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是紅樓夢里最受寵的賈府子孫,是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肝寶貝,很多女孩都想到寶玉身邊服侍,因為寶玉待女孩極好,這其中自然包括像襲人這樣不僅愿意服侍寶玉,而且還有更長遠(yuǎn)打算的丫鬟。
我們都知道,襲人早就和寶玉有云雨之情,而且后來被王夫人看重,默認(rèn)為寶玉未來姨娘,所以襲人第二次回娘家時,王熙鳳專門打扮和交代她很多事,這已經(jīng)是姨娘的標(biāo)準(zhǔn)了。
毫無疑問,襲人自然是愿意做寶玉姨娘的丫鬟,那么除了襲人,寶玉身邊的其他女孩,有這種想法嗎?比如晴雯,她有沒有想過要給寶玉做姨娘?我的答案是:沒有。那么她對寶玉,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
讀紅樓,很多人不喜歡晴雯,覺得她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心比天高,身為下賤”,說白了,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晴雯到處抓尖要強(qiáng),嘴不饒人,很不討人喜歡。但也正是她的這種性格,寶玉喜歡。
晴雯撕扇可能跟黛玉葬花一樣,放在我們今天來說,都很難理解,甚至?xí)X得有些矯情,其實這些情節(jié)都是她們各自性格的反應(yīng)。晴雯撕扇反映出的恰恰是她直爽單純的本性。
碧痕曾經(jīng)伺候?qū)氂裣丛?,用了兩三個時辰,當(dāng)寶玉邀請晴雯一起洗澡時,晴雯卻拒絕了,她說了句“罷,罷,我不敢惹爺?!庇纱丝芍?,晴雯是個懂得潔身自好的女孩,她不會跟寶玉狎昵。
但這并不是說晴雯對寶玉就沒有感情,從晴雯被趕出怡紅院以后,寶玉去看她的表現(xiàn)來看,她對寶玉應(yīng)該是傾注了很多情感的,但這情感不僅僅男女之情,而是一種情感依賴,甚至是一種懵懂的情愫,是純粹的,沒有摻雜任何目的。
所以當(dāng)她跌壞了扇子,寶玉要趕她出去時,她哭著說:“我多早晚鬧著要去了?饒生了氣,還拿話壓派我。只管去回,我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由此可知,晴雯是喜歡待在怡紅院的。
怡紅院給了她幾年短暫的美好時光,寶玉對她好,姊妹們也都能夠容她,她只是想這樣一直下去,大家死活都在一起,并沒有想過要做寶玉的姨娘,要跟襲人爭什么名分,她沒那個心思,也不屑于那樣做。
所以晴雯死的時候?qū)氂裾f“今日既已擔(dān)了虛名,而且臨死,不是我說一句后悔的話,早知如此,我當(dāng)日也另有個道理。不料癡心傻意,只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不想平空里生出這一節(jié)話來,有冤無處訴?!?/p>
從這段話里可知,晴雯是個天真爛漫,率性而為,冰清玉潔,單純善良的女孩,她只是想著大家無論如何都在一起,但從未想過要以什么身份留在寶玉身邊,更沒有想過會被趕出來,不然她當(dāng)初一定會另有打算。
從病補(bǔ)雀金裘,趕墜兒等事都可以看出,晴雯對寶玉,對怡紅院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也是一個非常盡心盡責(zé)的丫鬟,她想一直就這么下去,大家相守到老,但她從未想過會以什么樣身份,或許這是晴雯最天真的地方。
晴雯死前將自己貼身的舊紅綾襖,和留了兩寸多長的兩個指甲,都給了寶玉,寶玉也給了她自己的襖,這其實是晴雯在臨終前對寶玉的一次“剖白”,告訴寶玉,她對寶玉的情有多干凈,多真誠。
晴雯有一點跟黛玉很像,對寶玉她們都是“我是為我的心”,她們在意的是情感歸屬,是精神上的互相依靠,而不是什么名分,她們的單純也正在這里,因為她們不知道,只有有了名分,情感才能永遠(yuǎn)有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