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海清
父親從單位退下來之后，一度的沉默著，和別人打招呼的時候很少，也不愿意出屋，偶爾翻翻報紙，就倒頭便睡。開始，我們哥幾個誰也沒太在意，道是妹妹提醒我們，老爸如果經(jīng)常這樣，恐怕要提前得老年癡呆呀。
可我知道，父親是個閑不住的人，一時間這么輕閑，確實有點意外，問及母親，母親整天的在廣場里熱舞健身，什么快四步，新十六步的確能說得頭頭是道，可就是搞不清父親為什么這么無語。 我們試著讓父親也和母親一起去跳一跳廣場舞，可父親就是不動，別說打麻將下棋之類的事情了。 進入年底的一天，眼看就要過年了，父親老家鄉(xiāng)下的舊友李大伯，得知父親退休了，特意從鄉(xiāng)下趕來見父親，父親一見，喜出望外，也不知從哪里來的興奮勁兒，從來不喝酒的父親，也陪伴著鄉(xiāng)下的李大伯喝了起來，到了半夜，兩個人還在聊著。
第二天，客人要走，父親就是不放，逼人家非要多住幾日。我們這些做兒女的，一下就明白了，原來，父親內(nèi)心還有許許多多家鄉(xiāng)的情結(jié)。為了讓父親開心，我們決定把父親送到鄉(xiāng)下老家去過年，我們做好了母親的工作，讓母親和父親一起去鄉(xiāng)下。
妹妹說，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們平時都在上班，好容易放假了，只有你經(jīng)營著一些服裝商品，偶爾出去進進貨，算是清閑一個。我知道妹妹的心思，她是讓我陪著父母一起去鄉(xiāng)下，我一想，平常我忙于生意，他們照顧的比我還多，這回可得好好陪一陪父母了。
父親一聽要他和母親到鄉(xiāng)下去過年，父親高興得象個孩子，眉開眼笑的高興得不得了。
我們稍稍地打理一下，備了一些年貨，就來到了遠(yuǎn)離市區(qū)近百里的鄉(xiāng)下的李大伯家。李大伯的兒女都去了外地打工，已經(jīng)好幾個年都沒有回來過，今年過年給大伯信說，也回不來了，三間大瓦房，干干凈凈的，就李大伯一個人。我們稍加收拾，一把燒柴送進爐灶，屋里馬上就熱乎起來了。
這里是父親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我們小的時候可沒少聽父親講起，多數(shù)都是回憶那里的生活艱苦，以及一些毫無智慧的惡作劇，對我們沒有什么興趣，我們的一些老親，也相繼過世，本來就極陌生的地方，父親確興趣倍加，母親對我說，等父親一到，準(zhǔn)保后悔，別指望能住多常時間。
可得知我們在這里過年的老人們，準(zhǔn)確地說，是一些留守老人們，紛紛過來看望父親，那股親熱勁，無法用語言表達，一時間東家請，西家接的不說，還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父親也興致不減，今天去南山轉(zhuǎn)轉(zhuǎn)，明天又去小河看看水，像丟了魂似的尋找著。
這里的一些小老頭們，整天象一群孩子一樣，雖然是冬日，但他們像一點也沒有感覺出冷一樣，甚至還要到河里抓小魚來下酒，那股專業(yè)性和興奮勁兒，讓他們忘了年齡，每每聽著他們的談話，總要聽到父親提及小時候，那時父親家里窮，有時連飯都吃不上，父親就會跟著屯里的孩子?xùn)|家吃一口，西家吃一頓的，這些難兄難弟的總算遨過來了，后來父親進了城，成為城市人，也吃上了皇糧，但父親工作忙，一直也沒有時間回鄉(xiāng)下一趟，總算退了休了，父親第一個愿望不是在城市享清福，而是要在鄉(xiāng)下過春節(jié)。父親說，這里是我一生的根，許多孩提時的朋友有的都已過世，現(xiàn)在還健在的老人，孩子又多數(shù)不在身邊，尤其是過年過節(jié)，是多么孤獨呀，我到這里來，一是敘敘舊，二是在一起樂呵樂呵，現(xiàn)在生活好了，早些年為了吃和穿，辛苦了一輩子，老了老了，也都不需要奔波了，一起長大的娃娃們，比什么都親。
母親看到父親天天高興的樣子，這個年在廚房的勞累，早已忘了，并驚奇贊嘆著，感覺鄉(xiāng)下這個年過的有份量，雖然清靜了一點，但我們確和父親一樣的老輩人團圓了一起，讓他們開心和快樂，比什么都重要，父親不但要在這里找到他的童年和鄉(xiāng)愁，更要找到他久違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