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宇‖江蘇徐州一中
清麗絕倫的鮮花掛著露滴是那樣細弱纖巧,然而每次看到它們,總有一股節(jié)義的芬芳感動我的心。
(一)蓮花
蓮的顏色是一種真真切切的水紅色,不是牡丹的紅,不是朱砂的紅,那是屬于蓮自己的色彩。
蓮與水偶偶細語,蕩起脈脈的水波。清澈如水的蓮,素面朝天,從不雕飾自己,蓮有自己的氣度。
可最美的蓮心是苦的,因為她有自己的見識與追求,便有了苦悶?!俺鲇倌喽蝗荆鍧i而不妖”,蓮遠離一切狎昵,只追尋自己的圣潔。蓮不愿默默接受程朱理學(xué)下女子程式化的悲劇命運,所以她是脫俗的。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也怒沉了一段虛偽的愛情。她雖出身于煙花,卻如蓮一般骨子里是清澈的,為了愛情她愿意舍棄奢華與李甲遠走他鄉(xiāng),可惜李甲卻沒有勇氣放棄榮華富貴。她終歸成了清高而寂寞的一縷香魂。
幾瓣多情水色,一捧清絕傲骨,這就是杜十娘般的蓮花的節(jié)義。
(二)梅花
蕊寒香冷,瑩瑩白雪,梅花兀自綻放著。
剔透純凈,仙風(fēng)道骨,風(fēng)姿翩翩,片片光彩般的花枝橫斜疏狂。天下的至香至色只與清寒伴隨,梅花開在鐵一般傲雪寒枝上,不與百花爭艷。梅花是世俗的反叛者。
清冷之處,寒波搖動,沒纖毫俗態(tài)的梅花冷香暗浮,但梅花的心是熾熱的。月冷霜擁之時,其他的花還做著逗蜂引蝶的迷夢,而梅花正以澎湃的熱情傳遞春天的消息,這是冬里最初的暖意,卓爾不群,凌寒獨開。
南宋初,杭州樓臺軒榭,歌舞未休。李清照自失去了趙明誠后紅顏漸逝。這奇絕的才女在腐朽的靡靡之音中吟出響徹千古的名句:“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她反叛了世俗,痛斥了黑暗,寧可與苦寒相伴,開成詞苑里一枝錚錚的梅花。
紛紛白雪是為她的葬禮,盈盈暗香卻是永久的挽歌。不同于世俗,高潔出塵,心系大事,這就是如李清照般的梅花的節(jié)義。
(三)葵花
燦若陽光的葵花熱烈而蓬勃地開著,色彩之濃烈,讓人看到它就想起火,想起溫暖。
葵花永遠追尋著陽光,碩大的花盤如金色的日輪落到地面上。她的葉子如劍、如戟,花盤高昂著,脊梁挺拔。陽光給人以溫暖、力量和希望,它是葵花一生的信仰。
每當風(fēng)拂過葵花田,葉子細碎嘩嘩的聲響,像金屬的聲音。狂風(fēng)驟雨,別的花皆泣下殘紅,而葵花執(zhí)著地挺立著,揚著自己不屈服的頭顱。她追尋著陽光,積淀著希望,準備著西風(fēng)里的奉獻,葵花不怕犧牲。
鑒湖女俠秋瑾在黑暗的晚清就是一株葵花,作為陽光的信徒,她把溫暖與希望傳遞給他人。紅顏也知天下事,秋瑾寫下“無邊家國事,并入雙蛾翠。若遇早梅開,一枝應(yīng)寄來!”她終生堅定追隨信仰,為社會而生,為理想而活。雖死猶生,葵花田里,陽光之下,豎起一座染了女兒血的墓碑。沒有淚水,沒有哀號,只有樂觀的聲音浸透陽光的味道。
陽光有義,葵花有情。終生追隨理想,不愿屈服,只為有朝一日實現(xiàn)信仰,哪怕成為殉道者也在所不惜,這就是秋瑾般的葵花的節(jié)義。
……
鮮花有節(jié)義,人豈無傲骨?我仿佛看見大片大片的花朵在風(fēng)中散開,發(fā)散著節(jié)義的芬芳。
因為花與女子具有某些相似之處,比如綽約的身姿、姣好的風(fēng)貌、芬芳的氣息,所以,用花來比喻女子,這是文學(xué)作品中常見的片段。而本文的突破之處在于,擺脫了常識性的、“形”的束縛,而深入到二者精神的關(guān)聯(lián)與相似之處謀篇。即,用某種具有獨特品質(zhì)的花來比喻某個具體的女子及其品格。比如,文章所選的三種花,分別代表著三種品格:蓮花——冰清玉潔;梅花——卓爾不群;葵花——陽光熱烈。而與之對應(yīng)的是三個代表性的女子:杜十娘、李清照、秋瑾。一種花對應(yīng)一個女子,寫花的目的是為了凸顯人的突出氣質(zhì);寫人的目的是為了印證花的典型特征。在相互對照的描寫之中,花與人的共性更加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