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在靈隱寺中有一個對頭,就是廣亮和尚。最早讀此書時,我覺得廣亮和尚之所以專跟濟公過不去,是因為他嫉妒濟公。如今看起來,這個結論顯然太過草率了。
你看這個廣亮,如果僅止是嫉妒濟公,將其排擠出靈隱寺外,也就罷了。但我們看到的卻是他多次陷害、甚至想謀取濟公的性命。象火燒大碑樓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作為普通讀者,在文學作品中或許見過許多這類故事,可能對此不以為然。但問題是廣亮是個僧人,是被嚴格禁止殺生的佛教徒。他為什么不僅一直讓徒弟監(jiān)視濟公,而且非要一再命令弟子殺害濟公呢?
廣亮在靈隱寺中地位很高,是僅次于住持長老的監(jiān)寺。如果這樣一位“高僧大德”也在作惡多端的話,那么,會有多少尋常僧人效法這種榜樣呢?至少,他的幾個弟子已經被他教唆壞了。如果廣亮在廟外還有若干崇拜者(粉絲)的話,那么,這些粉絲會不會成為受害者呢?
仔細觀察,濟公不可能受其害。廣亮充其量只能殺害濟公;但他對諸多弟子和信徒的毒害卻是直接而深遠的。它毒害的是人的靈魂,尤其當人們對它盲目崇拜時,這種危險性就會越發(fā)巨大。
看來,這個世界“胡倚靠”的善男信女還不少呢。
我在生活中見過不少原本不錯的居士信徒。許多人思想簡單,嚴格的說,是僵化——只迷信于僧人的職位與名氣。誰的名氣大,誰就是圣僧;誰的職務高,誰就一定是佛菩薩臨世。
當人們不了解真相時,如果將“邋遢”而且“瘋癲”的濟公與穿四十吊一件的光鮮僧袍的監(jiān)寺廣亮放在一起,他們多半會選擇誰?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回過頭來看廣亮讓弟子火燒大碑樓一事,會發(fā)現廣亮不僅不尊重他人生命,而且根本就沒把寺廟放在眼里——你在殺害生命的同時,還在毀壞著人們心目中神圣的佛家廟宇啊!這該是多么大罪業(yè)!身為佛教徒,能不知道這一切嗎?!
廣亮心中從來就不曾經有佛。它根本就不是佛家中人。
然而,靈隱寺住持不大過問寺廟事務,廣亮幾乎就成了寺廟里的領導“核心”。相形之下,濟公卻成了受其挾制的小和尚,成了真正濟世救人的“地下工作者”了。如此一來,廣亮和尚在佛教中的“崇高地位”的客觀意義就徹底昭示于眾了——敗壞佛教,毒害人心。
從外部破壞佛教者,容易被識破;從內部敗壞佛教者,就不容易鑒別。
小說第十六回有一段描寫,一群虔誠信眾來靈隱寺施舍錢財。廣亮和尚見錢眼開,派和尚“披偏衫打法器,迎到山門”。不料,信眾卻說“這些僧人都是妖言惑眾,裝模做樣”;當他們見了濟公,謙恭有禮。把個廣亮“氣都氣歪了”,心說:“我等大家披偏衫,打著法器迎接他們,他說我們妖言惑眾,裝模做樣。道濟這里賣狗肉,他們倒說是活佛羅漢。”
事情一點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