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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滅絕紀元 | 甲子光年

一個過于經世致用的人,往往面對真理沒有耐心。

作者 | 甲小姐

編輯 | 火柴Q

*題圖為電影《模仿游戲》中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飾演的圖靈。

璀璨的時刻仿佛結束了。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我們剛剛度過了糟糕的一年。對于科學界來講,接近世界本質的發(fā)現(xiàn)正在減少。

1996年出版的《科學的終結》一書中,作家約翰·霍根向許多頂尖科學家詢問他們對科學前景的看法,結果令人擔憂??茖W家們不約而同地表示:類似量子力學、雙螺旋或相對論量級的成就,在過去幾十年里,從未發(fā)生過。

作家斯圖爾特·布蘭德曾經寫道:“科學是唯一的新聞?!笨扇缃?,科學資金投入和論文數(shù)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它們的邊際效應卻正在遞減。

某種意義上,科技樹的攀爬正越來越難。

在諾貝爾獎早期,科學家做出獲獎成果的平均年齡是37歲,但近年來,這個數(shù)字上升到平均47歲。

隨著人類知識大廈逐日增高,人們需要學習更久的時間,而每當一塊新大陸被發(fā)現(xiàn),下一處發(fā)現(xiàn)總要走往更偏遠之處。真理之島離我們越來越遠,甚至遠到了超越很多人生命的長度——今生的探索,大概率只能成為后人的果實。

2013年1月,西蒙頓在《自然》發(fā)表文章稱:愛因斯坦之后,科學天才已滅絕。

知乎網友寫下:“某些時候,我懷疑是不是三體人真的封鎖了我們的科技。”

走入信息高速公路與和平年代的今天,隨著科學的分叉,攀登之路變得更難;隨著機會主義的泛濫,堅守之路變得更難。

究其原因,不知是科技樹真的爬完了,還是人們似乎拒絕通往更深層次的真相。

急,人人都急。怕來不及,怕被時光機甩下,怕未來不如人。

人生太短,日子又太忙,生活要幸福,事業(yè)要達標,名聲要體面,財富要守護。在爆炸的信息和鋪天蓋地的見聞中,人們評述、抨擊、判斷、對罵,但人們不再問,不再答了。

在上世紀的戰(zhàn)亂年代,曾經有一個群星閃耀的時刻。

認真提問、認真相信、認真懷疑、認真回答曾是探索者們的生活態(tài)度。信息閉塞中,人們用書信啟發(fā)著彼此,問答之間,時間雋永而悠長。

那幾乎是一個為求真理而略顯蠢鈍的世界。一場提問和回答的接力,串聯(lián)起一串閃閃發(fā)光的姓名:牛頓、龐加萊、愛因斯坦、希爾伯特、哥德爾、圖靈、麥克斯韋、費馬、歐拉、伽羅瓦……他們并非個個家喻戶曉,也都經歷了命運多舛,卻構成了文明不斷向前的基石。

歲末年關,也許是一個好的閱讀時刻:

看看那些歷史上曾經閃光的面孔,那些直白到顯得蠢鈍的“天問”,那些走過漫長漆黑隧道后迎來的靈感時刻,不僅是奇異的風景,也是最終的救贖——天賦、時局、人性、孤獨與時間的所混釀而成的酒,曾如此甘甜。

完美時刻

如果每個人的大腦是一個可以度量的智慧節(jié)點,在歷史的諸多橫截面上,節(jié)點的分布是極不均衡的。智慧的火花往往閃現(xiàn)于某個開山鼻祖一樣的中央節(jié)點,進而引領無數(shù)分支智慧的閃現(xiàn)與前進。

大衛(wèi)·希爾伯特之于數(shù)學界正是這樣一位人物。

英國《自然》雜志曾表達:現(xiàn)今世上,幾乎沒有一位數(shù)學家的工作不可以追本溯源至希爾伯特的工作。

1900年,世紀之交的盛夏8月,年僅38歲的希爾伯特正經歷著他一生最好的時刻。

在巴黎召開的第二屆國際數(shù)學家大會上,希爾伯特發(fā)表了題為“數(shù)學問題”的著名講演,并提出了23個問題。

如今回想不免驚詫——“希爾伯特23問”幾乎涵蓋了所有數(shù)學分支,句句直抵核心,日后無數(shù)科學家前仆后繼,只為回答其中一二。

1975年,在美國伊利諾斯大學的一次數(shù)學會議上,數(shù)學家們發(fā)現(xiàn),23問約有一半已經解決,其余一半大多也有重大進展。

希爾伯特種下的種子相繼開花:數(shù)理邏輯、幾何基礎、概率論、數(shù)論、函數(shù)論、李群、數(shù)學物理、代數(shù)幾何、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黎曼曲面論和變分法……一朵一朵,大大推動了現(xiàn)代數(shù)學分支的發(fā)展。

站在1900年夏日的演講臺上,希爾伯特正如數(shù)學界的亞歷山大,普天之下,沒有他的光芒未照射到的數(shù)學。

他幾乎憑一己之力讓數(shù)學成為“完美邏輯”的大廈,他仿佛摸清了數(shù)學的全貌,一座巴比倫塔幾乎建成,只差一個更為嚴格的論證。

二十八年后,暮年的希爾伯特在23問的基礎上抽象出了三個數(shù)理邏輯上的大問題,構成了他一生思考的終極之問:

1)數(shù)學是完備的嗎?

2)數(shù)學是一致的嗎?

3)數(shù)學是可判定的嗎?

這三問的含義是:是否所有數(shù)學命題都可以用一組有限的公理證明或證否?是否所有可以證明的都相容?是否所有命題都有明確程序可在有限時間內判定是真是假?

這三問是一位暮年之人對“終極秩序”的向往。希爾伯特當然希望三個答案都是“是”。

這是一位怎樣性格的數(shù)學大師呢?后人說,他對秩序的執(zhí)念讓他幾乎成為數(shù)學家中“最大膽的人”。

一戰(zhàn)時,野心勃勃的德皇威廉二世為了掩蓋其軍國主義路線,起草“告世界文明”宣言,以皇威為震懾,號令社會百家在其上簽名擁護。

許多人俯首帖耳地簽了名,只有兩位拒絕了,一是愛因斯坦,二是希爾伯特。

希爾伯特一邊推導著宣言中的每個句子一邊喃喃自語:“這不對吧……”最后他表示:由于不能判定宣言上的話是否都為真,因此不予簽名。

他被斥為“賣國賊”而不以為意,皇權與數(shù)學信仰比顯得多么微不足道——這位被稱為“數(shù)學界最后一位全才”的大家依然篤行著他的信仰:

“不存在不可解的問題”。

腦中的風暴

幾年后,希爾伯特的美夢被敲醒了:

1931年,一位25歲奧地利數(shù)學家的發(fā)現(xiàn)震驚了整個數(shù)學界。這位年輕人名叫哥德爾(Kurt G?del)。他干凈利落地證明了:數(shù)學不可能既是完備的又是相容的——如果問題2的答案是“是”,問題1的答案就必須是“否”。

某種意義上,正是希爾伯特間接將哥德爾引領至數(shù)理邏輯的領域。在希爾伯特退休之時,哥德爾才剛剛登上數(shù)學舞臺。

年輕的哥德爾用“不完備性定理”在數(shù)學長河中攔起一幢大壩,瀑布巨流而下——現(xiàn)代數(shù)學的真實面貌浮出水面:

真與可證是兩個概念。可證的一定為真,真的不一定可證。

悖論的陰影成為數(shù)學家揮之不去的遺憾。大數(shù)學家外爾發(fā)出感嘆:“上帝是存在的,因為數(shù)學無疑是相容的;魔鬼也是存在的,因為我們不能證明這種相容性?!?/span>

還有第三問。

很快就到了1935年,又一個夏天。英國劍橋郁郁蔥蔥,23歲的圖靈在此讀書。

這位年輕人性格內向,做人偏執(zhí),還是一名天賦異稟的馬拉松跑者。他的馬拉松最好成績是2小時46分,還差點代表英國國家隊參加奧運會。

某次長跑后,圖靈癱倒在草地上,大口呼吸著劍橋的空氣,心跳逐漸平復,腦中卻出現(xiàn)了一場風暴——他想到了回答希爾伯特第三問的辦法。

他一躍而起,跑回宿舍,在狂熱的心跳中寫下了腦中的風暴。

他假想出一臺“圖靈機”:它可以從一條紙帶上讀取命令、進行操作,從而模擬任何“明確程序”。

他進一步證明人們可以設計出通用圖靈機,模擬任何圖靈機的運作,然后他進一步證明了即便通用圖靈機也無法讓所有命題可判斷——我們不能用一個算法來判定一臺給定的圖靈機是否會停機。

圖靈機的整個構造是一場思想實驗。它用紙筆和頭腦完成,不是一臺真的機器——在圖靈證明了存在通用圖靈機后的十來年,第一臺可編程的計算機被建造出來了。圖靈機后來成為整個電子計算機的藍圖。

圖靈腦中的風暴,成為一場蝴蝶效應,掀起了數(shù)學界一場更大的思想風暴:

數(shù)學是不完美的,計算是不完美的。

曾幾何時,希爾伯特的追隨者們認為數(shù)學無所不能,科學家們相信根據(jù)牛頓定律原則上能預測宇宙將發(fā)生的一切。不久后,量子力學和混沌摧垮了精確預測的希望,哥德爾和圖靈摧垮了數(shù)學無所不能的希望。

科學家們終于意識到,還原論無法回答一切,“完美科學”并不存在:

我們永遠活在一個不完美的世界里,也不存在完美的回答,人類科學體系必將在一場場晃動的泥石流中不斷重建。

至此,希爾伯特的三大終極之問得到了令人失望的回答。仿若命運的詛咒,在兩位年輕人發(fā)表他們的成果之后,哥德爾和圖靈均迎來了人生的巨變。

當希特勒和第三帝國的陰云開始籠罩世界,哥德爾也開始受到精神問題的困擾。1940年,為了不被征入德軍服兵役,他移民美國。準備美國入籍面試時,他卻發(fā)現(xiàn)了美國憲法中的“不一致性”——他的朋友愛因斯坦在陪他去面試時只好不斷同他聊天,以岔開他的注意力。

戰(zhàn)爭同樣改變了圖靈。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他加入了英國絕密的破解德軍謎團密碼(Enigma)計劃。在圖靈的領導下,秘密工作小組幾乎破解了所有使用謎團密碼的情報,構成二戰(zhàn)轉折點,成為戰(zhàn)勝納粹的重要因素。

戰(zhàn)后,圖靈的興趣又回到他腦中的世界。他繼續(xù)探索大腦和身體的計算原理,研究神經學、生理學、發(fā)育生物學,并探討了智能計算機的可能性。

這位天才科學家繼續(xù)著他純粹意義上的頭腦風暴——用思考,而不是手,去實現(xiàn)不完美世界中“可以自行迭代的機器”。如今的互聯(lián)網、人工智能與整個計算機世界,和彼時圖靈的設想高度吻合。

圖靈的天真不僅在于他只對“想”有興趣,對把機器“造出來”興趣寡淡,還表現(xiàn)為:他從未試圖隱瞞自己的同性戀傾向。

在20世紀50年代的英國,圖靈因為與男性發(fā)生關系而被逮捕,被化學閹割,也被取消了接觸政府機密的權力。1954年,他吃下一口含氰化物的蘋果,告別了人世。

冥冥之中,哥德爾的結局有著和圖靈神奇的對比。

20世紀60年代,哥德爾的精神狀況不斷惡化。在1978年去世前,他得了嚴重的妄想癥,認為有人要毒害他——他怕被下毒,拒絕進食,最終餓死。

繁星無法超越

縱使人世顛沛流離,人類似乎天生是好奇的動物。

數(shù)千年前,古人便對星空著迷。多顆星球在太空中的運動軌跡如何?這被后世簡稱為“N體問題”。

牛頓便是仰望星空的人之一。

回答從兩顆星星開始。1710年,數(shù)學家伯努利認為,一顆星球圍繞另一顆星球運動的軌跡只能是橢圓、拋物線或者雙曲線的一支,然而對這一過程的數(shù)學描述卻未能突破。直到牛頓提出了驚世駭俗的“萬有引力”定律,并為此發(fā)明了“微積分”,才讓雙體問題得到徹底解決。

在《牛頓傳》中,科學作家格雷克這樣描述:

“他受困于語言的混亂——有些詞匯定義不清,有些詞匯甚至還沒有出現(xiàn)……牛頓相信,只要他能找到合適的詞匯,他就能引領整個運動科學。

牛頓最終創(chuàng)造了所需的“詞匯”:無窮小、微分、積分、極限,微積分為嚴格描述運動提供了數(shù)學語言,讓這些之前看似不可解的問題“徹底一般化”,日后恢弘的動力學體系就此開啟。

“雙體問題”后,牛頓將目光投射到下一步:三個星球呢?

然而,這個問題的難度卻遠超想象,直到兩百多年后的今天,它依然是懸而未決的天文難題之一。

一定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匯,牛頓想。新的數(shù)學名詞和工具,也許將統(tǒng)一我們過去認為不可以去建模、測算和預測的東西……可這套工具是什么呢?

這個使命在牛頓的科學生涯中并未完成,法國數(shù)學家龐加萊接過了這根接力棒。

龐加萊為研究“三體問題”發(fā)展出了一整套更先進的“詞匯”——微分方程。

龐加萊通過微分方程,證明了三體系統(tǒng)對初始條件的敏感性——這是一個不可積分的系統(tǒng)。他進一步發(fā)現(xiàn)了確定性系統(tǒng)內部的不確定運動,開啟了一場人類對“混沌(chaos)”的哲思。

在一疊158頁的手稿中,龐加萊在信封上寫下題詞:

“Nunquam praescriptos transibunt sidera fines(繁星無法超越)?!?/span>

天體力學,以牛頓證明行星繞日運動處于平面上的橢圓軌道為第一個巔峰;以龐加萊出版三卷本巨著《天體力學新方法》為第二個巔峰,新局面由此開啟,對日后的非線性物理、動力系統(tǒng)理論、微分方程領域,乃至于氣象學、生物學都形成巨大的沖擊與促進。

蘇聯(lián)數(shù)學大師阿諾德在《數(shù)學科學與天體力學300年》中回顧了牛頓與龐加萊的耀眼光輝:“從惠更斯和牛頓的天才發(fā)現(xiàn)到黎曼和龐加萊將數(shù)學幾何化,其間長達200年的時期似乎成了只不過充滿了各種計算的數(shù)學沙漠。

時間之箭

在數(shù)學界的身旁,有一個同樣繁盛的物理世界。兩個世界的關系一度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物理學家和數(shù)學家們總是走著走著,走到了另一個學科的花園。

物理學,同樣是一個由提問與回答砌筑的世界。

在整個物理世界中,熱力學第二定律是最為特殊的一個。

1850年的克勞修斯和1851年的開爾文,分別進行了對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等價表述。這條定律又名“熵增定律”——在一個封閉的世界中,如果沒有外部能量輸入,混亂度將永遠增加。

如果你用錄影帶錄下所有物理定律的代表性實驗,大部分實驗正放、倒放看不出區(qū)別,唯獨熱力學第二定律例外。

它是唯一一個“時間不對稱”的定律,似乎蘊含著“時間之箭”,讓世界帶著“宿命”之意味。甚至有知乎網友無奈發(fā)問:“學到熱力學第二定律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如何排解?”

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宿命感造就了大量的“不甘心”,讓此定律成為“民科”最多的聚集地:太多人聲稱發(fā)明了永動機,找到了第二定律的反例。

這其中包括英國最受尊敬的物理學家麥克斯韋(James Clerk Maxwell),他曾提出麥克斯韋方程,統(tǒng)一了電學和磁學。

1871年,麥克斯韋在《論熱能》(Theory of Heat)一書中提出“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局限”。

為了推翻此律,他給出了一個看似完美的思想實驗:“麥克斯韋妖”。

他假設一個箱子被一塊板子隔成兩部分,板子上有一個活門,門由一位“小妖”把守,門既無質量也無摩擦,小妖只允許速度快的分子從右邊通向左邊,速度慢的分子從左邊通往右邊。一段時間后,箱子左右冷熱相隔——這樣“熵”不就減小了?

麥克斯韋高興地宣布自己推翻了熱力學第二定律:“熱系統(tǒng)變得更熱,冷系統(tǒng)變得更冷,然而卻沒有做功,只有一個眼光銳利、手腳麻利的智能生物在工作?!?/span>

為什么沒做功,熵也減少了呢?

小妖難住了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許多杰出的頭腦?!盁崃W第二定律根本就不是一條定律!”麥克斯韋宣布。

很多人都想否定他,但直到60年后才被真正回答。1929年,匈牙利物理學家西拉德(Leo Szilard)提出,做功的是小妖的“智能”——他通過“測量”獲取“信息”,這必然消耗了能量。

麥克斯韋妖終究被推翻了。但“測量”和“信息”開始被物理學家認識。

此后科學家們意識到,世界的基本面不僅僅是質量、能量和力這些物理學概念,還有反饋、控制、信息、通信和目的等概念——信息論的世界出現(xiàn)了。

這些概念不僅在科學世界里頗具啟發(fā)性,直到今日,對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復雜性,理解互聯(lián)網、規(guī)模、種群、免疫系統(tǒng)、企業(yè)管理,亦有著深刻的啟發(fā)。

以亞馬遜創(chuàng)始人貝佐斯為代表的現(xiàn)代企業(yè)家甚至紛紛成為“反熵”的信仰者:

個體和行業(yè)都自發(fā)趨向于無序化,但信息是“負熵”的,所以人們應該開放系統(tǒng)、包容新知、不斷攝取信息。

時間之鎖

 “我已經找到一個精妙的證明,但這里空白太小了,我寫不下?!?/span>

這是費馬流傳最廣的名言,他是否在開玩笑不得而知,但數(shù)學家們都當真了。

費馬大定理,又被稱為“費馬最后的定理”,由17世紀法國數(shù)學家皮耶·德·費瑪提出:當整數(shù)n >2時,關于x, y, z的方程 x^n + y^n = z^n 沒有正整數(shù)解。

在1637年費馬提出“費馬大定理”后,在長達358年的時間里,一批又一批數(shù)學家圍繞這個謎團做了無數(shù)努力,冒險、癡迷、獻身、競爭、拯救、遺憾、悲劇層出不窮。

在這場征途中,有一位“獨眼巨人”歐拉。

28歲時,歐拉在一個問題上連續(xù)工作了3天后一只眼失明,60多歲時,另一只眼得了白內障。生命最后17年,歐拉全瞎了,但他繼續(xù)進行著計算。通過引入虛數(shù)的概念,歐拉證明了費馬大定理適用于n=3的情況。

另一位德國業(yè)余數(shù)學家沃爾夫斯凱爾,因為一段失敗的戀愛決定自殺。在自殺前,他井井有條地安排了各項身后事,并在午夜——自殺的原定時間前,辦完了所有事。為了消磨人生最后幾個小時,他開始看數(shù)學書。

他被一篇解釋之前兩位數(shù)學家為什么沒能證明費馬大定理的論文吸引,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他開始證明……一直證到黎明,自殺的時間過了。

如果說費馬的“寫不下”是“空間鎖”,“時間鎖”恐怕是所有數(shù)學家最無奈的困境:人生太短,時間不夠,一分鐘都不能耽誤。

當羅馬軍隊攻到敘拉古時,阿基米德正在專心研究一個幾何圖形,沒理士兵的問話,被長矛戳死。

另一位經歷了“時間鎖”的是數(shù)學家伽羅瓦——他大概是真正的天才,16歲才上第一門數(shù)學課,21歲就死了。短短5年里,他還花了很多精力搞革命和蹲監(jiān)獄。

伽羅瓦的死是因為愛情糾葛卷入了決斗。對方是一個著名神槍手,為了尊嚴他不得不赴約。決斗前,他連夜寫下了自己的數(shù)學思想,雜亂、潦草、竭盡全力——那一夜,他留下了現(xiàn)代群論。

科學的終結

“只要一門科學分支能提出大量的問題,它就充滿生命力,而問題缺乏則預示著獨立發(fā)展的衰亡或中止?!?/span>希爾伯特曾說。

回顧上面的故事,為了回答雙體之問,牛頓發(fā)明了微積分;為了回答三體之問,龐加萊發(fā)明了代數(shù)拓撲;為了回答希爾伯特之問,圖靈發(fā)明了圖靈機;為了推翻熱力學第二定律,人們發(fā)現(xiàn)了“信息”的價值;為了回答費馬大定理,無數(shù)科學家進行了數(shù)百年的接力……這期間,他們經歷戰(zhàn)爭、離別、顛沛、疾病、困頓、屈辱、死亡,唯獨沒有放下心中的燈塔。

在那個信息閉塞、戰(zhàn)亂紛擾的年代,如果沒有這些直白到略顯蠢氣的“天問”和前仆后繼較真的回答,巨大的科學飛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然而,幾時起,走入信息高速公路與和平年代的人們評述、抨擊、判斷、對罵,但人們不再問,不再答了。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這是屈原的《天問》。現(xiàn)今世界,還這樣發(fā)問的人,似乎不是自閉就是傻。

燈塔孤獨,島嶼稀疏,“取經”之路道阻且長。究其原因,不知是科技樹真的爬完了,還是人們似乎拒絕通往更深層次的真相。

江湖不知深遠,而人生太短,日子又太忙,有多少需要在此生時間鎖中完成的事情呢?生活要幸福,事業(yè)要達標,名聲要體面,財富要守護……什么天問,太上古,什么真理,太飄忽,于是人們不再問,不再答了。

一個過于經世致用的人,往往面對真理沒有耐心。

一位數(shù)學家朋友說,她的一篇論文寫出來,可能有兩位數(shù)的讀者,但真正讀得很懂的人也就不超過20個,而且這20個人還大部分是她認識的。

當一座大廈已經蓋起,每往上添一片磚就變得更難。真理之島離我們越來越遠,甚至遠到了超越很多人生命的長度——今生的探索,大概率只能成為后人的果實。

我的數(shù)學家朋友回答我:在現(xiàn)代數(shù)學的世界里行走,最好不要問意義是什么。

當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時,全世界只有幾個人聽得懂和贊同,不懂的人會覺得相對論并沒什么意義。愛因斯坦的發(fā)現(xiàn)用到了黎曼幾何,而黎曼幾何提出時大多數(shù)人都不能理解。

在愛因斯坦所生活的時代,物理學界文章眾多,但只有幾篇啟發(fā)了愛因斯坦的想法——那幾篇文章卻早已沒人看了。

千千萬萬位天賦卓絕的人試圖用畢生攀爬上這幢理論大廈,添一片磚,但至于哪塊磚能夠讓一位曠世天才改變現(xiàn)實世界,那是偶然中的偶然。

“Wir müssen wissen, wir werden wissen.

我們必須知道,我們必將知道?!?/span>

這是1930年希爾伯特退休時演講的最后六個單詞。彼時,盡管科學家仍籠罩在第三次數(shù)學危機之下,但他們仍然堅信,數(shù)學大廈的基礎是堅實的。

他們篤信的不僅有真理本身,還有面向真理的人生之意義。

也許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我們剛剛度過了糟糕的一年。歲末年關,可能正是很多人懷著沉重的心情整理自己的時候。也許是時候停下來想想了。

讓我們落于無用之地的,可能恰是過分追逐有用本身。

滾滾而過的這個世界,有很多聰明的投機者,很多隨機的事件,很多事與愿違的時刻。這一切,那些歷史上較真而痛苦的人,都曾經面對過。可他們選擇了認真——認真提問、認真回答、認真而勇敢地沖入漆黑的真理之隧道中。從此天賦、時局、境遇、人性、孤獨與時間,都不及真理重要。

于是,當那罕見的靈感時刻到來之際,不僅是奇異的風景,也是最終的救贖。這種到來是如此的漫長,如此的不可預期,如此的稀缺,而正因如此,當那道光束出現(xiàn)的時候,人們仿佛觸到了上帝的特權。

干一杯入夢,那個問與答的黃金年代,蠢鈍一點的世界原本多美好啊。

END.

參考書目與文獻:

1.《復雜》梅拉妮·米歇爾

2.《自由的老虎》沈誕琦

3.《牛頓傳》詹姆斯·格雷克

4.《費馬大定理》西蒙·辛格

5.《Science Is Getting Less Bang for Its Buck》Theatlantic

6.《科學的終結》約翰·霍根

*文末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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