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父的誤區(qū)在于，他迂腐地將接受考生金銀理解為物質賄賂，而將接受考生的古玩古錢視為精神享受。盡管高祖父辦事謹慎，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次，高祖父收下江西一嚴姓考生的一枚元符重寶鐵母錢后，卻竟然讓其落榜了。嚴姓考生一氣之下，進京狀告我高祖父利用職權掠奪他人寶物，高祖父當下就被革了職。這是同治六年的事。
祖父以被革職的代價換取的是一枚宋哲宗元符年間的古錢，丁福保編著的《歷代古錢圖說》一書中收有其拓片。面文真書，猶存隸意，旋讀，光背。丁老先生在書中注解道，當世惟見此折二鐵母，精美異常，屬可見而不可求之孤品也。高祖父忘乎所以，忘記了嚴姓考生乃不學無術之輩。高祖父事后得知，這位嚴姓考生為拿下他，不惜傾家蕩產(chǎn)換取了這枚珍品古錢。我們家的后人一直為高祖父抱屈，認為他是遭了小人的算計。其實，是高祖父違背了官場的游戲規(guī)則。
——引自長篇小說《傳世古》第8頁
元符重寶與宋代鐵錢
鐵錢是中國貨幣文化中的一朵奇葩。自漢至民國初的2000多年中，中國鑄行鐵錢的時間斷斷續(xù)續(xù)大約有五、六百年左右。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區(qū)，鐵錢的流通，較青銅及其他貨幣更能反映當時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狀況及商品貨幣的關系，更能反映諸行用鐵錢的封建政權對幣制的變革給社會政治、經(jīng)濟造成的巨大影響。
宋哲宗元符年間的元符重寶錢，在丁福保編著的《歷代古錢圖說》一書中收有其拓片。面文真書，猶存隸意，旋讀，光背。丁老先生在書中注解道，當世惟見此折二鐵母，精美異常，屬可見而不可求之孤品也。難怪《傳世古》中的高祖父，一見到此錢便忘乎所以，忘記了嚴姓考生乃不學無術之輩。高祖父事后得知，這位嚴姓考生盯準了我高祖父的傷疤，傾家蕩產(chǎn)換取這枚珍品古錢，以求拿下我高祖父。
讀史得知，宋哲宗時期鑄過三種錢，元祐元年鑄“元祐通寶”銅鐵錢。紹圣三年鑄“紹圣元寶”及“紹圣通寶”。銅錢有小平、折二兩種，篆行成對，另有隸書小平錢，較罕見。鐵錢有小平、折二、折三，也都成對。元符二年鑄“元符通寶”，有銅、鐵兩種，均有小平、折二，篆、行成對。此錢書法較精美，氣勢雄渾。特別是鐵錢“元符重寶”，為折二錢，書體清秀，傳世不多，極為罕見。
何為鐵母錢？這就要從我國古代的幣制流程說起。每逢改朝換代都要鑄新幣，首先由皇宮里的制幣部門拿出設計好的錢樣呈送皇上，錢樣一般由象牙或檀木雕刻而成，制作十分精細。皇上御批后，再由制幣部門制作母錢下發(fā)各地制幣廠。母錢即樣錢。各制幣廠按照母錢制作錢模，即錢范。于是，就可以大批翻鑄錢幣了。故名思意，鐵母錢就是用鐵質制作的母錢。
鐵錢最早于西漢，曾暢行一時，在蜀地甚至被當作主要貨幣流通無阻。但鐵錢在品質、信譽等方面畢竟比不上銅錢，從魏晉南北朝到隋唐，鐵錢一直是個不登大雅之堂的角色。五代時，各朝嚴禁使用鐵錢。然而到了宋代，鐵錢搖身一變，再次成為貨幣流通中的主角。兩宋時鑄行不同面文的鐵錢多達86種。
一般說來，鐵錢是以青銅鑄幣為主幣的中國封建社會貨幣與商品經(jīng)濟的矛盾相對尖銳化時期的產(chǎn)物。但不同的時期，鐵錢產(chǎn)生的原因，亦有其特殊性。如漢代產(chǎn)生鐵錢的直接原因是私鑄謀利；而宋代則表現(xiàn)為銅鑄幣無法滿足商品市場對貨幣的需求量；清朝則是因為太平天國革命爆發(fā)，滇銅北運受阻，政府發(fā)生財政危機，籌措軍費困難。
公元960年，趙匡胤于陳橋發(fā)動兵變，后被擁為皇帝，建立宋朝。歷北宋與南宋，有國三余年。宋朝崇尚文治，文化上得到空前發(fā)展，與之相應，宋代錢幣也呈現(xiàn)出多姿多彩的特色。在錢種上，除繼續(xù)行用銅錢外，金銀幣也開始普遍使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鐵錢在宋朝時期得到了突飛猛進地發(fā)展。
宋代鐵錢的發(fā)展，利益于朝廷實行鑄行鐵錢以補銅錢不足的政策。由此，制定了一整套嚴格的制度。這種制度包括設置專事鑄造鐵錢的錢監(jiān)、劃定鐵錢流通的區(qū)域，甚至冠以通寶、元寶、重寶等統(tǒng)一幣名。在錢文方面，篆、隸、行、草、真等書體應有盡有，連鑄造工作、幣值、年號錢、對子錢都與銅錢相類對應。宋代鐵錢無論是錢文種類，還是數(shù)量版別，都達到了歷史上鑄造鐵錢的高峰。就連母錢都用鐵質，可見當朝對鐵錢的重視。
無可否認，歷代官府行用鐵錢的直接原因，都是由于銅材不足且鑄銅錢之成本往往高于幣值。鐵錢的傳統(tǒng)流通區(qū)域在四川，宋代恢復鐵錢地位，也始于四川?！端问贰な池浿尽罚骸笆衿剑犎杂描F錢。開寶中，詔雅州百丈縣置監(jiān)冶鑄?！钡酱净哪辏铐樲r(nóng)民起義前，朝廷已具備了歲鑄鐵錢五十萬貫的生產(chǎn)能力。據(jù)統(tǒng)計，到神宗元豐年初，全國鑄鐵錢已近百萬貫，僅大鐵錢就占其四分之一。
到了宋徽宗時，為緩解錢荒并防止銅錢外流，朝廷特別劃定了性質不同的用錢區(qū)域：四川專用鐵錢，陜西、河東允許銅錢錢兼用，京東西、江南、閩粵等大部分地區(qū)流通銅錢。這一措施突破了行用鐵錢的地域性，極大地促進了鐵錢鑄造量的增加。南宋后，鐵錢有增無減，而且?guī)胖狄草^北宋為貴，除了常見的小平、折二、折三、當五，還出現(xiàn)了當十、當二十，乃至當百的鐵錢。
南宋如此加大鐵錢的鑄行量，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針對敵國金國運用短陌、套購、走私等手段大量吸收宋朝銅錢，而采取的對策。為了防止銅錢流入北方，朝廷還在邊境路州推行鐵錢，制造銅錢交往區(qū)域隔離帶等。限制銅錢流通區(qū)，擴大鐵錢流通范圍。這一舉措在很長時間內，對于緩解內陸銅荒，抵御外族經(jīng)濟入侵，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南北兩宋錢幣的種類繁多，居列朝之冠，通常是每換一次年號即改鑄一種新錢，有元寶、通寶、重寶。南宋的嘉定鐵錢就有全寶、永寶、興寶等十幾種。但北宋的有些年號如至道、咸平、明道、嘉、治平，南宋的皇宋、開慶、景定、咸淳等至今還沒有發(fā)現(xiàn)鐵錢。
宋王朝的300多年中，先后受到西夏、契丹、女真的侵擾，由于歲納銀兩，經(jīng)濟負擔沉重，同時，政治日趨腐敗，財政入不敷出，不得不大量鑄造鐵錢以解決危機，但鑄的錢幣貶值相當嚴重。由于交通落后，各地區(qū)的銅、鐵錢比價也隨時不同，至南宋末年，戰(zhàn)亂相繼，國勢衰微，物價上漲，貨幣減重，鑄鐵錢已無利可圖，于是就停止鑄造，直至宋亡。
與鐵錢交相輝映的是宋代金銀幣，是中國歷史上使用金銀幣最多的朝代。白銀使用尤多。金銀有零散的，也有鑄成錠、牌的，其上還多刻有文字，如地名、重量、官吏或匠人姓名等。如杭州就出土有南宋“韓四郎”金牌、“石元鋪十分金”鋌等。
2007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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