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說:“作者最近發(fā)現(xiàn)孫文在武昌起義當天的一封親筆信”,頗有故弄玄虛韻味。這封信原件老早就存于南京市博物館中,中華書局1981年出版的《孫中山全集.第一卷》第541頁即登載有此信全文。若說“發(fā)現(xiàn)”,恐怕只是“作者”自己的閱讀紀錄吧。
然
即使*君說已匯的是這一萬元港幣,那也與辛亥首義毫無關(guān)聯(lián),是供黃舉事資費。黃直至九月底,除準備暗殺幾個廣州大員之外,還在籌劃云南起義,并為此匯三百元給在上海的譚人鳳,邀他同往云南發(fā)動。不但孫根本無從得知武昌的任何籌備起義之計劃,就連黃興,也不知情。我們復(fù)觀此前老孫諸文件,甚至連涉及武漢乃至長江流域皆無片言只字,四川爆發(fā)保路風(fēng)潮亦被其視作“謠傳”:“我不相信這一傳聞,因我們從未打算讓四川軍隊在國民運動中起首倡作用”,偏偏“從未打算”之地真的動起來了。即使“所傳屬實,我黨人擬策動云南軍隊首先響應(yīng),而廣東軍隊亦將繼起。”倒是可以證明辛亥首義確實不在孫之計劃中。另在9月14日復(fù)咸馬里函中言及“四川已動,若能得手,則兩廣、云貴、三江、閩浙不得不急起而為之援應(yīng)”,也沒有提及武昌是否該“援應(yīng)”。然而到10月24-26日間與鶴岡永太郎談話第一條便了無羞恥感地謊稱:“目前華中起義,系由本人所指揮。”
而武昌首義真正確定計劃,是在9月24日文學(xué)社、共進會聯(lián)席會議上,孫武主持約六十余人與會確定10月6日舉事。此前已于9月16日派居正赴滬,邀請黃興、譚人風(fēng)、宋教仁來漢主持大計,故居正亦不知道所定舉事的準確日期。他修書一封,連同譚、宋私函派呂志伊赴香港請黃興北上。呂氏直至
馮自由接到此函時武昌起義已經(jīng)三個月了!而孫中山自傳里也說:“武昌起義之次夕,余適行抵美國哥羅拉多省之典華城(丹佛)。十余日前,在途中已接到黃克強在香港發(fā)來一電。因行李先運送至此地,而密電碼則置于其中,故途上無由譯之。是夕抵埠,乃由行李檢出密碼,而譯克強之電。其文曰:‘居正〔之代表〕從武昌到港,報告新軍〔中之同情者〕必動,請速匯款應(yīng)急’,等語。/時余在典華,思無法可得款,隨欲擬電復(fù)之,令勿動。惟時已入夜,余終日在車中體倦神疲,思慮紛亂,乃止。欲于明朝睡醒,精神清爽時,再詳思審度而后復(fù)之。乃一睡至翌日午前十一時,起后覺饑,先至飯?zhí)糜蒙?,道?jīng)回廊報館,便購一報攜入飯?zhí)瞄喛?。坐下一展報紙,則見電報一段曰:‘武昌為革命黨占領(lǐng)。’如是我心中躊躇未決之復(fù)電,已為之冰釋矣。乃擬電克強,申說復(fù)電延遲之由,及余以后之行蹤。遂起程赴美東。”
我想,孫中山這段回憶理應(yīng)清晰、準確。因為太大件事了!那么即便以時差核算,首義之師克武昌已是11日中午,時差23小時,孫也只能在火車上,亦不在“猶他州的Ogden”了。其實推論老孫在哪毫無意義,因為他是在13日抵達芝加哥的,那么在丹佛也只可能大眠一夜而已,所謂打工之說同樣是擁躉們吹噓罷了。
當年章士釗在《沈藎》一文中評述道:“吾聞之:在海外談革命者萬人,不如在本國談革命者得十人;在租界談革命者千人,不如在內(nèi)陸實行革命者得一人”。章氏影射誰不言自明:老孫自1895年廣州舉事敗陣后游移海外直至辛亥勝利后趕回國,16年間僅1907年在法國軍官陪同下涉足義軍已攻陷的鎮(zhèn)南關(guān)炮臺不足一日。大量歷史資料證明,武昌首義乃至延及長江流域的響應(yīng),都是在排除孫中山干擾的情況下實施的。有孫插手,皆敗陣;無孫介入,卻成功。這是歷史的真實,無可否認。借一封催款函為老孫涂脂抹粉,那才“構(gòu)成對歷史的扭曲與誤讀”。
(2010.1.22)