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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暉丨張維功:我娘是個明白人

作者檔案

張維功,天津人,北大荒兵團知青,黑龍江大學中文77級畢業(yè),天津《今晚報》高級記者,2009年退休。

原題

我娘是個明白人

作者:張維功



讀《紅樓夢》,有個印象挺深,那些個婆姨娘們兒說起體己的話,互相評論,“某某可是個明白人”。

我娘,就是一個明白人。

十幾歲上,在河北老家,出息的俊???,招得鄉(xiāng)間的媒婆兒往家里鉆。娘可有主意,死活不干。因為姥爺在上海念書,居長的娘得幫姥姥忙家務,上不了學就冤得慌,再早早嫁了人,咋活?娘讓二姨盯媒婆兒的梢兒,媒婆兒一來,娘先藏沒了影兒。有一回,二姨智勇雙全拿個高粱桿兒堵了媒婆兒的煙袋鍋,姥姥也急不得惱不得。

父親來姥姥家相親,是有鄉(xiāng)黨正式介紹,大伯陪著來的,那時姥爺當了棉紡廠的高級技師,全家搬到了天津。娘還是讓二姨望風,二姨說倆人都穿長袍戴禮帽就差一根文明棍兒,說“大姐夫”模樣白凈周正,挺好的,娘這才出來見的面。其實當年在村里的高小,娘見過背書包的父親,有印象。

娘說她年輕時候傻,不知道害怕。天津解放那天,滿城槍炮聲不斷,天剛蒙蒙亮就從河東鄭莊子(姥爺?shù)拿藜弿S宿舍)往英租界小白樓這邊兒跑,一道兒讓地上的尸首絆得跟頭把式的?!澳惆终堅趯懽峙_底下,扣著個禮帽,看見我頂著槍子兒跑回來,著急得嗷嗷喊,臉都白了?!?/p>

懷著本尊的時候,娘去勸業(yè)場一個打字學校三個月畢業(yè),可以一分鐘打28個字。父親算盤好,是他謀差銀號柜臺上的頭牌,手把手的教娘打算盤,想讓她學會計,加減會了,到乘法就卡住了。娘聰敏好學,身為帶孩子的小媳婦,不怕笑話進小學課堂讀到五年級,終于等來了機會。市外貿局幼兒園招人,父親突擊輔導,背誦“三八”“十一”幾個節(jié)日名稱都得了分;選擇題,問“兒童飯后可以劇烈活動嗎”,想起姥爺教導過,飯后半小時才可以室外跑動,否則會得盲腸炎,也對了。作文,是父親事先輔導撰寫的自傳,得了高分。

當上幼兒教師,自己堅持去讀新華夜校的業(yè)余高中,每年成績單都郵寄到單位,娘記得數(shù)理化都是90分,語文70分。后期,外貿局保送娘去讀天津幼兒師范學校,可惜的,撞到了四清運動,工作隊天天晚上組織學習,學業(yè)被迫中斷。1957年,娘被正式錄用為事業(yè)干部,后來升任到幼兒園教研組長,組織全園的幼兒教學。外貿局幼兒園當年占用民國時期天津海關關長的私家園邸,林木蔥蔥,名聲赫赫,蘇聯(lián)外賓日本外賓不時訪問,應該也有娘的一份心血在。

娘切身感嘆,那年代局里的干部們廉潔、辦事公道。娘還感恩奶奶,那時把幼兒本尊扔給了奶奶,娘才得以拼出來自己的事業(yè)。每每想起三寸金蓮的奶奶盤腿坐在床頭,繪聲繪色講的那些聊齋故事,本尊也感恩娘的安排——雖然沒能借了娘的光享受國辦幼兒園的現(xiàn)代教育,能有奶奶這樣的啟蒙老師,(娘說,奶奶的父親是清末滄州地方的縣太爺。)實屬本尊之大幸也。

就在那些年,50前一的我,50后的弟弟、大妹、小妹相繼出生,革命生產兩不誤,這才是娘的厲害之處。鬧“大躍進”那年,我小學三年級,能自顧自了,可那三位呢,都送娘的幼兒園了,大中小班各有一位。每天上班,娘懷里抱著小班的,領著大班的,去擠公共汽車,到了園里,還得抽空去中班扒一眼長托的那位。

父親單位也忙,海河防汛時候干脆住到海河邊的倉庫值班去了。家,自然是娘來扛的。更不要說后來父親罹患甲肝,舉家糧米大缺了。我只記得,每個月的25號,天不亮就拎著糧口袋夾著小板凳往糧店去排隊“借糧”。娘囑咐,糧票是全家的命,千萬別丟了?!敖杓Z”者,此月之糧不夠吃,借用下個月的糧食指標之謂也。

鬧饑荒的頭一年,娘讓我?guī)椭鲲?,學會了生火、切菜、蒸飯、烙餅。教我怎么節(jié)省糧食,摻著白菜疙瘩蒸窩頭。細想,不見油腥的那點兒口糧聊以果腹,比之鄉(xiāng)下生產糧食的農民兄弟,也還是幸運了許多。

幸虧,娘是一個強梁人。


文革來了。膽小怕事的父親和娘,悄悄背著我們把當年結婚的紀念照、結婚證,爺爺奶奶的相片等物一把火燒了。安分守己的父親被下放到邊遠廠區(qū)當工人。單位里,娘也被整治得顛三倒四。什么家庭出身,社會關系,一群人圍著你指三道四,觸及靈魂,莫名其妙的批判斗爭。

心眼直得不會打彎的娘,一輩子認直理的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錯,委屈著自己,背誦語錄,“檢討”錯誤。領導說,為了保證革命后代健康成長,您不適合教研組長這個職位了,后勤食堂這個老大難缺一個管理員,您去吧。

娘說,所謂老大難,無非讓文革鬧騰的,員工無心干活兒,不時的還往家里小偷小摸。有人去副食店進貨,一次買了200袋味精,夠吃好幾年的。娘說,你去退貨;回說,我就不退;娘說,你不去我去;回說,我不干了;娘說,走,咱一塊兒去找領導,我也辭職。

娘本是個能耐人,干啥都行。

這些腌臜心的事情,生性要強的娘,到了晚年才跟我們念叨。

1969年,我20,弟弟17,一塊兒去了北大荒。娘給我倆打點行裝,帶著布票跑商店采購,晚間踩縫紉機忙活,一式兩件,從被子到衣服,一套一套的,裝了滿滿兩個木箱。娘說,“自打你倆一走,我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上班公交坐過站,走著走著繞錯了道兒。下了班兒,不敢回家,就在道兒上打磨磨?!?/p>

去年春上檢點娘的遺物,發(fā)現(xiàn)姥姥一百年前陪嫁的、后來傳給娘的百寶箱的箱子底兒,居然珍存著48年前天津市革委會頒發(fā)的兩張大紅喜報,平平整整的,領袖頭像跟“最高指示”華光四射,底下署著我和弟弟的大名。

想當年,娘曾經雙手捧著它們,參加街道召開的掀高潮交流會,人家讓娘介紹經驗,兩個大兒子一塊兒去兵團,是怎么想的,克服了哪些困難。娘念的發(fā)言稿,念了好幾段上山下鄉(xiāng)的“最高指示”,沒敢說“丟魂兒”的事兒。

我跟弟弟每年探家,娘除了攢齊當月的肉票給我們留著,還把外貿職工分的出口“打回來”的冷凍雞脖子,從夏天一直給我們留到冬天,家里沒處放,就存放在單位的冰箱里。直到我們回家,燉熟滿滿一鍋,我和弟弟狼吞虎咽的吃,娘就坐在一旁看著我們,看著我倆慢慢堆起來的雞骨頭的小山,比她自己吃著還要心滿意足。

我偶爾也請戰(zhàn)友來家里,娘總是熱情的挽留,給我們包餃子。就連回黑龍江的火車票,也常是家里給我們買。有一回,到年根兒了,弟弟突然跑回家,還帶著一位東北戰(zhàn)友,一問,說是想家了;請假了嗎?沒有。革命覺悟賊拉高的父親認為“這是犯錯誤”,竟然不疼兒子,不顧情面,不容分說,讓娘拿錢買了轉天的火車票,就把他倆送回了黑龍江。

娘眼看著兒子進了家門過不了年,心疼,一邊埋怨父親心太狠,一邊自己抹眼淚。弟弟回到連隊,不僅沒挨處分,還遭到連長的隆重表揚,說他愛連如家過革命化的春節(jié)。

大妹清楚的記得,有一年中秋節(jié),父親和娘去買月餅,挑了各樣兒的稱了兩大包,郵寄給東北的倆兒子,說是“怕你們想家”。讓人心酸的是,父親,娘,兩個妹妹,竟然都舍不得自己嘗上一口,月餅渣都打進郵包里……

那些年,我們每每抱怨著遠離父母下鄉(xiāng)苦哇,并不介意這些探家的小事,豈不知,娘,父親,兩個妹妹,正是他們大家身在艱難時世卻無私的心疼我們,呵護我們,照顧著我們。直到如今,我才漸漸明白也深深的自責,當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無禮和無知。

父親離開我們那年,娘才49歲。倆兒子遠在黑龍江漂泊無著,倆女兒也到了操心大事的時候。四姨也是個明白人,淚漣漣地哭喊:“大姐,往后你可怎么辦呀。”娘的苦,只有娘知道。倆妹妹考大學,娘下了死命令,分配外地的,不上。小妹先拿下一個中專財會專業(yè),可能分外地,生讓娘把錄取通知給廢了。

轉年弟弟從哈爾濱的大學畢業(yè),給分到下邊的勞改農場,娘急了,一趟趟的找幼兒園的領導,找父親單位的領導,訴說委屈,竟然游說倆單位各派了一個老大姐結伴出差哈爾濱,進到省高教委的高門大院說項,很快就神奇的拿到弟弟回天津的派遣單。

娘有一句名言,“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1982年,我從哈爾濱分配回天津工作,四個兒女都到了身邊,都是大學畢業(yè)工作尚可,娘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模樣。

此后凡34年,操持著我們兄妹四個一個一個的成了家,娘執(zhí)意自己一個人過日子,自有她的道理,從英租界小白樓那個破爛不堪的舊樓乃至后來搬進新房子。

這個英租界小白樓的大院,娘在那里居住了55年(1947—2002,我們兄妹只能算作匆匆的過客),見證了天津租界地半截子的變遷史。英國人是當時的租界大戶,著名的英國工部局戈登堂(1945年后為天津市政府)距離我家只有兩三百米之遙,精明的英國人跑馬占荒,請其他的外國資本來搞房地產開發(fā),我家所在的大院和對面分別是俄國人和德國人建的聯(lián)排公寓。

原本的居民不分國籍,多是小康人家,日本侵華到了天津,轟跑了英國人,這里便是平民的天地了。地理上,英租界大體就是后來的和平區(qū),天津市的政治文化中心;解放北路,即是當年的也是今天的東方華爾街,50多幢一百多年的歐美風格高大建筑,依然如故。娘住在這個大院,左鄰右舍的鄰居,多有幾十年的交情。住慣了,不愿意動,娘說。

如此說法,何嘗不是娘的知足常樂聊以自慰呢?按照民俗,兩個兒子娶媳婦的房子,是要男方準備的??蛇@兩個下鄉(xiāng)加上學的老知青,少小離家老大回,已經成了大齡青年,除了眼下掙到可以糊口的一份工作(比之那些沒上學的知青戰(zhàn)友還算是幸運兒呢),不還是跟老娘和兩個妹妹困厄在這狹窄破敗的老屋嗎。簡單說,沒有房,就沒有兒媳婦可以進門。單說本尊,1984年調進天津日報社,進門當天就簽下“五年之內不許要房”的保證書……

娘的滿頭青絲,就是在那幾年陡然間花白了。

我們四個就像離開鳥巢的小鳥,一個個去建自己的小巢了。每家拉吧著一個80后獨生子女,踉踉蹌蹌的,娘還不時地都去幫一把。直到我們一個個的有了自己安穩(wěn)的小日子,英租界這間破舊的老屋,就成了娘和我們牽腸掛肚的一件大事。到了上世紀90年代,娘做了她十分自豪的一件事,為民請命——

娘住的那個大院,南北兩排東西四棟總計五六十戶,當年白俄老毛子蓋的房子還算結實,1939年天津鬧水災淹了全城,泡在兩米深的水里三個月,待搪過了唐山大地震,就成了危房,修了又修,早已不堪居住。娘既不是街道主任,也不是人大代表,鄰居們竟推舉她張羅著搜集民意、執(zhí)筆書寫了《百年老樓何時拆遷》的信,聯(lián)名各家簽署,投書區(qū)人大,有了結果。登載投訴信的那張《今晚報》,娘一直珍藏著。

娘自己的小日子,倒是挺滋潤的。娘在海河邊兒溜早兒,每天聊家常的老大姐都知道,“葉老師(娘的社會稱謂)可是有福氣,倆兒媳婦好,倆姑爺也好,兩個大孫子、一個外孫女、一個外孫子都好著呢……”這倒不是因為娘在外邊兒會說話,娘最是個實心眼兒直性子的,我想,總歸娘是一個明白人。

俗話說,一家一本難念的經,娘就是我們家的主心骨、定盤星。幾十年來,娘總是說“家和萬事興”,不管大事小情涉人涉物里里外外,總是全家上下商商量量其樂融融的。我的大妹夫會夸人,說娘的能力強,當個單位領導啥的沒問題。聽見這話,娘總是抿嘴一樂。

幾十年來,我們四個嘴上不說,心里都有,那就是,父親走得早,娘太不容易。在我們看來,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還有一樁,幾十年來,也是我們四個嘴上不說,心里都有。我們四家舉凡周日年節(jié)必到娘那里聚會,深怕娘的孤獨,可是,娘有覺得孤獨嗎?我們看不出,抑或是我們太過自私了?我們的親娘,愿意交給一位陌生的叔叔去疼嗎?父恩無以為報,娘恩念念在茲,卻讓我們四個情何以堪!

這一樁,娘篤定有她自己的深思熟慮,娘也不說。自己千辛萬苦拉扯大的四個大兒大女,哪一個不是自己的心頭肉?娘的舐犢之情護犢之心遠勝過一般的母親;英租界這一間住了55年的破敗的老屋,熔鑄了父親、娘和我們四個兄弟姐妹太多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的刻骨親情,但是,我們四個做兒女的體驗,遠沒有娘自己的領悟更遠更深。我的娘,歷經戰(zhàn)亂、饑荒、文革加之中年喪偶的不幸,總歸是個明白人。

娘有大愛之心,我們兄妹四家的大人孩子自不必說,舉凡她的長輩、平輩、晚輩、本地的、老家的、單位的、鄰里的親朋舊友,沒有她不掛念的,但凡有法子,還熱心的援手相幫。老人家的電話本子,比我們的都厚。所以,牽掛她的人也多。甚至幼兒園的老職工大姐聚會,也到娘的住處來。1994年,娘66,我們開始每年給娘做壽。后來,我們也陸續(xù)年過花甲,娘就說,“我給你們帶個頭,咱都健康長壽?!?br>

娘最后住進醫(yī)院的當天,我的小孫子降生,看著從外地傳來的視頻和照片,躺在病床上的娘,還是欣慰地笑了,說,“這孩子挺干凈的?!辈⑶覈诟罏樗苠X的大妹,給她的重孫子發(fā)紅包。

我總以為,娘可以活過九十,可是娘自己安排的是,在她米壽88周歲生日到來之際,辭別俗塵,安然西去。

娘自己的房子里,永遠掛在床頭的,是一個天津市政府1982年頒發(fā)的執(zhí)教25周年褒獎牌,小妹說,娘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說胡話,竟然是在給幼兒園的孩子講課,言辭語調清晰可辨。

客廳正墻,掛著全家福的彩照,那是2006年,住進新房子的第四年,娘78壽誕全家的合影。

文物架中間,擺著一尊毛澤東的陶瓷頭像,白色的、戴紅領章的那種,應該是文革那年外貿幼兒園發(fā)的。旁邊,就是我的姥姥和姥爺?shù)恼掌?/p>

2018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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