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唐詩紀(jì)事》記載,唐代詩人祖詠,他年輕時(shí)到長安考試,考題是《終南望余雪》,要求寫一首五言六韻排律。
寫詩是一聯(lián)(兩句)一韻,六韻就是十二句,五言六韻就是六十字。不過,祖詠只寫了四句,也就是二十字,他有沒有被錄取不知道,但他寫下的這二十字《終南望余雪》,卻成了千古名篇。
終南望余雪
祖詠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
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祖詠的與王維同時(shí)代的詩人,和王維的關(guān)系也很好,他的詩以這首《終南望余雪》和七律《望薊門》最為著名。清王士禛就在他的《漁洋詩話》里,把祖詠的這首《終南望余雪》,和陶淵明的“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yuǎn)》),王維的“灑空深巷靜,積素廣庭寬”(《冬晚對雪憶胡居士家》)并列,稱為詠雪的“最佳”作。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
應(yīng)試詩,就像我們寫作文,最重要的是扣題。詩題《終南望余雪》,意即望終南山上的余雪。
陰嶺,山南為陽,山北為陰。從長安城望終南山,看到就是終南山的北嶺。終南陰嶺秀,扣“望”字。
積雪浮云端,點(diǎn)出了題目中的“雪”字。
秀麗的終南山北嶺,山上的積雪就像飄浮在云端。
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終南望余雪》,題眼在“余”字,這首詩最重要任務(wù),就是要寫出“余雪”給人的感覺?!坝嘌辈皇钦谙碌拇笱?,而是已經(jīng)在融化的積雪。詩的上聯(lián)已經(jīng)點(diǎn)出了地點(diǎn)“終南”,點(diǎn)出了“望”,點(diǎn)出了“雪”,因此下聯(lián)的任務(wù)就在“余”字上。
不過,祖詠并沒有直接寫”余雪”,這也是他的巧妙之處。
林表明霽色,樹林的上空,積雪反射出雪后的陽光。雪后放晴,有陽光,雪自然就要融化,于是“余”字自然點(diǎn)出。
城中增暮寒,下雪不冷化雪冷,終南山上的余雪融化,讓整個(gè)長安城變得更加寒冷,寫出了“余雪”給人的感覺。
這首詩寥寥二十字,如月吐層云,光明漸現(xiàn),寫得縹渺森秀,寫出了余雪之魂,不愧為詠雪的佳作之一。
《唐詩紀(jì)事》記載,有人問他,人家要求寫五言六韻六十字,你為什么只寫了一首五言絕句才二十字?
他答:“意盡”。
祖詠的回答跟他寫的詩一樣簡潔,卻鏗鏘有力。詩人的風(fēng)采令人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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