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都護府自唐太宗貞觀十四年(640年)初設,到唐憲宗元和三年(808年)徹底淪陷,歷經十二位帝王,共一百六十八年,西安都護府的出現(xiàn)代表了大唐的昌盛繁榮,徹底淪陷表示盛唐開始沒落。
貞觀十四年八月十八日(640年9月19日),時任交河道行軍大總管的侯君集掃平高昌國(高昌國是由當地的漢人建立的一個佛教國家,也就是現(xiàn)在新疆吐魯番市周圍),設立西州,至于為什么會掃平高昌這個由漢人建立的國家,是因為當地情況復雜,而且當地胡化多年,已經不親近中原王朝了。
貞觀十四年九月二十一日(640年10月11日),唐太宗李世民下令于西州設安西都護府,用以針對西突厥,安西都護府第一任都護為喬師望,后由郭孝恪接任,開始時只有數千人的兵力。貞觀二十二年(648年),郭孝恪率軍擊敗占領龜茲國,把安西都護府駐所遷至龜茲。
永徽二年(651年),唐高宗李治下令把安西都護府駐所又遷回前高昌國地區(qū)。顯慶二年(657年)11月,蘇定方在碎葉水平定阿史那賀魯的反叛,從而平定了西突厥,顯慶三年(658年)5月,安西都護府又遷到龜茲(今庫車),安西都護府升格為大都護府。
唐高宗李治改變唐太宗李世民時期只重軍事而輕行政管理的政策,在突厥故地分設濛池、昆陵兩個都護府,并將其附屬小國分別設置州府,西境直抵波斯,都隸屬于安西大都護府, 使這一帶都置于唐朝的直接統(tǒng)治之下。
安西都護府示意圖
顯慶五年(660年),當時位于蔥嶺以西的西突厥都曼部降唐,朝廷派人去巡查。唐高宗龍朔元年(661年),又派遣吐火羅道置州縣使王名巡視蔥嶺以西,在當時的于闐以西、波斯以東十六國,設置十六都督府,統(tǒng)轄八十個州,一百一十個縣,一百二十六個軍府,并在吐火羅立碑記述此事。在此時,安西大都護府的管轄地包括安西四鎮(zhèn)、濛池都護府、昆陵都護府(西突厥故地)、昭武九姓、吐火羅乃至波斯都督府,大體相當于今日新疆與中亞五國、阿富汗的總和。
咸亨元年(670年),吐蕃軍隊攻陷了安西都護府。咸亨元年(670年)到咸亨四年(673年),唐王朝曾兩復兩棄安西四鎮(zhèn),咸亨四年(673年),唐朝恢復了安西四鎮(zhèn),儀鳳二年(677年),安西四鎮(zhèn)又被吐蕃控制;儀鳳四年(679年),安西四鎮(zhèn)被唐大將裴行儉收復,垂拱三年(687年),武則天被迫收縮戰(zhàn)線,放棄安西四鎮(zhèn), 武則天長壽二年(693年),王孝杰收復了安西四鎮(zhèn),在龜茲國恢復設置了安西都護府。 此后,安西都護府的駐地才在龜茲穩(wěn)固下來。
長安二年(702年),武則天下令設立北庭都護府,管轄原安西大都護府所轄天山北路、熱海以東的西突厥故地,安西大都護府只管轄天山南路、蔥嶺以東的地區(qū),以抵吐蕃對絲綢之路的北侵的戰(zhàn)略目的。
安西都護府最后陷落的時間,史料并無確切記載,這可能不僅是情報斷絕所造成的,而是事實上唐朝已經放棄了對安西的控制。安西四鎮(zhèn)的于闐陷落于貞元六年(790年)。《資治通鑒》記載:五月,“安西由是遂絕,莫知存亡?!庇袑W者推論,安西最后的陷落時間是唐憲宗元和三年(808年)。
安西都護府是在唐太宗貞觀十四年(640年)設置西州都護府后,于交河城設立的。首先來看看西州和交河城是哪里。
安西都護府示意圖
西州是原來的高昌國國都,在今天的新疆吐魯番東南,哈里和卓古城,而交合城,在今天的新疆吐魯番西面,這兩城其實距離不遠,后來在唐玄宗天寶、至德時期,西州被改為交河郡,而安西都護府在唐高宗顯慶三年(658年)移治龜茲。
移治龜茲以后,唐代的安西都護府就形成了四個主要軍鎮(zhèn),即碎葉、龜茲、于闐、疏勒四個軍鎮(zhèn)。
如此一來,安西都護府在歷史上就應該分為兩個時期,第一個階段是治西州時期,另外一個就是后來滅掉龜茲國之后,治龜茲時期。
首先來說一說治西州時期的情況。從貞觀十四年(640年)設置西州開始,唐廷就派遣西州刺史對西州地區(qū)進行直接的行政管理,而非對待少數民族的羈縻政策。西州州府事一個獨立的地方一級行政機構,但是這個機構存在時間不長,主要原因是與安西都護府二元分治的管理體制并不利于西州的統(tǒng)一管理,也無法集中全力應付復雜多變的西域形式,于是到了貞觀十六年(642年)九月之后,安西都護府直接管理西州各類事務,實施一元化軍政統(tǒng)治。
安西都護府在西州進行了人口清理、調查等審案工作,這相當于在西州進行編戶齊民征稅,由此可知,安西都護府前期的軍費有一部分來自于西州,那么西州能夠養(yǎng)活當時駐扎在此地的唐軍嗎?
唐王朝進軍西域是有一個過程的,最開始由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滅高昌國開始,當時采取的是戰(zhàn)時后勤。也就是說,唐朝滅亡高昌國的大軍,通過河西走廊的諸州,采取“飛芻挽粟”,也就是行軍沿線各州、縣直接運輸糧草的方式,滿足野戰(zhàn)軍的需求。《舊唐書·褚遂良傳》記載:“陛下誅滅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鯨鯢,以為州縣。然則王師初發(fā)之歲,河西供役之年,飛芻挽粟,十室九空,數郡蕭然,五年不復。”
租庸調
“行軍”也就是完成特定作戰(zhàn)任務的野戰(zhàn)軍,屬于“事罷則散”,所以,他們的后勤供給屬于“特事特辦”。滿足“行軍”所需,供應糧食、派發(fā)夫役都需要沿路州、縣承擔,其軍食取自府庫,夫役就要征調民間,一般性的補償措施即免除相應的租庸調,以作為回報。
高昌國被滅后,其地被劃入了唐帝國的版圖,并非羈縻府州,而是真正的編戶齊民地域,所以,其作為邊地的防御,也必須提上日程,而從記載來看,唐太宗力排眾議,確定了高昌戍的編制為1000人。
這一千人屬于鎮(zhèn)戍編制,既非一般人熟知的府兵,也非行軍的“行人”,而是普通民戶為期一年的戍邊勞役,從已知的材料來看,這些服役者來自大江南北數以十計的州,最遠者甚至行程數千里,只為到此處履行他的“國家義務”。
對于他們在“戍所”的供應,軍糧有兩種方式籌措,一為府庫支取,另一為屯田。《唐律疏議·擅興律》記載:“軍防令:防人在防,守固之外”,“各量防人多少,于當處側近給空閑地,逐水草所宜,斟酌營種,并雜蔬菜,以充糧貯及充防人等食。”《新唐書·食貨志》說:“鎮(zhèn)戍地可耕者,人給十畝以供糧。方春, 屯官巡行,謫作不時者。”
最開始的編制是為一千人,隨著后續(xù)地盤的不斷擴大,所控制的幅員廣闊肯定是不止這么區(qū)區(qū)一千人的,整體來說,不管當時多少人,這二種辦法都是一直在沿用下來的,戰(zhàn)時才會加大中央的補給。
均田制
唐廷在西州推行了均田制、租庸調、府兵制、學校等與內陸完全相同的政治、軍事、經濟及文化制度、而西州地處盆地,扼住天山南北孔道,是中西交通要沖,而種植谷麥一年兩熟,同時盛產葡萄,棉布。
在均田制、租庸調、府兵制的政治策下,以西州農業(yè)情況,是能夠做到養(yǎng)活唐軍的,當時駐扎在此的唐軍到唐玄宗開元時也只有5000人,馬500匹,即便是安史之亂時,叛軍攻陷隴右,西域被割斷,當地居民都能閉境固守,可見足以支撐駐軍的后勤保障,何況這一地區(qū)是絲綢之路的重要城市,商業(yè)的繁榮也能帶來可觀的稅收。
正是借助西域繁榮的商業(yè),大唐帝國在西域才能夠足食、足兵,而大唐付出的,則是千百萬在史書上永遠不會記錄名字的“繅絲女”的寸寸血淚,當然,這一切都不會被記得,她們已經被簡化成為一個偉大的詞匯——“絲綢之路”。
自唐軍滅掉龜茲國之后,安西都護府達到了歷史最強盛的時期,治下四個軍鎮(zhèn)。此時期的安西都護府相較之前治西州時期行政區(qū)域擴大了很多,建立起來龜茲都督府、州、城、村、坊完整的各級行政建制,設置了孔目司、宴設、掏拓所、關津、館驛等各類管理機構,并推行頗具特色的賦役制度。而這些無不體現(xiàn)出以中原唐制為主體、同時又與地方民族實際結合的特色。
同時,安西都護府還在龜茲進行大規(guī)模屯田,重視河渠水堰的管理、驛站交通的建設,以及銅、鐵礦的開采和冶煉。
安西大都護府
安西大都護府全盛時期管轄地包括安西四鎮(zhèn)、濛池、昆陵都護府(西突厥故地)、昭武九姓、吐火羅乃至波斯都督府,大體相當于如今新疆與中亞五國、阿富汗的總和,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開始利用石油,但以唐廷在此地的行政制度,完整稅收,編戶齊民政策,以及文獻中體現(xiàn)出來的人丁稅,特色的賦役制度,再加上絲綢之路所帶來的商業(yè)稅收,足夠支撐起一支強大的震懾西域諸國的軍隊。
當年高仙芝滅西域諸國,在怛羅斯與波斯帝國的遭遇戰(zhàn),也僅是依靠都護府的糧食補給和稅收,并沒有靠唐廷中央補給,畢竟唐廷在此地的均田制、府兵制才進行了幾十年時間,并沒有如內陸因為土地兼并劇烈而導致均田制的瓦解,所以軍隊的供養(yǎng)和補給是完全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