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愛竹,世人皆知。鄭板橋畫竹,更是形神皆俱,然其亦不是天生便有此賦。相傳他在濰縣當知縣時,因郭秀才家的南園有一大片竹林,便經(jīng)常前往,仔細觀察竹之根、梢、節(jié)、葉,一畫就是7年,一觀察就是7年。
鄭板橋畫竹,喜歡以石輔之。其畫石,先勾石約輪廓,再作少許橫皴或淡擦,但從不點苔,造型如石筍,方勁挺峭,直入云端,往往竹石相交,出奇制勝,給人一種“強悍”“不羈”“天趣淋漓,煙云滿幅”之感。其曾題款云:“昔東坡居士作枯木竹石,使有枯木石而無竹,則黯然無色矣。余作竹作石,固無取于枯木也。意在畫竹,則竹為主,以石輔之。今石反大于竹,多于竹。又出于格外也。不泥古法,不執(zhí)已見,惟在活而已矣?!?/p>
文與可畫竹,則直接在自家庭院種上各種各樣的竹,無論春夏秋冬、陰晴風雨,都經(jīng)常前往觀之,竹子在不同季節(jié),不同氣候,不同時令的不同形象與細微變化早已了然于胸。因此其畫竹,往往從容淡然,畫出的竹子,皆亦栩栩如生。可每當人們夸獎他的時候,他總是謙虛地說:“我只是把心中琢磨成熟的竹子畫下來罷了。
鄭板橋曾在《墨竹圖》題過:“在紙中者,有在紙外者。此番竹竿多于竹葉其搖風弄雨,含霜吐露者,皆隱躍于紙外平!他又說:“文與可畫竹,胸有成竹;鄭板橋畫竹,胸無成竹。與可之有成竹.所謂渭川千畝在胸中也;板橋之無成竹,如雷霆霹靂,草木怒生,有莫如其然而然者,蓋大化之流行,其道如是。與可之有,板橋之無,是一是二,解人會之?!逼鋵嵍际窍嗤牡览恚水嬛瘢寄艿弥裰?,另辟蹊徑,別開生面。而古人多謙遜,亦不愛比較,因而板橋又言:邈茲后學,何敢妄擬前賢。
竹石 清·鄭板橋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筍竹二首(清)鄭板橋
江南鮮筍趁鰣魚,爛煮春風三月初,
分付廚人休斫盡,清光留此照攤書。
筍菜沿江二月新,家家廚房剝春筠,
此身愿辟千絲篾,織就湘簾護美人。
題畫(清)鄭板橋
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竿為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題畫(清)鄭板橋
我有胸中十萬竿,一時飛作淋漓墨。
為鳳為龍上九天,染遍云霞看新綠。
題畫(清)鄭板橋
畫根竹枝扦塊石,石比竹枝高一尺。
雖然一尺讓他高,來年看我掀天力。
(清)鄭板橋
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
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竿。
(清)鄭板橋
秋風何自尋,尋入竹梧里;
一片梧陰,何處秋聲起?
(清)鄭板橋
十載楊州作畫師,長將赭墨代胭脂。
寫來竹柏無顏色,賣與東風不合時。
(清)鄭板橋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
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
籬竹(清)鄭板橋
一片綠陰如洗,護竹何勞荊杞?
仍將竹作芭籬,求人不如求已。
(清)鄭板橋
舉世愛栽花,老夫只栽竹,
霜雪滿庭除,灑然照新綠。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綠,
莫被風吹散,玲瓏碎空玉。
(清)鄭板橋
一節(jié)復一節(jié),千枝攢萬葉;
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清)鄭板橋
一竹一蘭一石,有節(jié)有香有骨,
滿堂皆君子之風,萬古對青蒼翠色。
有蘭有竹有石,有節(jié)有香有骨,
任他逆風嚴霜,自有春風消息。
(清)鄭板橋
一陣狂風倒卷來,竹枝翻回向天開。
掃云掃霧真吾事,豈屑區(qū)區(qū)掃地埃。
(清)鄭板橋
秋風昨夜渡瀟湘,觸石穿林慣作狂;
惟有竹枝渾不怕,挺然相斗一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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