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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精讀君陪伴你終身成長的第3168天
不知道有沒有讀者如我這般,熟知張愛玲這個名字是大于她的作品的。
讀她的作品最初也是從小說著手,像《傾城之戀》、《金鎖記》等,直到今天才知她在散文上的成就一點兒也不亞于她的小說。
甚至張愛玲的研究者認為:如果她的小說還有議論的空間,那么她的散文是無懈可擊的。
《流言》是張愛玲第一本結(jié)集的散文集,我們也可以從中探識到她真實的一面,以及她對電影、服飾、寫作、音樂、舞蹈等諸多方面的見解。
這里選讀其中幾篇“小故事”,一見她在生活中的不同感觸點。
1、愛
這一段經(jīng)典的句子不知打動了多少游歷于愛情際緣中的人,對于美好情感的無限遐思。
也不知被多少人借了去轉(zhuǎn)發(fā)給自己的“意中人”,希望借助這充滿浪漫情懷的句子開啟一段命定的姻緣。
其實,這是一個真實的、凄美故事的結(jié)尾,是作者賦予那個故事的一種永恒的感傷。
鄉(xiāng)村里,有個家境不錯,又生得好看的姑娘,不過十五六歲時,便有多人來做媒、提親,不過都沒有成。
一個春天的晚上,她穿著一件月白的衫子,依著桃花樹,在家里的后門口。
對面住著一個年輕人,他們見過面,但沒有打過招呼。
他見她在,走了過來,離得不遠時,停住了,輕輕地說了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
她或是緊張、或是羞澀,沒有說話,他也沒再說話,就這樣站了一會,各自走開了。
然而,后繼的發(fā)展卻是:
“后來這女子被親眷拐子賣到他鄉(xiāng)外縣給人做妾,又幾次三番地被轉(zhuǎn)賣,經(jīng)過無數(shù)的驚險的風波,老的時候,她還記得從前那一回事。常常說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門口的桃樹下,那個年輕人?!?/span>
買賣人口,現(xiàn)在聽來,匪夷所思,但在舊時代里確實存在的。
拐子拐賣的對象大多是孩子或年輕女性;買主分兩種,一種是有錢人,買來做小妾或使喚的傭人;一種是窮人或有殘疾的娶不起媳婦的人,買來傳宗接代。
一個舊時代的積習、陋弊,作者以一個讓人無限感傷的簡短故事,描述出了一種縈繞一個女人一生的、對于“愛情”最美好的瞬間感受與懷念。
可能正因為極短、極美,才讓它在她今后的歲月里投射出無盡的惆悵。
2、夜營的喇叭
一九四四年五月的上海,晚上十點,張愛玲在燈下看書,離家不遠的軍營里,傳來了喇叭吹起的熟悉的調(diào)子。
幾個簡單的音階,緩緩流暢地起伏著,在那個鼎沸的大都市里,難得有這樣的簡單的心。
她問:“又吹起喇叭了,姑姑可聽見?”
姑姑道:“沒留心?!?/span>
一句“沒留心”,把張愛玲推到了孤寂里,她疑心只有自己聽得見那喇叭聲,怕是聽覺上作祟,于是孤獨之余又感到些許懼。
這時,“外面有人響亮地吹起口哨,信手拾起喇叭的調(diào)子。我突然站起身,充滿喜悅與同情,奔到窗口去,但也并不想知道那是誰,是公寓樓上或樓下的住客,還是街上過路的?!?/span>
讀到這里,不免涌起一絲辛酸,為那樣一顆孤寂而又豐滿的心。
散文是最能表達作者心緒的一種文體,只半頁面的文字,描繪出了一個堅強者在孤獨里尋到一絲共鳴處的喜悅之情。
這一切無需他人知道,只要存在,對于她就是心靈的慰籍,就像她的嘴角,你沒有看到的一絲微笑。
3、私語
“夜深聞私語,月落如金盆。”
《私語》是一篇自傳性質(zhì)的散文,是張愛玲真實的生活寫照,以淡淡的并無渲染的筆墨,不經(jīng)意間娓娓而來……
“亂世的人,得過且過,沒有真的家。然而我對姑姑的家,卻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span>
張愛玲說姑姑的家對于自己來說“一直是一個精致完全的體系”。
她雖出生于上海,第一個家卻是在天津的。兩歲的時候就搬到北方去,北京也待過。
幼年的記憶里,是被女傭抱來抱去的。她的脾氣很壞,會因不耐煩抓破女傭的臉。
負責照看張愛玲的女傭姓何,喚做“何干”。
看護弟弟張子靜的女傭喚做“張干”,裹著小腳,伶俐得很。因為領(lǐng)的是男孩子,便處處要強占先。
“何干”因領(lǐng)的是女孩子,自覺心虛,便處處讓著她。張愛玲看不慣女傭重男輕女的論調(diào),常常和張干起爭執(zhí)。
女傭就說:“你這脾氣只好住獨家村!希望你將來嫁得遠遠的——弟弟也不要你回來!”
她還能從抓筷子的手的位置上預卜命運。張愛玲把筷子抓得近,她就說嫁得遠。
小小年紀的張愛玲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使得她很早就意識到男女平等的問題,并立志銳意圖強,什么事做得要比弟弟好。
母親在張愛玲的成長過程中,只是偶爾存在,起初并不感到有任何缺陷,因為她很早就不在那里了。
但在記憶里,仍記得早晨女傭把她抱到她的銅床上,她趴在方格子青錦被上,不知所云地跟母親背唐詩……每天下午認兩個小時字后,可以吃兩塊綠豆糕。
后來,張愛玲的父親在外面娶了新姨奶奶,母親便與姑姑一同出國了。
然而,這位姨奶奶由于性情“彪悍”,竟連父親也打,被族里人說話逼走了。
八歲的張愛玲隨家人回到上海,坐船經(jīng)過黑水洋綠水洋,在船艙里讀《西游記》,到上海坐在馬車上,粉紅底子的洋紗衫袴上飛著蝴蝶。
這時期的張愛玲是快樂的。
但那時父親打了過度的嗎啡針,離死亡已很近了,這讓張愛玲很害怕。
女傭告訴她應當高興些,因母親要回來了。
那一天,她吵著穿上了她認為最俏皮的小紅襖,可母親見了第一句話就是:“怎么給她穿這樣小的衣服?”
很快,她便有了新衣服,一切都不同了。
“父親痛改前非,被送到醫(yī)院里。我們也搬到一所花園洋房里,有狗,有花,有童話書。
家里陡然添了許多蘊藉華美的親戚朋友。我母親和一個胖伯母并坐在鋼琴凳上模仿一出電影里的戀愛表演。我坐在地上看,大笑起來,在狼皮褥子上滾來滾去?!?/span>
母親帶來的一切是新鮮的,家里的藍椅套配著舊的玫瑰紅地毯,使她想起英格蘭藍天下的紅色小房子;而法蘭西是微雨的青色,像浴室的瓷磚。
母親告訴她,英國是常常下雨的,而法國是晴朗的。
她開始學畫畫,學英語,彈鋼琴,這一時期,張愛玲所接受的是西洋式淑女風范的教育,充滿了憂郁的感傷。
母親給她的講書里夾著的一朵花的歷史,張愛玲竟聽得流淚,母親向弟弟道:“你看姐姐不是為了吃不到糖而哭的!”
她的父親醫(yī)好病回家后,就反悔了,不肯再拿出生活費,想逼著母親貼錢,把她的錢花光了,她也就不能夠再出走了。
他們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最終協(xié)議離婚。
姑姑和母親一同搬了出去,張愛玲也隨父親又搬移到一所衖堂房子里,但條約里寫明,她可以常去看母親。
此后,張愛玲遭遇了母親再次出走法國,姑姑的家里還留有母親的氣息。她覺得不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zhì)上,她所知道的一切最好的,都在這里了。
直到多年后的那個夜里,她手扶著墻壁逃出那個幽禁她半年之久的,沒有一絲溫暖氣息的父親的家,住到這里。這里便成了她的情感上的天長地久的地方。
而另一面,在她父親的家里,她看不起的,是鴉片,是教育弟弟做《漢高祖論》的老先生,是章回小說,是懶洋洋灰撲撲活下去的父親和整棟房子。
張愛玲寫道:“我把世界強行分作兩半,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神與魔。屬于我父親這一邊的必定是不好的?!?/span>
從此,她用冷漠否定了曾經(jīng)的父親給過她的那一丁點兒的溫暖。
4、結(jié)語
“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
張愛玲,這個二十世紀紅遍上海文壇的、別具風格的女作家,留下了《流言》等許多讓讀者耳熟能詳?shù)淖髌贰?/span>
她也因與胡蘭成的一段傾世戀情,遭到了眾多的非議,而時過境遷,傳奇已經(jīng)遠去,但她已成為那個時代的記憶的一部分。
她的傳奇一生及筆下的小人物的人性的復雜與蒼涼永遠的留在了現(xiàn)代文學史上。
作者:簡y,精讀讀友會會員,從簡約中汲取生活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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