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我去后海朋友的小酒館坐了坐,這里不大二十來米,但很干凈,優(yōu)雅。閑談之余聊起了他爺爺經營這小酒館的那個年代(六、七十年代)的那些事。
爺爺說:小酒鋪兒,就是賣食品的雜貨鋪兒
朋友(店老板)回憶爺爺說,北京以前的小酒鋪兒,其實就是賣食品的雜貨鋪兒,大街上、胡同里哪兒都有。過去酒館酒鋪都不大,最多見的也就是十五、六平米,二十來平米左右的就算得上是大店了。酒鋪通常放三、五張那種常見的木制的四方桌子,每張桌子四周放4張方凳,人多時,差不離兒可以坐下20來位。
六、七十年代正是'文革'時期,小酒鋪兒墻上貼的都是大語錄,上面的標語常換,什么運動寫什么標語。小酒館兒的來客,一般不議論國事,這些人多多少少經歷了一些個變故,對時局也形成了一些個固定的觀念:莫談國事。
二鍋頭公認的好酒,六十年代要一塊三一瓶
咱這基本上是“老白干”、 “燒酒”或是“二鍋頭”。二鍋頭當然公認的好酒,可那時二鍋頭要一塊三一瓶,沒有散裝的,有人喝時,就拿個量杯量著往外倒,絕不缺斤少兩,一般人是不喝的,嫌“貴”!上世紀七十年代各種物資奇缺。買什么都要票兒,唯獨二鍋頭還能盯上趟兒
老北京的小酒鋪兒:不管有錢沒錢,柜上客客氣氣、絕不拿白眼翻你
咱爺爺說,當時有這么幾種人,酒膩子,不在飯館兒里喝酒,因為飯館兒都是國營的,到時開門關門都有鐘點兒。所謂酒膩子就是一天到晚沒事兒坐那兒窮喝的主兒,一般都是主攻白酒。
來小酒鋪兒里喝酒的還有一種人,就是過路的這種人可能是因為時間緊任務重,也許是不喜歡小酒鋪兒里氣氛,或跟常來喝酒的哪位平時不對付,來后往往是要上一二兩白酒,一揚脖、灌進去,要覺得口淡再花一分錢要一塊兒水果糖放嘴里,轉身就走。
“起重社” 爺爺說其實就板兒車鋪(小店)。有這么一幫人整天蹬著板兒車在馬路上忙活。'起重社'里就有好多這樣的主兒,無論春夏秋冬,活兒拉完了先不回家,不急不慌的跑進小酒鋪兒,對著掌柜子:今兒跑了趟東郊火車站,給老弟累滋了(就是累的尿褲子了)。爺爺也很默契,說笑著倒上一杯酒,來人把早已準備好的零錢,不用找,放在柜臺上,端起酒一飲而盡,打著哈哈轉身就走。
小酒鋪里的行酒令合轍壓韻
一般人喜歡在小酒鋪里行酒令:說的最多的是“一心敬、哥倆好、三星照、四季財、五魁首、六六順、七個巧、八匹馬、九連環(huán)、全來到!”聲音時高時低,清脆悅耳,為酒桌上增添了許多的活躍氣氛,玩的那叫一個歡快!或是說說自己的心事,發(fā)發(fā)牢騷,大罵幾句,消氣后再聽聽旁人的心聲、聽聽來自不同地方的怪事,大家一樂也就回家了!但也因此容易喝高了。
桂花陳、菊花白、蓮花白、紅星二鍋頭、牛欄山二鍋頭的瓶裝酒
70年代后經濟條件滿滿改善,爺爺每天也喝上了瓶裝酒了!
桂花陳、菊花白、蓮花白據傳最早也只有皇帝可以享用的帝王酒,有滋補養(yǎng)神、舒筋活血的功效,之后傳到民間。紅星二鍋頭和牛欄山二鍋頭70 年代初的一瓶1.7元。比60年代漲了4毛錢。
80 年代的小酒館里,還經常有一些老人喝這些酒、拉二胡,哼唱京劇,目前北京即使能夠買到,包裝、味道已經面目皆非。想起來不僅口水讒咽,而且像是丟失了寶貝的心,一陣一陣的疼 ……
淳樸的酒文化
今天北京的小酒館兒隨著人們物質生活的改善正在走向衰微,因為這地兒不是上層社會人士的“沙龍”,它基本上屬于社會底層人們的消閑處所,這些小酒館面臨著社會進步與市政變遷的顛覆和挑戰(zhàn)而不能自拔時,小酒館兒所能承載的歷史性的社會功能也就逐步喪失殆盡了。老北京酒館里那種淳樸的酒文化,那種為平民百姓所接受的消費方式也只能令人留戀了。
“后?!?/span>無出其右的資深愛好者
朋友負責任滴說一句,整個后海的“燒酒”真是無出其右了。老板不止是一個酒吧的經營者,更是一個“燒酒”資深愛好者。聽老板講每一瓶酒背后的故事,跟朋友聊一聊此前以后的生活,待到深夜都不想回家,因為從進店到干杯都是滿而不溢的幸福感,棒極棒極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愿每一個到這里的人都能喝到最想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