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1
楊某,男,41歲
初診 大便泄瀉時作,完谷不化,食少脘脹,面黃神疲,喜暖畏寒,舌淡苔白,脈象濡緩無力。證屬脾胃虛寒之象,治當(dāng)健脾和胃,利水滲濕。
[處方] 脾俞(雙)+,章門(雙)?,胃俞(雙)+,神闕?,足三里(雙)+,陰陵泉(雙)-。
[手法] 章門麥粒灸5壯,神闕隔鹽灸3壯;脾俞、胃俞提插補瀉,不留針;足三里、陰陵泉提插補瀉,留針加溫針。
二診 大便溏瀉已止,納食感香,脘脹消失,尚有畏寒,舌淡苔薄白,按脈濡緩。仍宗原議出入,佐溫腎陽。
[處方] 命門?,足三里(雙)+,脾俞(雙)+,然谷(雙)+。
[手法] 提插補瀉,留針加溫針。命門麥粒灸7壯。
三診 迄無溏瀉,便形成條,納旺神振,畏寒消失,舌質(zhì)淡紅,苔薄白,脈緩。癥已告愈,需健脾胃以固之。
[處方] 脾俞(雙)+,胃俞(雙)+,足三里(雙)+,三陰交(雙)+。
[手法] 捻轉(zhuǎn)補瀉法。
[按] 張景岳曰:“泄瀉之本,無不由于脾胃,蓋胃為水谷之海。而脾主運化,使脾健胃和,則水谷腐熟而化氣化血以行營衛(wèi)。若飲食不節(jié),起居不時,脾胃受傷,則水反為濕,谷反為滯,精華之氣,不能輸化,乃致合污下降而瀉痢作矣?!北纠颊?,少食脘脹,完谷不化,是脾失健運、胃寒不能腐熟水谷,以致水濕停滯,迫注而下;脈濡無力,舌淡苔白,均系脾胃虛寒,濕濁內(nèi)阻之象。陸氏首診用健脾和胃、利水滲濕之法。補脾俞、灸章門,俞募同用,以振奮脾陽,而佐健運;補胃俞、足三里,安和胃腑以分化水谷;灸神闕,溫暖腹肚而益真陽,此釜底添薪之法,亦補火生土之意;瀉陰陵泉與足三里為伍,乃利尿滲濕,為“利小便以實大便”之治法。針灸相輔,標(biāo)本兼顧,一診而便溏即止。二診形寒未減,是陽氣未復(fù),故宗前法再取健脾和胃之穴,除補脾俞、足三里外,灸命門以壯真火,補然谷(水經(jīng)火穴)以回腎陽,此為益火之源,以消陰翳之法,故治后諸恙俱除,三診而痊愈。
案2
葉某,男,20歲。
面色?白,精神委頓,黎明即泄,1日1次,腹中雷鳴,形寒瘦削,少氣不足以息,百極其治,迄無寸功。按脈尺部遲弱,舌質(zhì)淡而胖。病屬下元虛寒,治以益腎扶陽。
[處方] 神闕?,氣海?,肓俞(雙)+,中柱(雙)+,四滿(雙)+,大赫(雙)+,關(guān)元?,然谷(雙)+,脾俞(雙)+。
[手法] 神闕隔鹽灸7壯,關(guān)元、氣海附子餅灸各5壯,余穴均用提插補法。上穴輪流施治,每次灸治1穴,針治2穴,計七診告愈。
[按] 此患者所患是腎泄,亦即“五更瀉”。張景岳認(rèn)為,其病是“丹田不暖,所以尾閭不固;陰中少火,所以中焦易寒,此其咎在下焦”?;颊呙嫔偃A,精神委頓,形寒瘦削,均系陽神不足之候;少氣不足以息,是腎虛不納肺氣之故;尺脈遲弱,舌質(zhì)淡胖,均系真陽不足之征。陸氏為灸關(guān)元,乃元氣關(guān)藏之所;氣海系元氣生發(fā)之海;神闕后對命門,是陽神留居之闕。該三穴所在之處,即丹家所稱“丹田”之部,灸之可暖丹田,益腎元。肓俞、中注、四滿、大赫均足少陰、沖脈之會,少陰屬腎,沖脈起于腎,下出于氣街,補之以益腎氣,而散沉寒。然谷系足少陰滎火穴,補之亦有溫陽益腎之功。兼補脾俞以佐健運,俾統(tǒng)率有權(quán)。陸氏對本例之治重在下焦,然腎陽既復(fù),水火相濟(jì),開闔之機得宜,水土相生不息,雖治在坎北而功及中土,此乃五行生克之理的妙用。
[討論]
泄瀉為病證名,簡稱“泄”或“瀉”。雖為同一病證,但先賢亦加以區(qū)分,如謂“糞出少而勢緩者為泄,糞大出而勢不阻者為瀉”?!秲?nèi)經(jīng)》之論泄瀉,有因風(fēng)、因濕、因熱、因寒之別。后人則概分為外感、內(nèi)傷兩類。外感者,有風(fēng)泄、寒泄、暑(熱)泄、濕泄;內(nèi)傷著,有食泄、痰泄、氣泄、脾泄、泄瀉等。雖病因多端,但陸氏舉目抓綱,注重健脾利濕為先,佐以補火生土、以助運化,其法參見以上兩案。其因風(fēng)者,取陽維以疏表,常加外關(guān)、合谷;因寒者,溫中以散寒,多灸中脘、梁門;因暑者,瀉絡(luò)以泄熱,多刺委中、尺澤、曲澤出血;因濕者,利尿以滲濕,法見“案1”;食滯者,逐穢以通腸,瀉天樞、大橫;痰濕者化痰濕,用豐隆、內(nèi)關(guān)、陰陵泉;氣郁者,疏肝悅心,用行間、大陵;脾泄、腎泄,治見“案2”;至于久泄中氣虛陷著,除溫補脾腎外,需兼斂腸固澀,升提清陽,可灸百會、長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