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素有孝老、助老、敬老的傳統(tǒng)美德。探究中華民族敬老美德的內(nèi)涵及其形成，對于弘揚民族傳統(tǒng)美德，建設(shè)家庭與社會的精神文明，都具有一定理論與現(xiàn)實意義。我在這里重點討論的問題，是中國人孝老、助老、敬老觀念的形成和流變。
孝老、助老、敬老是人們對自己的父母、祖父母等長輩和社會上的老人實行贍養(yǎng)、扶助和尊重的道德要求。中國人孝老、助老、敬老的習俗始于何時呢？著名倫理學家羅國杰先生認為：“對父母要贍養(yǎng)，對老人要尊重，對朋友要誠實守信用等，也是從奴隸社會以來就存在于人們之間的生活規(guī)則?！边@個說法已經(jīng)得到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支持。中國古代是以血緣關(guān)系為中心的宗法制度，其核心內(nèi)容是嫡長子繼承制，要求兒子絕對服從、敬重并贍養(yǎng)父親，即所謂“孝”。周代時，孝的觀念又有所發(fā)展，成為選拔人才的標準之一。周人把不孝看成首惡，要嚴加制裁，甚至處以極刑。
“孝”的觀念，在孔子那里得到更大發(fā)展?！墩撜Z·學而》中寫道：“其為人也，孝弟”?！靶ⅰ敝干剖赂改福瑢Ω改?、對祖先盡孝道。朱熹對此句作注云：“善事父母為孝?！奔春吞@地、妥善地孝敬父母，就是所謂的“孝”。可見，儒家在其形成時期，就非常重視孝，把孝看作實行仁的根本。例如，孔子的弟子子有說：“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論語·學而》）在子有看來，能夠做到孝的人，犯上的很少，做亂的人根本沒有。
孝是子女愛父母的道德，對這種道德，孔子說：“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保ā墩撜Z·里仁》）這句話是說，對于父母的過失，可以輕微婉轉(zhuǎn)地勸告；如果父母堅持己見，根本聽不進去，那么做子女的，仍然對他們要恭恭敬敬，不冒犯，無怨言。但這種“孝”字的內(nèi)容，還不像后來那種子女唯父母之命是從，甚至是“父讓子亡，子不亡即為不孝”的封建禮教。
子女年幼時，生活不會自理，受父母悉心照料和哺育。父母死了，子女非常悲哀，三年之內(nèi)都會“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古代為父母守喪三年的禮儀，體現(xiàn)了子女對父母的懷念、愛戴和感激。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覺自愿的，不是違心的、被強迫的，不是虛偽做作的、言不由衷的。
《論語·陽貨》中記載有“三年之喪”的一次辯論。孔子的弟子宰我認為，三年之喪，為時太長了，守喪一年也就足夠了?？鬃勇犝f此言，非常生氣。他說，人小的時候，三年才可以離開父母的懷抱。父母親死后，報之以三年之喪，這是必不可少的。宰我的說法是不仁、不孝。從這次辯論中，孔子在理論上對“孝”作了解釋，即以孝親為仁的基本點。忠君不是絕對的，在傳統(tǒng)觀念中有“良臣擇主而侍”的說法；但孝敬父母則是絕對的。所以，儒家把孝看成各種道德的根本?？鬃由踔琳J為，統(tǒng)治者若能以孝治國，老百姓就會效忠于他，即所謂“孝慈、則忠。”（《論語·為政》）這就把“孝”看成治天下的至德要道。堯、舜孝悌說，可能是孔孟為倡導孝道而將人們心目中的理想人物，說成是孝順老人的典范，即為了現(xiàn)實的需要，把古代圣賢粉飾為孝子明君。不過，這在古代文獻中，還是可以找到根據(jù)的。
后來，儒家學者繼承了孔、孟的“孝”字道德，并且加以闡發(fā)，編成《孝經(jīng)》。書中寫道：“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由此，孝便演變?yōu)榉饨〞r代被人們宣揚的“百行孝為先”的所謂“孝道”。此書為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民各級人等，都規(guī)定了孝的項目。例如，它規(guī)定“士”的孝，是 “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孝經(jīng)·三方章》寫道：“夫孝，天之經(jīng)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币虼?，人如果不孝，便是大逆不道。孝敬老人，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也是老百姓日常行為的準則。漢代統(tǒng)治者也為孝字道德的推廣，制定了相應的“舉孝廉”選官制度，為那些孝子賢孫們在政治上找一條出路，凡是在孝老方面表現(xiàn)突出的人，都可以被舉薦為官員。
漢代初年問世的《禮記》一書，在《禮運篇》中寫道，小康社會的生活規(guī)范，頭一條就是“各親其親”，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第一重要的就是愛自己的父母，即講孝道。漢代以后，宣揚封建孝道的書層出不窮，如《孝子傳》《二十四孝圖》等，把孝的觀念具體化、有形化、通俗化。這些書籍在民間產(chǎn)生過相當大的影響。到了明清時代，孝便演變?yōu)椤案敢油觯硬煌黾礊椴恍ⅰ钡姆饨ǘY教，嚴重毒害著人們的心靈，也阻礙了中國社會的進步。
從儒家宣傳“孝”道的本意而言，恐怕還不能等同于漢代以后的封建禮教。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農(nóng)耕型文化形態(tài)。從父系家長制起，孝親已成維系社會共同體的重要紐帶。父子之間不僅有血緣親情關(guān)系和財產(chǎn)繼承關(guān)系，還有文化繼承關(guān)系。這就決定了兒子必須絕對服從父親的權(quán)威。然而，孝是儒家傳統(tǒng)道德中十分復雜的范疇，其中有絕對服從父親權(quán)威的忠君孝父等封建主義糟粕，也有孝敬父母、尊重長輩等社會性精華。因此，對于“孝”字道德的態(tài)度，任何簡單化的方法都是不妥的。
究竟怎樣對待“孝”字道德？我的認識是，就某種角度而言，封建統(tǒng)治者提倡的“孝”，是為維護封建專制主義統(tǒng)治服務的。它不僅沒有隨奴隸制的崩潰而消亡，反而因封建制的建立而更加熾烈。歷經(jīng)數(shù)千載而愈益興盛，直到近代才受到批評，就是由于它適應了宗法制度和私有財產(chǎn)制度的需要，成為封建社會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因而，孝字道德中包含的這部分封建糟粕，的確應予剔除。
我們反對封建主義的“孝”，以順應時代潮流的趨勢，但并不等于要把“孝”字道德中包含的合理部分也拋棄掉，更不是贊同虐待父母、不尊重老人的不道德行為。不僅在當今市場經(jīng)濟的社會，即使在未來社會，尊敬、贍養(yǎng)父母，都是應該提倡的，這是子女的社會義務，也是傳統(tǒng)美德之一。任何遺棄老人、虐待父母的行為，都要受到社會輿論的譴責，以至受到法律的制裁。因而，我們今天尤其要大力倡導“孝”的道德觀念和行為，制約那些不道德的行為，提高人們尊老、敬老、孝老的道德自覺性。
我經(jīng)常聽到朋友們對自己年邁的父母說：“您養(yǎng)我的小，我養(yǎng)您的老?！贝搜圆徊?。人當幼兒及少年時期，尚不能做到生活自理，必須由父母或其他至親撫育成人。子女成人以后，要報答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就要贍養(yǎng)老人的晚年生活。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那么，養(yǎng)老的核心要義是什么？我的淺見是：養(yǎng)老首在敬老?，F(xiàn)代社會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人民生活水平有很大程度的提升，吃飽穿暖對一般人家已經(jīng)不是什么問題，老年人同樣已經(jīng)解決了基本的溫飽問題。那么，養(yǎng)老的核心要義就由物質(zhì)生活的保障，轉(zhuǎn)變?yōu)樵诶^續(xù)做好物質(zhì)生活保障的同時，一定要做好精神文化生活的保障。當然，精神文化生活不是停留在口頭上，而是要落實在行動上。這個具體行動可以是多樣的，例如陪伴老人，滿足老人感受社會、了解新知的精神需求等。換言之，這個需求就是老人關(guān)注和參與社會生活的基本愿望。進一步說，老人們希望自己的存在，能有一定的社會價值，能為社會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在養(yǎng)老工作實踐中，一定要注意避免在完全滿足老人的物質(zhì)生活需要之后，對老人的精神文化生活不聞不問的做法。
在現(xiàn)實生活中，社會和老人的子女還應當尊重獨身老人的再婚選擇權(quán)。人到老年就是需要生活上有人照顧，感情上有人體貼，而子女的照顧和關(guān)愛只是一個方面，并不能真正做到無微不至的貼心關(guān)懷。人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所以，獨身老年人再婚無可非議。
人的主要特性之一，是他的社會性。一旦離開群體而獨居，與任何人都斷絕來往，這在現(xiàn)實中恐怕是難以做到的。古人為官者失意后隱居山林，也并非完全與世隔絕，更何況如今的世界上，人們之間聯(lián)系十分密切，已經(jīng)形成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的局面。這是從人的社會性而言的。從人的自然性講，我想不會有誰喜歡長期的孤獨狀態(tài)。人都渴望精神世界的滿足，期待與人進行感情上的交流，基本生活也是互相幫助、互相聯(lián)系的。
人當年輕時，所要做的事情很多，對于感情的需求有時候還顯得不那么強烈。到了老年，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某些體力活做不了，加上生活環(huán)境、家庭狀況和社會地位的變化，引起心理和性格方面的變化，對于感情的需求此時已經(jīng)變得十分強烈。尤其是那些既離開了工作，又失去了配偶的老人，心中的孤獨感和寂寞感比以前明顯增強。對于老人心理狀態(tài)的這些變化，應當有清楚的認識，他們最需要得到感情上的補償與溫暖。
在人們的觀念里，諸如戀愛、結(jié)婚、愛情等字眼，似乎往往是年輕人所專用的。由于長期以來受舊的封建觀念影響，老年人再婚問題得不到社會應有的重視，甚至有人認為，老年人再婚是不端行為，認為再婚老人“不正經(jīng)”。這種認識不僅在青年人中間存在，在一些獨身老人中也有明顯的表現(xiàn)。似乎老人再婚，就沒有道德，作風就有了問題?，F(xiàn)在，我們的社會早已經(jīng)走上開放之路，對于老年人的再婚問題也比以前有了更加寬容的態(tài)度。許多喪偶或離異的老人，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感情寄托，幸福地生活著。
從目前來看，獨身老人的再婚問題還存在一些阻力，一是來自于老人自身，二是來自于社會輿論，三是來自于子女干預。對這些問題如何妥善解決呢？我有如下幾點不成熟的建議，僅供老年人再婚前參考。
具體來說，首先是老年人對自己再婚的事情要給予足夠的重視。我們經(jīng)?？吹?，有些老年人喪偶或離異以后，情緒低落，心情抑郁，整日蝸居家中，與外界較少聯(lián)系。對此，我希望老年朋友要解放思想，適應社會發(fā)展的潮流，充分認識再婚的合法性、合理性和必要性，可以再婚的盡量再婚，這對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是有著好處的。老年人不應有什么思想顧慮，自然界講陰陽調(diào)和，社會上講男女互補。特別是一些女同志，過多考慮自己的面子，他們受封建思想影響較大，認為一個有志氣的女人，要從一而終，要三從四德，這是錯誤的認識，是封建主義思想的遺毒，必須加以清除。
其次，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妥善處理因再婚而引發(fā)的與子女關(guān)系僵化等各類問題。有的老年人擔心再婚后被子女拋棄，得到了愛情卻失去了親情。還有的老年人對未來婚姻在心理上有些恐懼，擔心再婚的婚姻質(zhì)量。我希望老年朋友們放下這些不必要的思想負擔，因為黃昏戀已經(jīng)被我們的社會所接受，社會風尚已經(jīng)認同老年人再婚現(xiàn)象，老年朋友們不要把自己禁錮在舊觀念模式下，而應當理直氣壯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老年人再婚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個人的婚姻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什么人恩賜的。同時，也要很好的處理再婚與雙方子女之間的關(guān)系，盡可能做好互相之間的溝通，防止獲得了愛情失去了親情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
再次，社會上要給予老年人再婚以更多的鼓勵和支持。我們看到，社會上有很多舞廳、卡拉OK廳等娛樂場所，但大多數(shù)場地適宜中青年朋友，比如勁歌熱舞等，能夠調(diào)動青年朋友的情緒。但這些場合對老年朋友就不完全適宜了，除了晨練時老年朋友能夠有所接觸以外，獨身老人之間沒有更多的接觸機會。我建議工會、婦聯(lián)、街道辦事處和社區(qū)等，能夠進一步重視老年人再婚問題，盡可能多地為老年朋友提供一些相互交往的場合與機會，有計劃地舉辦老年人婚姻介紹活動，為他們尋找合適的老伴創(chuàng)造條件。
人們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是我們的財富，他們一生的辛勤付出,他們對下一代的悉心培育,造就了今天的我們，成就了我們今天的人生和成就。對待他們，我們要做到的就是感恩,是孝敬,是陪伴。百善孝為先，孝為德之本。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要牢記對父母的那份感激之情,用感恩的心，用孝道回饋他們一個安樂的晚年。有道是：世間爹媽情最真，淚血融入兒女身；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要繼承傳統(tǒng)慈善思想，要切實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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