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了好久,他還是黑漆漆的,洗不掉,于是我又使力搓了搓。 小正太慢吞吞開口:“我天生就是這個顏色,洗不掉的?!?/section> 某年某月某日,我經(jīng)過第三十三重天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上仙們都聚集在一處,神情興奮,不知在討論著什么。 我騎著我心愛的彩毛大公雞,昂首挺胸地飛了過去,還未等湊近,人群就突然爆發(fā)出了齊刷刷的感嘆:“哇――” 我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就是升了一級,小小恭喜我一下就好啦,大伙有這么激動么,嘿嘿嘿……” 我更加不好意思,打算揮手致意一下,這一抬頭不得了,我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在看我―― 神仙們此刻正仰著腦袋,盯著三十三重天上的一處地方。那里華彩閃耀,瑰麗的極光一點點綻放,逐漸籠罩住整個天庭。 這個現(xiàn)象,約莫是又有什么絕世的神兵降世了。 我雖然掛了一個上仙的名頭,但實際上就是一個養(yǎng)雞的,在天庭沒什么實際職位,好不容易因為之前業(yè)務(wù)干得好,升了一級,得了個正經(jīng)的養(yǎng)雞場場主的職位,但還是木有看到鮮花和掌聲…… “潔寶,我們走?!蔽矣魫灥鼐玖司咀T脖子后面的雞毛,神光也懶得看了,徑自往我的養(yǎng)雞場飛去――小天雞們該喂飼料了。 彼時我剛離開三十三重天沒多遠(yuǎn),就聽天際傳來轟隆一聲炸響,嚇得我一個哆嗦。緊接著雷鳴聲聲,轟隆一聲,閃電撕裂了半塊天幕,潔寶也被嚇得夠嗆,雞毛抖掉了好幾根。 下一個閃電下去,我眼見著地上被劈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有什么烏黑的東西落了下去,緊接著一場急雨瓢潑而至! 天庭突然下起這么大的雨,定是有蹊蹺。不過此時我沒時間再想,潔寶受到了驚嚇,二話不說,身子一翻,把我丟下去,自己撲棱棱飛走了…… 天上是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我絕望地大喊:“小雞雞――” 大雨中我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的確是個娃娃,四五歲的樣子,全身臟兮兮、黑乎乎的,微閉著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爬起身,也不管身上是泥巴帶水,一手抄起小娃娃往胳肢窩下一夾,跑到不遠(yuǎn)處的石頭下躲雨。 我拍了拍他的臉,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反應(yīng),料想雖然他小,但是神仙被雨澆一澆,是不會有什么事情的,于是絲毫沒緊張,順手把他撈起來,放在旁邊的小水坑里洗了洗。可是我洗了好久,他還是黑漆漆的,洗不掉,于是我又使力搓了搓。 小正太慢吞吞開口:“我天生就是這個顏色,洗不掉的。” “我一直也沒睡,只是閉目養(yǎng)神而已?!?/section>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漂亮得緊,雖然說全身黑漆漆的,臉上也是,但還是能看出漂亮的五官,包括一雙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子。 我哦了一聲,沒說話,于是我們繼續(xù)大眼瞪小眼。 頓了一會,小正太突然咧嘴笑道:“沒看出來,你給人洗澡還是挺舒服的,你還會什么?” “是吧,我很賢惠的?!蔽遗d致勃勃開口,“我還會養(yǎng)雞呢!” “天庭的天雞場,幾千只天雞都是我養(yǎng)的!我是養(yǎng)雞界的冠軍,還會專業(yè)調(diào)配雞飼料……”說著我還把胳膊曲起,做出一個拍打翅膀的動作,“咕咕咕……” 半刻鐘后,云收雨歇,我拍了拍屁股起身,小正太從后面拉住我的裙子:“你去哪?” 我笑瞇瞇拍他的腦袋:“出去給你找點東西吃,你在這里乖乖噠!” 我不在意地擺擺手,順手扔給他一張名片:“吶,天庭天雞場場主,全天庭的神仙都識得我。我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言而無信?!?/section> 小正太半信半疑地接了,我摸摸他的腦袋,出去找吃的了。 走在半路,潔寶撲棱棱飛回來,嘴巴底下銜了一封信,是天兵傳信,告訴我我的養(yǎng)雞場出事了。我大驚,騎著潔寶飛快沖了過去,也就忘了石頭底下還有個小正太在等著我這件事情。 昨日那場大雨沖毀了天雞場的半邊圍墻,圍墻當(dāng)初在建造的時候上面就沒給我多少資金,都是我自己從四海八荒找石頭搬過來的,豆腐渣工程,本來在天庭也沒什么,不過被昨日那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大雨一沖,立刻就完蛋大吉了。 眼看著我辛辛苦苦養(yǎng)的上千只小天雞飛得滿天庭都是,我覺得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只好派了手下僅有的幾個小天兵,趕緊圍籬笆筑圍墻,我則跟著另外幾個膀大腰圓的,一起滿天庭地抓雞。 “咕咕咕,小天雞,到我懷里來……”我雙眼緊盯著一只彩毛小天雞,嘴里神神叨叨。 那只小天雞腦袋一仰,絲毫沒有搭理我的意思。小雞爪子扒拉扒拉,給了我一個清冷孤傲的背影。 “過來!”我額上現(xiàn)出三根黑線,一股子倔脾氣上來了,一個猛子扎過去,“小雞雞!” 小天雞撲棱一下膀子,下一瞬間,落在一只修長玉白的指間。 男子一身黑色儒袍,碧玉腰帶,烏發(fā)亦以一根同色絲帶綁了,端的是芝蘭玉樹的氣質(zhì)。 “怎么每次見面,都是這句話?”男子眨了眨眼,微笑道。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他,就徑自湊過來,嘴巴湊到我的唇角,輕碰了一下。 我愣了半天,才曉得這是被人調(diào)戲了,不由怒道:“我又不認(rèn)識你!你調(diào)戲我做什么?欺負(fù)我官小嗎?”男子笑得更加開懷,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一張俊臉湊過來細(xì)細(xì)打量我,似笑非笑道:“我同姑娘不過幾日沒見,姑娘這就不識得我了?”我眼里含淚,仔細(xì)研究了一下他的臉,發(fā)現(xiàn)確實沒見過,要么這么俊的男人我不可能沒印象。可聽他的語氣,他好似和我很熟,但是這樣直接問他是誰,又有些不大禮貌…… 我糾結(jié)半天,決定這樣說:“你爹貴姓???” 半晌之后,他蹦出倆字兒:“偃訴?!?/section> 此時我的小天雞還在四處散落,我實在沒空管他叫嚴(yán)肅還是和藹,可是這個人卻木頭一樣杵在這,笑吟吟的絲毫不動。 我等了半晌,終于忍不住道:“偃訴是誰啊?壓根沒印象啊,沒事別耽誤我抓雞啊……” 偃訴眉毛一挑,剛剛搭好的圍墻砰的一聲裂開了,小天雞們?nèi)鲋鴼g地跑出來,一時間滿耳朵都是“咕咕咕”,我整個人都要斯巴達(dá)了。 我正要發(fā)火,身后小天兵一路小跑過來:“鳳挽上仙!你還抓雞吶!玉帝正在開全天庭的例會,上仙們都得過去呢!” 偃訴卻自來熟一樣拍了一下我的腦袋:“還愣著做什么?玉帝開例會,你敢不去?” 我這才慌忙去爬潔寶的背,偃訴卻已經(jīng)先一步跳了上去,探出手來拉我:“來,我們一起?!?/section> 我一眼看見他居然踩上了潔寶的頭頂,大驚,潔寶脾氣不好,不是主人不可以擅自摸毛,就連我,潔寶的腦袋我也是不敢踩的,偃訴一來就放大招…… 果然,下一瞬潔寶揚起了腦袋就要發(fā)作,我正要招呼他下來,卻見偃訴腳跟狠狠一踩,潔寶發(fā)出了一聲委屈的嗚咽,脖子一縮,不動了。 我若有所悟,喃喃自語:“……合著是我平日脾氣太好了啊……” 沒空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自來熟是誰,我騎著潔寶一路趕到凌霄寶殿,可是還是出了差錯。 到了大殿正門正要入內(nèi)時,我急匆匆一摸袖袋才發(fā)現(xiàn),代表我身份的高貴的令牌不見了。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完了,白來這么早,進(jìn)不去了。 那個令牌,天庭的上仙們都有一塊,是代表各自身份的牌子。我前兒升了上仙,上面才給我注冊了個天雞場場主的牌子,可到手里還沒等熱乎就丟了。這事我不敢上報,害怕玉帝他老人家嫌棄我無能,一口氣把我的上仙名頭給撤了。 牌子沒了,在天庭沒法立足?。?/section> 我心酸地想著,回去得仔細(xì)找找,否則這凌霄寶殿是別想入內(nèi)了。 偃訴一眨眼便不見了,潔寶也不知去哪捉蟲子吃去了,于是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殿外面。 小半個時辰后,神仙們紛紛出來了,一個個交頭接耳。我側(cè)耳細(xì)聽,這才知道,原來玉帝召集例會,是因為天庭出了一樁了不得的大事。 聽說是天庭前兩日出了一柄絕世的神兵,可是就在神兵降世的那一關(guān)鍵時刻,鍛造爐炸了,神兵也被炸飛了,是以昨日下了那么大的雨。 于是各路神仙們開始駕著各自威風(fēng)凜凜的坐騎滿世界地去找神兵,而我也慢吞吞跟在后面,想著他們本領(lǐng)大,大面積搜尋,我跟著他們,說不定會順便把牌子找回來。 “我噠噠噠騎公雞,因為馬跨不上去……”我騎著潔寶,搖頭晃腦地唱道。 “唱的什么?”偃訴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慢吞吞問道。 “亂唱的?!蔽衣唤?jīng)心,“你怎么跟過來了?” “……”我不能理解他這是什么意思,不過既然來了,幫著我也好,也就不再說話。他看著我的表情,突然問:“怎么了?” 我順口把令牌丟了一事與他說了,偃訴心不在焉地點頭:“我會幫你找到的……又怎么了?” 我直愣愣地看著下面昨日避雨的那塊大石頭,發(fā)現(xiàn)竟然走到這里來了,又突然記起昨日那個小黑正太,如遭雷擊,拍了拍潔寶直接往下沖:“糟啦!我給忘啦!” “忘了什么?”偃訴在我身后跟。我揪著潔寶的毛往下飛:“昨兒一個小孩兒,讓我給落在這啦!” “喜歡倒是喜歡,不過不喜歡黑的?!蔽衣唤?jīng)心道。 我正要去石頭底下看看,偃訴卻拉住我,笑道:“不用過去了,神劍不在那?!?/section> 偃訴:“那個小孩兒,不就是天庭找的那把劍?!?/section> “什么?!你說昨天在這里的那個黑娃娃就是神兵?!”我忍不住大叫道。 當(dāng)各路神仙都撲過去的瞬間,我覺得是我害了那個可憐的孩子。雖然他黑,但是他沒什么罪?。?/section> 眼看著那塊大石頭被仙僚們包圍,一個個祭出法器,正準(zhǔn)備一戰(zhàn),擒了那個孩子回去,我躲在樹后一陣緊張,掙扎了好久,還是決定去幫幫那個孩子。知道潔寶膽子小指望不上,于是讓偃訴看著潔寶,自己沖了過去。 一片煙塵滾滾中,不知為什么,里面已經(jīng)打成了一團(tuán),神仙們的各種法器咣咣咣相撞,發(fā)出五顏六色的光。我試圖往里沖了沖,發(fā)現(xiàn)他們大招太多,以我的武力值,分分鐘被砍回新手村。 我又沖回來,順手折了根樹枝,在半空中咻咻咻揮舞了幾下,匆忙對潔寶道:“寶貝!我去戰(zhàn)斗了,你自個兒小心點啊,有事喊媽!” 潔寶答道:“哦,媽,快點回來?!?/section>我揉揉眼睛,難以置信道:“潔寶,你你你……你什么時候化成人形的?”潔寶一身彩色小衣,在一根樹叉上坐著,翹著白生生的小腳,晃了晃頭上紅色的小帽子:“偃訴爹幫變的,帥嗎?” 我:“……帥?!毕肓讼胗值溃澳阗仍V爹呢?我呸!誰讓你管偃訴叫爹的?” 潔寶四處張望:“奇怪,剛還在的?!?/section> 我沒空管那許多,持著樹枝就沖過去。臨沖到戰(zhàn)團(tuán)的時候,看那里五顏六色的光芒依舊大盛,我頓了頓,掐了個訣,給自己身上加了一圈圣光,把自己搞得像個燈泡亮閃閃,自覺威風(fēng)凜凜。 潔寶遠(yuǎn)遠(yuǎn)地喊:“娘!別人都是彩色的!” 我點頭表示知道,又掐了個訣,把自己周身變得跟個走馬燈一樣一閃一閃。 還未等反應(yīng)過來,手里的枝條已經(jīng)帶著我沖過去,我:“啊啊啊啊啊――” 可能我人品到位,今日也不知怎么的,感覺即使拿著一根枝條,也厲害得很,上去竟然打倒了兩個上仙。我正要興奮,人堆里不知誰說了一句:“神兵在鳳挽手里!” 我心道:尼瑪,姐手里就一根樹枝,你們還以為是好玩意。我正要開始教訓(xùn),打了幾下,咦?咋不好使了?血槽空了? 神仙們撲了過來,開始搶我手里的枝條。一陣煙塵過后,神仙們得手,飛了。我自地上的坑里面爬起來,撲楞撲棱翅膀,兩個豆眼呆愣愣的。 半刻鐘后,偃訴好整以暇地晃過來,見了我的樣子,驚道:“挽挽?” 偃訴這才確定是我,笑得都快直不起來身子,攤開手掌,把我托在掌心:“你居然是個……” 我揚起小腦袋,怒道:“我名喚鳳挽就非得是只鳳凰么!什么破邏輯!” 偃訴忍了笑,我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把自己團(tuán)在他掌心,不動了。 他托著我,道:“挺可愛的?!?/section> 偃訴笑而不答。我開始四處張望,找那個黑色的小正太,卻發(fā)現(xiàn)沒有絲毫蹤跡。聽神仙們的意思,似乎是沒找到? 傳信小天兵又一路噠噠噠跑過來:“鳳挽上仙,不好啦!神仙們把你告上天庭,說你包庇神兵,玉帝正在找你吶!咦,鳳挽上仙哪去了?” 小天兵下巴都掉地上了:“鳳挽上仙,你咋……你咋變成一只鵪鶉了?” 雖然我的名字叫鳳挽,但是我的真身就是一只鵪鶉。為了維持我好不容易得來的養(yǎng)雞場場主高大上的形象,這個真身我一直在竭力隱瞞,可是此刻,還是暴露了。 更郁悶的是,這個當(dāng)口,玉帝他老人家那里還有事情在等著我,而我又法力不濟(jì),恢復(fù)不了人形…… 我絕望地蹲在了地上,潔寶也跟著飛下來,變成公雞,于是我們一大一小兩只鳥蹲在地上,面面相覷。 潔寶:“娘,我現(xiàn)在比你大了?!?/section> 潔寶想了想,抬膀子把我攏過來。我被它巨大的膀子拍得眼前一黑,接著整個就被壓在了潔寶巨大的屁股底下…… 潔寶像是孵蛋一樣,壓著猶自掙扎不休的我,說:“娘,俺愛你?!?/section> 最后偃訴看不下去了,把我從潔寶的屁股底下救了出來,順手給了我點仙力。 他的仙力和其他仙家不同,浩瀚如海,又像是隱隱藏著殺伐之氣。有了這股仙力支撐,我登時覺得身輕如燕。我化成人形,拉著他的手都快哭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吶吶吶!” 我扯著他的袖子抹眼淚:“你對我這么好,無以為報啊啊啊!” 我沒完沒了地窮搖:“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是不是被我的美貌征服了,還是說你……” 我嗷一聲蹦起來:“你真的看上潔寶了?可它是只公雞!” 偃訴蹙了眉,拎著我的領(lǐng)子,一副要教訓(xùn)人的樣子,可比劃了半天還是把我放下來,騎著潔寶送我去凌霄寶殿。 這次是玉帝親自召見,進(jìn)去自然不用拿令牌,我暗自慶幸,令牌丟了一事還能瞞一會。 我剛進(jìn)去,玉帝他老人家果不其然,問我那個小黑正太的下落。我坦誠說不知,玉帝并沒有要放我走的打算,反而想了想,道:“鳳挽愛卿,如今天庭無人尋得神兵下落,孤等的甚是心焦,如今可能只有令尊能算得神兵下落,這事情嘛……就交給鳳挽上神你辦了。” 我爹乃是蓬萊島主,隨意掐指一算,便能知道天地萬物的位置,可是老頭子倔得很,隱居之后就再難有神仙請得動,于是玉帝他老人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腦袋上。 早在兩百年前,我和我爹就鬧翻了。我爹逼我成親,我寧死不從,最后寧可來天庭養(yǎng)雞,也不肯回去。我爹覺得我丟了他的臉,便不再管我。 我腦袋一轉(zhuǎn),又瞬間想到,既然要回家,還是帶著一個男人比較靠譜,這樣我也不算是違背了當(dāng)初我爹“不成親就不要回來”的誓言。 偃訴聽了,表示可以跟我過去,還鄭重其事地?fù)Q了一套衣裳――身黑色長袍,袍角繡著繁復(fù)的暗花,看起來俊挺不凡。相比之下,我就…… 我對著外面一聲長嚎:“來人!我的養(yǎng)雞場場主正裝呢!給我拿來!” 半個時辰后,我跟偃訴盛裝打扮,我甚至還偷偷打開天雞籠,放了二十只最肥最大的天雞出來,踏上了回家坑爹之路。 蓬萊島的頂端常年霧氣繚繞,我和偃訴一前一后地走著,身后二十只小天雞磕磕絆絆,咕咕叫個沒停,像是老母雞領(lǐng)著雞崽子。 潔寶沒跟我回來,路上無趣,我話癆的毛病就發(fā)作了,自顧自給偃訴解釋:“很奇怪我爹堂堂島主,為什么會住在這么個地方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月有陰晴圓缺,爹有定期抽風(fēng)。我爹昔年一隱居,隱居了很多年都沒能徹底隱居得了,總是有各路神仙來求我爹算這算那,我爹不堪其擾,最后礙于面子,只好找了這么個地方,周圍一圈霧氣,一般神仙進(jìn)不來,他也懶得出去,這才算是實現(xiàn)了真正意義上的隱居……” 偃訴:“我不奇怪?!?/section> 我垂頭喪氣,不再說話,開始專心吃東西。偃訴回過頭來,笑道:“不就是回趟家,你窮緊張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方,剛到家門口,果然就聽我爹一聲咆哮:“小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 我哭喪著臉:“娘!你管管我爹,整日板著個臉,臭脾氣!” 我爹怒吼著沖出來:“鳳挽你再說一句!一兩百年沒回來,你是要造反不成?”轉(zhuǎn)頭又看見我身后的偃訴,“你還私自找了個男人?” 偃訴被吼得兩眼發(fā)黑,深作了一揖:“岳父大人……” “這就是我找的男人怎么了?”我的火氣蹭蹭蹭上竄,也忍不住跟著瞎吼道,“不是你說我不成親就不讓我回來的嗎?如今我找了一個,你又看不上!” 我娘終于從內(nèi)間出來:“哎呦呦呦寶貝兒!你回來啦!” “可你怎能不聽我的話,隨便找個男人?!”我爹猶自怒吼。 偃訴被尷尬地晾在一旁,看著我們爺倆在胡鬧。最后還是我娘看不下眼,半拉半扯地把我爹拉近里間好勸歹勸,我爹猶自憤憤:“小白臉一般,作甚好,爹這樣才行?!?/section> 我隨意擺了擺手:“別理他,以為天下就他一個好男人似的,誰都嫌棄……誰讓你管他叫岳父的?” “是挽挽你親口說喜歡我喜歡得很啊……”偃訴不要臉道。 半個時辰后,我冷靜下來,為了辦成玉帝交代的事情,只好賠上笑臉去哄我爹。 “我說爹啊,如今我男人都找了,你也不用天天惦記著我的終身大事了,趕緊的,幫我干活?。∮竦壅f你不給算,他就不讓我當(dāng)天雞場場主了……” 我嘿嘿笑著遞上專門帶過來的小天雞:“爹呀,你看這雞,是您閨女養(yǎng)的最好的雞呀,吃的東西是全天庭最好的東西,飼料都是來自遙遠(yuǎn)的馬爾代夫的聽音樂長大的小麥粉……” 我爹動容了,我趁熱打鐵,繼續(xù)道:“快幫我找找,那個傳說中的黑色巨劍,也就是那個黑色的小正太,到底哪去了?” 我爹詫異地看我,揚著腦袋一哼:“前幾日搞得滿天庭大暴雨的那位劍皇?” “自然。天道之始,萬兵之皇,甫一鍛造出來,便有頂級的靈智,一日之內(nèi)順風(fēng)而長,乃是不世出的神兵……”我爹搖著腦袋哼哼,掐著手指頭開始算,偃訴晃悠悠過來,我爹鄙視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哪像是這個小白臉……” 偃訴頓在原地,一時不知該進(jìn)該退。下一瞬,我爹指著偃訴,滿臉驚恐。 知道偃訴其實就是那把神劍,也就是那個黑色小正太的時候,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咋不黑了?” 偃訴瞪我,俊臉板起來,我連忙點頭:“對,現(xiàn)在黑了,黑得能滴下墨汁!” 我嘿嘿傻笑,又突然想到既然偃訴是玉帝找的那把劍,如果我爹執(zhí)意要把他送上天,偃訴落在玉帝手里,給人當(dāng)了一把兵器,那不等于送了他的命嗎? 這個想法當(dāng)即嚇了我一跳:“要不咱倆逃跑?” 說著急忙往門口跑。偃訴大手按著我的腦袋,把我撥弄回來:“跑什么跑?若是想跑,我還會來跟你見岳父?” “……”我一時激動,砰一聲撞上門框,半天沒說出話。我爹抖著胡子跑過來,二話沒說押解著我,請著偃訴,轟轟烈烈地上天去也。 九重宮闕千級玉階,一派仙樂中,玉帝他老人家端坐在主位之上:“你便是偃訴?” “南嶺神君歷盡千辛萬苦把你鑄造而成,你為何逃脫,辜負(fù)孤的一番美意?” 偃訴在下方凜然一站,氣勢絲毫不輸給玉帝:“孤自由慣了,想去哪里,自然由不得他人多管?!?/section> “孤天生掌管天下萬兵,陛下當(dāng)可一試……” 兩人針鋒相對,最后我受不了了:“你倆隨便誰換個稱呼行不?咕咕咕的,害我總以為我家小天雞追來了……” 偃訴蹙了眉,長臂一撈把我攬在懷里:“挽挽,過來?!?/section> 最后兩人的談判無疾而終。我知道在天庭這地界,偃訴吃不了什么香。果然,玉帝他老人家仗著人多勢眾,把偃訴請進(jìn)了三十三重天南嶺神君的大爐子。 我有些傻眼,想起了當(dāng)年的齊天大圣,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三天之后,還是決定去偷偷救偃訴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門,便見偃訴在榻上微閉著眼,臉色蒼白。我大驚失色,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猛烈搖晃:“偃訴啊,你怎么樣???不要死啊!”偃訴:“……我只是小瞇一會?!?/section> “他答應(yīng)給我在天庭留一席之地,我便滿足了他,化了劍身的殺伐之氣,并答應(yīng)他,若是有一日天庭有什么事端,站在他這一方。現(xiàn)在我們互不打擾……我剛剛不過是休息一下?!?/section> 我松了口氣:“沒想到玉帝他老人家還挺為天庭著想的,那我們能走嗎?” 我想了想:“我的令牌丟了,玉帝他因為跟你置氣,不給我補(bǔ)辦?,F(xiàn)在我在天庭沒法立足,眾仙不承認(rèn)我,甚至我自己的天雞場都回不去,所以我爹讓我回蓬萊島,說給我找個男人嫁了。” 我掰著手指頭算:“四大神君都不錯啊。東瀛、西澤、南嶺、北辰,或者司命,太多人了,我還沒想好……”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沉默,半晌偃訴嘆了口氣,道:“你回去仔細(xì)想想。若是還沒想好……就再仔細(xì)想想?!?/section> 玉帝給偃訴開辟的地方是蓬萊島后面的一個仙島,鳥語花香,于是剛搬進(jìn)去的第二日,我便和偃訴成婚了。 對于這件事情,玉帝他老人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的仙僚們卻很給面子地來喝喜酒, 帶著惡意的報復(fù),在請全天庭的仙家吃喜宴的時候,我提議在酒里加了不少東西,偃訴表示好極了。于是擺上去的酒水分別是辣椒水?dāng)v一日醉、苦瓜汁泡千年釀、花椒沫加龍?zhí)洞阂约叭f年的青竹釀。 潔寶張著嘴聽完,奶聲奶氣道:“我有一個問題?!?/section> 偃訴:“說?!?/section> 潔寶:“那個那個……萬年的青竹釀,這種正常的東西是怎么混進(jìn)去的???” “……哦?!?/section> 喜宴即將開始的時候,玉帝他老人家還是差人送來了禮物,畢竟要維持友好關(guān)系。盒子打開,里面是整齊的發(fā)著金光的糕點,我嘗了一口。 小丫鬟驚叫:“玉帝送的東西要拜了天地之后才能吃,要體現(xiàn)對玉帝他老人家的尊重!” 我愣住。偃訴從里間大步出來:“挽挽你可準(zhǔn)備好了?在吃什么?給我吃塊……” 偃訴大口嚼完了:“哦,好?!?/section> 外面一片喧嘩,偃訴在敬酒,我蒙著蓋頭一個人坐在榻上發(fā)呆,百無聊賴,心里還在想著我的令牌丟了,養(yǎng)雞場木有營業(yè)執(zhí)照,不幸福。 但是如今嫁給了偃訴,有他撐腰,就算木有營業(yè)執(zhí)照,我的養(yǎng)雞場也能干下去了…… 我倒在床上,計劃著天雞場未來的美好藍(lán)圖。這時,偃訴一身大紅喜袍回來了,我突然又意識到我就這么嫁人了……當(dāng)年跟爹說過堅決不嫁,實現(xiàn)自己事業(yè)的豪言壯志呢?如今如今,哎…… 我一臉落魄:“我覺得我后悔了?!闭f著就要往下爬,偃訴卻長腿一攔,我沒注意,被他絆得骨碌碌地滾下榻去。 我摔得頭暈眼花,正要爬起來,隱約見到榻下的一個縫隙里,有什么黃色的東西露出了一個角。系列文回復(fù):十二魂、誅音、百鬼譚、紅顏手札、百界歌、沐夜宮、花神傳、七夜談、菩提城、七星、十二濯香令、九國夜幻、九國夜雪、洛天記、柳如煙、鳳樓、暗衛(wèi)、劍三同人、御狐記、神尋者。 散篇回復(fù):阿拉伯?dāng)?shù)字“1到13”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
點擊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