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fā)生在19年前的一個案子。線索很多,疑問卻困擾著偵查員們:現(xiàn)場為何如此混亂?罪犯作案的動機是什么?他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警察歷時27天驚心動魄地追捕,終于揭開謎團……
2003年5月15日晚,朝陽區(qū)豆各莊黃廠村的村民李培東吃過晚飯,忽然感到心頭有些不安。
他拿起電話呼叫哥哥李培南,結(jié)果對方手機關(guān)機。
哥哥開了一家洗浴中心,生意做得很不錯。
5月14日那天,李培東經(jīng)過哥哥的洗浴中心門口,見他的汽車不在,便沒有進去,當時他心想:可能哥哥的女兒生病去了醫(yī)院。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打擾他,等過幾天再和哥哥聯(lián)系。
然而這天,他再也坐不住了,就近找了一個朋友,結(jié)伴朝洗浴中心走去。
洗浴中心在豆各莊一帶名氣不小,是哥哥1999年與人合資創(chuàng)建的。作為老板,李培南為人和善,生意很好。2003年,因為“非典”的原因,洗浴中心暫停營業(yè),這里只留了5個員工駐守。
李培東和朋友趕來時,就見洗浴中心里漆黑一片,門口仍然沒有看到哥哥的墨綠色夏利轎車。
兩人推門進去,頓時有一股濃重的怪味撲面而來。
李培東打開燈,就見大廳里一派狼藉,地上散落著鐵管、木棍和散亂的床單!
面對此情此景,李培東意識到出事了,他喊著哥哥的名字朝里面跑去。
然而,當他推開浴池的門時,眼前的景象不由嚇得他魂飛魄散——就見浴池里漂著幾具尸體!
李培東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他和朋友趕緊報案!
很快,警車風馳電掣地奔赴現(xiàn)場。
晚上9點20分,朝陽分局刑偵支隊和市刑偵總隊大案支隊的各路偵查員們都到了,王軍作為總隊長偵查此案。
案發(fā)現(xiàn)場非常混亂,到處都是犯罪分子留下來的痕跡:木棍、膠帶等丟了一地,仿佛把所有作案工具都扔在現(xiàn)場一樣!經(jīng)勘查發(fā)現(xiàn),地面上腳印、手印比比皆是,罪犯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處理現(xiàn)場!洗浴中心的空氣十分污濁,盡管偵查員戴著好幾層口罩,熱烘烘的怪味還是撲面而來。
偵查員來到男浴池。就見在一個大浴池中浸泡著7具尸體。
經(jīng)法醫(yī)鑒定:
是被捆綁后拋入水中溺亡的!
李培東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死者中有他的哥哥李培南和嫂子馬榮。另外5人是洗浴中心的留守員工!
李培東忽然大叫一聲:“還有一個小侄女呢?”
與此同時,當偵查員搜索到洗浴中心1號房時,在里面發(fā)現(xiàn)一個大約3個月大的女嬰。
女嬰還活著,面紅耳赤,正在發(fā)燒。
王軍指示:立即將女嬰送往醫(yī)院救治!
偵查員繼續(xù)搜索。在洗浴中心的經(jīng)理室,發(fā)現(xiàn)墻角處的保險柜已經(jīng)被打開,里面空空如也!
李培東指出:這個保險柜平時主要存放每天的營業(yè)收入。由于這段時間營業(yè)停頓,里面的現(xiàn)金應(yīng)該不多,也就是幾萬塊錢左右。此外,柜子里還放著哥哥和嫂子的存折、首飾等物品。
吧臺上的收銀機也被打開!
李培東哥哥和嫂子的存折、首飾、手機等物品都不見了!
王隊長抄著手在現(xiàn)場慢慢踱步,思索著:孩子的出現(xiàn),基本上可以斷定不是仇殺,否則孩子的命保不住!是兇手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呢?還是故意留下的?
可以肯定的是,搶劫是不能排除的!但假如是入室搶劫的話,為何選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因為在暫停營業(yè)的情況下,這里是沒有多少現(xiàn)金的,稍有常識的人都會知道!另外,假如是搶劫的話,為何要害這么多人?
案件的反常之處,還在于整個現(xiàn)場非?;靵y,到處都是犯罪分子留下來的痕跡,這樣反而讓偵查員十分迷惑。因為按照以往的案例,犯罪分子都會小心地清理現(xiàn)場,以使自己不留下痕跡。這究竟是犯罪分子故意為之?還是他們沒有這個意識呢?
因為這個案例,當時警察學(xué)院的專家也帶領(lǐng)學(xué)生來到現(xiàn)場研究討論,結(jié)果很多偵查員們出現(xiàn)了一個奇特的思路:圍繞李培南的妻子馬榮,可能是仇殺或者情殺這兩條線索展開延伸。然而疑點太多,誰也無法給出定論!
面對偵查員們的議論,王隊長在會場上一言不發(fā)。多年來的辦案經(jīng)歷讓他養(yǎng)成習慣:首先在心里反復(fù)假設(shè),然后反向推理,經(jīng)過不斷地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后,假如出現(xiàn)一個結(jié)論是不能推倒的,就是有價值的思路!
王隊長想到:由于“非典”的原因,洗浴中心暫停營業(yè),周圍很多商家也暫停營業(yè),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不太可能是外來人員作案,這應(yīng)該是一起熟人作案!
“案子能不能破,大家先不要忙著下結(jié)論,我認為,先以熟人作案為突破點,從現(xiàn)場最近的人給我查!”
王隊長說。
根據(jù)王隊長的指令,專案組很快明確了2個偵查任務(wù):一方面查找被搶的車輛、手機等財物的下落,密切監(jiān)控死者銀行賬戶的變動情況;另一方面,在死者的熟人中間排查可疑人員!
2003年5月16日凌晨,“協(xié)查通報”下發(fā)到各個單位。很快,無數(shù)雙眼睛在大街小巷搜尋著可疑人員。
案發(fā)第三天,京津塘高速公路大羊坊出口的工作人員反映,他們在查看5月14日的監(jiān)控錄像時,發(fā)現(xiàn)一輛帶有字母“E”和數(shù)字“53”的綠色夏利轎車,經(jīng)專案組查詢發(fā)現(xiàn),這就是死者李培南的那輛車!
專案組成員立即投入緊張的追蹤中。上百名偵查員深入通州、河北、廊坊等地展開尋查。
然而第5天,忽然接到報告,失蹤的夏利車找到了,就在朝陽區(qū)某商場的停車場里!
當?shù)弥@個情況后,王隊長的生氣可想而知,他把朝陽分局主管刑偵的隊長叫來,狠狠批評了一頓: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的管區(qū)里停著涉案車輛,為什么漏查了?”
每個辦案人員壓力都很大,最終王隊長還是原諒了他。
舉報人是這個商場的保安,據(jù)他說:案發(fā)前一天凌晨,一個身高1.75米,體態(tài)肥胖的男子把這輛車停在停車場里,當天早上7點左右,另一個男子來找過東西,此后這輛車一直沒動過!
專案組立即以商場為中心,劃定了40多棟居民樓和200多家公司單位,逐門逐戶進行調(diào)查!
很快一個叫“老胡”的人進入警方視野。
“老胡”是外地來的閑散人員,經(jīng)常在商場這一帶活動,曾受到朝陽警方的處理。5月中旬,“老胡”和他這伙人從外地返回,在酒館里喝酒時說,回來是為了“辦點事”,隨后他就不知去向。
經(jīng)偵查后,專案組找到了“老胡”等人。
然而經(jīng)詢問后,偵查員再進一步調(diào)查核實,關(guān)于“老胡”的所有疑點都是巧合。這樣,就把“老胡”的嫌疑給排除了!這也說明,罪犯把車輛拋棄在這里,是隨意行為,沒有明確目的!
在走訪調(diào)查的過程中,黃廠村附近6個村子的的群眾不斷反饋上線索。1999年洗浴中心營業(yè)以來,這里共有100多名員工先后工作過,除了死者李培南外,其余6人都來自于不同的省區(qū)。李培南接觸的人很多、很雜,其中經(jīng)常打牌的就有21個人,大多都是來自于外地。
很快又有一條線索引起專案組的注意:
前段時間,洗浴中心曾開除過一個叫“小文”的員工。因為這件事,小文還帶著老鄉(xiāng)來鬧過。有人發(fā)現(xiàn),那次小文來時,拿著一個v998手機,在案發(fā)現(xiàn)場被搶的物品中就有V998手機!
幾經(jīng)輾轉(zhuǎn),偵查員終于找到小文,然而經(jīng)過詢問,小文不承認他在5月中旬去過洗浴中心。偵查員經(jīng)過認真地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小文沒有撒謊,這樣,小文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這已經(jīng)是案發(fā)后的第12天。
對于王隊長來說,他很明白破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很清楚,這個案子并不復(fù)雜,罪犯就隱藏在茫茫人海中。雖然得到的線索一條條被排除,但并不意味著失敗,而恰恰意味著向成功的道路上走去,因為只有不斷把假象排除,才能逐步地接近真相!
事實正像王隊長預(yù)料的那樣,很快案件就有了突破口,偵查員在調(diào)查死者馬榮的銀行賬戶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變化……
2003年6月4日,偵查員在查詢某大街郵政儲蓄業(yè)務(wù)時,赫然發(fā)現(xiàn),死者馬榮的存折在其遇害后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14日上午10點左右,被人取過款。銀行系統(tǒng)的監(jiān)控拍下了錄像:
此人為男性,30歲左右,身高大約1.80米,戴著帽子和口罩,取走了17500元錢!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專案組的人極為振奮,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作案的犯罪嫌疑人!按照王隊長的指令,偵查員立即兵分兩路,一路到郵局附近的銀行、商場調(diào)查,尋找這個男子的蹤跡;另一路拿著監(jiān)控錄像的光盤和翻印的照片去黃廠村,請村民們辨認。結(jié)果表明,兩路偵查人員都大有收獲。
某商場的時裝售貨員說,她見過這個男子,當時商場里購物的人不多,而且這個專柜的衣服價格昂貴,但這個人挑了一件1683元的T恤,沒還價。該男子30歲左右,身高大約有1.80米。
黃廠村給出的信息更明確:這個人很像一個經(jīng)常來他們村玩牌的人,名字叫李彬,是東北人。有幾個和李彬打過牌的人說,每次打牌都是李彬自己來的,沒人請他來,也沒人去過他家,只知道他住在大興。另外,李彬每次來都乘坐一輛紫紅色轎車,司機是個胖子,名叫王江慶,是大興人。
專案組決定:立即到大興查找李彬和王江慶!
很快查到王江慶的戶籍資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偵查員把王江慶的照片拿給那個商場里的保安辨認,保安肯定了那天在那里停車的就是這個人!如此看來,王江慶是這起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與此同時,專案組在調(diào)查中,又發(fā)現(xiàn)了另一名嫌疑人,外號叫“大麟子”的李俊麟。這個人一臉兇相,曾經(jīng)和受害人李培南打過牌。王隊長吩咐偵查員,緊緊盯著李俊麟,暗查他的相關(guān)犯罪線索!
真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案犯的全部落網(wǎng),是從抓捕王江慶開始的。
2003年6月8日一大早,化裝成便衣的偵查員摸到了大興區(qū)黃村鎮(zhèn)某小區(qū)。
偵查員發(fā)現(xiàn)他那輛紫紅色轎車不在。
人也不在家。
偵查員決定守株待兔。
與此同時,另一路偵查員則在王江慶經(jīng)常開車拉活的地方搜索,果然看到了那輛紫紅色轎車。
偵查員沒有立即上去抓捕,而是用了一個“請君入甕”之計,化裝成便衣的偵查員假裝成普通乘客去打車。
“喂,師傅,到XX路走嗎?”
“走?!?/span>
王江慶沒有絲毫懷疑。
去這個地方正好經(jīng)過派出所。
當?shù)脚沙鏊T口時,偵查員叫停車,然后對他說:“到站了,下車吧!”
王江慶以為是他開黑出租拉活要被警察處罰,便說:“我開黑出租拉活是沒辦法,要罰款就罰吧,反正我沒錢?!?/span>
偵查員二話不說,拔下他的車鑰匙,一只手銬“咔噠”拷在他手腕上!
王江慶其實心里很明白:他被抓捕不是開黑出租的事!在審訊室里,他仍然不老實,堅持說他沒有到過作案現(xiàn)場,后來又說,他沒有殺人!這是一個語言上的破綻,既然沒有到過現(xiàn)場,又何談殺人與否?沒有殺人不代表沒有到過作案現(xiàn)場,這時候更應(yīng)該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對于專案組來說,假如王江慶能夠順利交代,那么就可以省去后面追捕的艱辛,一舉將李彬、李俊麟拿下!因為夜長夢多,越是得不到關(guān)鍵證詞和證據(jù),就對破案越不利!偵查員已經(jīng)過來報告,李俊麟的行為有些反常,行動鬼鬼祟祟的,打電話時神神秘秘的,有可能外逃!
假如讓嫌疑人逃走了,再去抓捕就麻煩了!
最終,在我公安人員強大的心理攻勢下,王江慶心理防線的崩潰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4點了!
事不宜遲,4時30分,偵查員敲開了李俊麟的家門,然而專案組的行動還是晚了一步,李俊麟不在家,他的妻子說,被一個叫李彬的朋友拉走了,說是去打牌,已經(jīng)一晚上沒有回來!
一聽到李彬的名字,王隊長就感到:抓捕行動可能要橫生枝節(jié)。假如王江慶的被捕讓他們知道,就必然會打草驚蛇!專案組決定,留一部分人繼續(xù)在李俊麟家蹲守,另一隊人前往李彬居住的大興。
偵查員很快在大興找到李彬的出租房。
房東說:他的訪客中的確有一個姓李的人,不過,10分鐘前,已經(jīng)和另一個人打車走了!
根據(jù)房東的描述,偵查員斷定,這兩個人就是李俊麟和李彬!
雖然晚了一步,但兩個嫌疑人也是剛剛行動,仍然在警方的視線之內(nèi)。很快偵查員又得知,李彬和李俊麟乘坐的出租車,不是正規(guī)出租車,而是這個村子里的黑出租,司機就住在這個村子里。
偵查員迅速將這邊的情況報告給專案組。專案組立即啟動一級堵卡方案,在各個路口進行攔截。
與此同時,另一路偵查員來到司機的家中,讓家屬給司機打電話,然而,任憑家屬怎樣打,電話始終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這讓在場的人十分擔心。
偵查員只好原地守候。
大約中午時分,司機開車回來了,家屬責怪他為什么不開機,司機拿出手機一看,才知道電池蓋松了。
司機說:
早上打車的兩個人,一開始說往京沈高速開,當車子走到收費口時,兩人又改變主意,說到通州去,大約10點到了通州,但他們沒有下車,而是讓他開車在大街上慢慢轉(zhuǎn)悠。后來又說去順義。最后他們到了順義,在某洗浴中心門口停下,兩人下了車!
情況很明顯,兩人沒敢闖卡!
得到這個線索后,專案組立即通知順義警方,對兩名嫌疑人可能落腳的洗浴中心進行布控,但經(jīng)過排查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中午時確實來過,但很快就走了。專案組要求,繼續(xù)在各區(qū)進行排查,重點是洗浴中心等場所。
那天晚上7點左右,李彬、李俊麟在豐臺區(qū)某洗浴中心落網(wǎng)!
與此同時,根據(jù)王江慶的供述,另一名外號叫“老四”的作案者已經(jīng)逃到湖北,偵查員日夜兼程前往湖北抓捕!
2003年6月10日,偵查員來到“老四”的老家隨州市,隨州警方立即行動,全力查找。很快下面反應(yīng)出一個情況,有個叫豐朝友的人在北京開有一家1元店,最近回到老家,他在家排行第四,如此看來,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偵查員決定,前往豐朝友所在的小村做進一步調(diào)查。
偵查員來到豐朝友家,家人說豐朝友出去買東西,還沒回來。在桌子上,偵查員發(fā)現(xiàn)一部V998手機,與死者的手機非常相似。為了防止驚動豐朝友年邁的父母,偵查員決定在路口守候,大約20分鐘后,豐朝友出現(xiàn),經(jīng)過詢問,豐朝友交代了自己就是和李彬共同作案的“老四”!
2003年6月12日凌晨2點,犯罪嫌疑人豐朝友被押解歸案。至此,4名罪犯全部抓獲歸案!
隨著審訊的展開,4人很快交代了作案過程:
為了錢,更因為李培南的一句話,4個歹徒犯下重罪……
李彬原名惠金波,吉林省白山市人。1994年,他在吉林犯案后潛逃到大興飲馬井七街的出租房內(nèi)。
2003年5月13日的傍晚,在飲馬井的一家餐館內(nèi),李彬和李俊麟正在喝酒。
李俊麟是豆各莊黃廠村人,曾因盜竊罪被判刑6年,后來在黃廠村開了一家理發(fā)店。
他們是牌友,經(jīng)常聚在一起打牌。
酒至半酣,兩人不約而同地為錢苦惱起來。
李彬說:“上哪兒弄點錢去啊,你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李俊麟想了想說:“洗浴中心李老板那里,多了不敢說,但肯定有?!?/span>
李彬在那里洗過澡,跟李老板打過牌。李俊麟也認識李老板,兩人擔心完事后不好逃脫。最后兩人商議道:可以把自己包裝起來,戴著帽子和口罩,這樣李老板就認不出他們!
李彬又說:“這樣可以,咱們再找兩個人,到時候咱倆都別說話,讓他們說話,咱們不會暴露!”
隨后,李彬打電話叫來王江慶和豐朝友兩人。王江慶是大興黃鎮(zhèn)人,曾因盜竊罪被判刑6年,后來開黑出租拉活。豐朝友是湖北隨州人,在大興開有一家“1元店”,是和李彬打牌認識的。
這幾個人一拍即合,于是在李彬的出租屋里拿了鐵管等物,裝進王江慶開來的紫紅色轎車里,直奔洗浴中心。
當時洗浴中心沒有營業(yè),但有客人上門,李老板還是很高興地開了門,然而,一根鐵棍頂住了他,就見進來的4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個個身形彪悍,李老板立即明白:遇上打劫的了!
緊隨其后,這幾個人將5名外地員工捆綁起來。
李培南的妻子正在房間里照顧生病的孩子,聽到聲音慌忙跑下來,也被他們捆綁起來。
看到這個情景,李培南連忙答應(yīng)給錢,一邊解釋說現(xiàn)金不是很多。然而,李培南忽然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人在冷冷注視著他,他感到那人非常眼熟,脫口而出道:“你是彬子吧!”
李彬聽到這句話,慢慢取下口罩,說道:“沒錯,是我。”
李俊麟看到李培南又盯著他看,害怕李培南認出他來,忙轉(zhuǎn)身避開,但從李培南的目光里,他覺得自己也被認出了。
這讓情況驟變,雖然后來李培南順從地拿出錢,交出保險柜鑰匙、汽車鑰匙、手機等物品,但已無濟于事。
李彬避開王江慶和豐朝友兩人,和李俊麟商量道:“既然暴露了,不行就……”
李俊麟道:“我聽你的……”
就這樣,李培南這句極不明智的話,引來了殺身之禍。
李彬把王江慶叫過來,將李培南的汽車鑰匙扔給他,說道:“你和老四把車開走,扔得遠遠的?!?/span>
隨后他把一萬多塊錢分了一半給他們。
兩人走后,李俊麟問道:“干嘛讓他倆走?”
李彬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江慶和豐朝友開著李培南的汽車,本來他想把車停在北三環(huán)一個停車場里,那里偏僻,可到了一個路口,王江慶卻把車停在一個商場的停車場上。
豐朝友惦記著這輛車,想開回湖北老家,王江慶覺得這樣不行,但還是把車鑰匙給了豐朝友。豐朝友終究沒有這個膽量,但是在那天天亮的時候,他悄悄去了一趟停車場,把車里的煙酒之類都拿走了,后來被保安看到。
李彬和李俊麟作案后,正準備離開,忽然從屋里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李彬沒有理睬,很快招呼李俊麟離開。李彬把剩下的錢給了李俊麟,拍拍兜里的存折說:“這個歸我了。”
李俊麟的家就在附近,先溜了。
李彬開著車離開。
第二天,他去儲蓄所取走了17500元錢,他認為,必須在案發(fā)前把錢取走,這樣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他不知道,攝像頭早就捕捉到他的影像。隨后他花1600多塊錢買了一件衣服。
李彬打著如意算盤,案發(fā)后,他叫豐朝友跑回湖北老家躲藏起來。李彬與李俊麟打電話聯(lián)系,要他注意一點。這兩個人他不擔心。但王江慶仍然開著他那輛車拉活,李彬知道后打電話把他痛罵了一頓,他覺得如果被抓,肯定會先把王江慶抓住,果然20多天后王江慶被抓獲歸案。
得知王江慶落網(wǎng)后,李彬找到李俊麟,兩人打車準備逃走。然而,警察早就在各個路口設(shè)立了卡口,兩人知道躲不過去,只好驅(qū)車亂竄。在車上,李彬借口打電話,把司機的電話拿過來,悄悄摳松了電池蓋,所以司機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兩人到了順義,本想住下來,但隨后兩人商量,又乘坐公交車回來,躲進豐臺的一個洗浴中心。
直到兩人被抓獲。
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李彬和李俊麟都是有前科的人,他們不好好改造自己,反而又犯下重罪,受到法律的嚴懲是必然的。
2003年7月31日,4名罪犯被依法審判,李彬、李俊麟被判處死刑。
豐朝友和王江慶被判處無期徒刑!
作為一個“名捕”,王軍指揮專案組僅用27天就把罪犯全部抓獲,可謂“神速”。他最早是一線辦案的偵查員,后來逐步成長為指揮案件偵破的指揮員,直接參與、指揮偵破了很多案件,在他的任期之內(nèi),他做到了大案、要案基本全破的罕見戰(zhàn)績,為公安事業(yè)做出了突出貢獻。
在談到洗浴中心這個案子時,王軍曾講過自己的一些感想:任何犯罪都必然會受到法律的嚴懲。但案件也有偶然因素在里面,假如不是李老板那句話揭穿了歹徒,可能他頂多受點錢財上的損失,不會面臨嚴重后果。這給人一個思索,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制服犯罪分子,首先保護好自己并選擇恰當?shù)臅r機報警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