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7月31日
《西方的興起：人類共同體史》[美]威廉·麥克尼爾 著孫岳 陳志堅 于展等 譯中信出版社
《西方的興起》成書至今已過半個多世紀，被奉作經典。作者麥克尼爾上自人類的起源，下至20世紀中期，清晰描摹了西方文明興起的背景及過程。
在文末作者對近代“歐洲中心主義”歷史觀進行了深刻的批判，他認為，文化的流動并非單向地“從西方向非西方流動”，全球文明是一個不斷運動變化的整體。
■林頤
威廉·麥克尼爾曾擔任美國歷史學會主席、美國世界史學會主席，被譽為全球史研究奠基人、世界歷史學科的“現(xiàn)代開創(chuàng)者”。出版于1963年的《西方的興起：人類共同體史》一書，是麥克尼爾的成名作，曾獲美國國家圖書獎。近日，國內引進了該書的中文版。
在《西方的興起》一書中，麥克尼爾上自人類的起源，下至20世紀中期，縱橫開闔，把人類歷史分為中東統(tǒng)治的時代、歐亞文明均勢的時代和西方統(tǒng)治的時代三個階段，以從古至今的敘事方法，以博大恢弘的構架，清晰地描摹了西方文明興起的背景及過程。麥克尼爾強調跨越民族、國家的樊籬，將全球文明看成一個不斷運動變化的整體。西方的興起，正是全球文明交融傳承、興衰演變的成果。
麥克尼爾在書中說：“直到近期——也許就在今天——使地球上不同地區(qū)的人們得以融合的世界主義促進了文化交流。這種交流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發(fā)展：從西方向非西方流動。結果，很少把現(xiàn)代較高級的文化和思想歸于非西方文化傳統(tǒng)。的確，當西方人認為自己的文明天生優(yōu)越，并且這一信念堅定地占據(jù)了他們的心靈，尤其是這一信念常?？梢酝ㄟ^堅船利炮來獲得強有力的支持時，很多受過教育的歐洲人就變得更加不易接受外來文化的影響，在這種意義上說，他們還不如其18世紀的先輩們那么開通?！?div style="height:15px;">
這段話位于該書的尾聲，或可將其看做全書內容的一個有分量的總結，從中我們可以體會到麥克尼爾對于近代“歐洲中心主義”歷史觀的批判——文化的流動并非單向地“從西方向非西方流動”，沒有任何一種文明可以輕易消解不同文明之間的沖突。沖突并不可怕，很多時候，沖突恰恰是融合的前提。不同國家、民族間的差異導致了彼此的沖突，而沖突是交流的方式之一，不同文明在沖突中逐漸融合。
根據(jù)麥克尼爾的論述，筆者把這種融合大致歸納為三種方式。
一是軍事。不管是遙遠時期的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還是近代西方用堅船利炮開拓殖民地，或是中國古代漢族統(tǒng)治者與邊疆少數(shù)民族的對峙，新秩序的建立對于被征服者是陣痛的過程，但這個過程也使得停滯不前的文明被拖拽著向前跨步。
二是文化。先進的文明會悄悄地融入較低層次的文明之中，逐漸將其同化?！皬恼Z言學的角度來說，歐洲被歐語化了，因為這些武士民族的語言最終取代了這個大陸上之前存在的各種語言。”
三是宗教?；浇?、伊斯蘭教、佛教等等都是在紛亂的階級斗爭、文明的劇烈沖突中創(chuàng)建的。那些偉大的靈魂向著頭頂?shù)男强铡⑾蛑鴥刃牡淖钌钐?，對人類的生存意義和世界的本原不斷發(fā)出追問，這些追問后的思索成為了許多人信奉的教義。所有在競爭中取得勝利的文明，必然在思想層面上較之其他文明擁有更強大的生命力。
在書中麥克尼爾介紹了各種不同類型的文明。在他看來，文明的形成、發(fā)展和衰落，其實也是“物競天擇”的歷史。所有文明都與其生存的條件以及人類對這些條件的認識息息相關。他對各個文明的比較和興衰的評價，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影響的探討，均以此為出發(fā)點。閱讀《西方的興起》，可以遍歷許多重大的歷史事件，欣賞各種文化的精粹，同時又可以在其中尋蹤追跡，了解它們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和相互影響。只有從世界史的整體進行系統(tǒng)考察，才能明了推動文明和歷史演變的主要因素。只有發(fā)展一種全球視角的歷史觀，才能有充分的時間和空間容納人類全部復雜性所造成的多樣化事實。
遺憾的是，或許因為了解不深，麥克尼爾對中華文明的解讀并不精彩，對中國儒家、道家、王朝更替、制度發(fā)展等的敘述與評價，都停留于常識性的泛泛而談。麥克尼爾在《二十五年后再評〈西方的興起〉》一文中也談及了自己的不足，他說：“1000年前的中國應是世界史的重心?！笨上В粌H麥克尼爾在寫作過程中忽視了中國的地位，我們自己也在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中不知不覺偏離了世界的重心。中華文化綿延流長、獨樹一幟的同時，固步自封的心態(tài)也造成了我國在近代相對于西方文明的落后。歷史告訴我們，在保持自己的文明特質的同時，有選擇地吸收和借鑒外來文化，民族文化才能更好地完善和發(fā)展。
《西方的興起》成書至今已經過了半個多世紀。在這半個世紀里，柏林墻倒了、前蘇聯(lián)解體了、歐盟在困境中前行……伴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科技主義和世界主義充滿了我們的生活。水、能源、污染、和平、安全，這些都是全球性的事務。今天，加強各國之間的對話、交流與融合越來越重要。世界是一個整體，我們需要構建一個更有凝聚力的人類共同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