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月)小提琴演奏《打起手鼓唱起歌》
《打起手鼓唱起歌》是一首富有濃郁的新疆民歌特色的歌曲。這首歌曲節(jié)拍歡快、曲調(diào)優(yōu)美,為人們展現(xiàn)了一幅美好生活的動感畫卷,表達了人們心中的喜悅與憧憬,流露出了人們熱愛家鄉(xiāng)、建設(shè)祖國的一片豪情。
塔里木河
作者:周濤
誰都知道新疆人是樂觀的,新疆人的樂觀豪爽和能歌善舞已聞名天下。但是這種被宣傳出來的新疆式樂觀主義形象中,總是間接地給人產(chǎn)生出一種“傻樂”的印象,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缺乏心靈深度的感覺。
那是因為在這種宣傳中剔除了一種東西:憂傷。新疆人的樂觀的確是一種天賦,那是健康的體魄,生命的活力超越于生存苦難之上的自由飛翔。但這并不等于沒有苦難、沒有憂傷,更不等于心靈對苦難和憂傷麻木不仁。
恰恰相反,樂觀和幽默是對付苦難的最有效的武器,只有面對大苦大難才能產(chǎn)生出樂觀和幽默。所以,當那些表面上載歌載舞的人們吐露憂傷的時候,就會比那些整日郁郁寡歡、努力作深沉狀的人更真實、更能觸動人的心靈深處。
我心里珍藏著一支歌,我始終詫異的是這支歌為什么至今不能廣為流傳?更為奇怪的是,在新疆的很多民間性的文化場合里,許多人都唱它,而且不少內(nèi)陸來的優(yōu)秀人物第一次聽到這支歌時就會被它迷住,但它仍然只存在于少部分人當中。
難道這是至珍至美的事物不可改變的天性么?我不相信。一個人一生應該擁有一支歌,這支歌不管有多少人會唱,但在本質(zhì)上只屬于那一個人,它和他靈魂同質(zhì),是他最高情感和全部生涯的概括,是他一生命運中最有代表性的季節(jié)天空中的云朵。這樣的人生唯一的歌曲,能是由肖邦、貝多芬、施特勞斯筆下產(chǎn)生的么?我懷疑。
至珍至美的音樂旋律,一定和土地、故鄉(xiāng)、個人命運、自己生活的氣息、不可分辨的一致性和新鮮感、永恒的山脈與河流、果樹和人、畜群和塵土、語言和心理息息相關(guān),舍此,便是欣賞而不是生命自己的歌。自己的歌是多么優(yōu)美而又憂傷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品至創(chuàng)?。?div id="fu8ihs5fyo3" class='imgcenter'>
“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是這樣,正是這樣,它正是這種徐緩迷人,令人無端淚下的聲音。它并沒有唱過苦難,但讓你理解了苦難,而且理解了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的苦難;它也沒有歌唱幸福,但讓你感受到幸福,那是讓心靈承受不住的大幸福。 它以優(yōu)美達到哀傷,像一條河在你心里流啊流,流得一切都變濕潤了,一切都變?nèi)彳浟?,一切都變得有生命了,因而你哭了,你的心被這條河感動得無以名狀。你說不出你是被什么感動哭的,你只覺得你所見到過的一切,都活在河面上。你的閱歷有多深,河就有多深;你的想像有多大,河就有多大。 它超越了真實的塔里木河,而成為一支名為《塔里木河》的民歌。從此,它不再從土地上流過,而是在愛它的人們心上流過,一代一代,永不消失。
它像一個夢幻中的情人那樣神秘,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因何而去。當它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你第一次聽就驚呆了。你久已厭倦并失望于當今世界上那些翻來翻去的破歌,你相信你所期待的那種聲音已不可能出現(xiàn)了,但是它竟然來了。歌者唱前的神情已經(jīng)預示,他表情莊重,他目光深遠,仿佛他眼前正對著的是一座沙漠深處的村落。那里有他的親人,有他的初戀,他要用心去唱,他不希望任何嘻笑褻瀆了這支歌。甚至掌聲。
歌者出唇的第一句就直入我的靈魂了,“塔里木河,哎??”,仿佛一年一度熟悉的戈壁秋風直入草灘,長驅(qū)千里,我心靈上的草葉瑟瑟發(fā)抖r塔里木”這三個字唱得低沉、平穩(wěn),像在念叨一個熟稔的地名。但是“河哎??”像一只脫手的大鳥突然騰空,它拔高,一直拔高,深入蒼空極處,留下悠長不絕的凄涼。
接下來的一句是:“親愛的塔里木河……”這是一聲嘆息,一陣木輪車聲,一段艷情,一個刻骨銘心的愛。歲月長逝,無法追回,低聲嘆息,無可奈何。世間竟有這種歌口馬?宏大有如曹孟德之詩:“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鄙n涼有如敕勒川之風:“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span>
自從一聽此歌之后,每偶聞之,都如與巫山神女夢中相會,極盡情融。然而奇怪的是,這支歌的曲調(diào)和歌詞,總是隨人而異,不斷有所變化。這個人這么唱,那個人那么唱,總的旋律差不遠,可是每個人唱時都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愿望。它像天空中的一朵大云,任風拉長、推圓,但誰都知道它還是那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