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摔跤吧!爸爸》,很多人為阿米爾·汗演的爸爸的滿腔父愛而感動。
不過這部影片給我的最大觸動是,更有力量和更加堅強的女性形象正在全世界的銀幕上崛起。
如今的電影對女性的刻畫,越來越豐富多元,她們聰明、強大,自我意識突出,超出了傳統(tǒng)電影習慣賦予她們的「顏值擔當」和「戀愛對象」的任務(wù)。
《摔跤吧!爸爸》
當然,這個變化非一日之功。下面我就來回顧一下女性在主流電影當中獨立意識崛起、變得越來越強大的這個過程。
從七十年代開始,最重要的電影大概有兩部,而這兩部「碰巧」來自同一個導演。
一部是《末路狂花》,兩個女人原本只是要搭伴出去旅個游,卻遇到男人要強奸她們。兩個女人殺死了強奸犯,走上逃亡的路。
她們對性侵害的極端反抗,從象征意義上來說,是整個女性世界對男性世界發(fā)起的一場反對迫害的性別戰(zhàn)爭。
這部電影在問世后的二三十年里,擁有類似圖騰的地位,一說到女性在電影世界、大眾文化中的崛起,絕對會提到它。所謂不朽的里程碑,也就是這樣了。
《末路狂花》(1991)
《末路狂花》的導演雷德利·斯科特在拍這部電影大約十年前,還拍過一部太空科幻恐怖片——《異形》。
《異形》的母題非常復雜。首先,這部電影沒有非常明確的主角,在前面三分之二的戲份里,觀眾分不出誰是主角、配角,更像是一出群像戲,因為所有人都一起行動。
但外星怪物的屠戮開始后,這部電影開始將焦點放到西格妮·韋弗扮演的雷普利身上。她開始獨當一面,在與異形的斗爭中成為最后的、唯一的幸存者。
后來這個故事在多個導演的手里逐漸演變,雷普利更變成了異形的母體,她隱隱然成為母性和女英雄的雙重化身。
《異形》(1979)
仔細觀察的話,我們還可以發(fā)現(xiàn),像《末路狂花》和《異形》這類電影,說的還是女性在危險的局勢之下,被迫承擔起反抗的任務(wù),有時候是因為男性缺位了,有時候是因為男性本來就是加害者。
但今天,銀幕上的女性英雄則有一種更新的趨勢,在男性和女性的公平競爭中,能力更強的女性也能脫穎而出,成為所有人的領(lǐng)袖?!娥囸I游戲》就是這樣一部電影。
片中壓過一切男性角色風頭的凱特·尼斯,其扮演者正是當今好萊塢片酬最高的女演員詹妮弗·勞倫斯。論片酬,論票房號召力,她也幾乎不在頂級男明星之下。
《饑餓游戲》(2012)
上個月在全球熱映的《美女與野獸》,故事本身非常傳統(tǒng),甚至可以解讀為女性被男性囚禁后產(chǎn)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但影片找了娛樂圈最熱衷女權(quán)運動的艾瑪·沃森來主演,她的加入從本質(zhì)上改造了這個文本。
片中,美女貝兒成了一個和庸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新女性,她發(fā)明了洗衣機,把女人從家務(wù)中解放出來,她和王子野獸平等相處,自由戀愛。
經(jīng)歷了這些改變后,傳統(tǒng)的迪士尼公主形象擁有了更現(xiàn)代的含義。
《美女與野獸》(2017)
還有改編自日本經(jīng)典漫畫和動畫神作的科幻片《攻殼機動隊》。斯嘉麗·約翰遜飾演的機器警察草薙素子,在全身義體化的狀態(tài)下,依然堅持著自己與機器的不同,甚至還有微弱的同性戀傾向。
《攻殼機動隊》(2017)
受到《攻殼機動隊》很大影響的HBO科幻劇《西部世界》也有類似的主題,也就是說,即使推延到非人類的范疇內(nèi),女性也開始崛起了。
在偏藝術(shù)電影的領(lǐng)域中,支持女性意識的作品更比比皆是。奧斯卡每年都會選上這么幾部,比如講女性同性戀的《卡羅爾》,再比如去年講黑人女科學家的《隱藏人物》。
《卡羅爾》(2015)
在好萊塢于70年代中期開始出現(xiàn)所謂的「新女性主義電影」之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整個好萊塢的電影制作者們,尤其是商業(yè)影片制作者,都不太考慮影片到底是「女性的」,還是「男性的」這個問題。
在絕大多數(shù)電影的定義里,女人要么是天使,要么是蕩婦。
不過,黃金時期的好萊塢中,也的確有某種程度上的「女性電影」,不過它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愛情喜劇的模式,女性表面上看起來勇敢、可愛、敢于反抗、和男性平等。
但實際上,她們最后還是遵從男性的法則,回歸婚姻。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弗蘭克·卡普拉的《一夜風流》。
《一夜風流》(1934)
在四五十年代的黑色電影中,也有不少帶著「女性主義」色彩的女性角色。就像黑色電影的最大標志之一,是「蛇蝎女人從布滿陰影的樓梯上走下來」一樣,這些女性,大多都是紅顏禍水。
比如《雙重賠償》里,和情夫合伙暗算丈夫的菲利絲。她的扮演者是好萊塢著名的女性符號芭芭拉·斯坦威克。
《雙重賠償》(1944)
不管人設(shè)或好或壞,這些電影中的女性人物,都是一些非常迷人的角色,她們身上也多多少少折射了她們所處時代的問題和焦慮。
換到現(xiàn)在,我們電影中的一些帶有女性主義色彩的女性,也更多的帶上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氣息、認知,以及傾向。
就拿去年提名奧斯卡的《隱藏人物》來說,影片講述的是NASA的黑人女科學家,如何為宇航員成功繞地球軌道飛行做出貢獻的故事。
黑人女性在NASA這種地方從事高級計算工作,而且還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這個故事的意義已經(jīng)不言而喻。
《隱藏人物》(2016)
電影中的女科學家們,無一不是名牌大學的頂級尖子生,擁有過人的天賦,但卻只能在NASA的工作組里面做最低端的人肉計算機工作,不久之后就要被計算機取代。工作中她們受到白人同事的歧視,甚至不能和白人共用廁所。
影片很大部分都在講她們的抗爭過程。女性+族裔+高知,其中任何一種身份,都會讓她們遭遇的阻礙加成。
片中有一段我非常喜歡的情節(jié),來自女主角凱瑟琳和黑人軍官約翰遜的愛情戲。在兩人初次相遇時,約翰遜對于凱瑟琳女研究員的身份表現(xiàn)出了驚訝。說「我只是有點驚訝,這么費腦子的工作,他們居然讓女人來處理」。
《隱藏人物》(2016)
凱瑟琳對他的態(tài)度表示了強烈的不滿:「我想結(jié)束我們的談話,我會讓你知道,我是第一個在西弗吉尼亞大學研究所畢業(yè)的黑人女性,他們之所以會讓我們在航天局工作,不是因為我們穿裙子,而是因為我們戴眼鏡。」
在這里,眼鏡等于智識。
最近有部評分超高的新片《天才少女》,主角是個小女孩。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在里面飾演幫襯小女孩的男一號。
小女孩瑪麗才剛七歲,就能解決微積分問題,是個超乎常人的數(shù)學天才。在天才之外,她也有些「不正?!?,比如說,她會在課堂上直接罵校長,會打斷校園霸凌者的鼻梁。
這些,都是同齡人很難做到的。
《天才少女》(2017)
這部電影的意義還用我說嗎?銀幕上女性的崛起,要從娃娃抓起。
講到這里,你發(fā)現(xiàn)了嗎?我們提到的銀幕上這些擁有強烈自我意識的杰出女性,每個人都具備某種過人之處。
比如《隱藏人物》說的是高智商科學家,《天才少女》的瑪麗有數(shù)學天賦,《美女與野獸》的貝兒讀書還能搞發(fā)明,《攻殼機動隊》里面的少佐超能打。
這并不是說,女性獨立自強,就一定要身具超常的能力,這種想法絕對是片面的。擁有過人之處的女性,總會是少數(shù)。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是普通人。
相反地,往往是有著過人能力的人,在成為具有自我意識的群體代表之時,會擁有更多的機會和便利,但與此同時,也會遭到更多批評的聲音。
這也是很多人為什么不太喜歡艾瑪宣揚女性主義的原因,大概是覺得,她本身就擁有比常人好太多的資源,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宣揚女權(quán)的艾瑪·沃森
之所以會塑造這樣一些角色,是因為電影需要戲劇性和劇情沖突。但在現(xiàn)實中,普通人自強、自主,并非一定要成為什么群體代表,要和什么假想敵去抗爭。
但是提升自己,讓自己擁有過人之處,能夠為自我意識發(fā)聲,其實也是我們每個普通人的夢想。
而電影,不就是給予我們動力的,最佳催化劑嗎?
本文付費轉(zhuǎn)載自“虹膜”(ID:IrisMagazine)
責任編輯: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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