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郁詩人李商隱,愛你在心口難開
他的詩與白居易形成極端對比,讓眾多詩詞大家高呼“看不懂”。然而千年后回望,我們竟發(fā)現(xiàn)他是開創(chuàng)“碎片化意象疊加”的始祖。他的詩句雖然晦澀卻流傳甚廣,“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是TVB古裝劇引用最多的詩句。
李商隱的詩很美,“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天東日出天西下,雌鳳孤飛女龍寡。青溪白石不相望,堂中遠甚蒼梧野”……可是看完后你只有一個疑惑:他想說嘛?!
杜甫的憂國憂民、李白的縱情恣肆、杜牧的風流薄幸,都很清楚,白居易就更通俗了。只有李商隱,你讀完后會跟《食神》里的唐牛對斯蒂芬周說的一樣,“你好高深,我完全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于是,讓我們回顧下李商隱的人生吧。
813年,李商隱出生在河南,那是晚唐了,距離大唐覆亡還有不到一百年。從詩歌中,我們其實能讀出時代的氣象,初唐時慷慨激越,盛唐時大氣磅礴,中唐時有了清冷,晚唐時則有了艷靡的頹敗。
李商隱的父親在浙江做一個很卑微的小官,微薄的收入支撐著一家人的生計。八九歲時,李商隱的父親去世了。作為長子,他過早地背起了養(yǎng)家的重擔:他幫人抄書、幫人舂米,忍饑挨餓地長到十幾歲。
想不到吧?能寫出“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樣唯美詩句的人,居然有著如此窮逼的出身。
十幾歲時,他被駢體文專家令狐楚賞識并資助高考費用,結(jié)果三年都落榜;另一位崔戎先生賞識他的才華,帶他去山東發(fā)展,結(jié)果剛到那崔戎就病死了;回來后,令狐楚兒子、自己好朋友令狐绹在主考官耳邊反復(fù)磨嘰,他終于中了進士,沒想到當年冬天,令狐楚死了,按唐朝律令,令狐绹得辭官守孝三年,得,前途又沒戲了。
事業(yè)失意,愛情也不順。進京趕考途中,他與洛陽富商的女兒柳枝一見鐘情。兩人約定三天后再會,結(jié)果出門時,李商隱發(fā)現(xiàn)行李被朋友誤帶去長安了,急著追東西,約會不了了之。再回洛陽時,柳枝結(jié)婚了,新郎不是他。
能治愈舊傷的,是一段新感情。李商隱娶了涇原節(jié)度使王茂元的小女兒,他們是真正的生死愛侶,從“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就可以看出情意是何等綿綿。但,這段婚姻把他拖入了岳父和恩師之間的政治黨爭,最后付出了代價:在授官考試中被除名。
輾轉(zhuǎn)四年,費盡曲折,他終于就任秘書?。▏覉D書館或國家級出版社),這可是個容易受到高層關(guān)注的熱門單位。結(jié)果命運再度戲弄了他,還不到一年,他的母親就病逝了,按慣例,他必須辭職回家守孝三年……
從七歲到三十一歲,他一直受著命運簡直不講道理的打擊,每一次的工作經(jīng)驗幾乎都在數(shù)月之內(nèi)被洗白。詩詞大家葉嘉瑩先生說,他是“一波三十折的蟻男”。換了其他人,也許早就趴下了。
然而,正是在滿腔壓抑下,李商隱的詩篇開出了迷離浪漫的花。他的詩歌形成獨特的風格,文辭清麗、意韻深微,有些詩可作多種解釋,因酷好用典而顯得晦澀?,F(xiàn)存約600首,其中的無題詩堪稱一絕。
他被譽為唐代后期最杰出的詩人,許多評論家認為,在唐朝的優(yōu)秀詩人中,他的重要性僅次于杜甫、李白、王維等人,而王安石認為他的一些詩連杜甫都趕不上。他獨特的風格,令后世許多詩人模仿,但沒有一位被認可。
他也保持了自己獨立的人格,從未對命運屈服,他胸腔里跳動的也不是那凄凄婉婉哀怨命運的心臟,對于國事,他能寫出“叩頭出鮮血,滂沱污紫宸”這樣為民請命的激昂詩句。
在感情上,他是一個健全的人。他珍惜逝去的感情,更珍惜擁有的感情。盡管婚姻影響了仕途,他卻從未后悔娶過王氏。
婚后,他沒有寄岳父籬下,而是和妻子清貧自守。妻子病逝后,他無限哀痛,一次又一次地向亡妻訴說衷情,《李夫人三首》、《西亭》、《王十二兄與畏之員外相訪見招小飲時予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悼傷后赴東蜀辟至散關(guān)遇雪》、《正月崇讓宅》噴涌而出。“劍外從軍遠,無家與寄衣。散關(guān)三尺雪,回夢舊鴛機?!睈矍槭遣荒艹惺苤?,生命是不能承受之輕。
元稹也寫過許多悼亡詩,如“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但妻子死后不到半年就忙著尋找新的獵物。
李商隱不是這樣的人,王氏夫人逝世后,他沒有再娶。他也無心再追逐仕途的成功,去了四川宦游,一度還想出家為僧。
八年后,他病逝于故鄉(xiāng)家中。也許在他活著時,用世俗評價標準來看,李商隱是失敗的,但他活得真摯。那份真摯,漫溢于他的每一首詩句中,使它們超越時空,超越生死,吸引著每一位世間有情人。
李商隱經(jīng)典作品選評
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古人評注
《緗素雜記》:東坡云:此出《古今樂志》,云:“錦瑟之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案李詩,“莊生曉夢迷蝴蝶”,適也;“望帝春心托杜鵑”,怨也;“滄海月明珠有淚”,清也;“藍田日暖玉生煙”,和也。一篇之中,曲盡其意。
《藝苑卮言》:中二聯(lián)是麗語,作“適、怨、清、和”解甚通。然不解則涉無謂,既解則意味都盡,以此知詩之難也。
《五朝詩善鳴集》:義山晚唐佳手,佳莫佳于此矣。意致迷離,在可解不可解之間,于初盛諸家中得未曾有。三楚精神,筆端獨得。
《李義山詩集輯評》:朱彝尊曰:此悼亡詩也。意亡者善彈此,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興也。瑟本二十五弦,一斷而為五十弦矣,故曰“無端”也,取斷弦之意也?!耙幌乙恢倍印八既A年”三字,意其人年二十五而歿也。胡蝶、杜鵑,言已化去也;“珠有淚”,哭之也;“玉生煙”,葬之也,猶言埋香瘞玉也。此情豈待今日“追憶”乎?只是當時生存之日,已常憂其至此,而預(yù)為之“惘然”,意其人必婉然多病,故云然也。何焯曰:此篇乃自傷之詞,騷人所謂美人遲暮也?!扒f生”句言付之夢寐,“望帝”句言待之來世;“滄?!?、“藍田”言埋而不得自見;“月明”、“日暖”則清時而獨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又:感年華之易邁,借錦瑟以發(fā)端?!八既A年”三字,一篇之骨。三四賦“思”也。五六賦“華年”也。末仍結(jié)歸思之。紀昀曰:以“思華年”領(lǐng)起,以“此情”二字總承。蓋始有所歡,中有所恨,故追憶之而作。中四句迷離惝恍,所謂“惘然”也。韓致光《五更》詩云:“光景旋消惆悵在,一生贏得是凄涼。”即是此意,別無深解。
《唐詩鼓吹評注》:此義山有托而詠也……顧其意言所指,或憶少年之艷冶,而傷美人之遲暮,或感身世之閱歷,而悼壯夫之晼晚,則未可以一辭定也。
《玉溪生詩意》:以“無端”吊動“思華年”。中四緊承。七“此情”緊收“可待”字、“只是”字,遙應(yīng)“無端”字。一,興也。二,一篇主句。中四皆承“思華年”。七八總結(jié)。詩面與“無題”同,其意或在君臣朋友間,不可知也。
《北江詩話》:《錦瑟》一篇,皆比體也。
《選玉溪生補說》:心華結(jié)撰,工巧天成,不假一毫湊泊。
重過圣女祠
白石巖扉碧蘚滋,上清淪謫得歸遲。
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
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
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
古人評注
《紫微詩話》:東萊公深愛義山“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之句,以為有不盡之意。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珽曰:首謂祠宇閑封者,由圣女被謫上清,留滯人間也?!坝瓿oh瓦”、“風不滿旗”,正“歸遲”虛寂之景?!皝頍o定所”、“去未移時”,乃仙伴疏曠之象。末謂己之姓名倘在仙籍之中,當會此相問飛升不死之藥也。
《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此則又托圣女以抒遷謫之怨也。
《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律》:此借題以發(fā)抒己意也。從來才人失志,其一種無聊不平之思,必有所托,或托諸美人,或托諸香草,或托諸神仙鬼怪之事,如屈子之《離騷》是也?!暗脷w遲”三字是通篇眼目。
《玉溪生詩集箋注》:“淪謫”二字,一篇之眼,義山自慨由秘省清資而久外斥也。
《峴傭說詩》:“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作飄緲幽思之語,而氣息自沉,故非鬼派。
蟬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汎,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古人評注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云:虞世南云“居高聲自遠”,駱賓王“清畏人知”、義山“本以高難飽”語,皆善言蟬之德。
《唐律消夏錄》:首二句寫蟬之鳴,三四寫蟬之不鳴;“一樹碧無情”,真是追魂取氣之句。五六先作“清”字地步,然后借“煩君”二字折出結(jié)句來,法老筆高,中晚一人也。
《唐詩成法》:三四流水對,言蟬聲忽斷忽續(xù),樹色一碧。五六說目前客況,開一筆,結(jié)方有力。
《李義山詩集箋注》:姚培謙曰:此以蟬自況也。蟬之自處既高矣,何恨之有?三承“聲”字,四承“恨”字。五六言我今實無異于蟬。聽此聲聲相喚,豈欲以警我耶?不知我舉家清況已慣,毫無怨尤,不勞警得也。
《歷代詩法》:爐錘極妙,此題更無敵手。
《玉溪生詩說》:起二句斗入有力,所謂意在筆先。前半寫蟬,即自喻;后半自寫,仍歸到蟬。隱顯分合,章法可玩。
《唐詩三百首》:無求于世,不平則鳴;鳴則蕭然,止則寂然。上四句借蟬喻己,以下直抒己意。
《峴傭說詩》:三百篇比興為多,唐人猶得此意。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自遠,端不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比興不同如此。
贈劉司戶蕡
江風吹浪動云根,重碇危檣白日昏。
已斷燕鴻初起勢,更驚騷客后歸魂。
漢廷急詔誰先入,楚路高歌自欲翻。
萬里相逢歡復(fù)泣,鳳巢西隔九重門。
古人評注
《李義山詩集輯評》:朱彝尊曰:上半首興而比也,取“白日昏”之義。又曰:四句直下,故對不甚工。
《唐詩貫珠》:首二句比也。風浪動云根,閹人之勢狂橫;“重碇危檣”比蕡,“白日昏”言朝廷……結(jié)言目前遠謫相逢。歡者,難遇而得遇;泣者,悲其屈抑,而鳳巢遙隔君門耳。
《玉溪生詩意》:一二寫時景,以風喻中人,以日喻朝庭。三比初對策被放,四比被貶。五,賢良無出其右者,彼先登高第,果何人哉?猶言劉蕡下第,我輩登科也。六,相逢柳州。七八總結(jié)上六句,言君門萬里,無可訴冤也。
《玉溪生詩說》:起二句賦而比也。不待次聯(lián)承明,已覺怨氣抑塞,此神到之筆。七句合到本位,只“鳳巢西隔九重門”一句竟住,不消更說,絕好收法。
無題二首 其一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堂西畔桂堂東。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yīng)官去,走馬蘭臺類轉(zhuǎn)蓬。
古人評注
《唐詩貫珠》:此詩是席上有遇追憶之作。妙在欲言良宵佳會,獨從星辰說起……凌空步虛,有繪風之妙……得三四鋪云襯月,頓覺七寶放光,透出上文,身遠心通,儼然相對一堂之中。五之勝情,六之勝境,皆為佳人著色。且隔座分曹,申明三之意;送鉤春暖,方見四之實。蠟燈紅后,恨無主人燭滅留髡之會。聞鼓而起,今朝寂寞,能不重念昨夜之為良時乎?
《唐音審體》:義山無題詩,直是艷語耳。楊眉庵謂托于臣不忘君,亦是故為高論,未敢信其必然。
《玉溪生詩意》:一二昨夜所會時地。三四身雖似遠,心已相通。五六承三四,言藏鉤送酒,其如隔座;分曹射覆,唯礙燭紅。及天明而去,應(yīng)官走馬,無異轉(zhuǎn)蓬。感目成于此夜,恐后會之難期。
《唐詩箋注》:詩意平常,而煉句設(shè)色,字字不同。
《精選評注五朝詩學(xué)津梁》:此詩自炫其才,述眼前境遇,筆情飄忽。
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yīng)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古人評注
《四溟詩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薄朐~流麗,酷似六朝。
《唐詩貫珠》:此首玩通章,亦圭角太露,則詞藻反為皮膚,而神髓另在內(nèi)意矣。若竟作艷情解,近于怒張,非法之善也。細測其旨,蓋有求于當路而不得耶?
《李義山詩解》:八句中真是千回萬轉(zhuǎn)。
《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律》:泛讀首句,疑是未別時語,及玩通首,皆是作別后追思語,乃知此句是倒文……嗚呼!言情至此,真可以驚天地而泣鬼神,《玉臺》、《香奩》,其猶糞土哉!鏤心刻骨之言(“春蠶到死”二句下)。
《唐賢小三昧集續(xù)集》:玉溪《無題》諸作,深情麗藻,千古無雙,讀之但覺魂搖心死,亦不能名言其所以佳也。
《精選七律耐吟集》:鏤心刻骨之詞。千秋情語,無出其右。
《澹山詩話》:義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道出一生工夫?qū)W問,后人再四摹仿,絕無此奇句。
無題二首 其一
鳳尾香羅薄幾重,碧文圓頂夜深縫。
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
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
斑騅只系垂楊岸,何處西南任好風。
古人評注
《詩源辨體》:商隱七方律,語雖秾麗而中多詭僻,如“狂飆不惜蘿陰薄,清露偏知桂葉濃”、“落口渚宮供觀閣,開年云夢送煙花”、“曾是寂寥金燼后,斷無消息石榴紅”等句,最為詭僻。《冷齋夜話》云:“詩至義山為文章一厄”,是也。論詩有理障、事障,予竊謂此為意障耳。
《唐詩貫珠》:此詩是遇合不諧,皆寓怨之微意。
《李義山詩集箋注》:姚培謙曰:此詠所思之人,可思而不可見也。
《玉溪生詩意》:詳“車走”句,則一二乃車帷也,三言僅能睹面,四言未能交語也。五六夜深燈燼,消息難通,七八言安得好風吹汝來也。
無題二首 其二
重帷深下莫愁堂,臥后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古人評注
《唐詩評選》:艷詩別調(diào)。
《唐詩貫珠》:此以莫愁比所思之人也。
《李義山詩解》:此篇言相思無益,不若且置,而自適其嘯志歌懷之得也。
《玉溪生詩意》:“夢”字承秋宵,“居處”承奠愁堂,“風波”承白水居處,“月露”承神女夢,“相思”總結(jié)上六句,“惆悵”、“清狂”中說七句也。
《玉溪生詩集箋注》:此種真沉淪悲憤、一字一淚之篇,乃不解者引入歧途,粗解者未披重霧,可慨久矣。
涼思
客去波平檻,蟬休露滿枝。
永懷當此節(jié),倚立自移時。
北斗兼春遠,南陵寓使遲。
天涯占夢數(shù),疑誤有新知。
古人評注
《李義山詩集輯評》:朱彝尊曰:首二句“涼”,下六句“思”。何焯曰:“思”字入神(“倚立”句下)。又曰:落句襯出“思”字,意足。紀昀:起四句一氣涌出,氣格殊高。五句在可解不可解之間,然其妙可思。結(jié)句承“寓使遲”來,言家在天涯,不知留滯之故,幾疑別有新知也。
《義門讀書記》:起聯(lián)寫水亭秋夜,讀之亦覺涼氣侵肌。
《唐詩三百首》:“涼”字分四層。
曲江
望斷平時翠輦過,空聞子夜鬼悲歌。
金輿不返傾城色,玉殿猶分下苑波。
死憶華亭聞唳鶴,老憂王室泣銅駝。
天荒地變心難折,若比傷春意未多。
古人評注
《李義山詩集箋注》:朱鶴齡云:此詩前四句追感玄宗與貴妃臨幸時事,后四句則言王涯等被禍,憂在王室,而不勝天荒地變之悲也。
《唐詩別裁》:此借玄宗時曲江,以諷文宗時事。
《玉溪生詩意》:首二句天寶、大和合起。三四天寶,五六大和。七八合結(jié),言曲江一片地,豈堪幾番天荒地變哉!
《玉溪生詩說》:五六宕開,七八收轉(zhuǎn)。言當日陸機、索靖雖有天荒地變之悲,亦不過如此而已矣。大提大落,極有筆意,不得將五六看作借比,使末二句文理不順也。
《李義山詩辨正》:通篇皆慨明皇貴妃之事,此為曲江感事詩,別無寄托也,深解者失之。
《唐宋詩舉要》:悲憤深曲,得老杜之神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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