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孤竹國考
李利鋒
商周時期，今河北省唐山、秦皇島、承德以及遼寧省葫蘆島、朝陽地區(qū)有三個諸侯方國，分別是令支（今遷安、遷西一帶，周朝時由孤竹國分出）、山戎（今承德一帶）、孤竹（今河北唐山市以東至遼寧朝陽一帶）。其東為孤竹，其西為令支，其北為山戎。令支之西即燕國（今天津薊縣至北京一帶），孤竹之南為齊國。
孤竹，一作觚竹，本荒遠之地。《爾雅·釋地》：“觚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惫弊ⅲ骸肮轮裨诒?，北戶在南，西王母在西，日下在東，皆四方昏荒之國，次四極者?！毙蠒m疏：“觚竹者，《漢書·地理志》：‘遼西令支有孤竹城’，是乎？”
孤竹國君與商王同為子姓，墨胎氏，又作“墨臺氏”（墨臺，音眉怡）、“墨夷氏”、“默夷氏”或“目夷氏”，炎帝之后?！对姟ど添灐ばB》：“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薄妒酚洝ひ蟊炯o》：“殷契母曰簡狄，為帝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墜其蛋。簡狄吞之，因孕生契。契長而佐禹治水有功，封于商，賜子姓?！薄妒酚洝ひ蟊炯o》記載：“契為子姓，其后分封，以國為姓，有殷氏、來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南宋鄭樵《通志·氏族略》亦云：“墨臺氏，子姓”。
公元前1600年，商湯滅夏桀。成湯十八年（公元前1582年）三月丙寅，分封有功之臣，封孤竹等諸侯國。東漢皇甫謐《帝王世紀》曰：“湯特封墨臺氏于孤竹?！彼瘟_泌《路史》云：“禹臺天下，封怡以紹烈山，是為墨臺。”“禹封炎帝后姜姓于臺，是為默臺。成湯元年正月三日丙寅析封孤竹?！薄肚∮V鑒》記載：“商王成湯乙未十有八祀春三月，王即位于亳，國號商。大誥諸侯，立禹后及古圣賢之裔，封孤竹（今直隸永平府古孤竹國，神農(nóng)之后?！妒酚洝に麟[》：孤竹君商湯所封。應劭曰：姓墨胎氏）等國有差。”
唐司馬貞《史記·索隱》引應劭曰：（孤竹國）“伯夷之國也，其君姓墨胎氏?！碧评钐独ǖ刂尽酚涊d：“孤竹故城在平州盧龍縣南十二里，殷時諸侯孤竹國也，姓墨胎氏?！?br> 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記載：“孤竹城：府西十五里?！妒兰o》：湯十有八祀，封墨胎氏孤竹國。后九葉孤竹君二子：伯夷、叔齊，以讓國逃去?！?br> 唐司馬貞《史記·索隱》：“按其《傳》，蓋《韓詩外傳》及《呂氏春秋》也。其《傳》云：孤竹君，是殷湯三月丙寅日所封?！碧茝埵毓?jié)《史記·正義》：“殷湯正月三日丙寅”。近代著名經(jīng)學家劉師培認為：“《史記·殷本紀》引《湯誥》云：‘維三月，王自至于東郊?！帧恫牧袀鳌匪麟[云‘孤竹君，是殷湯三月丙寅所封’，所據(jù)當亦古籍。其曰‘三月丙寅’者，為三月十八日，亦與‘三統(tǒng)歷’術符?！墩x》本作‘殷湯正月三日丙寅’，誤?！?br> 清康熙二年《永平府志·世紀》記載：“湯十有八祀三月，王至東郊，立圣賢古有功者之后，封孤竹等國各有差?！鼻鍏浅藱?quán)《綱鑒易知錄》記載：“商王成湯十月八祀三月，王至東郊，論諸侯功罪，立禹后與古圣賢有功者之后，封孤竹等國各有差?！奔螒c十五年《灤州志》記載：“商湯十有八祀乙未，王至東郊，立圣賢古有功者之后，封孤竹等國，各有差（《索隱》云：湯正月丙寅封支庶墨臺氏于孤竹?！_’一作‘胎’。《括地志》作‘默氏’）?！?br> 孤竹國君傳至第七代墨胎竹猷，號父丁。至第八代名墨胎初，字子朝，號亞微，年老將死，欲立季子叔齊。商紂王六十一年子朝死，叔齊讓兄長伯夷，二子皆不肯立而逃到西周。國人立次子為君。時值周文王卒，武王欲伐紂，伯夷、叔齊以為不仁不孝，叩馬而諫。及武王平殷紂，伯夷、叔齊恥食周粟，餓死首陽山。其讓國仁義之清風，被孔孟所稱頌?！肚f子·讓王》：“昔周之興，有士二人，處于孤竹，曰伯夷、叔齊?！彼抉R遷《史記》有《伯夷列傳》，傳頌至今。
《竹書紀年》記載：“二十一年春正月，諸侯朝周。伯夷、叔齊自孤竹歸于周?！妒酚洝ひ凝R列傳》：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yǎng)老，盍往歸焉?！?br> 清康熙二年《永平府志·世紀》記載：“殷之末年，孤竹君之二子伯夷、叔齊讓國而逃?！薄爸芪渫蹩艘?，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br> 清乾隆三十三年《乾隆御批綱鑒·王帝乙》記載：“丙子七祀，周公季歷薨，世子昌嗣為西伯（是為周文王）。西伯遵后稷、公劉之業(yè)，則古公、公季之法，篤仁、敬老、慈幼，禮下賢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孤竹君之二子伯夷、叔齊，讓國不受，聞西伯善養(yǎng)老，往歸之?！薄爸芪渫酰杭好腥甏海瓷碳q三十三祀）王即位，國號周。夏四月，王歸至豐，諸侯受命于周。殷伯夷、叔齊餓死于首陽山。初，王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龆ブ?。及王平殷亂，天下宗周，伯夷、叔齊恥之，隱于首陽，采薇而食之，卒以餓死。（《古史考》：夷齊采薇，野有婦人曰：‘子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谑丘I死。）”
齊桓公二十三年（周惠王十三年、燕莊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64年）冬，山戎聯(lián)合令支伐燕。燕求救于齊，齊桓公率管仲、隰朋北征山戎，滅孤竹、令支，其地與燕。《春秋》：“齊人伐山戎”。左丘明《國語·齊語》：（齊桓公）“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濱諸侯莫敢不來服?！表f昭注：“二國，山戎之與也。刜，擊也。斬，伐也。令支，今為縣，屬遼西，孤竹之城存焉?！?br> 《史記·齊太公世家》記載：“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齊。齊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燕莊公遂送桓公入齊境?；腹唬骸翘熳樱T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于燕?！谑欠譁细钛嗑僚c燕，命燕君復修召公之政，納貢于周，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
三家注《史記·秦本紀》記載：“成公元年，梁伯、芮伯來朝。齊桓公伐山戎，次于孤竹（《正義》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盧龍縣南十二里，殷時諸侯竹國也）?！?br> 《管子》：“桓公曰：余乘車之會三，兵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北至于孤竹、山戎、穢貉，拘秦[泰]夏。”“北伐孤竹，還存燕公。”“桓公乃北伐令支，下鳧之山，斬孤竹，遇[過]山戎?！薄氨狈ド饺?，制泠支，斬孤竹，而九夷始聽，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薄盎腹唬汗讶吮狈ド饺郑^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上卑耳之山?！薄盎腹狈ス轮瘢粗帘岸?，闟然止，瞠然視，援弓將射，引而未敢發(fā)也?！薄斑€四年，伐孤竹?！薄盎腹唬禾煜轮畤?，莫強于越，今寡人欲北舉事孤竹、離枝，恐越人之至，為此有道乎？……桓公終北舉事于孤竹、離枝。越人果至?！?br> 清康熙二年《永平府志·世紀》記載：“周惠王十有三年冬，齊桓公伐山戎?！薄肚∮V鑒》記載：“周惠王丁巳十有三年秋九月庚午朔。齊人伐山戎。山戎伐燕（北燕，召公之后），燕告急于齊。齊侯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嘉慶十五年《灤州志》記載：“惠王十三年丁巳，山戎伐燕，告急于齊。冬，齊桓公伐山戎，次孤竹還。”
孤竹國從受封到滅亡歷時918年。
孤竹國都城本當在孤竹境內(nèi)，但前后漢史料皆謂孤竹城在令支縣?！稘h書·地理志》：遼西郡“令支，有孤竹城。莽曰令氏亭。肥如，玄水東入濡水。濡水南入海陽。又有盧水，南入玄。莽曰肥而?！鳖亷煿抛⒁龖吭唬骸肮什膰?，今有孤竹城?！?br> 《后漢書·郡國志》：遼西郡城五：“陽樂、海陽、令支（有孤竹城）、肥如、臨渝”。海陽縣，當今灤縣東及樂亭縣一帶；肥如縣當今盧龍縣一帶；令支，當今遷安、遷西一帶；陽樂、臨渝縣當今撫寧、昌黎、秦皇島一帶。
《晉書·地理志》：遼西郡“統(tǒng)縣三：陽樂、肥如、海陽?！本偶易ⅰ稌x書》遼西郡：“遼西人見有浮棺，欲破之。語曰：我孤竹君（原落‘子’字）也，汝破我何為？因為立祠焉。祠在山上，城在山側(cè)。肥如縣南十二里，水之會也。案《郡國志》：孤竹城屬令支。《晉書·地理志》無此縣，故附郡?！?br> 《魏書·地形志》：遼西郡“肥如：二漢、晉屬，有孤竹山祠、揭石、武王祠、令支城、荒山、濡河。”令支城當在今遷安市西。
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記載：濡水“又東南流，經(jīng)令支縣故城東，王莽之令氏亭也。秦始皇二十二年，分燕置遼西郡，令支隸焉。（楊守敬按：漢縣并屬遼西郡，后漢、魏、晉陷，后魏廢?！兜匦沃尽罚悍嗜缬辛钪С恰Ｔ诮襁w安縣南。）《魏氏土地記》曰：肥如城西十里，有濡水，南流經(jīng)孤竹城西，左合玄水。”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記載：“令支城在府東北。春秋時山戎屬國也。晉省縣，而城不廢?！端?jīng)注》：濡水東南經(jīng)令支故城。舊《志》云：城蓋在遷安縣東也。令支城在府東北?！督鹬尽吩疲喊蚕矎U縣，即漢令支故城。近《志》：城在遷安縣東北二十里。是也?！鼻鍡钍鼐础端?jīng)注疏》記載：“令支，在今永平府東北?！币捎姓`。肥如在今盧龍縣正北，令支豈能又至盧龍縣東北耶？清洪亮吉《乾隆府廳州縣圖志》記載：“遷安縣：令支故城在縣西?！?br> 唐杜佑《通典》記載：“平州，今理盧龍縣。殷時孤竹國。春秋山戎、肥子二國地也。今盧龍縣，有古孤竹城，伯夷、叔齊之國也。”
北宋樂史《太平寰宇記》記載：“盧龍縣。本漢肥如縣也，屬遼西郡。應劭曰：“肥子奔燕，封于此?！碧莆涞氯晔∨R渝，移平州置此，仍改肥如縣為盧龍縣，復隋開皇之舊名。令支城，漢縣，屬遼西郡，廢城在今縣界。孤竹城，在今縣東，殷之諸侯，即伯夷、叔齊之國。又按《縣道記》云：‘孤竹城，在肥如縣南十二里?！妒酚洝分^：‘齊桓公伐山戎，北至孤竹?！帧端鍒D經(jīng)》云：‘孤竹城，漢靈帝時，遼西太守廉翻夢人曰：孤竹君之子，伯夷之弟，遼海漂吾棺，聞君仁善，愿見藏覆。明日，水際見浮棺于津，收之，乃為改葬，吏人嗤笑者，皆無疾而死?！窀脑崴写?，祠在山下極巖。朝鮮城，即殷箕子受封之地，今有廢城。”
明景泰七年《寰宇通志》記載：“孤竹古城，在府城西十五里洞山下。殷孤竹國君所封地。元時有夷齊廟遺址尚存。”天順五年《大明一統(tǒng)志》記載：“孤竹國，在府城西一十五里。殷孤竹國君所封之地。”弘治十四年《永平府志》記載：“孤竹國，在府城西北一十八里。殷墨胎氏所封之地。按《地理志》云，在遼西令支縣。”
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記載：“孤竹城：府西十五里。《漢志》注令支縣有孤竹城?！独ǖ刂尽罚汗轮窆懦窃诒R龍城南十二里，今故跡已不可考。城或后人所筑，而冠以古名云?！薄岸瓷剑诟魇謇?。《地志集略》：肥水之西，洞山之北，地稱險固。是也?；蛞詾榧垂殴轮裆?。《水經(jīng)注》：孤竹祠，在山上，城在山側(cè)。今山陰，即古孤竹城?！吨尽吩疲汗轮裆皆诔俏鞅倍?，其相近有雙子山，孤竹長君墓在焉，一名長君山。又西有馬鞭山，孤竹少君墓在焉，一名少君山。府西北二十五里又有團子山，孤竹次君墓在焉，一名次君山。皆洞山之支麓矣?！哆w安縣志》：縣東十八里有團山，圓秀如覆釜，一名釜山。即團子山也?！?br> 清洪亮吉《乾隆府廳州縣圖志》記載：“盧龍縣：孤竹山，在縣西十五里。孤竹國城在其陰。”“孤竹城在縣南。”前面說孤竹山、孤竹城在縣西，后面說孤竹城在縣南，兩種說法互相矛盾。
孤竹城當在孤竹國界，因而《漢書》、《后漢書》皆謂“令支有孤竹城”，值得質(zhì)疑，孤竹城怎么會到令支界呢？孤竹城位于肥如、令支兩縣之交界處，可能兩漢時令支地界東移所致。唐李泰《括地志》“孤竹古城在盧龍城南十二里”的說法也值得推敲，是把肥如縣治誤作新昌（盧龍）縣治所致（兩地相差三十里）。清楊守敬稱令支城在今遷安縣南。清同治十二年《遷安縣志》記載：“邑在漢為令支縣，屬遼西郡。《漢書·地理志》‘令支縣有孤竹城’。蓋商之孤竹國，周之令支、孤竹二國地也?！薄傲钪С牵骸端?jīng)注》濡水東南流經(jīng)令支縣故城東。府舊志：‘令支城在縣東’。似亦近之?！惫轮裎髋c令支交界，盧龍縣城西北距遷安縣城四十里。今盧龍與遷安縣界，并非孤竹與令支分界線，令支縣界應該距離今盧龍更近。清同治十二年《遷安縣志》對于“令支縣有孤竹城”的說法體提出質(zhì)疑：“東南至分屬嶺，與盧龍縣接壤二十里，又東南至府城四十里?！薄肮轮癯?，《括地志》‘孤竹古城在盧龍城南十二里’。今南無其跡。而祠在府城西二十里灤河之濱、洞山之陰。豈漢之令支尚轄至此耶？”
孤竹故城在今何處？明景泰七年《寰宇通志》記載：“孤竹故城，在府城西十五里洞山下。元時有夷齊廟遺址尚存。”“伯夷叔齊廟，舊在府治西漆河之濱?！碧祉樜迥辍洞竺饕唤y(tǒng)志》記載：“孤竹國，在府城西一十五里。殷孤竹國君所封之地。”弘治十四年《永平府志》記載：“清節(jié)廟，舊在府治西北十八里漆河之濱，即古孤竹國城，祀伯夷、叔齊也?！比f歷二十七年《永平府志》記載：“清節(jié)廟，舊在城東北隅。景泰五年知府張茂移建于孤竹城，成化七年知府王璽奏準賜額清節(jié)?！?br> 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記載：“洞山，在府西十五里。《地志集略》：肥水之西，洞山之北，地稱險固。是也。或以為即古孤竹山?！端?jīng)注》：孤竹祠，在山上，城在山側(cè)。今山陰即古孤竹城?！吨尽吩疲汗轮裆皆诔俏鞅倍?，其相近有雙子山，孤竹長君墓在焉，一名長君山。又西有馬鞭山，孤竹少君墓在焉，一名少君山。府西北二十五里又有團子山，孤竹次君墓在焉，一名次君山。皆洞山之支麓矣?！哆w安縣志》：縣東十八里有團山，圓秀如覆釜，一名釜山，即團子山也?！鼻蹇滴醭跤榔教嘏硎渴ァ吨匦耷骞?jié)祠碑記》記載：“至順元年頒廟額曰‘清圣古廟’，久廢。曾移于郡城內(nèi)東北隅，為明洪武九年郡丞梅珪所建，未幾復廢。景泰五年，郡守張茂乃重建于孤竹故城?！鼻迨プ嬗圃姟兑凝R廟詩序》說：“永平府治西，夷齊廟在焉。灤水經(jīng)其前，清風臺峙其后，倚嚴俯流，足以登眺?！鼻甯咦谟啤兑凝R廟詩序》說得更明白：“盧龍孤竹城，夷齊廟在焉?！奔匆凝R廟在孤竹城內(nèi)，當時夷齊廟尚存，古貌依然。雍正十三年《畿輔通志》記載：“孤竹故城，在府城南?！独ǖ刂尽罚汗轮窆食窃诒R龍城南十二里?！段墨I通考》平州：殷時孤竹國地。今盧龍縣有孤竹城，伯夷、叔齊之國也。”
清朝鮮使者入燕，途經(jīng)永平府，游覽夷齊廟，作以詳細記載。道光十二年（1832）朝鮮冬至兼謝恩使金景善《燕轅直指·出疆錄》有《夷齊廟記》，其文曰：“自首陽山，循山趾益北行數(shù)里，見松林郁然，有一小城，而制甚樸古，以土筑之，不雜磚石。城南門上題曰孤竹城，其下曰賢人舊里。城內(nèi)有夷齊廟。”咸豐六年（1856）清朝鮮使者達城徐慶淳公善《夢經(jīng)堂日史編·五花沿筆》記載：“入孤竹城。城門扁曰‘仁宅義路’，又曰‘賢人舊里’，又曰‘孤竹城’，即古孤竹國之墟也。夷齊廟正門揭清節(jié)門。墻暨石碑刻‘清風百世’、‘到今稱圣’、‘忠臣孝子’、‘古今師范’、‘天地綱?！?、‘清風可挹’等字。門右石碑刻致祭文曰：‘上命致祭昭義清惠公伯夷、崇讓仁惠公叔齊之神曰：惟神遜國全仁，諫伐尊義。為圣之清，千古無二。懷仰高風，曰篤不忘。庸修歲祀，永范綱常。尚饗。廟中安二位塑像。伯夷衣絳在東，叔齊衣青在西，皆袞服冕冠，手執(zhí)青圭，足躡赤舃，容貌大略相似?！鼻宄r人《赴燕日記·往還日記》記載：“舟渡青龍河，又舟渡灤河，三十里抵夷齊廟。廟在首陽山之東，周廧如城門，楣刻‘孤竹城’三字。廟有樓門，正堂奉伯叔塑像，俱一榻而坐，珠冕袍笏，儼然其儀。河越邊有孤竹君祠，不過數(shù)間屋子矣?！泵駠辍侗R龍縣志》記載：“清節(jié)祠，在孤竹故城，舊址無考（明洪武九年同知梅珪移建于府城內(nèi)東北隅。景泰五年知府張茂復建于孤竹故城，在府城西北二十里）。”道光二十二年重刊《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記載：“孤竹山，在盧龍縣西。《水經(jīng)注》：孤竹祠在山上，城在山側(cè)。肥如縣南十二里，水之會也。舊志：洞山，古孤竹山也。距城西十五里。其□（山票）有洞。孤竹國城在其陰。”“孤竹城，在盧龍縣南。《漢書·地理志》：令支縣有孤竹城。《水經(jīng)注》：元水西南經(jīng)孤竹故城北，孤竹國也。城在山側(cè)，肥如縣南十二里。按《水經(jīng)注》，孤竹城在濡口之東，元水之南?！杜f志》謂在縣西十五里。轉(zhuǎn)在灤河之西。蓋后人所附會者也?！?br> 縱觀諸家所云，孤竹古城當在今盧龍縣西北夷齊廟舊址。
孤竹國疆域，商朝時東至高麗國界（即箕子所封之國，今朝鮮半島）?！杜f唐書·裴矩傳》記載：“時高麗遣使先通于突厥……。矩因奏曰：‘高麗之地，本孤竹國也，周代以之封箕子，漢時分為三郡，晉氏亦統(tǒng)遼東?！敝艹瘯r東至今遼寧省錦州、朝陽一帶，轄域約略同于秦漢時期遼西郡。唐杜佑《通典》記載：“營州，今理柳城縣。殷時為孤竹國地?！薄哆|史·地理志》記載：“興中府，古孤竹國。漢柳城縣地。慕容邈以柳城之北，龍山之商，福德之地，乃筑龍城，構(gòu)宮廟，改柳城為龍城縣，遂遷都，號曰和龍宮?！北彼螝W陽忞《輿地廣記》記載：“營州，商時孤竹國地。春秋時屬山戎。戰(zhàn)國屬燕。秦屬遼西郡?！碧茽I州、遼興中府在今遼寧朝陽一帶。1973年，遼寧喀喇沁左旗蒙古族自治縣北洞村出土的商代晚期銅罍上銅窯鑄有“孤竹”銘文。明嘉靖十六年《遼東志》記載：“廣寧前屯衛(wèi)：在遼陽城西九百六十里。商為孤竹國?！奔尉杆氖迥辍度|志》記載：“義州衛(wèi)：在遼陽城西四百二十里。商及周初為孤竹國之地。”“廣寧前屯衛(wèi)：在遼陽城西九百六十里。商為孤竹國?！鼻蹇滴醵荒辍跺\州府志》記載：“寧遠州：金湯海陽。商孤竹國地?！?931年臧勵和編《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解釋：“孤竹：古國名。神農(nóng)之后。今直隸盧龍縣至熱河朝陽縣一帶之地?！妒酚洝に麟[》：孤竹君，商湯所封。應劭曰姓墨胎氏。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薄肮轮裆剑涸谥彪`盧龍縣西?！端?jīng)注》：孤竹祠在山上，城在山側(cè)?！薄肮轮癯牵涸谥彪`盧龍縣南?！端?jīng)注》：元[玄]水西南經(jīng)孤竹故城北。孤竹國也。按《水經(jīng)注》孤竹城在濡口之東，元水之南。舊志謂在縣西十五里。轉(zhuǎn)在灤河之西。蓋后人所附會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