婿,我反而趕不上權(quán)德輿了嗎?”在此之前,公主下嫁,都是選取皇家內(nèi)外親族以及功臣家的子弟。至此,憲宗才命令宰相選擇公卿、大夫家的溫文爾雅、可以置身清流的子弟。然而,各家多不愿意,只有杜佑的孫子司議郎杜沒有推辭。秋季,七月,戊辰(二十三日)憲宗任命杜為殿中少監(jiān)、駙馬都尉,讓他娶岐陽公主為妻。岐陽公主是憲宗的大女兒,為郭德妃所生。八月,癸巳(十九日),杜與岐陽公主成婚。岐陽公主舉止賢淑,杜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行輩高于她的不只數(shù)十人,岐陽公主對待他們,謙恭隨和,一概如同家里人的禮數(shù),在二十年里,人們不曾因絲毫的嫌隙而指責她恃貴驕慢。才到杜家時,岐陽公主就與杜商議說:“皇上賜給我們的奴婢,是終究不肯屈從的,可以奏請皇上將他們收回去,我們自己再悉數(shù)購買出身低微、可以指使的奴婢吧?!弊源耍|閣門戶清靜,連人們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
[7]閏月,丙辰,彰義節(jié)度使吳少陽薨。少陽在蔡州,陰聚亡命,牧養(yǎng)馬騾,時抄掠壽州茶山以實其軍。其子攝蔡州刺史元濟,匿喪,以病聞,自領(lǐng)軍務(wù)。
[7]閏八月,丙辰(十二日),彰義節(jié)度使吳少陽去世。吳少陽任職蔡州,暗中聚合逃亡的罪犯,放養(yǎng)騾子、馬匹,時常搶動壽州茶山的財物來充實軍需。他的兒子攝蔡州刺史吳無濟,隱瞞了吳少陽的死訊,以吳少陽患病上報朝廷,由自己統(tǒng)領(lǐng)軍中事務(wù)。
上自平蜀,即欲取淮西?;茨瞎?jié)度使李吉甫上言:“少陽軍中上下攜離,請徒理壽州以經(jīng)營之?!睍⒎接懲醭凶?,未暇也。及吉甫入相,田弘正以魏博歸附。吉甫以為汝州捍蔽東都,河陽宿兵,本以制魏博,今弘正歸順,則河陽為內(nèi)鎮(zhèn),不應(yīng)屯重兵以示猜阻。辛酉,以河陽節(jié)度使烏重胤為汝州刺史,充河陽、懷、汝節(jié)度使,徒理汝州。己巳,弘正檢校右仆射,賜其軍錢二十萬緡,弘正曰:“吾未若移河陽軍之為喜也?!?div style="height:15px;">
自從平定蜀中劉辟以來,憲宗就打算攻取淮西?;茨瞎?jié)度使李吉甫進言說:“吳少陽軍中將士對上面已有背叛之心,請將淮南的治所遷移到壽州去,以便讓我來經(jīng)略規(guī)劃淮西?!边m逢朝廷正在討伐王承宗,沒有余暇考虛他的建議。及至李吉甫擔任宰相后,田弘正率領(lǐng)魏博歸順了朝廷,李吉甫認為:“東都有汝州護衛(wèi)著,在河陽屯駐兵馬,本來是為了控制魏博的?,F(xiàn)在,田弘正歸順了朝廷,河陽便成了內(nèi)陸的軍鎮(zhèn),不應(yīng)該屯駐重兵,顯示對魏博的猜疑。”辛酉(十七日),憲宗任命河陽節(jié)度使烏重胤為汝州刺史,充任河陽、懷、汝節(jié)度使,將治所遷移汝州。己巳(二十五日),加封田弘正檢校右仆射,賜給魏博軍錢二十萬緡。田弘正說:“沒有比遷移河陽軍更使我高興的啦?!?div style="height:15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