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09.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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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住高層的日子，似乎窗外那片夜夜璀璨的燈火，和星辰大海一般都是過客。昨晚被月光驚醒，透過窗縫還以為那道光是清晨的象征，摸索著起來才發(fā)現(xiàn)夜還深，玻璃上的水汽凝結成一道道小溪，匯成一層寡淡的湖泊被我踩在了腳底。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月光如宇宙的鉑金燙洞，刺眼得懸在天邊，渲染著深夜的明媚，連漫天繁星也可照耀山頂熠熠光輝。
轉(zhuǎn)念睡去，夢見月亮突然遮天蔽日，巨大無比，引來海嘯將至，飛雪驟下，我?guī)е胰颂与x，回望天空時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月亮的明媚竟是宇宙的洞穴，其實無論是星月還是太陽，都不過是洞口的掩飾而已，真正懸于天空的其實一直是我們自己。
夢醒后思襯良久，覺得頗具深意。
近來日子過得倉促，眼看著日歷上的數(shù)字滑向了一年的末端，在幾次飄雪之后，身邊的親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向我詢問有何想買之物，讓我整月置身在生日的氛圍里，難以走出焦點。其中最熱情的典型是媽媽，這幾天總是發(fā)各種翡翠玉鐲的照片給我看，可我真心不想要什么飾品，覺得挺貴的東西掛在手上很是負擔，不如無拘無束地活著，毫無惦念。想來不知是誰賦予了女性這么多尋求美麗的心思，金、銀、玉、鉆、珍珠、瑪瑙，不由分說就掛滿了全身，可最初女性的裝飾品卻是用來規(guī)范身段的：步搖以美穗示人，換來的僅是穩(wěn)賢的儀態(tài)；花盆底演變?yōu)楦吒m棄裹腳陋習，卻拾新式虐己；腰封長帶束身纖細，鋼圈文胸日日欺體，不知道這種被“昂貴”挾持的美麗有多迷人，我只希望自己昂首挺胸的自信與外物無關。
想來想去，突然厭倦過生日了，小時候每年生日都拍一套寫真，然后吃頓肯德基或者其他小孩子的最愛，買個心儀的玩具再吃個蛋糕就心滿意足了。或者出去玩一天，感覺很容易快樂?？勺詮纳斩Y物變成了化妝品和衣服首飾之后，快樂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僵硬刻板了，以至于當大家問我想要什么時，我會思考很久來適應這個年紀的沉穩(wěn)需求?？删驮谖衣L的思考中，卻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真的什么也不想要，不想要首飾和美麗，不想要衣服和華麗，不想要化妝品和奢靡，只想要家人健康和睦，自己無憂無愁。于是我跟媽媽說：“不用費心思給我挑禮物了，生日那天轉(zhuǎn)我一千塊錢讓我買副中藥調(diào)理一下身子好了?！逼鋵嵨沂窍氡磉_健康大于一切的愿望，卻又讓她誤以為我窮得沒錢看病了……
那晚仰望星辰，突然覺得其實萬家燈火就是禮物，平凡的日夜沒有特別期待的愿望才是真正的幸福。
如果說月亮真的像一枚黑洞吸食著人間精華，那行走在人世間又談何救贖？對于生命一年一度的賀禮，我想更多的初衷是來自于慶祝生活本來的順意。其實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完成了兒時“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愿望，住在人類社會的邊緣，每晚看著城市的霓虹與遙遠的黑海交匯，想象著山的那邊，海的盡頭，屬于世界更多的景致其實是無人踏足的領域。如此相比，城市里的繁榮不過是一顆星的淡光，渺小地閃爍在無盡的滄海，而面對這般歲月驀然，我還有什么愿望可期呢？
從小到大，每年生日蠟燭前的許愿都是希望家里四位老人身體健康，直到懷孕那年，愿望改成了順利生產(chǎn)，隔年我便順產(chǎn)了寶寶，可姥姥卻生病了，因此我斷定了生日愿望還是有神佑的，在這個巨大的生命輪回中，有來有往的深潭必然承載著桑田變遷。想著想著，今年的生日愿望有了雛形，我想起詩鬼李賀的那句：“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nbsp;
也許月圓月缺不過須臾，相比無人問津的廣袤大地和宇宙里黑暗的混沌來說，萬家燈火對應著星羅密布，每一顆閃爍的星辰，都暗喻著我們不滅的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