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春秋航空經(jīng)??梢再I到便宜上海高松往返機票之便,經(jīng)常去瀨戶內(nèi)海,過去基本都是窮游,今年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瀨戶內(nèi)海藝術(shù)節(jié),雖然去了很多次,心里又蠢蠢欲動
我發(fā)現(xiàn)這次我膨脹了,竟然打起直島上倍樂生酒店(Bensees House)的主意。
抱著一種肯定沒有房,拜托沒有房讓我死了這條心的心情上官網(wǎng)一看,180天內(nèi)都沒房了,額.....但刷了幾次,竟然在4/25那天,出現(xiàn)了一間Beach的房間,天要亡我,價格100000日元(不含稅),含著眼淚,帶著微笑,訂了下去,有了心已死卻踏實的感覺
倍樂生之家的旅館區(qū),依照地勢及位置,分為山頂上的Oval、美術(shù)館樓上的Museum、山下本館Park,以及海岸邊的Beach;要訂房只能上他們難用得要命的官網(wǎng)訂,而且只能預訂180天內(nèi)的房,但還是搶破頭,尤其在藝術(shù)祭期間。
后來我再看...房間又空出一些,日本的訂房就是這樣,不用先付款,所以很多人會抱著”先訂了再說”的心態(tài),訂了不去倒是少見,多的是是后反悔取消,但這個官網(wǎng)....他房費是浮動的...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訂價...價格高低差時變動很大....
一般來說,房間價格最貴的是山頂?shù)腛val,再來依次是Beach,Museum,Park,但主要還是看房型;Oval號稱全球最難訂到的山頂旅館,安藤忠雄的杰作之一,住酒店其他區(qū)也無法進去參觀,完全就是住客私享的藝術(shù)空間;但如果你不是很在乎這種遺世獨立感,想沒事就出來到海邊逛逛,還是選Beach或Par
PARK
房間訂下去后我已經(jīng)在想要怎么完全利用了,那么貴的房還有8個小時用來睡覺,簡直太浪費了好嗎?。?!我覺得我應該全程開直播整個晚上都不睡覺各個角度不斷轉(zhuǎn)圈圈自拍。
4月25號這天,從高松搭乘下午3點35分往直島的輪渡,4點25分到達直島宮浦港,藝術(shù)祭開幕的前一天游客還不是很多;酒店的車已經(jīng)在港邊等住客,酒店班車在直島上各個重要景點巡回,住客可以免費搭乘。
坐車來到park本館,也是一個美術(shù)館,藝術(shù)祭編號為na18,但經(jīng)常被游客忽略
酒店大堂就是標準安藤忠雄的風格:清水模、簡單、純粹幾何型、間接采光,往地下發(fā)展;看起來如此簡單的手法,清水墻就如畫布,不同的時間與陽光會產(chǎn)生不同的光影效果,建筑本身就是藝術(shù)品,若無必要,勿添實質(zhì)。
“往地下發(fā)展”是安藤在直島上設計建筑的一個重要理念,不要去破壞自然的地形及周圍的自然風景,利用其原有的地形去做你的建筑設計
前臺正對面掛著的是德國攝影藝術(shù)家Thomas Ruff 的作品《Substrate 26 II》在清水寡淡的墻面上異常鮮艷
一樓走廊的盡頭,是英國雕塑家Antony Gormley的作品《Antony Gormley》
半地下回廊里展示的多是攝影大師杉本博司的知名作品,幽暗間接的燈光;反射的自然光,將這些黑白攝影經(jīng)典作品放在一個最適合的地方展示。
從park一路走到Beach,走出杉本博司展館后,又到了半室外,經(jīng)過一道道的回廊,處處藏了玄機
建筑與地景合一,人在自然與藝術(shù)品環(huán)繞中住宿用餐,照創(chuàng)辦人福武總一郎的意志,這里與東京大城市那種迷失自我的氛圍不同,整個倍樂生之家是個讓人思考自我找回自我的場域(忍痛敗了大筆錢后的確會讓人開始思考自我)
這段路你完全可以體會到安藤忠雄在包括規(guī)畫這間酒店,以及直島上諸展館的設計理念:
這個藝術(shù)的小島最值得一提的是其總平面規(guī)劃設計,在這里并沒有按照以往的傳統(tǒng)手法去強調(diào)和諧。而是在漫長的建造過程中,通過人與自然、歷史、風土的“對話”,以及人與人“對話”中,一點一滴地進行著擴建.... 安藤忠雄
通過這個回廊,它上面鑲嵌的,是一片片正方體的小鏡子,每一塊小鏡子都映射著窗外風景,整片鏡子墻投射出的解構(gòu)后窗外風景
這段路上我心里一整個是雀躍的??!但我一直在壓抑著興奮,要裝出見過世面的樣子,我可是住過宇宙中心萬家麗的人好嗎?。?/strong>?。∥艺嫣搨?div id="fu8ihs5fyo3" class='imgcenter'>
Beach房間區(qū)的入口走廊,Beach區(qū)共僅有6間房
Beach的房間,官網(wǎng)上是這個樣子的,大約60平米,你們先看看,這是二層的房間
從服務員幫我打開門,光線從門縫間泄出的那一刻,我就倒抽了口氣,這就是傳說中倍樂生之間的Beach房?。。e說我矯情,都花那么多錢了,你也會處處迎造儀式感
首先是個玄關,拐角是個寬大的吧臺,吧臺左側(cè)是行李掛衣間
那無非就是日本高級酒店的格局,一點都不潮,甚至有些老氣,卻有種令人沉穩(wěn)、寧靜、安心的感覺,如果你在國內(nèi)住過日航酒店,就是那種感覺。主要由白色、橡木、胡桃木搭配組成,順帶一提,房間里沒電視
何必需要電視呢!窗外就是海景,起霧時坐在沙發(fā)上望著望著,有種杉本博司海景系列的錯覺。
二樓的圍欄是玻璃透明的,一樓大概是顧及住客隱私,是半身高的清水墻;像我這種窮酸沒見過世面又特別虛榮的住客就特別不爽視線被擋一半,就巴不得路過游客往里看炫耀:”快來看啊快來看??!我住在倍樂生酒店的Beach套房
天氣好時可以看到高松,每間Beach房窗外都能看見那顆南瓜,離海太近,一打開窗子就一股海蠣子味傳來
墻上掛的畫,是美國當代藝術(shù)家james turrell的真跡,共有四幅,分別為《East Chamber》《West Chamber》《North Chamber》《Fumarole》
這位turrell老師特別擅長用光作為媒介,來探討人類知覺的本質(zhì);有去過直島地中美術(shù)館的應該有看過他的作品《Open Field》和《Open Sky》,讓人印象深刻,此外,他與安藤忠雄合作的作品《南寺》也是上直島必定去參觀的地方。
房間的用光,非常含蓄克制有層次,保持一貫的安藤忠雄風格,能用自然光就用自然光,并且有技巧地借光
桌子翻開來是梳妝臺
比如浴室,除了入口門半透明玻璃外,另一端也安了透光毛玻璃,純白的浴室加上透進來的光線,顯得非常純凈,是一般家庭浴室裝修也能借鑒的方法
桌上放的贈品是小瓶紅酒白酒各一瓶,其實味道還行啦!
洗浴用品套裝包,用的是這兩年比較火的泰國頂級網(wǎng)紅品牌:THANN
從Beach走到倍樂生美術(shù)館大約10分鐘,藝術(shù)祭編號na19,住客在半夜11點前可以免費參觀
這棟1992年竣工的建筑有劃時代意義,可說是直島藝術(shù)島、瀨戶內(nèi)海藝術(shù)節(jié)的原點;大部份人以為三年一屆瀨戶內(nèi)海藝術(shù)節(jié)起始于2010年,殊不知在此之前有長達20年的蘊釀期。
來源:http://http://benesse-artsite.jp/stay/
倍樂生控股很多人挺陌生,但在中國也有業(yè)務,如果說”巧虎”大家就知道啦!那就是他們的一個品牌。
倍樂生控股的老板福武總一郎先生出身于瀨戶內(nèi)海北岸的岡山,數(shù)次巡游瀨戶內(nèi)海自然人文風光的經(jīng)歷,讓他產(chǎn)生了與以東京為主消費主義對抗的價值觀;他想著,人類的偉大藝術(shù)作品,都放在東京紐約這樣的大城市博物館特定產(chǎn)所里讓人欣賞,最終變成投資物品,這難道就是藝術(shù)的格局嗎?
他假設將訊息強烈的現(xiàn)在藝術(shù)作品放在瀨戶內(nèi)海,這些風光明媚卻人口老化,甚至曾經(jīng)遭受污染被資本主義時代傷害的島嶼上,對于島民,對于游客來說,又會激蕩出什么火花,創(chuàng)造出什么新的價值觀呢?
早在1989年,”倍樂生藝術(shù)場直島”(Benese Art Site Naoshima 后簡稱BASN)的概念就被提出來,要知道那是日本泡沫經(jīng)濟的到達顛峰的時期,竟然有一位大財團的老板提出了這種不合時代潮流的想法;福武先生力排眾議,1992年,安藤忠雄的倍樂生之家完工;1994年,直島舉辦了”O(jiān)ut of Bounds”展,許多展品被留到現(xiàn)在,比如草間彌生的黃色南瓜;1998年的”家計劃”,翻修了直島上許多老房子成為現(xiàn)代藝術(shù)作品。
從2001年開始,每隔幾年就請藝術(shù)家在島上創(chuàng)作,打造只有”在直島上會產(chǎn)生的藝術(shù)作品”,慢慢加入直島本地居民生活的要素;2004年、2008年、2010年,直島地中美術(shù)館,犬島精煉所美術(shù)館、豐島美術(shù)館陸續(xù)開幕;2010年水道渠成,就是你看到的第一屆瀨戶內(nèi)海藝術(shù)祭。
走進倍樂生美術(shù)館你第一件會看到的藝術(shù)作品,是美國當代藝術(shù)家Bruce Nauman的名作《100 Live and Die》
發(fā)光體被單獨安置在美術(shù)館中央,如圣堂般肅穆的螺旋走道清水模空間內(nèi),大部份人不知道這件作品有什么特別的,但整個氛圍就是莫名地吸引人
Bruce Nauman無疑是當代最頂尖的觀念藝術(shù)家,做為觀念藝術(shù)奠基者,他的作品比同時期藝術(shù)家更多往音樂、哲學和物理領域探索,比起過去”美”的普遍價值定義,他更重視的是觀賞者本身的反應,也就是你觀賞一件藝術(shù)作品時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及內(nèi)心反應。
創(chuàng)作于1984年的《100 Live and Die》是Bruce Nauman以霓虹燈做為素材的最重要作品,顏色各異的霓虹燈管,彎折成各類的文字符號,整齊地 排列于墻上,「Love and Die」、「Kill and Live」、「Play and Die」、「Sleep and Live」隨機亮起……宛如不可預測多變的人生,最后全部同時亮起;這其實是用藝術(shù)形式去探討文字這種”符號”,是文字的哲學思考。
這應該算是倍樂生之家的奠基作品,當年福武先生一看到這件作品就千方百計想要買回來,因為他認為這件作品的意涵,與倍樂生的理念”好好生活”(Benesse 拉丁文Bene=好 esse=生活)相符。
如果你看了瀨戶內(nèi)海諸小島上的美術(shù)館后再回來這個空間,就知道這件作品有重要的奠基意義,對BASN的營運方向有很大影響,這空間簡直是直島的圣堂:一間美術(shù)館,僅僅就一件作品,或著美術(shù)館本身就是作品,大城市里的美術(shù)館是做不到這點的。
誰也不知道福武先生還收藏著多少藝術(shù)作品,但他認為,挑選作品時,著重的是有沒有”訊息傳遞”,還沒給藝術(shù)作品找到最合適相襯的展示場所前,他是不會輕易拿出來展示;要是真的找不到適合的展示場所,索性自己蓋一個,有與作品價值相襯的展場,才能將作品的能量數(shù)十倍爆發(fā)出來,所以你才能見到直島地中美術(shù)館、豐島美術(shù)館。
五點以后還在逛倍樂生博物館的,大概都是酒店的住客,每個人都慢悠悠樂呵呵地參觀,索性把美術(shù)館當作酒店大堂似的。
其實現(xiàn)在館內(nèi)收藏的作品,多少可以看出BASN計劃的初心,無不圍繞著”好好生活”的價值觀去收藏展示。
美術(shù)館內(nèi)你可以看到”著名日奸”國吉康雄的幾幅作品,尤其是描繪二戰(zhàn)時日軍殘暴的那幾幅速寫。
《killers,and a chinese pray woman》
國吉康雄17歲就到美國學習繪畫,在美國聲名大噪后回到日本,遇上了日本向外侵略時期,他不愿意為軍國主義服務,又回到美國,他反戰(zhàn)反日本反天皇,盡力為美國向日本宣傳,可是在美國又身為“外來人”而遭受排斥,處境尷尬;但最終究不妨礙他成為二戰(zhàn)前后屈指可數(shù)的代表美國獲得極高評價的畫家。
國吉康雄與福武總一郎同為日本岡山縣人,畫風既有非常強的表現(xiàn)主義色彩,極富想象力和象征性,又具有東方的神秘感;福武先生與他父親收藏了許多國吉康雄的作品,他經(jīng)常提到國吉康雄藝術(shù)作品傳達出的強烈訊息對他的影響,讓他去思考”藝術(shù)是什么?”
“藝術(shù)就是武器”;”我不向政府要任何支持,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福武總一郎
所以倍樂生在直島上一系列建筑,請的不是東京的建筑師,而是請大阪出身的”戰(zhàn)斗建筑師”安藤忠雄來規(guī)畫,也多少有”對抗”的意味在
值得參觀的還有在室外的攝影作品,攝影巨匠杉本博司的海景系列《Time Exposed》如果你夠仔細,會發(fā)現(xiàn)每張照片的海平面都等高,構(gòu)圖簡單,空曠寧靜,放在能遠眺海景的室外再適切不過。
這組照片的創(chuàng)作起源,是來源于他突然一次的思考「今人看到的一切是否與史前人類一樣?」他想來想去,千百年來,物換星移,山、河、草木,都不斷變動,只有大海,那純粹的景象,永遠不改變。
1989 North Atlantic Ocean, Cliffs of Moher
為了探索時間與海的關系,他花了二十年時間,尋訪世界各地的海;照片上的海如此純粹,沒有其他人工的東西出現(xiàn),你分不清這是那里的海 ,這正是杉本博司的意愿。他曾透露只想借助海洋這有力元素,來穿越時空,將作品回歸世間最原始的狀態(tài)
對他而言,真正美麗的東西,是能通過時間來考驗
那些經(jīng)歷過各種災難,渡過永恒時間之海后繼續(xù)生存下來的美,就如同擱淺在沖積平原的石頭,從上游而下,歷經(jīng)時間琢磨,消除原有的諂媚、主張、色彩、夸張,最終成為美麗的圓石,仿佛自遠古以來就是如此光彩的美.... 杉本博司《更級日記》
倍樂生酒店的房價昂貴,但設施不比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奢華酒店,游客仍然趨之若鶩很大的原因是”住在美術(shù)館”這整體的氛圍,讓人非想要來體驗一次,高昂的房費卻不含早餐,若要早餐請另外支付約180元(人民幣),酒店有餐廳供應晚餐,有和式餐點與西式餐點,人均大約500元
來源:http://http://benesse-artsite.jp/stay/
當然這個價對于付得起房費的住客都不是問題;但問題就在于,這間酒店高冷到連販賣機都沒有,附近嘛....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晚上想喝飲料吃零食就悲劇了。
要吃正常晚飯只能走了二十幾分鐘的夜路到附近村子吃飯,村子僅有兩間餐廳,都在排隊,意外發(fā)現(xiàn)竟然還真的挺多酒店住客走來這廣島燒,看來住酒店的錢能花,但吃飯的錢必需要省。
到晚上,還在海灘和公園游蕩的,大概也只有酒店住客了,暗暗的海邊只有那顆南光被燈打得光亮,像燈塔一樣,甚至到了半夜,還見到不少人跑去跟南瓜合照。
草間彌生的黃色大南瓜,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直島最重要的地標;擺放地點是福武先生親自決定的,在這廢棄碼頭的終端,就像漂浮在海上的南瓜一樣;它真的是一個當代藝術(shù)作品跳脫美術(shù)館的新典范,頗有幾分往瀨戶內(nèi)海出發(fā)的意思在;嚴格說起來南瓜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算倍樂生酒店的園區(qū)內(nèi),南瓜及,旁邊大草坪上的幾件雕塑作品都是直島上最早的幾件藝術(shù)品。
但這顆南瓜還真的會飄,過去曾有一年臺風,把南瓜吹翻到海中,黃色大南瓜就這么一直在瀨戶內(nèi)海中載沉載浮地飄呀飄,直到被漁民發(fā)現(xiàn)才撿回來,后來每到臺風前,就要先把南瓜收起來。
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集滿南瓜白天黃昏晚上晴天霧天雨天的照片了,我覺得這顆南瓜太可愛了,經(jīng)常有人看照片就在那里喊”密集恐懼”、”好惡心”,那我只好奉勸你們就別來了,免得病發(fā)作。
直島上有草間彌生的兩顆南瓜,另一顆是宮浦碼頭的赤南瓜;草間彌生酷愛南瓜,她覺得南瓜造型圓胖討喜可愛,是一種能讓他痛苦內(nèi)心得到救贖的物件;更深層的原因是,她回憶起她小時候在松本老家育苗場見到跟人頭一樣大的南瓜時,立刻就愛上了這象是有生命形體的瓜果,當她抱起南瓜時,就會喚起孩提時代的回憶。
圓胖的南瓜給草間彌生強大的精神安定感,她把南瓜視為人生伴侶,所以她才會一直畫南瓜,至于那些圓點,她作品里也總是出現(xiàn);她覺得每個人都是圓點,不能因時間流轉(zhuǎn),時代改變,就讓自己的存在感消失,忘記自我本質(zhì)。
這位阿叔正在以各種銷魂的姿勢拍南瓜,他看起來好像土土的,也是Beach的住客,真不該以貌取人....
半夜11點,一對gay情侶在南瓜前留下倩影
我大長腿的投影
12點時往窗外望去,可見到高松的點點燈火
房間的燈光,溫馨有層次,燈座不多,用相當多的借光方法,有高人設計過;其實房間設計并不讓人驚艷,但不管是空間、配色、燈光、氣味、景色,都給住客一種莫名安心的舒適感,這正是日本酒店設計最厲害的地方。
午夜時分,經(jīng)過長長的廊道,穿過一道道關卡,在絕對安靜肅穆的空間獨自欣賞杉本博司的攝影作品,絕對是種神圣的體驗。
四周環(huán)繞極簡的畫面,幾近只有黑白兩色的燈光層次,黑白的照片,攝影作品如潛伏在某個深幽之處,讓我想起他的一句話”要『找到』作品,就好像要在黑暗中捉住烏鴉一樣”,創(chuàng)作者如此,在此尋訪作品亦是如此心境
整個空間的氛圍,就如同他作品永遠在討論的兩個命題”時間”、”歷史”;現(xiàn)在與過去、表象與真相、瞬時與永恒。好像都凝結(jié)在此時此刻。
這張作品是1997年拍攝的《世貿(mào)大樓》
曼哈頓島最早最早是荷蘭西印度公司以物品和印地安人換來的土地,但到了20世紀,這個區(qū)域,是全世界資本累積能量最大的地方,現(xiàn)代主義建筑在此擴散比拼,不斷往空中發(fā)展,成為新型態(tài)的城市景觀;世貿(mào)大樓就如同資本主義紀念碑般的建筑...... 杉本博司《人究竟需要多少土地》
杉本博司不將焦點放在建筑本體,而放在無限遠的地方。
”建筑系列'每張作品都是利用蛇腹式相機的特點拍攝知名建筑的失焦模糊照;建筑的理想狀態(tài)只存在建筑師的心中,最終形成的建筑經(jīng)常是與現(xiàn)實妥協(xié)的結(jié)果,換言之,建筑物就是建筑的墳墓?模模糊糊,就好像建筑陰魂不散的魂魄。
四年后,杉本博司在紐約的工作室,親眼見到世貿(mào)大樓的崩塌。
杉本博司拍攝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亦是建筑系列刻意失焦的作品
他認為一位建筑師能夠抵抗甲方到何種程度,就能證明自己是何等一流的建筑師;他與安藤忠雄的一次對話中就開玩笑:”把業(yè)主變成受害者,是名建筑的條件”;杉本博司覺得,模糊了建筑畫面,還能留下較強型體個性的,在日本只有安藤忠雄,加上光之教堂整個建筑過程,就是不斷讓業(yè)主增加預算,不斷說服教會信徒的過程,所以他拍了《光之教堂》
《劇場系列》
杉本博司認為電影和作夢有異曲同工之處,都在觀看中喪失自我,唯有在這黑暗中,才能暫時忘記日常生活的倦?。欢@種脫離日常的狀態(tài)就好像宗教體驗,一群人在同個空間進入集體催眠狀態(tài);觀眾滿懷著期待進入影院,片頭片商logo一出,就好像電影之神即將降臨。
他想將電影拍攝成照片,曝光時間與電影放映等長,不管屏幕里出現(xiàn)些什么,即使有多激烈,最終也只是回歸到一片銀白。
作為攝影師,他認為人類眼睛的水晶體就是鏡頭,視網(wǎng)膜就是底片,瞳孔是光圈,但是人類的眼睛沒有”快門”,整個人生,從出生睜開眼睛看世界起,就是一次超長時間的曝光,一直到臨終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他拍了許多不同的劇場不同的電影,算是個隱喻吧!每個人的一生都不一樣,但當生命結(jié)束時,都回到同樣的白光
人的一生,就是依賴映在網(wǎng)膜上的倒立虛像,不斷測量自己和世界之間的距離” 杉本博司《虛之像》
一旁是《松林圖》杉本博司攝影哲學的極致
他想拍一幅松樹的圖片,找不到”完美”的松樹,正如影響西方哲學兩千年的柏拉圖哲學觀念論:凡事實體均無完美,一切都只是觀念原型的投射。
最后,他在在京都御所才找到了符合他心中所認定的「完美的松樹」形象;他自稱《松林圖》是水墨攝影,這張合成畫面中的松樹,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不屬于任何拍攝地點,是種虛構(gòu)而理想化的繪畫──即初始的繪畫
松林圖下方發(fā)光體為《光棺》,這個空間里的光,如同都被濃縮在這個小小的棺材里。
如果你白天來這里參觀,展館適當?shù)亟栌靡恍┳匀还?,氛圍完全不一樣,所想的也不一樣了。住在這里每天進進出出總要經(jīng)過這個空間好幾回,不同的時段,不同的光影,不同的心境
因此我沒想到整個住酒店過程不僅是享受過程,還是次心境體驗的過程
為此,特別誦詩一首:
才住萬家麗
又宿倍樂生
大俗即大雅
大雅即大俗
唉呀!好詩好詩!
酒店的休息廳,白天供應茶水咖啡啥的,還有一些書可以看,那也不是重點,光是坐在什么都不干這就心曠神怡,晚餐后這里有啤酒、葡萄酒、日本酒等各種飲料自己拿來喝
從另一角度看看這里地型與酒店的結(jié)構(gòu)
休息廳窗外的藝術(shù)作品,是美國雕塑家George Rickey的《Peristyle V》,這位”動力雕塑家”,很擅長制作具有動能的裝置藝術(shù),這幾具有金屬尖針的裝置,緩緩隨風任意左右擺動。
這天藝術(shù)祭開幕,幾輛大巴載著專家媒體的參訪團來到這里,我在酒店休息廳里遇到國內(nèi)去的不知道哪位大師,反正不是參展人,他們借用休息廳接受國內(nèi)媒體采訪,采訪完了,他帶著一干媒體記者,前呼后擁,推開門往水池廊道邊走去,在園子里亂竄拍照;只見兩名酒店人員小跑步追了過去,帶著歉意對大師講了幾句,好說歹說帶著他們從另個門出去,大概請他們?nèi)タ瓷急静┧菊沽恕?/p>
我在酒店大堂前第二次見到策展人北川富朗先生,第一次見到他是去年的越后妻有藝術(shù)祭;北川先生就如傳聞一般低調(diào),其它參觀團人員一群群高聲聊天社交時,他獨自站在一旁,沒有人理他,他面帶微笑,默默看著眾人,沒有人認出他來;待所有人都上車離去后,他才自己默默離開。
這次算是見了世面,走進過去只能遠望的地方,沒住到Oval當然還頗遺憾,下次可以再挑戰(zhàn)
來源:https://www.japan-guide.com/e/e5478.html
倍樂生酒店不算是奢華酒店,但如果你換個方面想,能與大自然近距離接觸,住在大師作品圍繞當中;通給看懂,那也算是某種意義的奢華
要不是住那么貴的酒店,你就不會想值回票價,為了值回票價你也不得不強迫自己做足了功課想要把它通通看懂,花了10萬日元矯正自己的審美偏差....也算值了....
但我的窮酸直播計劃最還是失敗了,下次應該在外面海灘拉客,找10位網(wǎng)紅小姐姐一起,一人收500元可以單獨直播拍照一小時,開12小時直播才劃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